费里斯比夫人和尼姆的老鼠 作者:[美]罗伯特·奥布赖恩-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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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左右,费里斯比夫人,马丁和辛西娅到那棵树桩的洞里,搬回来了玉米、花生和蘑菇(他们没要山胡桃,因为太硬了,田鼠敲不开,而且要没完没了地嚼)。特莉莎留在家里照顾蒂莫西,他们把蒂莫西放在起居室临时搭的床上。中午,他们带着好多食物回家时,看见特莉莎正急得直掉眼泪。
蒂莫西的情况更坏了。他烧得两眼发直,呼吸困难,全身不断地颤抖。
特莉莎说:“啊,妈妈您回来太好了。蒂莫西在说胡话,喊着什么妖怪和猫。我跟他说话,他什么也听不见了。”
蒂莫西不只是听不见,也看不见了。他的眼睛虽然睁得大大的,却好象认不出眼前的东西。当妈妈同他说话时,他光瞪着她,似乎她也不存在。然后他哼哼着,好象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其他孩子都吓得发呆,最后马丁问道:
“妈妈,怎么啦?他出了什么事?”
“他病得很厉害,体温太高,已经昏迷了。没办法,我一定要去找老先生,蒂莫西需要吃药。”
《老先生》
老先生的住房在离农场较远的一面砖墙里。这面墙原在一所大农舍的地窖上面。多年前,这所大农舍被烧毁,现在没有人记得它过去的样子,也记不清谁曾住在里面。这个地窖至今还是个方形的深洞,旁边的断垣残壁挡住了风的侵袭,成了好些小动物的住所。夏天这里有蛇,对费里斯比夫人是个威胁,可是到冬天就没事了。
这是个漫长而艰苦的行程,并且挺冒险的,她得特别小心。其实,如果是平常的日子,要出这样的远门,费里斯比夫人不会这么晚了还动身的,她担心没等回家天就黑了。但情况很明显,蒂莫西不能等到第二天了。犹豫了几分钟,她说她得走了,随后就出了门。
如果费里斯比夫人能照直走(那是去老先生家的最短路线)。她这趟出门就容易多了。但这条路线靠近农舍和谷仓,那只猫不断地在那里蹓跶,所以她必须绕开,绕着场兜个大圈子,然后紧靠着树丛的边缘走。
费里斯比夫人像匹小马一样从容不迫地向前跳跃。她的动作轻捷,没有一点声音。她选择的落脚处是光秃的土地或是草皮,避免在枯叶上跳动。因为不管她多轻,跳在枯叶上也会窸窣作响。她还是时时刻刻警惕着——注意那木块、树根、石头以及其他能藏身的任何东西,以免从中钻出个比她个头大的、对她不友好的动物。虽然猫是个的头号敌人,但树林中也有其他动物追逐老鼠。
费里斯比夫人就是这样一面眼观四方、向前跳跃,一面心里惦着蒂莫西,并且希望老先生能治好他的病。
两个多小时以后,费里斯比夫人跳进了老先生住的砖墙。虽然她丈夫生前是老先生的好友,并且常来拜访他,可是她本人只在那年夏天来过一次,但现在她还很清楚地记得这个地方。这是树林中一块零星的开垦过的土地。很久以前,那时房子还没烧毁,房子周围是一大片草地。后来这块地长满了杂草、野果子和野花。夏天这里是个荒芜而美丽的地方,五颜六色的鲜花盛开争妍,空气中飘着黑浆果和紫苜蓿的花香味。这里也长着有毒的植物,比如一种有点像茄子的毒草和一种有毒的深色果实,到处都有蜜蜂在嗡嗡采蜜。
到了冬天,这里一片荒凉,鲜花和绿叶都已凋零,残存的枯枝上悬挂着干果实、豆荚,在风中沙沙作响。老先生就是从这里果实、根茎、枯花中拣出草药,提炼成药粉,靠这些药常能把病者从死亡线上挽救回来。
上次费里斯比夫人来这里也是为了蒂莫西,那时他还是个小仔,比一块小弹石人大不了多少。他同哥哥姐姐玩耍时,不知被什么有毒的昆虫咬了一口,其他孩子也不知道咬他的是什么,只看见他忽然缩成一团,瘫在那里,差不多都不能呼吸了。
