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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昆明,夜色温柔-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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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了一跳,她苍老了,皮肤干燥而且发黑,风尘的痕迹一览无余。

  她也很意外,说:“雁哥,不会吧?我没看花眼?”

  我笑,说:“你没眼花,从今天起我就正式回来了,做你的副手。”我把那份关于我工作安排的文件给了她,其实那个应该是由领导宣布的却莫名其妙地让我带了上来。

  她的表情是一种我难以猜透的表情,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淡淡的,文件连看都没看就收进了抽屉。说:“好啊,你多操点心吧。”

  说来我也少有和她这样平和地在这里说过话,我说:“你是领导,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

  她没再说什么。办事处那些事情对于我来说熟门熟路,而且本来也没多少事情。

  她其实很少呆在办事处,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没事情的时候我也要跑去老枪的公司打理,别的人也都是轮流值班。

  她每天早出晚归,我尽管模糊地知道她是在干什么,但是那些事情不是我该过问的,即使该关心她也应该是公司的那些领导,我是她的下级,没这个义务,我更不想因为自己偶然的好心再为自己惹来麻烦。

  我们很和平的相处,见面少了但彼此都宽松。

  小马他们已经对她表示了公开的不屑,说:“真不知道公司的领导怎么想的,原来没人也还罢了,现在你回来何必还要让一个瘾君子占着那个位置?就是我都要比她合适。”

  对这样的议论我只是说:“公司领导考虑问题还没你们高明?没你们高明为什么领导是领导而你是百姓呢?”

  小马说:“你就是个滑头!”

  那天我也是很早就出去了,后来小马打电话来,说要出人命了。

  我回到办事处,小王躺在办公室的椅子上,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真要出人命了!

  我还是决定将小王的事情报告给领导,这不是开玩笑的,虽然没有人需要对小王负责也没人能对她负责,可是如果真的出了事情起码我那不算好但也不坏的良心会受到谴责,我不想受这样无聊的谴责。

  领导说:“你让我们怎么办?叫她回来还是把她开除了?叫她回来哪个也不可能天天跟着她,她要吸一样吸;开除我们需要证据和理由,没有公安机关的确认咋个确认证据?既然你们发现了你们就报告公安机关处理吧,劳教还是强* 制戒毒由公安机关决定,只要有了公安机关的措施公司要怎么处理都有理由了。”

  我算是明白了,谁都不想得罪人,公司的领导肯定早就知道了她吸毒的事情,所以才会在我回归之前就存在着关于主任的议论。但是谁都不会把这个烫手的山芋自己弄来捧在手里。在她被公安机关正式确认之前即使她公开吸* 毒也是秘密,因为公安机关的措施不仅决定她法律上的处境更决定她在单位的处境。强制戒毒还有救,有规定不能歧视戒毒的人,但劳教就是另外一回事情,开除一个被劳教的人名正言顺。领导不想得罪人我也不想做这样的250 ,那么只能让小王自生自灭。

  我让人把小王送到了一家私人的诊所,那里的护士挽起小王的衣袖居然找不到一处可以扎针的地方,脖子什么的地方也一样看不到跳动的血管。后来护士叫我们出去,说是要去她大腿上寻找血管。我回首她苍白的面孔,比遗体告别仪式上那些整容之后的“人”还要苍白,可以和生活在活死人墓里的小龙女有得一拼了。但小龙女健康而让杨过魂不守舍,可是小王能受住自己的灵魂或者生命吗?

  小王被救了过来,才一苏醒就拔了针管跑了回去。她跑得飞快,跑得根本不象那个刚才还睡着的人,跑得象一样瘦弱一样跑得飞快一样死得莫名其妙的女飞人乔依娜。

  “小王,我觉得你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这次是你运气好,被发现了,但是你能每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吗?”我是拼了老命去追才追到单位的,小马他们在后面说:“你是天上的乌鸦飞呀飞,他是后面的豺狗追呀追!”

