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dna-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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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比床重要
有人认为,人生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睡眠,因此,最重要的事就是要拥有一张好床。
其实,人生最少有二分之一的时间花在另一件事情上,因此,怎么看待这件事情,就更为重要。
通常,我们总会把工作说成、也想成八小时的事;但是,办公室的八小时不是独立存在的。从我们每天起床后的梳洗打扮,到上下班路上耗费的交通时间,都因为核心的这八小时而发生。如果说办公室里的八小时是工作的直接成本,那前后这些过程和时间就是工作的间接成本。把直接、间接成本合并计算起来,任何人一天都要为工作花掉至少十个小时。
何况,不要忘了,这十个小时是我们体能、精神质量最佳的十个小时。剩余的十四个小时,扣除睡眠,可供善用的零头时间所剩无几。即使每周双休,还有其他五天在重复这种过程。
工作早已是我们生活中占最大比重的一件事情。
我们和最亲密的人厮守的时间,永远比不上和办公室里同事相处的时间。
我们对自己深爱事物所能付出的时间,也永远难以和手边的工作相提并论。
既然如此,我们如何看待工作,也就是如何看待生命;如何善待工作,也就是如何善待生命。这不因为行业或职位的相异而不同。
我们常常听到一种说法:工作,是追求名利的手段;而人生除了名利之外,还有很多不能错失的东西,因此,犯不着在工作上如此计较。也有人说:天塌下来有高个儿扛着,一般人都只是公司里的小螺丝钉,犯不着在工作上如此认真。
其实,越是不求名利的人,才越要认真工作;越是不为人知的小螺丝钉,才越要热爱自己的工作。
对于追求名利的人来说,工作之外的乐趣很多;对于公司的高层主管来说,工作之外的好处很多。但是对于甘于平淡的人,对于基层里的小螺钉来说,工作的本身就是工作,并且占据我们生活中最重要的一个地位。甚至,全部。
因此,我们必须善待自己的工作。善待自己的工作,也就是善待每天最精华的这十个小时,也就是善待自己生命的延伸。
我没法想象,一个在办公室里对他自己工作、以及工作环境不快乐的人,回到家里怎么快乐得起来。
工作的成败不必计较。但,工作是否能自得其乐,却必须计较。
游泳和上班族的世界
有一年在马来西亚的一个小岛上游泳,差一点儿遭遇灭顶之灾。
时近黄昏,天色阴暗阴暗的,但是海水很清,可以看见水底的小鱼、珊瑚、水蛇、水草和海星。游着游着,海底一下子变得昏暗模糊起来,有一种很大的压迫感。
我想赶快朝岸边游去。这时,一种最要命的错觉将人笼罩。
我觉得越游离岸越远了,而低头,海底已经一片黑暗。我拼命划两下,从水里抬头看,岸上的人在远处嬉笑。但是,距离怎么那么远?我又拼命划两下,从水里抬头看,更远了。
我呛了一口水,觉得人在海水中一直被冲得离岸远去。这一剎那,我觉得双手发软,无力继续划动,所有游泳的节奏都已乱掉。因为我完全是靠双臂游泳,所以一旦胳膊无力,就等于完了。
我想高喊救命,但是就在电光石火中想到:如果喊了救命,也就完了。
接下来,主要靠两个信念支撑着我游了下去。
一、我告诉自己:不可能,不可能越游离岸越远,这一定是错觉。只要我坚持游下去,一定会离岸越来越近。
二、可以凭借的,只有放松,前游。维持基本动作:划水,抬头,浮起,换气,划水……重复这一系列动作,保持顺畅的呼吸,不要呛到水。
游着,游着,我终于开始觉得离岸近了。我又看到了清澈的水底。
也终于上了岸。
后来,我觉得游泳可以具体而微地说明上班族世界的特质。
一、所有模糊的地方,都有隐藏的危险。不要大意。有时候我们不得不闯进去,但是一定要有个防备。我听说到深海去游泳的人,要随身带一把小刀,万一脚被水草或什么东西缠住的时候,可以用小刀把草割断。
