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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做个自在人--贾平凹序跋书话集-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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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里跑过来的是谁?镜糕摊前那位洋人在说什么?股票交易厅外又是拥满了
人,邮局门口代书写信件、状词的三张桌子怎么空了一个。。一座转型时期
中的古城里,芸芸众生在生活着。生活中有他们的美丽和丑陋,有他们的和
谐与争斗。我看了这张又急切翻看那张,喃喃地问:我在哪儿,哪一张有我
呢?

举起杯来,向胡武功敬酒。我说,以这么大的热情和朴实无华的镜头,
这么真实地记录一个城市的百姓生活,在中国摄影史上还并不多见吧。而在
这些作品中,从人与城的关系、人与人的关系、人和城与时代的关系里,你
们竟能表现出如此丰富的历史性、哲理性和艺术性!

我们都是西安城的市民,我们荣幸生活在这个城里又津津乐道这座城,
但正如河水,看到的河水又不是了看到的河水,在这瞬息万变的年代,谁能
是真正意义上的西安记录员呢?摄影是一门能将复杂处理成简单,而又能在
简单中透出复杂的艺术,如果这批照片结集,最能清点20 世纪末的西安的面
目。今天的西安人或熟知西安的人,我们同历史将从古城走出去,明天的人


或不熟悉这个时期西安的人又将会凭此集再走回古城啊!

我这么对胡武功说着,屋外已大风吼窗,胡武功酒红上脸,开始讲他们
四人数年里的奔波,说是在去年的冬季,也就是今日同一个黄昏,他们在北
门口拍摄,阴雪四集,寒风酸牙,后在一个小酒店里也是吃酒的,吃酒全为
取暖,四人不觉哑笑,真该是“为乐未几,苦已百倍”。听他喋喋不休讲去,
我脑子里却生想:去年寒夜,今夜谈起,今夜情景,谁又会知道呢?歪头看
胡武功,胡武功说着说着,头一沉,趴在那里却睡着了,是酒力发作还是太
疲倦,酣声微起,一双鞋,是那种穿得很烂又脏的旅游鞋,已掉在床下,呈
出个X 状。

1996 年11 月20 日


《丈夫的名宇叫西安》序

夏坚德文章写得少,人又大大咧咧,无意于在文坛上争名夺利,似乎就
没那份斯文,也没染上那种神经兮兮的病,是个很独立的人。我和她认识,
是认识了和她认识的人,又因喜欢足球,可以从她那里弄到入场券。她一直
在体委工作,有这个方便。1997 年的元月,一天她来了,咚咚地敲门,带给
我一面陕西国力足球队队徽的小彩旗,上边有狼头。陕西人总爱以“西北狼”
自诩,我便喜欢了这个图案。

“我负责制作的!”她说,一脸的得意。

我说你还能行。

“你以为呢,”她从一只大口袋里往出掏东西,一沓一沓复印件,“能
行的还有哩,本人不但要出版一本书,还要你写个序!”

作序?我脸上的笑容就硬起来,写文章最害怕的是写序。

“我想好了,”她说,“你要拒绝,我就发誓数年里一定要超过你!”

“那我最好不写,等着将来你给我写。”

“但你现在得给我写!你以为我的文章会辱没你的序吗?你肯定看我的
东西不多,如果你真看过了,不会是这态度!”

这就是夏坚德。我被她唬住了,多年来在文坛上的经验,你可以不必害
怕那些名人,但你却不敢轻视任何还未出名的人。我只好说,那我是要看看。

这一天的下午和第二天中午,我读完了夏坚德的这部书稿。应该说,这
是我读得很愉快的一本书稿,它不是用明白的语言说通了一个故事的那种,
也不是扭捏作态或故作高深的那种,它似乎没有章法和技巧,朴茂平实,充
满了“生”气和野气。人物,语言,故事都极鲜活。读惯了一些艰涩隐晦的
文字,也看多了那些太熟的文章,夏坚德的书稿引导人去的不是公园,是草
原上的某一个斜坡,山间的溪水边,你不必紧张,可以随形适意,大声说笑,
有会心的喜悦。倒想:此人对语言有天生的感觉,率真得有三毛的味道,只
可惜写得太少,写的题材面不够开阔。