那时候,费里斯比先生还活着。他们两口子轮流把蒂莫西背到老先生家里。那次出远门可真惨,提心吊胆的。当他们到达目的地时,曾担心蒂莫西已经死了。老先生检查了蒂莫西的身体,看了他的舌头,按了他的脉,在他脖子附近发现了一个小肿块。“蜘蛛叮的,”老先生说,“不是那种‘黑寡妇’蜘蛛,但也够厉害的。”他将像牛奶似的液体滴在蒂莫西的嘴里,然后把他扶起来使药汁进入喉咙,因为蒂莫西已经不能吞咽了。几分钟后,他的肌肉放松,能伸动四肢了。“他会好的,”老先生说,“但几小时内他还很虚弱。”
回家的路上费里斯比夫妇很愉快,到家后,其他孩子高兴地睁大眼睛瞧着蒂莫西活着回来了。费里斯比夫人一直认为蒂莫西的身体没复原,从那以后,他走路时,特别在疲倦时,两脚直发软。他长得不像他哥哥马丁那样高大强壮,可是他经常思考问题,这一点很像他父亲。
现在,费里斯比夫人来到老先生的房前——砖墙下面约两英尺处的一个洞,原来地板梁立在这里。费里斯比夫人踏过碎石铺的台阶下去,她敲了敲门,心里念叨着:“千万让他别出门!”可是,没有回应,老先生不在家,她就在他门口一条窄长的砖上坐下来等待。
半个钟头过去了,太阳逐渐西沉,费里斯比夫人听到上面有轻微的嚓嚓声,然后看见老先生回来了。他拿着个布袋子,里面装得鼓鼓的。老先生的皮毛是灰白色的,很有光泽。费里斯比夫人曾听说他原来的皮毛不是灰白色的,后来因为上了年纪才变浅的,是不是如此她也不清楚。老先生确实年事已高,但很有智谋,走路还很利落。
“老先生,我真高兴您回来了!”她说,“我想您不记得我了吧?我是费里斯比夫人。”
“我当然记得你。听到可怜的费里斯比先生去世的消息我很难受。你的小儿子——蒂莫西好吗?”
“就是因为他我才来这儿,他病得很厉害。”
“是吗?我曾担心他可能不像你的那几个孩子那么健壮。”
“我希望您能救他。”
“那当然,请进吧,我先把口袋放下。”
老先生的房子比一个鞋盒略大些,像一个隐士的住所。里面没有家具,一个角落里铺着被窝,一块砖当桌子,另一块砖由于当杵捣药,所以磨得很光滑。在一面墙下整整齐齐地摆着一堆堆他采来的药材:根茎、种子、枯叶、豆荚、树皮和枯萎的蘑菇……
老先生将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摆在墙根下,这是看来像是薄荷叶的一种植物,根茎纤维很多,深绿色的叶子上有粗粗的脉纹。
“这是海笠草,”老先生说,“它四季常青,可以做成春天服用的高级滋补品。很多人只用它的叶子,而我发现它的根部更有效用。”他将这草摆齐,又说:“当然你不是为这来的,小蒂莫西怎么不好?”
“他发高烧,已经昏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温度多高?”
“他的前额摸着烫手,出汗,可他自己感到冻得发抖。”
“把他用毯子包起来。”
“我这么办了。”
“他的脉搏怎样?”
“脉搏很快,一下紧连一下。”
“他的舌头怎样?”
“舌苔都是紫色的。”
“呼吸怎样?”
“呼吸很快,胸部好象胀气。他说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咳嗽?”
“不。”
“他得了肺炎,”老先生说,“我开点药给他服,最要紧的是别着凉,必须卧床。”他从墙上凸出的一块石头上取下用白纸包得很整齐的三袋药粉。
“今天晚上先让他吃一袋,把粉在水里搅匀后给他喝,要是他还昏迷,捏住他的鼻子把药灌进喉咙。明天早晨吃第三袋,后天早晨再吃一袋。”
费里斯比夫人把药接过来,说:“他能好吗?”她简直不敢听回答。
“这次他会好的。明天体温会下降,后天等他吃完三袋药,体温就会正常。但这并不等于他完全恢复了健康,他的肺抵抗力很差,要是他受了一点凉,或是吸进了冷空气,那怕是过两天,肺炎还是要犯的,并且会更重。至少要精心调养三周,或是一个月才行。”
“以后怎么办?”
