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道-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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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材料公布后,孔祥熙趁机在华尔街一家酒店举行记者招待会。他不但出示了这份材料,还请这些“有正义感、客观公正”的记者们为他澄清以前的谣传和误解。说他自己现在只能靠积蓄维持其最低生活水平。孔祥熙还装出一副可怜相对媒体说:“请你们主持正义,再不要听任那些居心叵测者,往一个落魄的人身上泼污水了。”记者们回去后,报刊广播开始出现“孔祥熙丢掉大陆财产,来美后生活拮据”的报道。孔祥熙的困境解决了,又可以安枕无忧地发财了。
本文讲的故事情节曲折,看似复杂,其实道理简单。但就是这简单的道理,不是轻易可以想到的,做到就更难了。起码的要求是要有话语传播的途径,建立自己在媒体中的关系网。只有如此,才能制造舆论,影响公众的判断,进而化险为夷。
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古时有句谚语说:“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釜是做饭的锅,薪是烧饭用的柴火,当满锅沸腾的时候,要想不让锅里的水呀粥呀漫溢出来,恐怕没有比抽出锅底的柴火再好的办法了。这是来自于现实生活的常识,而这个常识的意蕴却是丰富而深邃的。
东汉末年,曹操与袁绍在官渡相持。曹操深知自己军粮不足,长久相持下去,一旦缺粮,全军将不战而败,袁绍之所以猖狂,就是仗恃粮饷充足。
这时,曹操少年时的同学许攸来到曹营投奔曹操。许攸原本在袁绍军中当谋士,曾多次建议袁绍趁曹军主力在官渡时,可派轻骑去袭取许昌,而袁绍不听。许攸见袁绍刚愎自用,多次坐失良机,便知他大势已去。恰好这时许攸家里的人犯法,被袁绍拘捕起来,有可能株连到他,于是离开袁绍投奔曹操。曹操当时已上床睡了,听说“许攸来访”,高兴得鞋也顾不上穿,赤脚迎了出去。因为曹操知道许攸本来是袁营中的谋士,了解袁营粮草情况,所以一见面,曹操就情不自禁地说:“子卿(许攸别号)远道而来,吾大计可成矣!”
果然,许攸一坐下,就单刀直入地提出:“袁军势众,你打算怎么办?你目前还有多少粮?”曹操撒谎说“可支持一年”,见许攸不信,又说“可支持半年”,许攸仍不信。最后才不得不说实话:“只够一月了。”这时许攸就将袁军在乌巢存粮的情况向曹操说了出来。并建议:“轻骑偷袭乌巢,来他个‘釜底抽薪’。”
这一下正中曹操下怀,立即以曹洪、荀攸防守官渡大营,曹操亲带五千轻骑,打着袁军旗号,人含草,马衔环,每人手中带上一把干柴,兼程急走,从间道直奔乌巢。路途中虽然也曾碰上袁军的巡哨,因为曹操所带的五千人,冒充袁军,居然骗过敌人的耳目,顺利地到达目的地。曹操立即下令将粮囤围住,放起火来,霎时间,只见烟雾腾空,火光四起,袁军不知所措,慌作一团,守粮官还分辨不出是怎么回事。最后看到有的士卒虽像袁军,但并不救火,才知这支奇特的部队,原来是曹军。守粮官淳于琼一面差人向袁绍大营报告,请求救援,一面拼死组织反扑。曹操五千精兵奋勇冲杀,打得袁军大败,迫使其退回本营,眼睁睁看着粮囤全数烧掉。
曹操用这一“釜底抽薪”之计,烧毁了袁军的物质基础——军粮,令袁军军心不稳,上下动摇。曹操见袁军大势已去,集中全军出击袁绍。袁军大败,四散溃逃,从此袁氏家族一蹶不振。
唐代的李愬铲除军阀吴元济,用的也是釜底抽薪之计。他做的这个局更加精彩而富有层次。