  等哈在找这帮不知道和领导保持一致的家伙们算帐了!现在我连回头的时间都没有。

  她看着我,哀怨地说:“早晚也是要死的,你能救我几次?我不想死,但是那个时候我控制不了。既然我已经死了,你何必又救我?”她一边说一边在抽屉里寻找着什么。

  “去戒毒吧。办事处没多少事情,你就去上几个月,最多也就是奖金没了而已。”

  “呜……”她没说出话来,嘴里一边含住一根自行车的气嘴皮往胳膊上捆。

  我一把把她的东西扯下扔在了垃圾篓里。

  “你赔!你赔!……”我的脸上象挨了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一样疼了起来。

  我顺手就是一挥,估计小王也要今夜星光灿烂了。

  “你!……”

  小王一楞。我也一楞。我从来没有对一个和我有阶级关系的人挥过手,就是阶级敌人但只要是女敌人我想我的手也挥不得那么潇洒。

  我在想着怎么样道歉,虽然我的脸上可能已经沟壑纵横但是我依然怕女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我要绅士一点。

  “雁哥,再来几下!”

  小王居然绽开了笑颜。

  坏了,敌人的笑是一种比哭更可怕的东西。

  “真的,雁哥,再来几下,刚才你那一下很爽的!”

  不用说我的表情象木鸡,我猜不透她的意思。

  她又打开了抽屉,拿出了一把水果刀。笑里藏刀原来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我想着是应该跑还是应该演空手夺白刃,我的目光凝视着那把冒着寒气的刀。

  她果然手起刀落。

  

她的手上冒着鲜血。

  “你!……”

  就是诸葛亮也未必能算到那刀是高高的举起之后却落在自己的身上。我连臭皮匠都不是又怎么能算到?

  还好扎得不那么深刻,在我把纱布找来的时候她手上的血迹已经凝固了。她的笑容比刚才好看了点,有点女人笑容的味道。“谢谢你,雁哥!”

  “祖宗,你不要仿这份笑也不要说谢谢了,我怕了你了。”妈妈的,我绝对是撞了西游记里面的妖魔鬼怪了。早知道是这样就是给我个集团的老总来干我也不会去抢她的破烂,又不是我死。不过话说回来,刀扎在她身上比扎在我身上要好,我的脸就够倒霉了不能让别的地方再倒霉了。

  “真的谢谢你!以前我就听说没药的时候可以用这个办法还不相信,你的耳光就让我很爽了,扎一哈更爽!”她说话的表情是一种无比的真诚。

  我是倒霉到家了,妖怪、妖怪,就是活死人墓里跑出的活鬼。我在A 片里也见过那些喜欢做爱时候把自己弄得血肉模糊的东西就觉得不可思议现在居然这么看眼,小王没做爱,但表情也是他妈的一脸沉醉。早知道不如真煽她个生活不能自理了,为我的受伤的脸报报仇。可是我不能煽,她现在又喜欢上玩这个了那么我以后的日子有得受了。神啊,救救我吧!

  “我真的怕你了,以后我再也不管你的事情你也不要再杀自己了。”我没有选择,我只能象领导们一样把睁着的那只眼睛都闭上。

  “归雁,你知道我为什么吸毒吗?”她拉住了我。

  我摇头。

  “我难受、我痛苦啊,有的时候我自己都恨自己可是就是控制不住。其实你真的可以解救我,但是你不会,而且对你也不公平。”

  我明白她的意思了,到了这样的份上我什么都不能做了。我沉默,看着马路上那个高大的梧桐树和树顶上的白云苍狗。难道是我害她吸的毒?难道为了她不吸毒我就要把自己给卖了不成?

  “雁哥,还是要谢谢你,我真的不想去死,我也想认真的生活,可是就是忍不住!”

  “那就去戒毒,如果你真的这种想!”

  “你以为我不想?可是真的不行。暂时戒毒不难,但是出来之后不吸的我没见过。”

  我没办法,专家们都没办法我更没办法,人到了明知道是死路但还要走的时候实际上没什么可以挽救了。或者戒毒真的可以戒去身体的毒瘾,但灵魂(我怎么这么庸俗,居然想到灵魂这样的词语?我也被小王整出病来了?)的毒要伟大的人才能医治,那工程比发射卫星还要艰难,起码对于我来说是这样的。

  “你自己保重吧,我不能帮你哪样。”

  她也不说话了,默默地玩着自己的手指。

  我起身就走。她又一把拉住我。

  我真的已经很怕她了,她的触摸能让我浑身起鸡皮样的东西。

  “不好意思,你再借我点钱吧,严打生意不好做的。”