“以后也还要特别小心,当然,我们希望那时天气要暖和些了。”
这时太阳已经落到了树林西边高山后面去了。费里斯比夫人向老先生道谢,急着赶回家去。
《乌鸦和猫》
费里斯比夫人看了看天色,感到走哪条路都不甚妙。她可以按来时绕圈的老路回去,昏天黑地她独自沿着树林赶路——这是个很可怕的选择,因为夜里树林中到处都有危险。猫头鹰要出来寻食,狐狸、黄鼠狼和一稀奇古怪的野猫都在树丛中穿梭。
另一条道路也挺危险,但如果她运气好,可以在天黑之前赶到家。这条路比较直,从农场的谷仓和鸡房之间穿过,也没靠近农场主的房子,比第一条路线近一半。但是那只猫可能在附近出现。要是天还不亮,在离树丛远的旷地走,费里斯比夫人可以在猫看见她之前就溜掉。
那只猫叫阿龙,这是农民菲茨吉本的妻子对他的爱称。因为当他还是只小猫咪的时候就喜欢张牙舞爪、做出凶狠的模样。等他长大后,这个名字对他真是再合适不过了。他的毛色桔黄夹白,个头挺大,脑袋也不小,一双黄眼睛总是怒冲冲的,满口的牙齿锋利,每只脚有五个尖爪,毛蓬蓬的尾巴时常愤怒地扫来扫去。当他跳起来捕物时,一声尖叫,就能把猎物吓得魂飞魄散,动弹不得。
可是费里斯比夫人现在不能考虑这些,她从树林里老先生家中出来,靠近农场的篱笆走着,心里想的是蒂莫西。她想起蒂莫西常常喜欢说个小笑话,那时他眼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他对浮躁的小姐姐辛西娅是多么和善。当辛西娅做错事时,其他孩子们常常嘲笑她,对她总是丢三拉四也不耐烦。可是蒂莫西从不这样,他帮她找丢失的东西。当辛西娅感冒了睡在床上,他连着几个小时陪伴她,给她讲故事。这故事都是他想出来的,他好象有讲不完的故事。
费里斯比夫人紧紧抓住药沿着篱笆向农场奔走。头一段路经过牧场,方方正正的红色谷仓在她右边,左边前方就是鸡房。离谷仓不远了,她看到了牧场另一面的篱笆。她正要拐向那边的篱笆时,被突然爆发出的一连串声音吓住了。起先她以为是一只迷路的母鸡——是不是被狐狸抓住了?她往篱笆下面一看,不是母鸡,而是一只小乌鸦在草地上拍翅膀,行动非常古怪。她躲在一边瞧着,只见这只乌鸦拍动翅膀飞到篱笆顶上,在那里惊慌地停了一下,又鼓翅飞起,飞不到四英尺高,就啪嗒一声落到地上,一些黑羽毛掉了下来,乌鸦嘎嘎地叫得很凄厉。
原来这只乌鸦被缠在篱笆上了,一条像铁丝似的银白色的线系在他的一只脚上,另一头却缠在篱笆上。费里斯比夫人走近一看,原来缠住乌鸦的不是铁丝,而是一条银色的细绳,可能是包扎圣诞节礼物的绳子。
那只乌鸦在篱笆上盲目地用嘴乱啄那根绳子,声嘶力竭地悲鸣着。过了一会儿,他又张开了翅膀,费里斯比夫人看出他又想飞了。
“等一等。”费里斯比夫人说。
乌鸦低下头来看着草地上的费里斯比夫人。
“我还等什么?你没看见我给缠住了吗?我想把绳子解开。”
“可是你如果再弄出那么大的声音,猫可就要听见了,但愿刚才他还没听到。”
“如果你在天快黑的时候被绳子缠在篱笆上了,你也会急得弄出声音的。”
“我不会,”费里斯比夫人说,“我不是傻瓜,再说猫就在附近。谁把你系在这里的?”她尽量想叫乌鸦平静下来,显然,他吓坏了。
乌鸦看起来挺窘,他盯着自己的脚说:“我叼了根绳子,没想到它缠住了我的脚。我停在篱笆上想起飞,可绳子那头又绕在篱笆上了。”
“你干吗要叼那根绳子?”
那只乌鸦年纪很小——实际上只有一岁,他疲倦地说:“因为它闪闪发光。”
“你应该懂得。”
“过去我听说过。”
真是鸟的见识,费里斯比夫人心想。她记起丈夫生前常说,头的大小并不说明聪明或者愚钝。乌鸦的头比她的头要大一倍呢。
“坐那儿别动,”费里斯比夫人说,“盯着房子那边,注意那只猫。”
“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树丛后面。唉,要是我能飞得高些……”
“别说啦!”费里斯比夫人望了望夕阳的余晖,心里牵挂着蒂莫西,还有她拿的药。但是她不能让这只笨鸟在这里束手待毙——肯定不等天黑他就会被咬死。如果她手脚快些,只消几分钟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