古人讲,文章千古事,其实并不如此,或许这仅仅是一小撮人的责任,
而我们芸芸众生所以要写文章,是因为我们喜欢写,又有东西可写,写出来
为了愉悦别人也更是为了愉悦自己。往往越是没有想到流传千古地写去,无
忌讳,无功利,还有可能有一两篇文章真的时过境迁了还有人看。夏坚德的
好处是她无意当伟人,甚或当职业作家,她的文章才真情流露,清新可爱,
她也从此不累。

我接触过许多业余作者,发觉学理工科的或别的出身的,文章写得倒比
学文科的或从事文字工作的人要好得多。夏坚德文章的格局气象并不大,但
其“生”、“野”给我的启示就是要调整我们在文学圈子里混得太久的人的
那种习惯思维。我们已经少了清新,少了淋淋的真元之气。

读完书稿,我把“西北狼”图案的国力足球队徽彩旗挂在室中,希望能
生动力。几天后,夏坚德来索书稿,我说了许多赞赏话,她倒不以为然,我
又建议如果出版时,那些诗和采访报道应该删去,再补几篇散文,这将是一
本很好的书。夏坚德不同意。

那就由她吧。这女人无辅导性。

1997 年1 月12 日西北大学


《向往和谐——彭匈随笔》序

我处朋友素来是交谈不如通信,见面不如相思,与彭匈就是如此。从80
年代中期至今,十余年间,我们大致见过三次,见面都平平淡淡,无亲昵火
热,平日却牵肠挂肚,我这边有什么变故他知道,他那边有什么情况我清楚。
不如意事多,真知己人少;彭匈是我远在千里的知己之一,那年我在广西采
集的红豆,如今还藏在瓶中。

今日早起,天气尚好,调墨写流沙河先生的联语:偶有文章娱小我,独
无兴趣见大人。邮局将彭匈一沓文稿寄来。彭匈竟然也写文章,这使我吃惊
不小,十余年来他对我说的只是如何地为他人编书呵!我是终日都能静坐的
人,他一个白面书生,行为缓慢,口无臧否,虚怀得初若无能。我读了他的
文稿,突出的印象有二:一、他的文章没有造作,一任率真,质朴可爱,但
貌似朴素之中充满灵动。为什么能做到这一点,大概他并不以作家的身份入
文,也不以文为文,他是无为而有所为的。二、他是一位饱学之人,世事又
洞明,写来就极从容,能深入浅出,举重若轻。这两点,保证了他散文的质
量,也是给了专门写作人如我的重要启示。可以说,眼高手也高,使他成为
一个好的编辑家和散文家。读完他的手稿,我很兴奋,因多年已戒酒,就沏
茶当酒,面向南方向他祝贺。文人相交,清茶清谈,文人相贺,也唯有作品
问世,新书出版。我不知道这天中午彭匈有没有感应,但他那一双眼睛不停
地闪现在我的脑海。那是1986 年的时候吧,他来到西安找我,提出要编一本
我的散文自选集,我那时很有些惊讶,说编散文可是卖不动的,你敢冒这个
险吗?他说:我相信我的眼力的。《贾平凹散文自选集》就这样交他去编辑
了,他同时编辑的还有一本《汪曾祺自选集》。这两本书是国内新时期文学
最早的作家自选集,没想书出版后,一版再版又再版,竟出现在个体书摊上,
这也是纯文学作品第一次进入个体书摊的开始。彭匈的眼力不能不让人佩
服。我的散文在这几年许多出版社反复编选,但我最不能忘怀的是第一本选
集的编辑者,我们的友谊就是从那时开始。也就在第二年,我去了桂林与彭
匈第二回见面,同时也见到了汪曾祺老先生,我和汪先生逢人就讲彭匈的眼
力,我甚至还写过诗送他,其中有“彭有双瞳目”的句子。现在,《向往和
谐》要出版,这是他的第一本散文集,以他这般文笔,又一腔激情,写作高
潮可能还在后边,也将有第二本第三本陆续出版的。

手稿还堆在案头,未来得及给彭匈去信,却听见汪曾祺老先生在北京病
逝的消息,真是如雷轰顶,闷了半日。彭匈夹在手稿的信中还提到他去北京
见汪老的事,说汪老极关心他这本书,答应为其题写书名的。当年南游,三
人同行,如今一人出书,一人却去世,万般感慨,不禁又想起共坐红豆树下
的情景了。