二、万一真正碰到危险,千万不要慌乱,更不要随便喊“救命”。如果你喊了“救命”,可能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理由:1。喊了“救命”之后,就会只顾得等别人来救你,不再会自己想办法。2。基本上,在危急关头,你只有一口气的机会,因此,这一口气与其用来喊救命,不如用来换气。3。唯一可以依赖的,就是自己,就是自己懂的一些招数。这些招数,千万不能忘掉,千万不能乱掉。也许招数很简单,只是划水、抬头、浮起、换气、划水……但也是最基本的。你只有靠这些招数,冷静地使用,顺畅地应用,才能脱困而出。4。只要努力,不可能越游离岸越远。那都是骗你的错觉——只要努力,一定会越游离岸越近。
所以,只要方向掌握得对,千万不要被周围的错觉所迷惑。
相信自己:只要努力,一定会越游离岸越近。
不敢独享的八个字
中文不像英文有那么多现在、过去、未来等时态的分别。中外皆然的,则是对时间有些选择性的偏爱。
在现在、过去、未来三种时间形态中,对于过去和未来,我们有些特别的情结。
过去的愉快或幸福,在时间的沉淀之下,很容易凸显,往往夸大其实。过去的痛苦或悲哀,在时间的冲刷之下,很容易淡出,往往恍若云烟。
我们对过去,有往好处归纳的情结。
我们对未来,也有往好处演绎的情结。
对于未来的设想或期待,很容易扩展其各种可能,甚至异想天开。对于未来的危险或困难,很容易简化其各种关卡,往往自欺欺人。
在过去和未来之间,我们最不经心的,就是现在。在归纳和演绎之间,我们最没有方法应对的,往往也就是现在。现在,一不小心就成了未来和过去之间的鸡肋,是未来还没到来之前的过渡,是过去还在徘徊不去的余韵。
现在的美好,难比过去的回肠荡气,难比未来的欢欣雀跃。现在的痛苦,总比过去的更为真实,总比未来的更为切身。当然有些人是另一种状况:过去的痛苦永远是一刀刀越来越深刻的创伤,未来的困难永远是一步步越来越恐怖的陷阱。这些人从另一个方向对时间做了太多取舍,但还是忘记了现在,轻忽了现在。
工作的世界里,特别容易如此。尤其是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
过去的挫折已在脑后,未来的挑战尚且遥远,只有现在的难题最是棘手。
过去的成就可以随手拈来,琅琅上口;未来的机会可以纵横规划,大展宏图;只有现在的资源和任务,不大不小,难以施展。
对时间的这种偏爱,真是存在很大的偏差。
如果真要偏爱,应该偏爱的是现在。
再好的、再坏的过去,也已经过去了,和现在的我们无所相干。再好的、再坏的未来,也尚未到来,我们不必因而手舞足蹈,或心惊胆战。
只有现在的快乐,是最需要体会的;只有现在的困难,是最需要解决的;只有现在的机会,是最可以掌握的。
除了现在,我们别无他有。
当我们可以如此认识的时候,也就会发现:当现在流逝为过去的时候,我们可以增添多少美丽的回忆;当未来转化为现在的时候,我们可以兑现多少激切的憧憬。
前一阵子,向一位长者请教。他送我八个字:“把握现在,面对现实。”本来觉得太简单,也太老套了,后来细细思之,深觉妙用无穷。
不敢独享,因此写在这里。
意念与志向的不同
有一个星期天早上,我在家里看一个有关孙中山先生的电视节目。看着看着,逐渐觉得这位从小就不断被教育说是“伟大”的人,的确很伟大。他的伟大,又令我产生了一个疑问。
孙先生是学医的人。能读医科,毕了业之后再当个医生,直到今天还是很多学生的梦想。多少人为了追求这个梦想,要徘徊补习班多年而不可得。又有多少人因为实践了这个梦想,而在社会上高人一等。
但是孙中山先生不但读了医科,还是在那个年代的西方读的。他不但读出来了,还搞了革命,改写了几千年朝代更迭的历史模式。他不但搞了这样的革命,还发明了“孙文学说”,写出了《建国大纲》、《建国方略》。
我的疑问就是:为什么同样是一个人的脑袋,同样数目的脑细胞,同样的一天二十四小时,同样是为了读医,结果有人要徘徊补习班多年还不可得,而有人却可以读了医科之后,还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造成这么大差异的,到底是什么?
