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性-北京黑帮的前世今生-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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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的问题。经过多方联系,前方临时停车,将补给充足的水源,请你们坚持最后七
小时,请你们坚持最后七个小时。”
不大一会儿,总指挥来到车厢,耐心讲解着:“由于我们专列出现的困难,上
上下下都在行动,铁道部总调度室需要下调度令,重新安排时间,错开对开的车辆,
你们是特殊乘客,要确保你们的安全,附近六县有驻军部队,正在赶赴前方小站做
警戒工作,党和政府还是本着人道主义的原则,尽量创造良好的条件。所以,你们
也要配合我们工作,七个小时大家都要忍一忍,我们的干警和武警同志们已将自己
所剩的水和水果,发给大家,要共渡难关,一定要遵守纪律。”
他的话多少稳定了一些人的情绪,蒸笼似的车厢像一只只巨大的蒸锅,阳光烤
着拥挤的人群,形成了令人难以承受的干渴和心焦,别的中队的一个犯人实在忍受
不住,没命地用头撞击着茶桌,额头上全是血。几名队长无奈,只好用绳子将他左
一道、右一道、上一道、下一道捆绑在座位上。马中亲自将一条毛巾蘸湿了宝贵的
水,擦拭着他的满是泪珠的脸,并且端来一军用小壶慢慢地喂着他水,他终于从暴
躁中安静下来。全车厢送进来四罐水果罐头,规定一人两小口。这四罐罐头从头传
到尾,没有一个人喝,一群被认为自私透顶的犯人,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向队长、向
总指挥展现着自己的人性,令这位长者感动,他用手擦着湿润的眼角:“谢谢你们,
谢谢你们支持我们的工作。”
漫长的七小时一分一秒地熬了过来,临时小站到了,站台上有水,车站被一群
解放军战士包围着,从他们湿透的军装不难想象是急行军赶到的。他们在履行着军
人的职责,天空中轰隆隆的机鸣声,两架直升机盘旋在天空,总指挥和所有执法队
的干警,及其允许能下车的领导们,拿着犯人们的小水壶,尽量地争取更多的水源。
又一批警察和武警战士进入到现场,增加了保卫警戒力量。这一切都是在十二分钟
内完成的。
列车又驶动了,继续向目的地前进……哈密、吐鲁番、乌鲁木齐,边疆名城石
河子到达。
四天四夜,行程三千五百公里,历经北京、河北、山西、内蒙古、甘肃、宁夏、
新疆七个省市自治区,遣送新疆的八百名犯人全部安全抵达,无一人脱逃。
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押解,从某种意义上讲,说净化灵魂有些过了,但是,易军
和兆龙兄弟俩,确实真真切切感到了新疆此行没有什么后悔之言,艰苦的生活,恶
劣的环境,鱼珠混杂的人际关系在等待着他们去克服和征服。
专列缓缓停靠在石河子站,更加严密的警戒包围着整列囚车。车站候车楼上,
十几挺机枪架设着,枪口瞄准目标;特警手牵着威猛凶狠的德国黑贝昂首屹立;站
台上八名战士趴在地上,八挺机枪在阳光下泛着乌黑的亮光;警戒线上防暴警察井
然有序地手持装备先进的武器应付随时可能发生的紧急事件,严阵以待履行着警卫
职责。
交接仪式开始,文件档案清点,双方互相签字,随行押解人员下车。兆龙和易
军纷纷与马中、齐队长握手话别,若干年后北京见。下车的命令下达,四个人一排
成纵队,点名报数,黑头就站在警犬旁边,足有一米多高的德国黑贝,宽大健壮的
脊背,有力的四肢紧紧抓住地面,炯炯有神的眼睛泛着青光,长长的舌头伸在外面,
尖利的牙齿依稀可见,耳朵直直地耸立着。
“真够肥的,可别咬我。”一下引起不少哄笑,严肃的特警也不禁动了一下嘴
唇,“全都给我闭嘴,严肃。”带着口音的呵斥,队伍立马鸦雀无声。
依旧是从监狱出来的押解阵势,一辆囚车,一辆架着机枪、装满武警的卡车,
浩浩荡荡向目的地进发。
