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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缪娟:翻译官-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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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一圈就出来,行不行?”
  “不。”
  “求求你。”
  “你小心真的变成家庭妇男。”
  “我乐意。”
  我被他半推半抱的拉进去。
  服务生见到光鲜亮丽的家阳,很是热情,看看我,仿佛丑小鸭与白马王子同骑,只好怀疑却耐着性子招呼。
  难怪要从事这看人脸色的行业,自己无非也是狗眼看人低。
  家阳仔细的挑选项链。
  我坐在高脚椅上,仔细的看我的手指甲。
  我想,这是我早有准备的问题。
  钱,我们因此结缘,却也是横亘在我们之间的距离。相处以来,我都小心翼翼,可今天却突兀的出现。
  “菲,我想要送你这个。你来看,喜不喜欢?
  这个也不错,你面孔小小的,带这个细的最好。
  你来看看。“
  我一动不动。他终于看看我,笑眯眯的:“过来。”
  “我饿了。”
  “买一条项链,我们去吃大餐。”
  “我现在,很饿。”我说,“我不想要项链。”
  他走过来,手搭在我的肩上,仿佛想要说些什么。
  程家阳我不善于哄这个心爱的姑娘,我也知道牵涉到金钱,对我们来说是敏感的事情。
  我说不出的是,从昨晚到今天,我都有一些混乱,我想要以某种手段换来多一点点安全感。
  我说:“我想要你高兴。”
  
  第二十章
  
  乔菲
  家阳对我说,我想要你高兴。
  我看着他的脸,仿佛是我初见他时的样子,温柔的,隐隐有悲哀的情绪,我心里就像被一个细细的却坚硬的鞭子抽了一下,可是我不想在这里表现柔情,只是把手按在他放在我肩上的手背上,我说:“跟你在一起,我就高兴。”
  “我好饿啊,我们走好不好?我若是想要一条项链,我就告诉你,要你买给我的。”
  “好。”他点点头。
  我站起来,我们离开卡蒂亚,要找一家最近的肯德基。我心里暗暗发誓,我再也不要跟他说一句重话。
  我从来是个俗人,有着俗气的品位和快乐。
  我喜欢吃鸡腿汉堡和卷了葱的老北京鸡肉卷,若是一不小心流出面酱来,就自己把手指添干净。
  家阳吃奶昔的时候问我:“你以后成了大翻译,国宴上可别这样。”
  “怎么?你嫌弃我啊?”
  “对啊。”
  我歪着鼻子笑起来。
  我们坐在肯德基靠窗的座位上,深秋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我们的身上,让人觉得温暖慵懒,家阳伸手擦掉我嘴边的一小颗面酱。
  此刻的时光让人留连。
  有人轻轻敲敲我们前面的窗。
  程家阳
  来人是刘公子,在外面向我招招手,然后推门进来。我坐着跟他握手:“嗨,真巧。”
  “是啊。我路过外面,看好像是你。”
  他的车子停在外面,我问:“一个人吗?没有人在等你?”
  “不着急。”
  我知你为人,你不着急我着急。
  “家阳,你怎么不介绍一下。”
  刘看着乔菲,饶有兴味。
  “我是程家阳的朋友。”菲自己说。
  我看看她。
  “我也是。我姓刘。”
  她点点头:“你好。”
  “我看小姐你面熟。”
  “有可能。世界很小。”她站起来,“我去洗手间。”
  菲走过大厅的转角,身影隐没。
  刘公子问我:“是朋友?不是女朋友?”