  我真的要疯掉的,只要小王一直在这里。领导真他妈的英明,怎么就知道回避这样的难题呢。我是白痴,我活该。

  我明知道钱又是肉包子送到了小王的嘴里但是我现在只能毫无怨言地拿我钱包里亲爱的伟大领袖们。对不起,领袖们,我不是故意要把你们的光辉形象放到一个那种身份的人手里,但是我没办法。如果真的有错那也是RMB 设计者的错,和我没关系。我发誓我比小王更喜欢与你们的光辉形象在一起。

  我出来的时候小马他们都站在门口,一把把我拉去另外的办公室,说:“领导,向你表达崇高的敬意,你真是我们学习的楷模!”

  “请楷模吃饭!”我的表情比哭还难看,肯定的。

 

第二十五章

  “归雁,最近有时间吗?”

  “有啊,美女有和吩咐?”

  “那么就抓你得了,帮几天忙吧。”

  “帮什么忙?”

  “你先说帮还是不帮?答应了我再告诉你。”

  “能帮的肯定是帮的,比如百忙之中抽空陪你吃饭、你发了财帮你数钱什么的;不能帮的肯定不帮,比如抢银行。”

  “你这家伙!本来我也没咋个指望你的,这份说就一定要找你了,你要敢逃我追你到天涯海角。”

  “好啊,我正没钱花呢,倒卖个把美女应该不算吃亏。”

  “废话多,晚上在金碧广场等我。”

  这个臭人会有什么事?说得这种神秘。不过真能帮忙的事情确实要帮的,虽然她可能还在为卢小雅的事情耿耿于怀,但是她对于我真的是没说的。

  吃了饭我就来到了“金马碧鸡坊”,这里和昆都差不多,也是茶楼林立,不同的是昆都都蛊惑仔而这里多绅士淑女,但比那边要清静多了。西边还剩下一丝残阳,月亮已经爬了上来,象面镜子挂在天上。广场上到处是悠闲的人,有人在两座牌坊之间候着,还有人在那里走来走去,等待“金碧交辉”的胜景出现。

  “归雁,发什么呆。”刘啡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边上。

  “不要仿这份吓人,会吓死人地。”

  “我发现你憨头憨脑的时候有点可爱哦。”

  “是吗?我咋个憨了?我是在看‘金碧交辉’。”

  “说你憨你还真憨了,有那个昆明人真的看过那个?”

  “说你不憨你也憨,我真的是在看‘金碧交辉’?”

  “可恶!”刘啡发现自己上当了,用温柔的眼刀狠狠地挖了我一下,我裂着嘴笑。

  我那个时候却想起了“夜色温柔”,她有点象“金碧交辉”的景象,在印象中很美但就是不出现。不同的是“金碧交辉”从来就不存在但是却被昆明人传诵了几百年,“夜色温柔”真实地存在着但没有人会相信她的存在,虽然别人信不信对于我并不重要。我忽然觉得自己很苦,“金碧交辉”不存在但可以看到金马与碧鸡,“夜色温柔”存在着而我什么也看不见。而我却还要把这种苦一直地持续下去。

  “说吧,要我帮什么忙?”

  我和她到了广场边的茶楼,在那里一样可以看昆明的美景与美色如云。

  “她要结婚了。”刘啡没喝茶,喝咖啡。

  “谁要结婚了?”

  “还有谁?卢小雅啊,别的人结婚我至于要告诉你吗?”

  “也是啊,看样子我是真的憨!”

  “你怎么就这么个反应啊?看样子你们是真的结束了。”

  我还会怎么反应?我只会这种反应,一种本能的反应,有点莫名其妙的失落但更多的是彻底的轻松,是那种我和上海女人在苍山饭店云雨之后同样的轻松。我不知道为什么失落,或者就是别人说的那种吃着碗里、夹着盘里、看着锅里心中还想着菜地里的菜农心理。天下的女人多了,有的是植物、有的是动物、有的是矿物也有的是怪物,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不好,属于自己的只有一个,就是那个能时刻让你心疼的那个。我失落是因为她嫁了别人但我却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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