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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元红-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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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网高高地悬在河面上,扳罾的晚上才来。窝棚不大,靠窗子的地方安着个大方向盘似的辘轳;一张简易的木床,上面扔着一条旧棉被,没叠,乱乱地堆在床角;地上扔满了烟屁股,这是扳罾人苦熬黑夜的证据。秀平一进屋就用手直扇鼻子,说里面味道太难闻。存扣说,唉,躲几分钟我们倒出去了,忍忍吧。

  门上草帘子放下来,棚里有些朦胧。风雨挡在了棚外,棚内就显得安静而温暖。仄逼而暗昧的空间使靠坐在床边上的两人忽然局促起来,都不讲话,能清晰地闻见对方的鼻息。体温从彼此膀子上互相传递着,真切而异样的的感觉让存扣竟有些发抖,怕秀平感觉出来,努力遏制着,却事与愿违,竟像打摆子了。秀平问他:“冷呀?”把身子更靠紧些,那头就温柔地歪在存扣肩上了,秀发撩在存扣的耳腮间,弄得他痒痒地,转过头看时,鼻子里就钻满了热哄哄的少女的体香,他抖抖索索地用右手从秀平身后搂过去,秀平的身子也就随着哆嗦起来,几乎同时,两个人转向对方,搂拥在一起了。

  秀平软绵热乎的身体在存扣怀里悸动着,脑袋拱在存扣下巴颏下,娇喘吁吁。两个人笨拙地拥着,心里却感到难受和空虚,显然这样的坐姿不利于身体的充分接触,他们渴望完全地磨合和够份量的压力。他们很快站起来面对面地相拥,使劲再使劲,秀平站不住脚,屁股往床上一礅,身子朝后仰去,环在存扣脖颈的臂却不肯松开,存扣就整个伏在了秀平软绵绵的身子上了。秀平发出一声快活的嘤咛。这时的存扣像个抢奶的崽娃子,在秀平脸上头发里脖子下到处乱拱乱碰,秀平脸上滚烫,气喘着,忍不住呻吟起来,手却没肯闲着,在存扣头上后背上乱摸。终于两个人的嘴对在一起了。这对懵懂的少年还不谙吻技,牙齿碰得咯咯响,秀平只好嘬起唇来让存扣吮咬得生疼——这家伙,跟疯子没有二样了……

  直到外面远处传来艄公近乎怒吼似的喊声,两人才从纠缠和晕炫中醒了过来。匆忙整衣裳理头发,钻出草帘时被风夹着如麻的小雨打了个激灵。艄公穿着雨衣站在船头上,用篙稳住船,很不高兴地对着从圩上小心往下走的他俩叫道:“你们两个跑到哪儿去啦,把人喉咙都喊破了!”存扣连忙喊,大叔,对不起,我们在前面扳罾棚里躲下子的。艄公说“坐稳了,一边一个”,拔篙就撑,看两个人在风雨中没遮拦地受着,说,艎板下有两块塑料布,快拿出来顶着。

  夏家舍离老八队两里路,两个人连跑带溜,一刻儿功夫就到村了。饶是如此,他们还是被雨弄得精湿。到家门口时,坐在对过门头子里择菜的翠珍大婶叫住他们:“哎哟喂,淋成这个样子!——秀平啊,你家的钥匙在我这块,你妈上庄念经去了,老凤喜死了;说煨了个鸭子礅在里锅里叫你热热吃,饭你自己烧,她不念到半夜不得下场的!”

  秀平接过钥匙抖抖索索地开门,大婶又叫她:“两个人赶快家去把湿衣裳换掉,受了寒凉就不得了了!”

  两个人一进门,首先把奖状拿出来,在路上都以为要湿了的,还好没有。秀平叫存扣把外衣脱下来,存扣三下两除二脱了。里面的背心和短裤也潮了,秀平到大柜里拿出他哥哥的一件汗衫和一条大裩子扔给存扣,看他冻得抖抖的样子,说快到我房里换掉,拱到被窝里焐下子,都像个眦牙鬼了!

  秀平替存扣把衣裳挂到灶间晾起来,又三蹦两蹦地奔回屋,在门帘外叫:“换好没?”存扣说换好了。她就掀帘子进房,看存扣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个大粽子,只把个头伸在外面,脖子都看不到,不禁噗哧一笑:“熊相喔,这么怕冷!”又喝令他:“把头转过去,我也要换!”

  存扣就乖乖地转过头去。听她开衣柜的声音,听她窸窸窣窣脱衣裳穿衣裳的声音。秀平在后面打趣他:“耳朵支楞得直笔笔的,在聚精会神听什么呢!”存扣马上就说:“我没有听。”头一缩拱进被窝中去了。

  秀平换过衣裳,连同存扣的背心裤衩一同撂进桶里,端到外面放上水浸着。回房时见存扣头还缩在被窝里,便蹑手蹑脚走上踏板,对着存扣屁股拱起的地方狠狠一巴掌,嘴里喊着:“嘿!好了!”

