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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元红-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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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他们才点上灯,有人在窗外捏着声音喊:“丁存扣,丁存扣。”存扣转头看,竟是高三的蔡国栋。自从上次在操场上较量过后,他在运动队里对存扣很是殷勤,经常主动和存扣打招呼,有时还帮存扣捡捡铅球铁饼,存扣却不大爱理他,他总感到这人岁数大了,怎么看也像个大人了,身上有种说不出的社会上人的味道。这时他在窗外满面笑容地喊他,脸上的表情很殷切。出去不出去呢,存扣有些拿不定主意,就拿眼瞟秀平。秀平皱皱秀眉,低声说:“不去!”还伸腿在底下踩了一下存扣的脚。

  可那蔡国栋却很坚持,在窗外不停地喊他。存扣有些坐不住了,怕太拂了人家的面子,就站起来,把钢笔套上,对秀平歉意地笑笑:“我去去就来。”秀平也不睬他。

  存扣出门悄声问蔡国栋,喊我做什么。蔡国栋从树底下推出一辆自行车来,说,嘿,不做什么,带你出去吃点东西。存扣眼前不由一亮:他们这地方是很少看到自行车的。因为地处里下河腹地,水网密布,除了县城周边,乡下基本没有公路。人们到哪儿去除了上船就是走路。偶尔来个骑自行车的外乡人都有不少孩子跟在后面看稀奇:“钢丝车子!钢丝车子!”而这家伙居然有一辆自行车!存扣就高兴起来,往车后座上一叉,手搭住蔡国栋随他歪歪扭扭地往校外骑去,他想跟他赶快吃完夜宵,向他借车子骑上一骑。他还没有骑过车呢,他想学一学,过个瘾,反正赶在10点半回来,那是学校关大门的最后时间。

  存扣原以为蔡国栋只是把他带出去吃碗馄饨什么的,没想到他径直把他带到镇东头“兴东”商场附近的轮船码头通宵营业的小酒馆。车子一架,他进去娴熟地点了几个菜,然后招呼存扣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捏出一根往嘴上一扔,很潇洒地点上,从鼻孔里喷出两道烟来。

  存扣有些吃惊。眼前的一切使他不知所措,他长这么大还没在饭店吃过饭,顶多有时跟他哥嫂上镇赶集时在小吃店里吃上一碗馄饨就是最大的享受了,而现在蔡国栋居然是请他在饭馆吃饭。他惶恐中有些兴奋,觉得自己长大了,成男人了,有人请他上饭馆了。

  蔡国栋看他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微微一笑:“怎么,很少上饭店吃饭吧。”他大腿跷二腿,脚上居然穿了双皮鞋,抖呀抖的。

  “没有上过。”存扣诚实地答道。看他那装腔做势的样儿,也笑了:“瞧你,哪像个学生样儿!”

  “唉,我他妈的真不想上这个倒头学,都是我那老头子要脸,硬逼着我一考再考。否则,我儿子都有了。”他锁着眉头,让一口烟从口鼻里缓缓地出来,显得很忧郁。

  存扣觉得他吃烟的样子很帅。他的表情神气和平时在学校里大大的不同,蛮……那个的,有点像电影里那些落拓江湖的男主角的味道。

  菜一道一道上来了。一碟花生米,一盘雪菜炒肉丝,一盘洋葱熘猪肝,一盆麻婆豆腐。存扣就说:“弄这么多菜干啥,得好几块钱呢。”“没事,这点小钱算什么,——先喝酒,等会儿弄个汤吃饭。”

  “还喝酒?”存扣睁大了眼睛。他心里有点惴惴,晚自修后溜到外面吃东西本来就冒险了,又下馆子又喝酒的,学校知道了会麻烦的。秀平还在教室里等他呢。

  “你怕了?”蔡国栋好像看出他的心思,“这地方吃东西最安全了,鬼也不会晓得。我晚上经常来。”

  “反正我不喝酒。”存扣坚持说,“我吃饭。我不会喝酒。”

  “嘿,男子汉大丈夫哪有不喝酒的。想不到你这么大的人了,胆子倒小。”

  存扣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那股不服气的脾气又冒出来了,说:“弄就弄两口,又不是喝药!”

