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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残酷情郎-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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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你我又见面了。”一抹淡笑噙在他唇色。幽邃凝敛的沈瞳,定定地盯住湘柔清如秋水的澄眸。
  她微张着杏红色的唇,彷佛见了鬼魅般,失了魂似地揪定他。
  “你……”双手按住胸口,湘柔仍不能压抑心头汹涌的骇然。“你怎么会在这儿?”湘柔踉跄地倒退数步,他那目的侵犯,仍令她犹有余悸。
  看透它的心思,它的笑容抹上调侃,任硕长的身躯倚在梅干上,以佣懒的音调述道:“姑娘倒是说说看,为何在下不该在此?”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当然不该在这儿出现,除非——…
  “你是二娘从长安请来的名医?”会是他吗?
  “姑娘果然聪慧。”他挑了挑眉,幽遂的眸光别有深意。“不过,在下并非应柳夫人所请,而是姑娘允诺以身相许,在下这才答应为令尊治病。”
  “以身相许!?”
  她几时曾答应以身相许了?
  骇然地望住他,却见他似笑非笑的神情,瞧尽了她惊慌无措的狼狈,不肯给她一个解释。
  “姑娘莫非忘了?”僵持半晌,他终于徐徐言道:“那日在晓云寺竹舍,在下曾说过良医难觅,若他要求一命换一命,姑娘可愿拿自己的性命相舍?”
  “我……”
  “在下若记得不错,姑娘当时亲口承说,愿以身相舍。”轻佻的恣态,以真意、似调戏。
  “你——…”
  “姑娘若因爱惜性命,故而出尔反尔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在下行医向来比照买卖,俗言道‘有买有卖,无赊无债’;姑娘现下既不能满足在下所求,买卖不成,在下已无义务替令尊治病。”说罢欲转身虽去。
  湘柔一急——…
  “公子请留步!”那日在竹舍既已明白他医术非常,而且爹爹的痛已不能再拖,无论如何,是不能让他就此离去的。
  他缓缓回过身,黑眸内尽是轻佻笑意。“姑娘改变心意,愿与在下做买贾?”
  “医者本当以仁心行仁术,何以……公子竟将救人危亡一事比做买贾?”更何况是要买她,这未免……况是要买她,这未免……“姑娘此言差矣,在下乃无行浪子,这‘仁心仁术’四字委实担当不起,所以退而求其次,比照一般商人贩卖医理技术,不敢以医技妄自尊大,自抬名望。”
  又是这般似是而非的论调,但她似乎难以就此与他申论。
  “可……公子,湘柔所承诺的是以性命相舍,却非……以身相许。”回避他逼视的深眸,这话宣之于口……毕竟是羞人的。
  他轻笑,一脸饶富兴味。“在下真正欲求索的是姑娘以身相许,而非姑娘的性命。”
  “公子!?”
  “在下不假道德谀词相欺,姑娘如果不愿意,此刻拒绝还来得及。”云淡风轻之态,却是饶攻心计。
  凝视着他诡异莫测的神情,她的心不禁忡忡直跳。“公子……要湘柔如何以身相许?”
  “姑娘可是同意了?”他挑眉,瞳底有诡谲的笑意。
  湘柔隐隐约约觉得“以身相许”四字似有不妥,只能垂下了脸,不敢再瞧他。
  他噙笑。“稍安勿躁。”语音出奇的温柔。“你既然已同意此桩交易,从此你已是我的人,往后该如何做,我自有交代。”笑里有阴性的阒黯。
  她已是他的人了吗?“他的人”又代表什么意思呢?莫非……湘柔一惊,猛地抬首,恰对住他墨沈的眸光。
  “后悔?”他笑容古怪,含着淡淡的嘲弄。
  湘柔睁大了双眸,无言地瞅视。
  他——…要她的身子吗?
  要解读她的心思,对他而言非常容易。如此幽居深闺,对他企图全然无知的女子,不是位得敛藏心机、卖弄娇娆媚惑男人的,所以他一眼就看出她心中所想。
  “你……要什么?”她无力地问,声音轻得不能再轻。
  尽管如此,他依旧听见了。
  他走近她身前,近得几乎衣角厮磨。“你的身子,以及……这里。”手指轻点她胸上,唇色邪扬。
  霎时间,一道电流经由他手指贯穿她体内他还要……她的心?
  不,她只能给他自己的身子,这是她唯一给得起的……“不许抗拒。我既然都要,便不许你不给。”霸道的言辞,声音却是个嘎温存的。“记住,你是属于我的。”勾情的黑瞳点火肆掠。
  她让他给迷惑了,他的霸道,他的放肆,他点在她胸上的手……“这儿……不是说给就给得起的。”她揪紧自己心窝的衣襟。
  “的确。”他挑眉,嘎声低笑。“那就当是考验我的魅力,如何?”