  存扣被她这一掌打得屁股麻乎乎地,把头从里面伸出来,看秀平穿一身印着碎花的棉毛衫裤站在踏板上冲他笑呢,穿着内衣的她把浑身的线条勒得纤毫毕现,真是美极了!秀平见他盯着自己呆看,脸一红,从灯柜上拿起一把红梳子,说我要梳头,走到梳妆台那去。

  秀平把两条辫子放下来,肩上像泼下黑色的瀑布。存扣从后面谛视着她,看她歪着脑袋一下一下地梳,这种充满温馨的女儿情态把存扣迷住了。紧身的内衣使她的手臂和肩膀看上去是那么浑圆;从上往下看,分开的肩,收起的腰,丰满翘起的屁股,结实多肉的大腿,圆溜的小腿肚儿,露出一截藕白的脚腂,分分合合的弧线曼妙无比。虽然是白天,昏昧的天气更加强调了秀平形体的光影对比,使凹处更凹,使凸处更凸,凹凸有致,跌宕起伏,妙趣天然。白手,红梳子,黑头发,舒缓的动作,如电影中的慢镜头……秀平梳啊,梳啊,是要把自己梳成一株柳,一支苇,一朵花……梳成存扣眼中的经典么?

  存扣在床上不霎眼地望着秀平。一声不响。屏息凝神。仿佛轻咳一声就会使这美丽的情景化为云烟。这个唯美的孩子,这个有着天生浪漫气质的少年,他对美有着一种异乎常人的敏感和领悟,秀平的梳妆让他感到彻头彻尾的惊艳和美的臣服,在一瞬间有一种别样的情绪潮水一般袭上他的心头,他忍不住泪水涌了出来:这是一个浑如璞玉的17岁少年的感恩和欣喜之泪,是为秀平流出的爱之心泉!

  秀平对着镜子一心一意梳着头。在晓得在她不远的身后,她的床上,她的被窝里,有一个属于她的人在不声不响地看她,她的动作越发慢了下来,她心中好安详,好温暖。她穿着内衣儿,在自己亲爱的人面前对镜梳妆,这是多么温情的境遇,好像……她看到镜子中一张羞红的脸;想起几十分钟前在那窝棚里的情景,她的芳心不由加快了搏动,隐隐约约地预感到将有什么更加……事儿要发生,就在她这间闺房里,在这飘摇的风雨中……握着梳子的手停滞了,身子一颤,她感到了冷。

  这时候她听见后面轻微的啜泣。很轻,似乎在压抑着,但在这安静的房间里还是被秀平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讶然地转过身,她看到了一双深情地凝视着她的婆娑的泪眼。她忙走过去,坐在床边上,如姐姐样蹙着秀眉,秋水般的眼睛闪着不安和疑惑:“你为什么哭?是……不舒服?”伸手摸向存扣的额头。

  存扣从被窝中伸手捉住了这只手,他仰在枕头上,鼻翼翕动着,他的眼神完全是一个孩子,委屈,可怜,充满了接受抚爱的渴望。眼泪盈满了,变成大颗的泪珠,顺着鼻翼滚下来,他哆嗦的嘴里就吐出这几个字来:“我……爱你,姐。”

  秀平一下子泪眼迷濛。这是存扣第一次面对面的对她说“我爱你”,更在后面加上了一个“姐”。她知道这是存扣掏心窝说的几个字,金子都不抵它。她用另一只手盖在存扣的手上,哽咽着轻轻对他说:“弟,我……也爱你!”把头低下去,用娇嫩的脸颊去挨存扣的脸,两个人的泪淌在了一起,她用唇去嘬,用舌去舔,她吻他的额头,眉峰,眼睛,耳朵,鼻,腮和唇,面面俱到,细致精密。她的长发垂下来,如密挂的藤萝,把一张皎洁的脸盘藏在里面,星子一般的眸子在里面闪亮,花瓣样的红唇温暖而湿润,吐气如兰,麻痒痒地在存扣脸上游走。仿佛心有灵犀,她软绵的舌尖伸进了存扣的口中,马上被吮住,死也不肯丢了。一瞬间一股强烈的电流传遍她的全身,她颤抖起来,伸手掀开被窝,像只大猫一样滚了进去……

