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英烈卷2_取金陵-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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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陈寿将老太公拖到了知府衙门门口，大叫“冤枉”。门口差官问：“什么冤枉？”“谋财害命。”说郭光卿为了要夺我们三少爷乌金环子和猫儿眼，将我们三少爷打死了。差人听了道：“你讲话不怕难为情的，别人这样有钱的人会来谋你们的财么？”陈寿不听，哇啦哇啦叫：“冤枉！”差人问：“你是原告么？”“原告。”差人一把将他拉到东班房叫他站着。差人走到老太公面前，请老太公到西班房：“老太公请坐，不要怕！你吃什么茶？淡的还是红的？雨前还是龙井？”老太公摇摇头。差人又说：“那么点心总要吃点，今天对门新开一家面馆，虾仁面可要吃一碗？”老太公想，我今天怎么吃得下哟。东班房里陈寿听了气呀，什么东西？原告站着，被告倒要喝雨前荣，吃虾仁面。其实都是银子起了作用。
差人到里面去报告知府，说外面有国舅府总管拉了郭隆兴南货号老板郭光卿来告状，说郭光卿弄死了国舅爷三公子，要谋财害命。知府说声：“知道了。来呀，审堂！”差人叫声：“大老爷审堂了，呼——”“当，当得当……冬、冬，夺冬……”衙役三班，六房书吏，在大堂站立得齐齐整整。暖阁门开，差人再叫声“大老爷升堂……呼……”知府冯林出来，大堂上坐下来：“来人呀！带原告！”
差人连声叫道：“呼……带原告，带原告……”传下来，一个差人到东班房问：“谁人是原告？”陈寿忙道：“我，我。”“不要狗叫，走，走……”来到大堂上，陈寿“卜”跪下：“大老爷在上，国舅府老总管陈寿请安。”知府开口就骂：“王八蛋！什么？你用国舅府来压倒本府不成？”旁边差人“嚯……”呼威。陈寿忙道：“不敢。大老爷，冤枉啊！”“什么冤枉？”“谋财害命。”“谁谋财？害谁的命？”“郭隆兴南货号老板郭光卿，他看中我家三少爷身上一对乌金环子，两对猫儿跟，就将我家三少爷给打死了。”“你家三少爷多大了？”“六岁。”“老太公到你们国舅府去打死的吗？”“是我抱到他家去的。”“打死之事是你亲眼目睹的吗？”“没有。我是后来知道的。”“你到哪里去了？”“我，我……”“说！”“我到城外看戏去了。”“王八蛋！少爷你抱去的，你又没有亲眼目睹，真是胡说八道。看在国舅面上，给我轰出去，三天后再来听审！”差人将陈寿轰出府衙门。
然后知府叫声：“带被告！”表面文章也要做做的呀！老太公被带进来，这种场面老太公从来没有见过，“卜”一跪：“大老爷在上，小人郭光卿叩见大老爷！”知府看见郭光卿朝自己磕头，有点难为情，拿了他的银子还要叫他磕头，本想站起身来说声不敢当，旁边的差人一看情景，心想你老爷怎么好站起来呀，不成体统，因此急忙叫“嗬……”这样算提醒他，知府马上坐了下来，一本正经问道：“国舅府老总管陈寿告你将他们三少爷谋杀了！”“大老爷，冤枉啊！”“我知晓你是冤枉的，不过有人来告你，我不得不问问你。来，先押下去！退堂！”知府说完，转身朝内堂而去。
差人领了郭光卿到监狱去，监狱就在离衙门不远的小巷子里，到监狱门口，差人叫：“开开门！”监门上有一小门叫留情洞开开一看，然后“轧轧……”监门开开，里面牢头禁子见了郭光卿：“老太公，好久不见了。”老太公想，我是要吃官司啦，牢头也在想念我。又听牢头说道：“此处不到非好汉，再来不值半文钱，未见阎王先见萧王。老太公请到这里来。”老太公进去，牢头将老太公套的链条打开，引到一间单间牢房，里面床，帐子、被褥干干净净。牢头对老太公又说道：“老太公，你要吃什么？哪怕是酒席也可以叫。这是便壶，后面是个马子。老太公，你要什么只管说啊！”“不要什么。”老太公想，早知晓吃官司这样舒服，我不要学啥生意了，不如吃官司好。这是你老太公呀，去看看隔壁监房里的穷苦囚犯，手脚都用锁链锁住的。还要锁在屎桶旁边，俗称看金鲫鱼！