美丽的石河子街景,人来车往,卫生干净程度甚至于高过北京,白杨树高耸入
云,绿阴一片,丝毫没有荒凉的可悲。车上负责人介绍:“这是号称大西北的小江
南,全国卫生先进城市,是兵团农八师的师部所在地。”多少让众犯人有了一丝好
心情。
人都说好事多磨,也不尽然,坏事也多磨,这不,兆龙他们所在的车,过一个
土坡,熄火了,怎么都打不着。有着丰富经验的干警,打开对讲机报告情况,只在
一分钟之内,小五十人的武警迅速形成一个包围圈,让犯人们换乘早已预备的囚车,
继续向西进发。
兆龙计算了一下,大约走了将近六个小时,按六十迈相乘,总共走了小四百公
里。从沙漠公路上拐了过来,一片田野,麦浪滚滚,股股清风迎面扑来,给人以清
新的感觉,绿化带上成片成排的白杨树傲然挺拔,只行进了四十分钟,新的监狱到
了,仍然是如上的景观,看来不是不毛之地。
后面的押送武警散开警戒线,犯人们开始下车。黑头晃着大脑袋:“我的乖乖,
这是圈吗?怎么没有围墙呀?”只有左中右排房,窗子倒是铁栏。进得排房,一条
宽不超过二米的 道,每二十个人一个囚室,铁皮做的门被插入铁栓,上了把铁锁。
上下的铁床铺着竹板,一切都显得那样简单,土气,没有天花板,只用一种箔纸交
叉做的顶棚,金光闪闪的,才显得有点灵气劲。一分为二,一共十八间号房。
从窗户望去,后面是宽阔的麦田,有几排杨树,让兆龙他们愣愣的,只有两个
武警端着枪巡视,如此简单的警戒,有点让人捉摸不透。
值班杂务戴着红袖章,打开门:“你们哥儿几个选一个临时班长,铺被褥,先
洗澡,准备开饭,好好睡一觉儿,好几天的折腾,人也累乏了,都赶快麻利着。”
一口的京腔。
都都问:“哥们儿,你是北京人?”
回答:“没错,铁铁的老乡儿,现在挺乱,咱们有的是时间聊。”插上门走了
出去。
一会儿的工夫,排着队出去洗澡,一个简易的房间,大约五十多平米,六根皮
管子从一个大铁柜接出,小发动机往上抽着水,水挺温乎,也不能讲究什么,打打
香皂,冲一冲,完事大吉。
一个小时后,奇异的景观出现了:五六个没挂警衔的人,穿着警服,端着菜盆,
抬着一筐馒头走了进来,南腔北调的:“同志们吃饭了,同志们吃饭了。”
屋里所有的人都被这称呼吓傻了,北京杂务乐呵呵地说:“哥儿几个别见怪不
怪,赶紧抄家伙撮吧,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明天就没戏了。”众人这才七手八脚
打起饭来。
菜是四个,装在四个塑料脸盆里,炒萝卜、炒茄子、肉炒辣子土豆丝、肉炒辣
子,最为显眼的是那大馒头,个顶个的比监狱的馒头大三倍。哈德门拿着馒头乐呵
呵的:“整个一个咱监狱馒头的姥姥。”引起满屋子的大笑,同时大家伙也注意到
了所有的菜不放酱油。姓孙的北京杂务,隔着观察窗笑着说:“新疆人不怎么吃酱
油,哥儿几个凑合点吧,还就瞧你们号有个喜庆劲,别的号都跟死人一样。”
大锛儿头接上话茬儿:“我们这屋子的人,都是最有战斗力的人。”
“哥们儿,先别说大话,以后会慢慢削弱你的战斗力的,这是新疆,你要记清
楚。你这棒劳力,肯定是拉车的料,这是砖厂中队,有的是力气可以出,有力气还
怕没活儿干。”北京杂务指点着大锛儿头。几天的劳累,谁也没睡个踏实觉,吃过
饭很快都进入了梦香,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睡得那么沉,那么甜,他们没有看到
戈壁滩沙漠,但是他们不曾知道,还有更艰辛的劳作、暴力的血腥使他们不得不反
抗,去维护自己的尊严,他们的改造之路漫长而任重道远。
第四十六章
休整两天,召开了大会,快六十岁的老支队长主持讲话:“欢迎你们三百八十
名北京籍队员,来到我们支队。我们隶属农八师劳改一支队,共有九个中队。你们
是砖厂中队,这个砖厂是以前废弃的,如今,正在修建过程中。你们就要在这里改
造和学习与劳动,这,不同于大城市大监狱,肯定是艰苦的,但是,我相信,通过
你们辛勤的汗水会换来丰硕的果实。目前,我们干警的编制还不很正规,还有不少
新同志刚刚跨进门槛,我同样希望你们,不要将那些乱七八糟,污浊上不了桌的东
西,形成风气。你们北京人有这腿子,我说得不对吗?