  两人在被窝里紧紧拥抱。他们呼吸着对方身上撩人的体香。原始的情欲在苏醒。他们疯狂地接吻。存扣的一只手滑进了秀平的棉毛衫,在她丰饶的上身乱摸,手触处一片滑腻和滚烫。他的意识便回到了婴儿状态:他捉住她一只乳房,牢牢地捉住,生怕它像一只鸽子扑腾出去;他把毛茸茸的脑袋钻进棉毛衫,用嘴逮住另一只,只一吮,便吮出了一阵乱颤和呻吟。他们的身体到处在发生情况,勃起,膨大,翕张,分泌;唾液咽得山响。仿佛投桃报李,她也抓住他一样东西。她的手心感受到了满攥的充实,火烫,血脉“噗噗”地跳动,仿佛是一件活物,如阵前雄健的骏马,焦躁地嘶叫,刨着铁样的蹄子。他立刻就不安地扭动起来,喘着大气箍紧她,并把手插进她的腿间,手指在濡滑的蜜液里不住地探索……他俩没有做大人的事情,但他们照样在扭动和抚摸中走上了快乐的颠峰。他们感到奇怪极了。

  他们心满意足,轻轻搂抱。像小夫妻。彼此亲爱地凝望着。他们开始交流心得。

  “弟,你刚才真大。像电筒……”

  “姐,你水真多……”

  “嘻嘻。”

  “嘿嘿。” 
 





47、她开始流鼻血



  参加县运动会过后不久,秀平的鼻子又发生了流血。

  那天早上起床,秀平感到鼻子有些痒,用手揉时,手上竟沾有血疤子,再低头看,被单头上血斑点点的,就知道夜里鼻子流过血了。这次鼻出血使秀平心情恶劣起来,连续两天在班上闷闷地,不大搭理人。存扣看她脸色不大好,神色也不对,逮个空子问她怎么啦,秀平就哭起来,气恼地说自己得了啥倒头病啊,鼻子倒又淌血了,头还晕,提不起神……这怎个好啊。存扣说那咱去镇上医院看啊,有病闷在心里总不是个事啊,血老这个流法人咋吃得消呢,赶快去看!秀平说别忙,等几天我妈要和翠珍婶子上窑集逮猪崽儿,到时我要妈陪我去。存扣说,嗯哪,叫妈帮你好好查查——到时我也去。秀平说:嗯哪。

  也是碰巧,秀平的姐夫大勇有一个建筑公司的朋友,帮他在吴窑弄了十几吨优质水泥,大勇得了信马上雇了条挂桨船赶早过来运,装好了船差不多也就到了吃晌午饭的时候了,大勇心里高兴,对朋友和开挂浆的老秦说,咱们到街上馆子里去弄几盅,正好我有个小姨子在这里读高中,我去把她喊过来一起吃。

  大勇在校园里问七问八地转了好一阵,才摸到秀平的宿舍。宿舍里闹哄哄地,今天食堂里加餐,大白菜烧猪肉,值日生聚精会神地在分,肉的多少和肥瘦要大致差不多才行,否则会有意见的。女孩们或站或蹲,把菜钵子伸成个圈,你一块,她一块,你一勺,她一勺。个个目光炯炯,又兴高采烈。小阿香爱吃肉,馋态可掬,尖着声音叫:“那块五花的给我!那块五花的!”大勇感到有趣,在后面笑起来,秀平扭头一看,惊奇地叫:“姐夫,你从哪来的呀!”

  大勇说:“我来装水泥的——别吃了,跟我上街吃去。”秀平就把刚才分的菜倒回菜桶,说把你们吃。跳雀似地跟着姐夫出去了。

  要出校门时秀平突然慢下来,红着脸叫了声:“姐夫。”大勇瞅瞅她,马上笑了,说:“是想还带一个?”秀平忸怩着不好意思说话。大勇就打哈哈,“好了好了,快去把存扣叫来吧。”

  秀平飞快地跑到存扣宿舍。他已经在吃了,嘴上油光光的。秀平叫他别吃了,跟她一块上她姐夫那里吃去。存扣不肯,说我不去,我都吃了。但看到秀平脸挂下来了,只得悻悻地放下饭钵跟她出来,嘴里念念叨叨的:“我和你姐夫又不熟,不尴不尬的……”秀平笑着解释:“不熟更要见,慢慢就熟了嘛,以后不也是你姐夫?”

  大勇要了不少菜,开了瓶白酒。他见存扣高高大大的,很英武,心里很高兴,也在存扣面前摆上个酒杯,存扣连忙捏在手里不让倒,说:“姐……姐夫,我是学生,不能喝酒的。”大勇说:“没事,就弄盅把盅,反正又没老师看见。”存扣正踌躇,秀平说:“姐夫,你别叫他喝了,嘴里有酒气呢,被人闻到了告诉老师可是要吃批评的。”大勇笑着说:“好好,不喝就不喝。——好嘛,现在就晓得维护存扣了!”大勇的朋友也晓得两个孩子的关系了,在一边调侃:“现在不喝不代表以后不喝,你这个姐夫以后有得喝哩!”说得秀平和存扣脸上通红。

  席上存扣提到秀平流鼻血的事,大勇很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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