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猎妖师 作者:林陌桑(晋江2013-06-03完结)-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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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只存在于黑暗之中的部族，嗜血的欲望和孑然一身的孤独是他们永远无法摆脱的魔咒。而John算是其中的一个异类。也正因为如此，他一百多年来流浪在世界各地，与原先的吸血鬼家族早已没有了任何来往。
　　如果莫纤纤接受John的初拥成为吸血鬼，就意味着她从此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要以人血为食，直到她能适应替代品为止，而在没有阳光戒指之前，她也没有办法再在白日自由行走。很多刚刚完成初拥仪式的吸血鬼要学的第一课，就是与自己的嗜血欲望以及孤独寂寞斗争，直到能完全适应它们为止。
　　她不怕孤独，她怕的是嗜血。且不说到时候能不能狠下心以人血为食，在已经没有几个活人的N城，一旦她成为吸血鬼，她只能饿死。
　　眼下只有一条路，去医院。
　　既然下定决心，莫纤纤就不再犹豫，立即用拳头捶了捶额头，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站起来走向卧室，打算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带走的。走到半路，莫纤纤的手表竟又轻轻响了一声。
　　John的讯息恰好发了过来：“你已经做好决定了吧。我走的时候把‘key’留在了你床头，修改了上面的指纹识别，你应该能用上。”
　　莫纤纤讶异地看着John的脸在屏幕上消失。这世界上竟然还有人比她更懂自己？他竟然就这样洞悉了她的想法，不费吹灰之力。
　　莫纤纤在床头找到了“key”，放进口袋，并将之前留在卧室的那把匕首带上，而后走出来背上包，仔细检查房间里是否还有能用上的东西。这次出去不同以往，她必须单枪匹马地去最近的医院找到药物，途中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而她只能依靠自己。
　　凭借之前的记忆，除了校医院以外，她知道具体位置的只有市中心附近另一个区的医院。这是N市最大的医院之一，也是最有可能能找到那些药物的地方，虽然距离N大有点远，但有“key”在手，开车去也还好。毕竟莫纤纤可不愿意在什么都不确定的情况下跑两次，而且毕竟曾经去过那个医院一次，对地方也较为熟悉。
　　莫纤纤看了看天色，昨晚虽然下过雨，但今天太阳已经出来了，暖暖地从窗帘缝隙透进来，打在屋里地板上留下一方静谧。现在可能至少已经十点了，如果一切顺利，天黑之前应该能回来。但莫纤纤想了想，还是转身回到卧室拿了件厚外套，又从工具抽屉里拿出手电筒、绳子等物品装进包里备用，换了双更方便活动的鞋子。
　　全副武装之后，莫纤纤走到门边，侧耳倾听了一阵外面的动静，确认没有异样之后才开门出去，背着鼓囊囊的包走下楼。
　　外面阳光灿烂，跟房间里的阴暗形成强烈对比，暖黄色的光线笼罩着目之所及的一切，像是所有黑暗罪恶都无所遁形一般。莫纤纤却知道，这些都不过是假象而已。只要她现在放松一丝警惕，随时都可能被突然袭击的丧尸扑倒在地。而沿着楼房拐角走不到一百米，就能看见那里摆着昨夜恶战后留下的满地狼藉的丧尸尸体。
　　莫纤纤慢慢地走出楼门，手中紧紧抓着出鞘的匕首，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整个花园、整个小区、整座城市都极静，连一声鸟鸣都听不见，空气都像是被这诡异的氛围凝结为实质，并不为温暖的阳光所动，仍然冷冰冰地贴着莫纤纤的每一寸肌肤，迫使她不自觉地绷紧全身，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一路慢慢出了小区门，总算是有惊无险。莫纤纤所在的小区里多半都是学生租住，不太可能找到车。不过右转之后往N大方向走几百米，路口对面就是之前那个高档住宅小区，里面的地下车库里，躺着无数性能强大的车等着她去开走。
　　危机发生到现在，莫纤纤已经早就对于所谓的基本社会行为规范没有了概念。刚开始的时候，她心里还有过微弱的迟疑，到后来也就渐渐麻木，而现在更是为了生存，用一下无主的私人财产什么的，也就不算是罪大恶极了。
　　人有时候为了生存，可以干出让自己都惊讶无比的事。
　　主干道上仍然安静得可怕，莫纤纤停在原地留意了好久，也没有捕捉到空气中任何一丝响动。由于John的叮嘱，她已经把猎妖师的灵识全面关闭，对妖气也就再也无法感知，基本等同于常人。