  “这才是好兄弟。”蔡国栋赞道,那柜台上拎来两个瓶子,是精装二两五粮食酒,瓶子小巧精致,便于旅客携带,一般车站码头都有得卖。

  蔡国栋把一瓶往存扣面前一推,说我们也不喝多,就这二两五,各人包干。存扣和他干了一杯,一股辛辣味道直冲鼻孔,眼泪都要下来了。酒流向胃子,热火火的,竟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存扣又和他干了一杯。

  两杯酒下肚,蔡国栋话就多起来,他说他打第一眼看见存扣,就一心打定主意交他这个朋友了。他说他父亲当兵出身,心气很高,又是村长,村里好多有头有脸的人家孩子都考上了大学,其中还有他爸的对头,弄得他爸心里憋得慌,一心一意叫他争气考个啥,哪怕考个中专,只要转成国家户口就行。他学习不行,仗着从小体育好,就一心考体校,但年年成绩通不过,今年分数差得更多。他真不想上了,可他爸像撵鸡一样又把他轰到学校,说家里金山银山随你用,你就是要替你老子考个学校,哪怕一直考到超龄为止,最后没得考了,老头老娘一人一瓶乐果死在你面前,看你小子忍心不忍心。

  存扣就说,你家里人也是为你好,要你争气。

  但我就是学不进去啊,一拿书就头疼。蔡国栋一仰头喝下一杯酒,拿眼盯着存扣说,我都二十三了,你知道人家喊你“大男将”心里有多难受吗。他上酒了,脸和眼睛都红了,眼角似有泪花闪动。

  存扣见他推心置腹对自己,也动了真情,说,学习其实不困难,只要你静下心,不瞎扯,成绩是可以上去的。要多做习题,在做习题中提高自己。你们那分数线不就三百来分吗,一门只划五六十分呀,你又不呆,只要肯学,多花些时间,是能考上的。你现在体育成绩已经能够对付高考了,以后要适当匀出点时间用在学习上。我知道你训练那么狠是想表现自己,其实这是一种因为自卑带来的虚荣,大可不必的。

  蔡国栋听他这么一说,伸出两只手抓住存扣,连连说,你可是说到我心上来了,好朋友啊,好朋友啊,我没看错人啊!我以后听你的,我要用功,你可要经常敲我耳朵边子,我这个人一没记性二没长性的。他忽然感到自己和存扣岁数相差这么大,对他这样似乎有点……有点那个,竟抓抓后脑勺憨憨地笑了。

  一定,一定。存扣随手把半杯酒喝了,不知怎么的,存扣第一次喝白酒,竟觉得十分的香醇,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喝嘛,看酒席那些上大人喝得眉头皱皱的,真的假的呀?他想。

  蔡国栋看着他笑着说,你呀,天生能喝酒,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我一喝就脸红。

  存扣听他说自己能喝,心里一高兴,就想出一句大人话:叫你破费了。

  蔡国栋说,我家里条件好呢。又说,我婆娘也把钱我用。

  “什么?”存扣睁大了眼。“你又没结婚,哪来的婆娘?”

  “我订过亲了。”

  “订过亲是女朋友,结过婚才是婆娘。”存扣给他纠正。

  “嘿,订过亲就可以算婆娘了,只要……”他留住半句话,朝存扣眨眨眼,暧昧地笑。

  存扣怔了怔。等反应过来,脸不由红了。

  蔡国栋见他害羞,更来劲了,“你那个表姐秀平也不错啊,但是近亲不能结婚啊,哈哈。”

  “你这人!……”提起秀平,存扣猛一激灵,推开碗筷站起来,说:“糟了,咱快走吧,要关门了,秀平还等我呢!”

  蔡国栋说,迟了,都十点多了。再说你这满身酒味儿,秀平见了不骂你?撞到值班的人更倒霉。

  “那……那怎么办!我们睡哪呢?”存扣汗都急出来了。

  “上我宿舍呀。”蔡国栋说他本来就睡在外面,他父亲怕儿子住学校集体宿舍吵闹会影响休息,特地托在棉花加工厂的战友替国栋找了间单人宿舍。棉加厂离学校不远,也不过二三百米。

  存扣想,也就只能这么着了,明天想个法子在秀平那里解释一下。秀平肯定要说他了,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两害相权取其轻啊。 
 





35、首次接触色情杂志



  存扣跟蔡国栋到了他宿舍。宿舍不大,隔成里外两间,外间有一张小圆桌,上面放着一堆筒面,靠门口摆着一个煤油炉子。蔡国栋告诉存扣,有时候晚上回来肚子饿,他就下碗面条吃吃。他又摇摇水瓶,没水了,就点起煤油炉烧起水来。存扣说想不到你这里条件倒是蛮好,趁他忙乎着,推开房门走进了里间。

  小房间里收拾得又干净又清爽,一张铁管钢丝床,上面铺着雪白的床单,绸缎被窝叠得四角崭方,上面摆着个饱鼓鼓的花枕头。床头柜上整齐地摞着一堆杂志。还有一张写字台。写字台脚下并排摆着一副哑铃。