1997 年5 月23 日


《行余集》序

世上的坏人和好人是平均分配着的,所以在任何地方你都能遇着坏人或
好人。王新民是好人。

好人老实,老实并不性钝,只是心存善良。在我接触过的文人中,有些
是写大文章的,有些是写小文章的,大与小没有高下之分,如花卉成于色形,
树木就为着粗壮,而写小文章的人中,很多曾写到过我。写我的,不论或褒
或贬,只要真话真说,我都视为朋友,即使还不认识,也心向往之。偏有一
些人,我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却写我的秘闻隐私,随心所欲,胡乱编
造,且一稿八投十投,赚取高稿酬。要赚容易的钱也是可以的,但把赚钱的
生意建立在伤害别人的基础上,这就是坏人了。坏人在一定的时间里是活得
很好的,又有钱,又有好身体,还常携着漂亮女人,似乎天忘了报应。这是
因为坏人无羞耻心,不守道德规范拘束,能吃饭,又不失眠。但坏人最终下
场不善,皆缘于他养成习惯的思维意识必会造就他与世事的全面相违。有哪
一个妓女能享受到爱情的幸福呢?

王新民与我相识的时候,我们感觉里就已经很熟,近十年了,我却也并
不是有酒有肉就想到他,他来了就来了,要走就走,从未迎接送别。熟而平
淡,这也是好人的交往。自家是没有客气的,好人的好处就在于似乎并不见
其的好处。他那时热衷写文章,这些年来虽编书编刊工作超常的繁杂,但劲
头不减,文章越写越好,篇幅不大,观点分明,绝不为名逐利而趋炎附势,
也不落井下石作投机,记叙个人生活,一片真情,论谈文坛事故,一腔真言。
正由此,赢得普遍好誉,都说他好人好文。

好人的朋友多,他的这些小文章就有人肯来编,肯来出版。读这些文章,
便知一个平凡人生活的辛劳和快乐,便知这一时期文坛是是非非的驳杂,更
知他纯朴的人格。写小文章从某种意义上讲较省气力,但写小文章又最易鉴
定作者的好坏,有多少人敢把十余年来随着世事沉浮而写成的小文章成册出
版却不删减修改呢?王新民敢。这就足见好人能长久的好处。

1997 年11 月9 日


《黄宏地散文集》序

黄宏地的散文,在内地是很少有人这般写的。我读的时侯,差不多是站
着走着,坐不稳到书桌前,总想起海南的太阳很大,风很硬,想起一个侠士,
想起浪人,甚至于想起《水浒》中的那个石秀人物来。我或许永远也不会像
他这样写文章(我也写不出),但我却喜欢他的文章,从他的文章中读出许
多启示。

我曾经做过这么两则读后的笔记:

一、“平常心”是参禅用语,如果引进于散文的创作,必然会有新的境
界。原本是人之最基本的东西,文人在作“文人”的时候却常失却,这种现
象真要是文章的一种玄妙了。强调平常心,为的是能充分地享受到生活的艺
术,且彻底地放松写作时的紧张。散文在有了最真挚的感情作为最起码的要
求之后,它是再无要求的,不要企图自己的作品要改变世界,也不要企图自
己的作品要塑造出自己是作家的形象。在看到人生的美好或看到人生的残缺
而在这美好与残缺中完满自己作为人的一种享受,这便产生了艺术。一定要
写出个“像个散文”却终写出的不像个散文,原因就在这个“像”字。“要
像”的作崇,就不能真心身地感受生活,行文也就拿做了架子。一切艺术的
境界是不是可以说都是进入到一种不经意的疏庸的,似乎无为的形态呢?

二、一般来说,作文都忌落俗,殊不知出俗到一定的程度则要入俗,即
大俗,大俗者大雅。时下社会对散文的冷漠,其中一大原因是散文刻意在出
俗。习作散文的人因古今一些名篇的影响,误认为是所谓散文便是一种山水
抒情品格,是要有一种诗意,一种逸情和闲思,进而刻意到不着了一丝生活
气息,成了精美的玩意。大千的世上,是还有别于那些清静逸士之外的芸芸
众生,有别于那些高山流水之外的混沌生活的。强调出了俗而再入俗,为的
是解放散文旧的框式的思维,使散文也产生出史诗的意味,且在能整体地感
受生活之后也更能超越而出来高居把握作品的结构和气韵。一味地要雅,咀
嚼小意境和小诗意以及小哲理,必是退化到鸡肠小肚。张岱评《水浒》中的
晁盖是“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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