　　但一路走过去几百米，并没有发现可疑的踪迹，莫纤纤不敢大意，继续保持着速度和谨慎向路口移动。越靠近N大，前方路面上的污物就越多，大滩干涸的血迹在路中央洇开，将路面几乎染成黑红色，而两旁的人行道上，也存留着许多放射状的血迹，斑驳可怖。
　　这些都是N大安全区建立以来为了保护里面的人而发生的好几次恶战留下的痕迹。莫纤纤也顾不上什么，踩着血迹继续前行，手中的匕首用力得右手微微发抖。尽管头疼再度袭来，身体也早已经疲累不堪，但求生的欲望还是强迫着莫纤纤保持高度的警惕和最佳的身体状态，甚至为了防止自己累倒，她还伸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钻心的疼痛令她稍稍清醒了一些。
　　这个时候的莫纤纤已经极其狼狈，头发乱蓬蓬地披散在脑后，脸上蒙着灰色，露出的脖子上还有好几个脓疮，身上的衣服还算整洁，却由于她的紧张而早已被冷汗湿透，但她的眼眸却极其凝定，警惕地扫视着前方，并不时回过身子查看身后。
　　她在十字路口这端的人行道上停下脚步，注意捕捉着两侧街道传来的任何声音。但空中只有微微的风声，穿过建筑物之间发出低沉的呜咽，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只要穿过这条街道，就能进入地下车库，只要一上车，就能暂时避免体力和注意力的高度集中，多少能缓解现在的情况。
　　对面风平浪静，从延伸向远处的街道另一端，甚至能隐约看见N大的校门，如果现在有人在守门的话，应该能听见莫纤纤的声音。
　　莫纤纤握紧匕首，左右看了看，而后轻轻走下人行道，向街道中心迈出去。
　　一步。
　　两步。
　　三步。
　　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绝对不正常。事实上莫纤纤觉得这几天以来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是正常的。
　　但她还是只能继续往前走。没有后路可以退。
　　莫纤纤加快脚步，低着头继续通过了街道。还是什么都没有。踏上另一边人行道的瞬间，她猛地回头看了一眼，而后微微地喘息起来，突然拔腿就向小区里的地下车库入口跑。
　　一瞬间，风声哗啦啦地从耳边掠过，并没有因为阳光而温暖，反而凛冽如刀，刮得她脸颊生疼。但她顾不了那么多了，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进车库里，奔着最近的一辆车就冲了过去。
　　等终于用“key”打开车门坐在驾驶位上以后，莫纤纤立即给车子门窗下锁，而后虚弱一般地躺在座位上喘息不已。她本来身体情况就已极不佳，方才那段奔跑的路程虽然只有几百米，但还是让她觉得非常吃力，更加头晕目眩起来。
　　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不管这里的丧尸是由于什么原因而消失，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莫纤纤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五秒钟之后，她狠狠地再次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利用痛觉让自己保持清醒，立即喘着气发动了车子，开出车库，离开了这个小区。

　　半身不遂

　　从大学城通往市中心的路基本都是大道，两侧建筑不多，风景绿化倒是不错，可惜莫纤纤现在也没有心情看。从坐进车子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回头，必须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了。无论之后会发生什么，甚至自己能否到达医院，也都不重要了。
　　现在所有所能做也应该做的事，就是，活下去。
　　半个多小时后，莫纤纤开进了医院的地下车库。一路上虽然没有遇到什么丧尸，但医院带给一般人的不佳印象还是让莫纤纤十分警惕。停好车子以后，她并不急着下车，而是坐在驾驶位上静静等了一会儿，谨慎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直到发现没有什么异常之后，她才轻轻打开门，抬腿想下车来。
　　令人恐惧的事情发生了。莫纤纤一刹那间脸色都白了，探出身子飞快地重新关上门锁好，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飞速旋转，开始思考脱身之法。
　　就在刚刚想下车的那一刻，她发现自己的腿脚已经没有了知觉，任凭她如此努力地想对它们发出指令，它们也没有任何回应。在现在这样危险的情形之下，无法行动简直等同于坐以待毙。