“安史之乱”以后,唐王朝派生出一个新的既得利益集团,那便是雄踞四面八方的节度使们。他们拥兵自重,俨然成为外朝天子,陈兵对抗朝廷。吴元济的叛乱,便是其中一例。
唐代的藩镇大多行伍小卒出身,文化素质极差,道德观念全无,根本不知政治为何物,只知肆意掠夺,尽情挥霍,不过是割据一方的强盗而已。辖下之民,有志之士全离开故土,赴京师寻找出路;沉淀下来的文士秀才,“生年二十,未知古有人曰周公、孔夫子者。击球饮酒,射马走兔,语言习尚,无非攻守战斗之事。”直到淮西平乱之后,河北民俗犹称安禄山、史思明为“二圣”。纲常之败坏,道德之颓丧,比起五胡乱华的北朝,实有过之而无不及,百姓深陷在水深火热之中。
但节度使们“拥励卒,自署吏,不贡赋,结婚姻,相联结”,与朝廷对抗却是一致的。
所以,李愬部下的十万藩镇之兵与吴元济的十万淮西军,非但势均力敌,而且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这种形势下,运筹不失者胜,抚御有方者胜。光知猛冲猛打是不济其事的。
李愬在与吴元济直接开战之初,先打了几个胜仗,收复了一些城池,先声夺人,他这样做,意在震慑叛军,使更多的叛军投诚,这等于挖吴元济的墙角,这一“釜底抽薪”的策略,正是合时宜的克敌致胜的法宝,妙在“化敌为我”。
对已经投诚的将士,如李祐等人,李愬以诚相待,推心置腹,委以重用。这是“釜底抽薪”总策略能否实施下去的关键。李愬对淮西降将的尊重与重用,曾一度引起军中将士嫉妒,并由此派生出诸多疑虑与不满,隐伏着某种危机。而战场上的节节胜利,赢来了一座又一座的城池。这些城池必须分兵驻守,光靠朝廷兵驻守,就没有机动部队打仗了,大势所趋,不重用投诚的将士共守是不利的。
为了消除军内的妒忌,李愬绕了一圈,押送李祐赴京请罪,同时又上疏请求皇帝赐还,并请来了圣旨以镇抚部下,使“釜底抽薪”得以继续运作。
但胜利来得太快,取下太多敌城,也有问题。当取下吴房时,问题来了:如果朝廷军分兵驻守吴房,机动兵力显然比吴元济的淮西兵少;而如果放弃吴房,让吴元济分兵驻守,便可削弱淮西军的兵力。这是一着奇招,将地送还敌人以分敌人之兵,然后再以优势兵力削弱敌人有生力量。这是“釜底抽薪”的另一种妙用。
李愬以“釜底抽薪”之策,终于平定了淮西,于是四方藩镇相率归命,出现了宪宗元和年间所谓的中兴局面。
如果对手的实力太强大,就不要直接与他硬碰硬。可以先把对手的根基挖空,或者集中全力攻其要害,这样,他的大厦自然崩溃了。
借助外力办自己的事
做局,要懂借力之道。借助外力来办成自己的事,甚至借助敌手之力来办自己的事,这才叫高明。
战国时的冯谖就是借助秦国的力量,使孟尝君在自己的国家成了香饽饽,孟尝君的宰相之位得以巩固。
当初,齐国的孟尝君田文继承其父齐相田婴的爵禄,家累万金,其所养门客说士鸡鸣狗盗之徒曾达三千之众。加之他才思敏捷,善于因人成事,其声名远播各国诸侯。不久,孟尝君当了齐国宰相,在协助齐王与秦国争霸称雄的争斗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后来,齐王听了秦国和楚国的挑拨,认为孟尝君独揽大权,其名声在己之上,于是就罢了他的官并没收了他的封地。孟尝君无可奈何。这时他的门客冯谖献谋说:“您让我带上礼物去秦国,包您官复原位且得到更多的封地。”
于是,他受田文之命到秦国后对秦王说:“所有说客无论到秦还是到齐,都是为了秦强齐弱或秦弱齐强。齐、秦二国是不分雌雄而不能并立的国家,谁称了雄,谁就可拥有天下。”秦王听后问道:“您有何办法能使秦国成为雄而不为雌呢?”冯谖说:“齐国之所以能得到诸侯的尊重,关键是有孟尝君。而现在齐王听信挑拨,罢了他的官,孟尝君固然心里不满而想离开齐国。您若趁机把他请来相秦,那将不只是使秦称雄而是拥有天下的事。您若失去时机,待齐王醒悟过来官复孟尝君原职后,那将来谁雌谁雄就难说了。”秦王听后觉得很有道理,旋即派人携重金去齐请孟尝君。