  “公子……”他是玩笑?抑或认真的?
  “不问我的名字吗?”他柔声低问。
  是啊,她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却已经是他的人了……“你……”湘柔羞红着脸,悄悄退了一步,远离他那点在自己胸上的手指。“公子贵姓大名?”纵是此情此景,她仍不忘以礼相待,毕竟受了十多年的礼法教养,地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矜持。
  他但笑不语,握过她的心手,在柔腻滑嫩的掌心上写下两个字。
  “邵风……”她吟哦出口,毫无知觉他眸光一浓。
  “邵……公子,你…”
  “现在还称我邵公子岂不太见外了?”他打断湘柔的话,手握着它的柔发,有意无意在柔腻的掌心撩昼。
  湘柔胀红了脸,欲收回手;可他不许,反牢牢执锁在大手中。
  邵风看着着急抢救自己小手的湘柔,瞧她红着脸奋力挣扎的模样,甚是可爱,他不由得浅浅的笑了。
  笑?邵风倏地收慑心神,他是来报仇的,怎可有依恨之外的情绪?但心中那股不寻常的感觉又是什么?邵风百思不解,决定忽略它,同时放过自己。
  湘柔想要摆脱那双大手的箝制,无奈力不从心,而她所想努力救回的,难道不包括日渐陷落的芳心?
  湘柔心想,这样的男人,是不会把她的真心捧在手心的,一旦失落了心,她还能回头过原来的生活吗?她暗笑自己傻:抬起头却见到同样陷入沈思的邵风。
  邵风见她抬头,立即开口问道:“你想说什么?”
  “你不相信我?”他挑眉,低笑。
  “不,只是……爹爹已病了数载,药石罔效,公子是唯一能明确断出爹爹病症的大夫,可是湘柔仍不免担心……”她急着解释,不懂自己为何怕他误会!
  “你对治愈爹爹的痛,有几分把握呢?”湘柔深吸口气,盯着他问爹爹病症。
  “无须挂怀,邵风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买卖。”
  买卖?
  湘柔眸光微微黯淡。是啊,他们之间只是买贾!他以不凡的医术,买下自个儿的身子和心……可是现在听到这二字,却有些刺痛了她……轩外忽有脚步声窸窣移近,湘柔一惊,忙要抽出被他握住的手。
  他放开她,一笑,主动朝后退了两步。
  只见二一人走进见性轩前园,其中一名男子长得尔雅斯文,应该是薛子平了。另两名女眷中,衣着棱罗绸缎,满身是翡翠金铀,便是薛宝宝;另一名妆扮得端雅雍容的年轻女子即是柳湘毓,它的神情高傲冷淡,与薛宝宝的活跳热络大不相同。
  薛宝宝乍见两人伫立花园:全下虽有些疑惑,但是城府极深的她,自是不会开口去问邵风;见到湘柔更是理也不理,只当作没瞧见,径自堆了笑脸同邵风道:“邵大夫,怎么在这园子里站着呢?显得主人怠慢了贵客,来来来,咱们快进屋子里去,这会儿晚膳已预备妥了,我特命厨子烧了数十道好菜,您快进来尝尝看入不入您口……”一迭声往屋里让,殷勤周到之至。
  薛宝宝既卖力招呼,邵风也不多让,微微含笑,迈步潇洒,往屋内走去。
  凝视邵风杂硕伟健的背影,湘柔竟有些痴了,想到自己刚才与他的对话,脸儿不禁烧得通红,全没发现薛子平已来到她身前。
  “是柔表妹吗?”薛子平目不转精地盯着湘柔的脸,震慑于如此清丽绝尘的容颜,连声音也不禁微微颤抖。原以为毓表妹的美已是人间绝色,岂知……柔表妹之美竟是笔墨难以形容,清艳之中,更雅致。湘柔却不知薛子平心中所转的念头,直为方寸的失神而羞怯;她竟有些眷恋那男人的身影。
  薛子平自然不知湘柔心事,见她面有赧色,靥生红霞下不禁看直了两眼。
  “子平表哥?”湘柔终于注意到他的存在,赶紧定下心头秤然的纷乱。
  “好久不见。”佳人的丰姿令他呆愣。
  湘柔款款欠身为礼,微微一笑,便也转身往屋内而去。从小她便被教导不可同男子多言口,即便亲如表哥亦同,可是现在她却在不知不觉中已认定,除了“他”自己是不该再让其它男子瞧见的。这个念头虽然有些荒唐,但湘柔心中却莫名其妙的执着。
  薛子平征征望着湘柔的背影出神。柳湘毓冷眼瞧着这一幕,终于再也忍不住的出言相讥。
  “人都走远了,表哥还兀自杆在这儿盼些什么,难不成等人家回头来理你吗?”语气好不冰冷。
  薛子平一某,随即胀红了脸,尴尬的笑了笑,也敢去瞧柳湘毓,只垂下眼,吶吶道:“毓表妹……咱们也进屋里去吧。”
  柳湘毓停了一声,冷笑道:“要去你自个儿去,这头饭咱们全是陪客,不吃也罢:“说完便拂袖走出见性轩。
  “毓表妹——”
  任凭薛子平在后头叫唤,柳湘毓却头也不回。他可不知哪里得罪表妹,心中猜想柳湘毓向来心高气傲,也许真知她所言不甘为陪客。呆了半晌,脑海里又浮现湘柔的倩影,全头一甜,便急忙往屋里赶去。
  “子平,毓儿呢?”