郭光卿这么个头面人物进了监，一时间滁州城都知道，有十几家有名气的店家也关闭了，因为帐房先生鸳鸯脸孙德崖借此收帐，银根一紧，弄得这些店只好关门，市面也萧条，这是鸳鸯脸孙德崖有意这样干的。
今天，郭光卿后花园门口来了个人：“区区本姓牛，小名叫阿狗。从小不做啥，到处瞎瞅瞅。生性好打架，跌倒麦田沟。记得爷娘死，苦得的溜溜，幸亏老太公，棺材买两口。现在老太公，冤枉把监收，这样大恩公，拼死也要救。”啥人？当地痢于头头叫牛成龙。瘌子就是无事做的闲人，俗称流氓。平时倒也不欺压百姓，与那些靠官府之势敲诈勒索良民的地痞不同。牛成龙带了一批瘌于来到后花园敲门，看后园门的将门开开，牛成龙一招手，一哄而进。大家跟了牛成龙到里面桂花厅，桌上，凳子上都坐满。郭道明在里面听见外面嘈杂之声，吓了一跳，出了一身汗，病倒好了。孙德崖出来见众人，说：“诸位老大。”牛成龙说：“不要老大老二的，老太公这么大年纪关在牢里，怎么吃得消？可要我们去将他请出来？”孙先生忙道：“老大，这事且容缓缓商议。”“没什么好商议的。”“那么到书房里与少爷商量。”“走。”
于是牛成龙跟了孙德崖到书房里，牛成龙开门见山道：“少爷，可要去将老太公请出来。”郭道明听了忙摆手：“此乃王法，万万不可冒犯了。”“现在还有什么王法可讲。”孙先生在一旁说：“万事要顺天行事。”“什么叫逆天？”说完，孙德崖从桌子上拿了只花瓶说：花瓶向上丢，不碎叫顺天，碎了叫逆天，牛成龙问孙德崖：“这个花瓶是铜的还是铁的？还是锡的？”“瓷的。”牛成龙叫孙先生拿这只花瓶试试看，下来时不碎是顺天，碎了是逆天。于是郭道明，孙先生，牛成龙三人一道到花园里，孙先生接过花瓶朝上一抛，花瓶落下来“答”，没有碎。牛成龙说：“既然没有碎，我们救老太公就是顺天。”
这是什么原因？花瓶摔下来怎么会不碎的呢？因为花园地上是草地，倘使是石头铺地不碎才怪呢。于是，牛成龙将花瓶拾起来，三人来到桂花厅。牛成龙叫孙先生将他带来的二三十个徒子徒孙的名字写在纸上，牛成龙名字写在第一个，然后陆陆续续一批批徒弟进来，名字都写上，写好后，大家离开郭家后花园。
却说滁州城里还有一帮瘌子，为首的叫胡士奇，小名胡老二，他是山东人，也是靠了老太公的帮助在滁州站住了脚，纠集了一帮外地痢子。前一时期胡士奇回山东看望师父飞行太岁雷贵，刚刚回来，他因为没有家室，就住在监狱内，因为有两个牢头禁子是他的徒弟。今朝刚进到狱内，牢头就将他走后，老太公郭光卿如何吃冤枉官司的事讲给他听，胡士奇听完，马上走出监狱，往郭光卿后花园而去，踏进后花园，找到鸳鸯脸孙德崖，说老太公这么大年纪在牢里吃不消的，过两三天我就将他请出来，孙先生想，哎呀，不要我们商议反牢劫狱的打算被他知道了，特地来探听口气啊，因为牢里头儿是他的徒弟。口里只好敷衍他说商议商议再说，胡士奇听了马上跳起来：“有什么商议的？老太公救了我的命，他现在受苦我能不救吗？”“等一等。”于是孙先生拿出张名单给胡士奇看，说这都是牛成龙召集的人，准备反狱劫牢的。胡士奇一看，名单上不少人都认识，有意将名单捏在乎上：“好哇！你要反牢劫狱，我去告你！”“哎呀，老大，万万不可。”“卜”孙先生朝胡士奇前面一跪。胡士奇笑了笑，说你这种还想反牢劫狱啊，听我一句话就吓得趴下。马上叫孙先生起来，说我也有一帮人，共四百零八人，叫孙先生帮他写下来。