冯谖辞谢秦之后,先走一步回到了齐国,马上把他对秦王说的话重复对齐王说了一遍,还说:“秦国很钦佩孟尝君的才智,听说秦王已派人携重金来迎他去秦。如果孟尝君一去,秦王肯定会任他为宰相。到那时各诸侯国就将都归附于秦,秦一旦称雄,齐则成了雌,连临淄、即墨都难保了。您为何不趁秦使未到而抢先将孟尝君官复原职,再多封领地以示歉意呢?这样,孟尝君也将乐于接受。”
齐王当即就采纳了冯谖的意见,并派人到边境打听到确有秦使请孟尝君。于是,齐王就赶紧恢复了孟尝君的宰相职务,并在旧有封地外又多增加了一千户的俸禄。
冯谖借助的是外力,另一个聪明人田单,则借助敌手之力,让敌人自己毁灭自己。
公元前279年,燕军大举进攻齐国,齐国大部沦陷,只剩莒、即墨两城尚在坚守,情况危急。即墨的守将叫田单,他看到士气非常低落,觉得这样下去即墨恐怕也守不住,决定想个计策,给大家打打强心针。他设了这样一个局:
田单派出间谍到城外,对燕军宣传说:“田单将军最怕燕军俘虏齐军士兵后,把他们的鼻子割掉,再把他们放到攻击部队的前头,那样即墨守军的精神非崩溃不可!”燕军将领叫骑劫,是个糊涂蛋,居然相信了。他果真这样去做,令人将俘虏的鼻子全割掉,推到阵前恐吓齐军。城中军民看到被俘士兵被割去鼻子,异常愤怒,决定死守。
田单又派出间谍四处散布言论说:“我最怕燕军挖即墨城外的坟墓,那会使城中军民人人寒心,失去斗志。”于是燕将不仅下令挖掉齐人的坟墓,还焚烧掉骸骨,威逼齐人投降。城中齐国军民一见祖坟被掘,悲痛涕零,义愤填膺,决心同燕军决一死战。田单看到高昂的士气上来了,便率领军民大举反攻。燕军溃败,齐军很快收复所有失地。
《道德经》说:哀兵必胜。示以“哀兵”之形,往往会造成敌方骄纵轻敌心理,而己方因处于受压迫、受凌辱的地位,必然怀着满腔悲愤,求胜争强。田单正是借敌人来鼓舞自己的士气,这比自己给自己鼓劲的效果要好。
王世充借力之道玩得更绝,他居然和敌人互换紧缺物资,这一要求,他的死对头李密竟然同意了。
王世充自从大业十三年(617)岁末在兴洛仓外那一仗中几乎蚀掉全部家底,已有好几个月不敢正面与李密争锋了。这一段时间他倒颇有所得,至少东都小朝廷的内外大权已被他牢牢控制,出入宫廷,俨然就是一副无冕帝王的派头。大权在握,重整旗鼓与李密再决胜负的念头也就日益强烈,而且权钱一体,他想组建一支较具战斗力的军队或者调动士兵的积极性都很方便,譬如他可以动辄给予重赏,也能随时制造更精良的武器装备。以他的权术手腕,玩起这一套来自然是驾轻就熟,以至于在并不很长的时间内,士兵们相当低落的斗志又重新高涨起来,这在当时的严峻形势下,确实是很了不起的成就。
茶肆主人某久鳏。年将六十,忽思娶妇。一日,有媒关说一妇,年虽五十,姿首尚佳。大喜,出资娶妇。即晚将寝,妇曰:“我是营官命妇,因穷苦不能自给,谋为富家佣。今为媒者骗至此,汝何敢耳!我以良言告汝,今夜我居楼上,汝居楼下,明日我尚可为汝辩白,不然,汝将吃官司不了。”某性懦怯,闻言不骇而退,妇竟偃卧于床,酣寝甚适。某则蹲伏楼下,心中惶惑,竟夜不寐。明晨,遂有人来,口操官音,状甚愤愤,谓某曰:“予勿汝罪。当与汝共寻原媒讼之官,以惩其骗。”某无奈随之。行入市,至稠人中,忽乘间逸去。归家则妇亦不知所之。某方知己实受骗,费去数十百金,买得一宵猬缩。
不过,王世充还在为一个问题发愁,那就是粮食。洛阳外围的粮仓都已被李密控制,因此,城内的粮食供应一直显得非常紧张。他的部队也不例外,因为常常填不饱肚子,每天都有人偷偷跑到李密那边去。王世充很清楚,如果粮食问题不能得到及时的解决,他想留住士兵们的一切努力终归是徒劳,更甭提什么战胜李密。那么从李密手中夺粮如何?不行,他目前还不具备这样的实力。唯一的选择只有向李密“借”粮养兵。但双方互为生死对手,这粮又该是怎么个借法?想与虎谋皮么?
王世充为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