  薛不见柳湘毓进屋,便起疑问;她了解女儿的心事,毓儿虽然心高气傲,但自小爱慕表哥,这为日子平住在柳府,毓儿常常伴着他读书、下棋,难得离开他身边。
  “毓表妹她……她……”踌躇之然结结巴巴,语不成句。
  薛宝宝柳眉一皱,心想这侄儿真上不得台通,但深知他性情耿直,不懂说谎,定是毓儿任性,叫他为难了。当下又堆起笑脸,向邵风陪道:“邵大夫请别见怪,小女年纪尚小,不懂事,我这就差人去找她过来,跟您赔不是。”说罢,便要唤见性轩外的婢女。
  “夫人不忙,二小姐既然有事,在下不便强求。”邵风眼神改凝湘柔,引得她心儿一跳“邵某素闻柳府大小姐琴艺超卓,是否可请大小姐抚琴一曲,以娱邵某酒性。”要柳府全员做陪,只为了要引湘柔见面,目的既已达成,其它人出不出席,压根无干紧要。
  薛宝宝一听此言立即见风转舵,拋个眼色叫薛子平坐下。“邵大夫若不嫌弃,纵是多弹几曲也是应当。”继而转头对湘柔冷道:“柔儿,你尽力为邵大夫弹上几曲,以助雅兴。”
  “是。”
  湘柔自席座起身,盈盈迈步往窗下的瑶琴,〃当当〃调了数音,弹起一曲“清平乐”,跟着又弹了“昭君怨”、“寒鸦夜啼”……薛宝宝始终没喊停,湘柔便饿着肚子,一曲跟着一曲弹奏下去。
  至此,邵风已完全看清湘柔在柳府的处境。她并非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不过是个看晚娘面孔委屈求全的孤女。薛宝宝分明未善待她,竟要教她饿着肚子抚琴一整晚!
  他一口饮尽杯中酒,藉以冲淡心中对它的怜惜。他对她应该只有仇恨与残酷,他的良心绝不浪费在她身上。
  邵风径与主人谈笑风生,饮酒自若,撤下那一声声绵缠的琴音,他的心冷漠若寒冰。
  倒是薛子平兀自为湘柔忧怜,明知无他置喙的余地,却按捺不住疼惜的脱口道:“姑母,你让柔表妹停手吧!瞧她如此纤弱,怎堪整晚空腹抚琴……”怜惜溢于言辞。
  “子平,你退下,替我去瞧瞧毓儿用了晚膳没有。”
  “姑母……”
  薛宝宝冷眉一拧。“怎么,姑母的话你没听见吗?还不退下去!”
  “是……”
  薛子平临去之前朝湘柔依依不舍地瞧了数眼,才忧心忡忡地离去。
  “邵大夫,侄儿无状,叫您见笑了。”薛宝宝随即面色一抹,换上笑脸。
  邵风一口饮尽杯中醇津,热辣辣的酒气一路灼下他的胃腑,他不动声色地面向薛宝宝,淡笑道:“夫人言重了。大小姐的琴艺果然不凡,邵某沈醉其中,忘了大小姐尚未进膳:请小姐移座席上,在下有事相商。”矜冷的辞令掩蔽他讳莫如深的心思。
  薛宝宝心底兀自疑惑——他有何事要同云蓁那贱妇的孽种商量?当下换了湘柔过来席上坐下。
  湘柔在席上坐定,却不举箸。这晚她饿过了头,早已没了食欲,况且与他对席而生,距离如此相近,她心跳如擂鼓,压根忘了空腹这件事。
  “今日我为柳老爷诊了一回,照脉象来看,柳老爷的痛起因于内息散乱,湿燥不调所致。我斟酌过治愈的方法,应是将柳老爷紊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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