过了几天，孙先生请两帮头头碰头，让胡士奇负责将牢里老太公请出来，外面的事由牛成龙管，两帮由他去调排，所有人的眷三天前要转移到西门外老太公庄园柳庄。布置好一切，孙先生将老太公开的所有店铺都关了，郭隆兴号内的货色只卖出不买进。三天以后，孙先生用了个计，一下子城里七八个地方大出丧，棺材里装的是武器，滁州城内只听见东也“咣”，西也“咣”，这边“咪里麻……”那边也“咪里麻……”城里百姓搞不清楚，怎么这么巧，一天有这么多人家出丧。监狱门前也奇怪，走来走去的人特别多，里面牢头听见外面“霍咯咯……”将留情洞打开看，骂道：“跑来跑击干什么？要来看房子吗？”外面的人回骂道：“滚你妈的蛋，你叫我们吃官司啊，打！”“哎，我们山上大大王，二大王，三大王来了。”“哗……”外面“砰砰碰，砰砰碰……”打了起来。这时，孙先生正在探监，听见外面打了起来，马上跑到老太公面前：“老太公，今天请你出去。”郭光卿还要说句：“这是国家王法，不行的！”
孙先生不由分说，将老太公两只手朝胡士奇背上一放，胡士奇伸只手朝老太公屁股上一托，将老太公背了就往外冲，一只手举刀，牢头看见举棍子打过来，胡士奇举刀一挠，后面孙先生举三节鞭打过去，牢头跌倒。三个人冲出牢门，外面的痢子看见老太公，齐声叫道：“迎接老大王！”老太公听见这句话，想八百万家财没有了。气得头朝胡士奇肩上一靠，众瘌子劫了老太公到街上，街上的百姓乱得非凡，以为是强盗抢。
众痢子护送老太公到柳庄，问老太公去哪里？随便。于是大家商量后，只有到山东邱平山庄可靠，因为胡士奇的师父飞行太岁雷贵正在山东邱平山庄花刚处。于是连夜起行，前去投奔！
滁州城里，守关副将韩硅得悉郭光卿反牢劫狱，带了五百残弱老兵击追，追了一里半路，韩硅说：“强盗跑远了，我们回去吧！”“好……”想这样还能多活几年。
老太公一行往山东道而去，今天刚刚路过小梁山，兵听见山脚下，“当、赤赤……”一支响箭射来，这里面只有胡士奇懂，晓得这是响马射的，如服，将这支箭插在地上，再拿出一盘金一盘银放在地上，就可以走了；不服，就将箭折断，响马就出来与你打。大家正在商量对策，山上下来一彪人马，走在前面的是冯国庸、冯国胜，来到老太公马前，“卜、卜”磕头：“老大王在上，冯国庸、冯国胜叩见老大王。”哎咦，老太公想，怎么叫我老大王，我又不认识你们。因此说道：“两位英雄不要搞错了。”冯国庸问他可是滁州城中郭隆兴南货号老板郭光卿？是呀，那么你就是老大王了？郭光卿没办法，只好带了人上小梁山。
老太公上小梁山，到聚义厅，冯国庸派人送上龙冠、龙袍、龙凤靴，给老太公换，老太公说这怎么行，这是造反啊！冯国庸说现在就要造反。老太公一身换好，然后景阳钟撞，龙凤鼓敲，山上的人在冯国庸带领下上来，山呼：“老大王！”老太公站起来说：“不敢。”旁边一个人对他说要讲“平身”。老太公连忙说：“平身！”冯国庸后来对老大王说，你现在是暂时为王，待等你外甥朱国瑞英雄来了，就要脱袍让位。老太公想：我请愿让位，谁高兴做山大王。不料日子一长，老太公倒不肯让位了，因为当大王惬意。
第五回：武当打擂
三月初二，朱元璋与马娘娘船抵武当山下。朱元璋吩咐僮几郭安先上岸去租客栈。不一会，郭安身后跟了两部车子三乘轿子一匹马来到船码头，郭安上船禀告朱元璋：“四爷，房间开好了，就是价钱贵了点。”“多少？ ”“十二两银子一夜。”“不贵呀不贵。”这叫发了财啦，以前赌钱，欠了别人十两银子还不出急得偷牛。
于是，荷花，水仙两个丫头搀扶马娘娘上岸，三人分别上轿，朱元璋骑马，郭安将箱笼物件搬到车子上，然后郭安领路，一路往张家客寓而来。到门口，两个丫头扶马娘娘出轿，到客栈楼上休息；朱元璋下马，进客栈，在巡回簿上写下“滁州朱四爷”，吩咐店小二帮郭安将箱笼物件搬到楼上。朱元璋是第一次来武当山，等一切安排好，就带了僮儿郭安到外面去走走看看。
所说这张家客寓是张家弟兄二人开的，分两部分，当中用板壁隔开，不砌墙壁，阿哥楼上三间，兄弟楼上也是三间，朱元璋今天就住在张家兄弟的楼上。阿哥楼上的三间呢，今天也来了批英雄好汉，是山东七十二路强盗山头脑鲁地英雄花文郎，。听了刘伯温的吩咐，到江北去将武场后分散各地的淮西党英雄召集拢来的，有汤和，邓愈，郭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