首都来的人嘛,应该大器,起码的带头作用,油头滑脑,京油子、卫嘴子、保
定府的狗腿子,是不是呀?八三年我们支队接收了二百五十名,就有很不错的嘛。
但是很严肃地跟你们说,绝大多数的北京人没有起到好的作用,牢头狱霸,作威作
福,告诉你们,这不是安乐窝,是无产阶级专政的机关,是你们认罪服法,重新做
人,接受法律惩罚的劳改队,绝不允许有危害与破坏改造秩序的现象出现。发现一
个,打掉一个,发现一帮,消灭一帮,绝不手软。当然,你们刚来,只是个警告,
希望你们好自为之,清楚地认清形势,积极靠拢政府,悔过自新。要牢记墙上的标
语:你是什么人?到这儿干什么来了?这是什么地方?你应该怎样做?希望你们以
一个崭新的面貌,为砖厂,为支队,作出自己的贡献。现在,我宣布命令,尹志国
同志为指导员,汪新疆同志为中队长,李小勇同志为副中队长,刘和平同志为狱政
中队长,白继承同志为司务长,希望你们在新的中队领导班子的指导下,砖厂中队
创立辉煌。我的话完了,政委有什么讲的吗?“
瘦瘦的申政委上前,不急不慢稳稳地讲话:“我就说两句话,你们的父母,妻
儿老小期待你们早日回家。这一切取决于你们的表现。我就说这么多,没别的事,
听我的口令,全体注意,稍息、立正,队伍带回。”
犯人们排着队各自回到号里。
“看见没有,没什么稀奇的。中队干部是老炮,底下的全是新兵蛋子,一点经
验都没有。”大锛儿头不以为然地。
都都却不这么认为:“你还别大意,就是生瓜蛋子才敢概不论呢,年轻气盛,
给你横着抡,他不知深浅呀,还真得留点神。”
黑头拧着头:“有什么呀,早就作好了准备,头三脚踢不出去,有受罪的日子。”
易军劝他们:“刚来看不出任何火候,是重是轻,根本吃不准。这么旷野荒郊
的,又远隔千里,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应,还是多看看,谨慎行事,枪打出头鸟,
是在论的。”
“高,还是咱北京有高人,这是个新队,新官上任三把火,尹指是全支队有名
的尹黑子,什么人都从他手里玩不过去,给他调过来,你们也清楚是什么意思,咱
们是老乡,不会害你们。”杂务孙明明已经听了多时,走了过来,说着接过易军递
过来的三五烟,“哥们儿,水平不低呀,千万不要先露富,也别开这口子,这儿的
人没见过多大的庙,别惯这毛病,日子长着呢,口子一划开,这风气就带起来了,
我们吃过亏。什么事都问问我,不会吃亏的。”
兆龙问:“是不是还要从我们当中选择一些人,以人治人,而且这工种肯定有
不少零星的外出活儿干呢?”
孙明明一竖大拇指:“聪明,你们这批就是比我们强,没错,肯定要挑选人,
而且有不少驻外面的工作,也就是你们来搞得紧紧张张的,这里有不少门道,今晚
上我倒夜班时,咱再细聊,现在千万要绷着劲,太显山显水,招人恨。都是各中队
挑选的干部,连我们杂务以及留守学习技术的老犯一共十八个人,谁都摸不清他们
的脾气、性格,都留着心哪。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们还都不稳定,肯定是严管,平
常我们的门都不锁,串号非常正常的事,现在一切因为你们,严了起来。所以,不
该说的一定不要说,少说话,多看,静观事态发展,外边大杂务喊打饭了,我得开
门去。”匆匆走了。
兆龙和易军拿着脸盆站在 道口打饭,回来一组,再去另一组,孙明明在门口
监督着,院内值班的大杂务哈中东穿着一件棉大衣,架着膀子冷冷盯着打饭的队伍。
“你们他妈的把队排直,队长给我气受,你们丫谁也别踏实了。”开口就骂,
一副地地道道的北京口音,也确实,值班室尹指和汪中正通过窗口观看,队伍排直
了。哈中东又骂了一句:“孙明明,你丫不想干,言语一声!”
孙明明不敢说话,低着头催促打饭的人行动快点。
饭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