  我没法回答他,我也在寻思菲的这句话。
  刘拍拍我的肩:“走了。有空联系,一起出去帕提。”
  菲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她的冰淇淋化成浓汁,她用勺子搅一搅:“你去再给我买一桶。”
  “不要吃了,会胖。”
  “哼哼。”
  她眯了一双眼看我。
  女人,女人。
  “我们走吧。我有点累了。”
  我们离开肯德基,我开车,我们上路。一路无话。我此时倒并不在意气氛怎样,我只是想着她对刘公子说,是我的,朋友。
  现在还是周六的下午,于往常的我们,还有大半个周末共同度过。可是我把车子开到她的学校,我说:“我刚刚想起来,我要回家办点事情。你先回学校。”
  菲的手里还拿着我为她刚刚买的内衣,她安静的坐了一会儿。然后看看我:“切,不早说。同学还约我去水库玩呢。”
  “我给忘了。”
  “好吧。那你给我打电话啊。”
  “嗯。”
  她下了车,蹦蹦跳跳的往宿舍走。
  我开车就走。
  我回到郊外的家,父母亲都不在,家明在小偏厅里放电影。
  是周星驰的老片子,叽叽歪歪的唐僧对猴王说:“你想要啊?悟空,你要是想要的话你就说话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呢,虽然你很有诚意地看着我,可是你还是要跟我说你想要的。你真的想要吗?那你就拿去吧!你不是真的想要吧?难道你真的想吗……”
  我走进自己的房间,到了一杯水。将窗子打开,我们家院子里的杏树长过二楼的窗户,金黄的树叶飘进我的房间。
  这个时候后悔离开她。
  我心里不痛快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乔菲
  我回到寝室,将新买的内衣放在热水里浸泡,洗干净,晾在阳台上。我冲了些热果珍,喝几口暖暖胃。从刚才,我就一直觉得冷。
  我认得家阳的这个公子哥儿朋友。也曾是“倾城”里出手豪阔的年轻客人。
  世界很小,不无道理。
  当然他认出我来。追到洗手间的外面,攥住我的胳膊:“飞飞,你不是不出台吗?”
  “你动手动脚的,我喊程家阳。”
  男人有恃无恐:“我早就在舞厅里看到你跟程家阳,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真是,我还以为那次躲开了。
  “你喊程家阳?不如我喊喊他,咱们断断这桩公案。”
  “讲讲理,刘公子。有你这么胡搅蛮缠的吗?”
  这厮伸出手指卷我的头发:“你走了,再没有人会讲笑话。”
  “躲开。”
  “可以。不过得给我打电话。”他将名片塞进我的包里。走几步,我正舒口气,他又拐回来:“程二哪里比我强?”
  “哈哈,你再说我就笑出来了。”我恨恨的说。
  他用食指推我的额头,我后脑勺撞在墙上。
  我在肯德基洗手洗了很久,觉得真倒霉,但我不能给程家阳丢脸,我更不愿意他因为我与任何人起争执,我以后会小心。
  可这尊贵男人的心啊,是秋天里转圈的风。我出来之后,他就变了脸。
  我的哪句话冒犯了他?
  说句公道话,程家阳的身上,并没有纨绔子弟的嚣张和古怪,可我想,一些骨子里的东西,是有意修行的风度与气质所不能掩盖的。比如说,他的自信,骄傲,和敏感。所有这些他的性格里潜在的因素,这些与我截然相反的因素,让我不安。
  波波洗了澡回来,见我躺在床上望天,觉得还挺蹊跷。
  “喂,你居然在?没有去亲戚家?”
  我一骨碌爬起来:“哎呀,你洗得干干净净的正好,现在算命最准,帮我看看,我是不是这个周末诸事不宜。”
  她打开电脑,操作算命软件:“哇,乔菲,行啊你,为师准许你毕业了。”
  我倒。
  我之后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程家阳,我没有给他打电话。法文精读课上,老师推荐弗朗索瓦萨冈的书,《你好,忧伤》。
  说的是一对各自过着荒唐生活的父女经历了人生的变故后,都以为自己能够痛改前非,结果仍然继续从前的人生。
  本性。
  我用功读书,做作业,认识了一个法国女留学生,名字叫欧德费兰迪,来自地中海边的法国城市蒙彼利埃。我们上交换课程,互相帮助学习法语和汉语。
  欧德说起她的家乡,碧海蓝天黄沙滩,最鲜纯的空气,最高大的棕榈,黝黑漂亮的地中海人,操着尾音很重的法语,让人向往。
  “菲,你如果留学,这里可是无上之选。”
  “我完全同意。”我说。可对我来说,经济是个问题。
  我此时已经大三了,再过一年半就要毕业。如果,我也能得到一个好的机会,如果,我也能出国留学,虽然不会至于像程家阳那样出色,但也许也会成为一个不错的翻译。
  程家阳,程家阳。
  他在做些什么?
  程家阳
  与文小华约定了合适的时间,作了一定的准备,我上了她的节目。
  开播之前,要化妆,扑粉,涂嘴巴。我意兴阑珊,任化妆师宰割。文小华过来看我:“怎么今天好像不太高兴?”