　　她现在已经不清楚丧尸病毒的致病机制是怎样的了。先是皮肤长出脓疮，而后是感冒一样的症状，现在又是半身不遂，以后难道还会老年痴呆？那药物只能缓解白细胞大量减少的情况，肯定是没有办法针对这些的，何况她现在无论是对于药物还是病毒还是自己的身体状况，全都一无所知。
　　这样的情况下贸然行动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可是她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只能先拿到药物再作打算，至于有没有用只能听天由命。毕竟用药还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但不用药肯定只有死路一条。她可不愿意放弃能做人的机会。
　　莫纤纤将手攀上副驾座位，上半身慢慢躺下，试着活动脚趾。没有反应。她用拳头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感觉就像是在捶别人的大腿，一丝痛觉都没有。
　　恐惧和慌乱渐渐占了上风。地下车库里很冷，连在车子的莫纤纤都能感觉到冷气慢慢地从门窗缝里沁进来，缓慢而嚣张地占领整个空间。
　　莫纤纤又试了几次，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猛地烦躁起来，双手一撑移坐到副驾上，而后弯下身子将两只腿搬上来，搁在驾驶座上，脱掉鞋袜。腿部的皮肤虽然也已经变成了诡异的青紫色，但触感还是跟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不论是捏还是打还是捶都没有感觉。
　　莫纤纤紧紧盯着自己的右脚大脚趾，暗暗使力，心里默默祈祷它能听从召唤重新回到自己的掌控中来。
　　“一，二，三。”莫纤纤每数三下，就用自己最大的力气试图向上弯起大脚趾。一般来说　，对于人的运动来说，动一动大脚趾是最基本的操作，只有先完成最基本的，才能寄希望于恢复知觉和控制权。如此反复数次，莫纤纤终于看见大拇指闻声微微动了一动。她心里一宽，立即对左脚大脚趾也如法炮制，然后是其它脚趾，而后是小腿，最终是整个下肢。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莫纤纤已经丝毫不感觉到冷了，脸上也沁出了细细的汗珠，背后早已湿透一片。等她终于能完全行动时，整个下半身传来的酸痛感瞬间猛烈袭击了她，让她不禁倒抽凉气。天知道她刚刚用了多少力气，才能强行使它们恢复了知觉。
　　毕竟不知道这种情况还会不会再出现，莫纤纤清楚自己一刻都不能拖，立即抓过包就开门出去。拖着酸痛不已的两腿下到地面，地下车库里充盈的冷气迎面击中了她，她不自觉发起抖来，立即从包里找出衣服来穿上，而后看了看出口的方向，向外走去。
　　地下车库里虽然有直通上面的电梯，她的身体状况也不容许多走路，但莫纤纤还记得John的告诫，宁愿绕远路走上去。毕竟如果发生电梯困人事故，要想生还实在太难。
　　外面的天光略有些刺眼，莫纤纤停下来从包里摸出匕首，拿在手上，警惕地走出车库，来到医院主楼的院子里。
　　这是座方方正正的十七层建筑，白色的外墙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院子里的停车区域也停满了车，能够想象出平时络绎来往的景象，但现在也冷冷清清空空荡荡的，一丝人气都没有。莫纤纤看了看四周，还是没有发现人影或者尸影，便向大楼里面走去。
　　按照她的记忆，大楼一层的门诊部里应该就有楼层示意图，以方便病人就诊。她来之前看过John给的药物清单，里面的茜草双酯和灵杆菌素既然是一般用来治疗白血病和放疗引起的白细胞减少的有效成分，应该属于药房仓库里的血液药物一类。
　　莫纤纤进了医院大楼，门诊冷冷清清的，看不见任何医生或病人，只有充盈着的冷气，激得她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大厅里两侧是门诊窗口，靠门处摆放着几排蓝色的塑胶椅，再往里走就是一条横向的走廊，左边是电梯，正对门口的墙上就有着一副巨大的楼层示意图，标示着各个科室的位置。
　　莫纤纤不喜欢去医院，一来是怕自己的特殊体质被查出有什么异常，二来也是对于跟打副本一样楼上楼下跑来跑去的治疗过程本能地反感。之前来这里，还是由于学校必需的入学体检，她不能不参加，才跟着班上人被组织一起来的。
　　不过现在医院里也没有人，莫纤纤也就省去了一大堆繁杂的过程。她很快地从图上找出了药房的位置，还好不算太高，爬个五层就是。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