  存扣歪在床上翻看那些个杂志,现在街上小书店卖的杂志有些全是挂羊头卖狗肉,看题目好像都是破案啊正义啊爱情啊,其实里面常常极其裸露地描写暴力和色情,很多同学都喜欢偷偷地看,看过了还在宿舍里大肆地渲染,添油加酱地讲解。存扣才翻了几页就看到里面有不少暧昧描写,还配着衣着暴露的美女图。看到蔡国栋端茶进来,忙把杂志合上放归原处,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蔡国栋说,这几本没啥意思的,褥子底下有本才好看。

  存扣就掀开褥子,拿起那边像语文书一样的册子,翻开扉页,扑入眼帘的都是《舞女泪》、《堕落的少女》、《色欲迷情》这样叫人心发慌的篇目。存扣就有点不自在,没话找话说:“你晚上就看这些?”

  蔡国栋说:“睡觉前翻翻,好睡觉。”又说:“都是我女朋友带给我的。”

  存扣扬起眉,说:“女孩儿看这个?”

  蔡国栋说:“这有啥稀奇,女孩儿可爱看呢,她们什么都懂,她们也是人嘛——不跟你说这个,你小,你不懂。”

  存扣就不吱声,看蔡国栋又忙着拿脚桶倒水给他洗脚,心里就有些感动,嘴里说:“不想到你这个人还蛮细作(方言:周到)的,屋里收拾得这么清爽。”

  蔡国栋说都是受他女朋友影响,她是县里卫校毕业的中专生,在乡里医院做护士,特爱干净。

  两双脚在水桶里显得有些逼仄,蔡国栋就把脚拎出来搁在桶沿上,让存扣先洗。存扣说难怪你家里人要你考大学,你女朋友都是国家户口了。

  是啊,有压力啊。蔡国栋叹口气,又说:“不过不要紧,她早就是我的人了。”

  他对存扣笑笑,不跟你说这个,毒害青少年。

  洗完脚,蔡国栋放开被窝,对存扣说,你就睡我那头,有枕头。

  存扣高低不肯,说枕头给你。蔡国栋伸手朝床下一摸,拿出一个小凉枕儿,用运动衫一包,说:“你是客人,赶明儿我上你家你再跟我客气就是了。”

  两个人脱了衣裳要睡,屋后传来了一片叽叽喳喳女人的声音。蔡国栋用食指在嘴上对着存扣“嘘——”一声,示意存扣把台灯熄了,压着声音对存扣说:“女工换班了,我教你看好东西。”爬到存扣这边,慢慢直起身,从高处一个耳窗偷偷朝外望。过了分把钟,他轻轻喊存扣:“行了,快看,快看!”

  存扣心里怦怦跳,也学着他的样子慢慢站起来朝外瞅,这一瞅不要紧,存扣觉得浑身的血直往头上冲。

  他看到明晃晃的月光下女工宿舍前的小院里放着三只粪桶,七八个女孩子正轮流在上面方便,裤子褪到大腿上,白亮亮的屁股举着哗哗地撒尿,股沟看得清清楚楚。存扣觉得下面一热,硬了起来。

  蔡国栋轻声介绍说,中间这个大屁股叫小琴,东边花园庄的,东边那个小屁股叫红香,是我们庄上的,西边……唉,晦气,他妈的在屙屎——你看她屁股上有个蚕豆大的黑痣没有?她叫陆芳。你看不见她脸,是棉加厂最漂亮的……我单看她们的屁股就晓得是哪个了……你看这大屁股多肥,多白,哟,她尿过了,还颠啊颠的,把尿颠尽了,也像我们男的……

  存扣站不住了,坐下来直喘气。

  蔡国栋也摸到他那头躺下,说,我困了,睡吧。没几分钟,就响起了呼噜。

  存扣却睡不着,那几个白亮亮的屁股在他眼前晃着,晃着,太刺激了,他不禁想起他九岁时在院子里偷看他哥嫂做爱的镜头来,下身昂着,用手一掐,铁似的硬。

  他干脆拧亮台灯,拧得暗暗的,摸出那本书来。这本封面上印着某省法制出版社的所谓“纪实警世读物”里面纯粹是赤裸裸的色欲描写,细致逼真,图文并茂。存扣一篇一篇看下去,直看到两点钟,往下躺时,觉得胯下生疼,用手一摸,两个卵蛋胀成了鸡蛋大,敢情充血太久了。

  第二天清早存扣被蔡国栋喊起来,说,快起来,别耽误了你上早读,都6点一刻了。存扣一掀被窝下了床,头晕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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