那个早上我思索了好久,结论是——意念。
虽然同样是脑袋、脑细胞、二十四小时,但是各人的意念不同,这同样的脑袋、脑细胞、二十四小时,就发挥了不同的作用与功能。
有人的意念模糊而犹豫,于是进一所名牌大学就成了他的高标准挑战门槛,必须转战多年。有人的意念清楚而坚定,于是进出名牌大学都不算什么门槛,可以成为名医。有人的意念不断在发展,于是成为医生之后,还可以成为今天海峡两岸都尊崇的革命先行者。
意念左右所有事物的形成,以及发展。
我们的身体,包括肉体与思绪,都只是工具。好像脚踏车一样的工具,可以每天用来上下班,可以用来在假日载心爱的人在后座,也可以用来周游探险。同样一部脚踏车,因为使用的意念不同,而有了完全不同的作用。
意念和志向有点儿不同的味道。
有些人很早就能清楚地认识自己,认清自己未来要走的路途,这就适合立定志向。志向,有点儿线性,也有点儿严肃,难以回头或调头,也不会随时间与空间的改变而改变。
有些人必须经过一个过程,来调整对自己的认识与未来的设定,这就适合掌控意念。意念,有点儿立体,有点儿活泼,调整的幅度很大,可以随时间与空间的改变而改变。
许多了不起的人物,都有很早就立定志向的特点;也有很多了不起的人物,则是一路摸索发展自己的意念的。所以,如果我们暂时没有自己的志向,也不必气馁,因为起码还可以发展我们的意念。
意念的重要不在其大,因为它是可以成长的;意念重在清晰,不论在哪一个阶段都可以实用。
我们要好好对待意念——不论从积极面还是消极面思考。
体育竞赛与工作
我第一次看足球世界杯决赛,是一九七四年。
那时候,一台小小的黑白电视,甚至还带着一点儿噪声,又是和邻居家的小朋友挤在一起,说起来,看得应该不是很清楚。不过,那是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印象最深刻、也最清晰的一场世界杯比赛。时隔这么多年,我好像仍然坐在荷兰球门后方的看台上,望过球门,看到西德的穆勒背着球门接到传球,似乎犹豫了一下,又似乎连千分之一秒也没犹豫,然后就转身一脚把球踢进了网里。他那转身的动作,像是慢动作一般,在我脑海里可以一格画面一格画面地随时倒带。
那一球,一定也是所有荷兰人永难忘记的。
荷兰队,在七十年代发起“全面足球革命”的巨星克鲁伊夫的掌旗之下,那是最接近金杯的一次。然而,穆勒的那一脚却粉碎了荷兰人的所有希望。之后,荷兰一直号称欧洲强队,但是离金杯的距离却始终再没比这更近过。二○○六年世界杯荷兰和葡萄牙之战,情急到违反足球比赛的不成文规定也要抢球,多少有那三十年不胜的饥渴在作祟。
我把一九七四年那场球记得这么深刻,不是因为我是荷兰或西德的球迷。主要是因为,除了穆勒的那一球之外,下半场也令人难忘。翻开史册,对于下半场的比赛,可能只有“西德队力保不失”这七个字。然而对我可不是。我清楚地记得,电视镜头从西德队球门左侧看过去的许多画面。一心追回失分的荷兰队,下半场抢攻,简直是围着西德的球门在不断地炮轰。然而,他们一波接一波的攻势,不是击中门柱弹出,就是被西德队神勇的门将在种种不可能的角度下扑出。
足球,有时候可以那么轻松地踢进,有时候又那么难如登天,让我第一次领略到足球的美妙与残酷。
我自己经营的企业,和运动八竿子打不到一起;我自己的体能,和运动八十竿子打不到一起,所以有些人不免会问我:为什么经常在谈经营的时候,谈工作的时候,总要举举运动竞赛的例子。
理由很简单:我们很难完整地观察别人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