  “哪有?”
  “没有最好。”
  这个女郎在聚光灯下还要更漂亮一些,循循善诱的提一些敏感有趣的问题,善解人意的给人台阶,香槟淑女的风范。
  “可是你也会遇到翻不出来的难题吧?”
  “当然。”
  “比如说?”
  “有一次,外国人与领导聊起阿根廷的庇隆主义,词不是生词,要义我却不懂,三句话后他们离开这个题目,我想是我翻得不好。”
  “这种情况多吗?”
  “不多。每次做得比上一次好,逐渐弥补不足。”
  “翻译官有什么业余爱好?”文小华想要换一个轻松的话题。
  “看书,吸烟,旅行。”
  “你旅行最多了。”
  “您说的,是工作,坐飞机,到另一个地方。我说的,是旅行,游玩,聊天,不用说外文。”
  “你几乎已经周游世界了吧?最喜欢哪一个地方?”
  我想一想:“大连。”
  乔菲
  我下了晚自习回寝室,肚子饿了,在食堂的川味档口想买一份麻辣烫。
  我对师傅说:“不要豆腐皮,多放一些海带,辣椒,辣椒。”
  在另一个档口,小丹要了一份黑米粥,她端着托盘找座的时候,对我喊道:“快看快看,程家阳。”
  食堂的电视里正在播一个聊天的节目,高级翻译官程家阳是本期嘉宾,他跟我提过的。
  镜头上的他,有点像年轻版的台湾演员赵文暄,很儒雅。
  我歪着嘴巴笑一笑,脑袋里有点意淫的念头,我想,这男人光着的时候我都看过。
  漂亮的主持人问他,最喜欢去过的哪一个地方。
  他说,大连。
  我连忙对师傅说:“辣椒您放了吗?没有?那我不要了,我怕脸上长疙瘩。”
  
  第二十一章
  
  乔菲
  我吃完了麻辣烫,回到寝室就给程家阳打电话。
  他不给我打,我就给他打。没什么大不了的。
  程家阳节目结束,我准备离开。
  文小华过来找我:“谢谢你啊。这档节目很精彩。”
  “小事。”
  “有时间,一起出去喝茶?”
  “好啊。”
  “何时?”
  “嗯?”我看着她。她脸上的浓妆未卸,漆黑的眼睛好像深潭。
  “嗯什么?我在约你啊。”
  她真是直来直去,我几乎无力招架。好在此时手机响起,我说:“对不起啊,我先接一个电话。”
  效果不是很清楚,电池剩得不多了。
  主任来电:“家阳,老姚家孩子重病,明天你替他出访法国,斯特拉斯堡中法市长圆桌会议,现在准备一下。”
  “没有商量?”
  “军令山倒,明天早上十点钟的班机。”
  “喂喂?”
  我还待商量,手机屏幕一片黑。
  文小华看着我:“怎么?”
  “紧急任务。明日出访。抱歉。”
  文小华摇摇头:“没有关系。你脸色不好,要注意身体。”
  女人的这句话让人温暖,我握她的手,说谢谢,回来见。自己开车回家收拾行李。
  父母亲此时不知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家明也不在家,我将箱子装好,给手机装上新的电池。彩屏上是菲的照片。
  我有半个多月没见到她,刚才在节目上想起我们在大连的短暂行程,回答的时候想,她会不会在看这期节目,她会不会想起这次旅行。
  她从不给我打电话。
  不过不要紧,我打给她。
  拨通号码,电脑的声音。
  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坐在飞机上的时候,有些事情怎么也想不起来,我因为什么在那个周末把她送回学校,我因为什么生她的气。
  长时间的向西飞行让人的记忆在寂寞中沉沉浮浮。我有时候睡一会儿,睁开眼只觉得想念。
  乔菲我送手机去修理,老板说:“小姐你不如买个新的吧。”
  “修不了吗?”
  “都摔烂了。”
  感情不如意,学习成绩下降,现在还要破财。我这是招了那位大神了?
  那天我给程家阳打电话,他的手机关了,我想他可能是没电了,自己悠悠荡荡的在阳台上等了一会儿,想给他再打过去,掀盖,摁钮,拨号,一只手操作还以为自己挺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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