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道-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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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兆杀了元子攸。当时葛荣起义失败,二十余万部众流入并、肆二州,尔朱兆问高欢有谁可去统率他们。当时在座的贺拔允说:“就请派高欢去吧!”高欢一听,立即一拳打去,打折了贺拔允的一颗牙齿,说:“从前天柱(尔朱荣)在世时,大家都像奴隶一样听从他的调遣,如今天柱不在了,天下事全凭大王(尔朱兆)做主。贺拔允竟敢在大王面前大胆放肆,真是罪该万死!”尔朱兆以为高欢尊敬他是出于真心诚意,便委任他去统率两州军队。
尔朱兆当时正处于醉酒状态,高欢担心他酒醒后反悔,立即趁热打铁,告辞出来后便公开宣布他已受命统带两州镇兵。随后又去对尔朱兆说:“并、肆地区连年霜旱,降户们都没吃的,请让我带着他们去山东就食。”尔朱兆又答应了他的请求。长史慕容绍宗谏劝尔朱兆说:“千万不能这么干呵,如今到处都是乱哄哄的,人人都在自寻出路,高欢是个心怀大志的人,一旦手里掌握了强大的军队,那还得了?”尔朱兆说:“高欢是我结拜兄弟,曾经有过香火盟誓,没什么可顾虑的。”尔朱兆终于还是让高欢出发往山东去了。
高欢从晋阳出滏口,途中抢了尔朱荣妻子乡郡长公主的二百匹马,尔朱兆开始有所醒悟,亲自率领人马从后面急追。追到襄垣,恰逢漳水暴涨,把桥冲坏了,两人隔河相望,高欢对尔朱兆说:“借公主的马,只不过为了防备山东的盗贼罢了,并没有别的意图,你如果硬要过河来打我们,我也就只好领着手下人叛变了。”尔朱兆赶紧声明,他同样没有恶意,随即离开部队轻马渡河,进入高欢的军帐,把刀递给高欢,伸出脖子说:“来,你把我的头砍下吧!”高欢大哭着说:“自从天柱亡故后,我贺六浑还有谁可以依靠的?只有祝愿大王你千秋万岁,我一定竭力为你效劳。如今旁人在你我之间挑拨离间,你怎么还说出这种话来!”两人于是又刑白马而重订盟誓,结为兄弟。高欢手下人想趁势除掉尔朱兆,高欢说:“如果现在就将他杀掉,他的党徒必然会集结起来对付我们。我们眼下人饥马疲,是会顶不住的,不如暂时把他留下。他这人虽然有点力气,但不懂谋略,到了时机成熟时,要搞垮他并不难。”高欢的这一系列谋划,为他以后的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在羽翼未丰时,要忍;在陷入僵局,形势不明时,也要忍。笑到最后才能笑得最甜。
关键时刻要有决斗的勇气
现实中,利益之争往往也是生死之争,没有缓和的余地。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就是这个道理。在事关一个局成败的关键时刻,谁有魄力摆出决战的姿态,谁就有可能获胜。有时,为了胜利,难免采用残酷手段,并无仁义可言,这也是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策略。
历史并不按照道德原则发展,而是利益斗争的结果。一个天才的政治家,在需要的时候,会毫不犹豫地使用阴谋手段,诬陷、策反、谋杀,而后大讲仁义道德,以建立统治秩序。唐初李世民发动的“玄武门事变”就生动地说明了这一点。
隋末的太原留守李渊,起兵反隋,攻入长安,建立了大唐。在这场斗争中,他的几个儿子是他的得力助手。长子李建成深沉冷静、仁厚宽博,被立为太子;次子李世民勇毅果决、识度过人,尤其善于捕捉时机,全力搏击,被封为秦王;四子李元吉性格暴躁,但也很勇猛,被封为齐王(三子玄霸早死)。太原起兵后,李渊自为全军主帅,建成、世民分率左、右军,元吉留守太原,保证后方的安全和军需供应,一切都直接控制在李家父子手中。对这三个儿子,李渊是非常得意的。
但三个儿子中,还数李世民最有才干。他从小爱习武,不喜读书,胸有大志。在太原时,他不足20岁,见隋朝倾危,便暗中散财交结才俊之士,有重定天下之心。在策划起兵的过程中,李渊深藏不露,李世民总是积极催促,显露出野心勃勃的个性。李氏据长安后,全国仍处在各支军事力量并峙割据的状态,称王称帝者甚多,谁能取得最后成功,还未成定局。从武德元年到武德七年(618—624),经过七年的战争,先后六大战役,唐王朝才完成了统—天下的大业。在这个过程中,李世民东征西讨,荡平群雄,建立了特殊的功勋。即便说唐朝的天下一大半是他打下来的,也不过分。但应该说明,这里面也有特殊的原因。按照历朝的习惯,太子作为皇权的继承人,向来是不轻易出征的,其主要责任,是协助皇帝处理国家事务,稳定中央的权力结构。所以,也很难说如果由李建成担任军事统帅,其结果会怎么样。因为在太原起兵后打到长安的军事行动中,他也表现了卓越的指挥才能。
太子镇中,而以其他皇子分领兵权,这是中国的一种历史传统。这一策略有其显著的优点,就是太子和中央政权各个部门的关系及与朝廷各大臣的关系比较稳固;也有其显著的弱点,就是太子不可能建立显著的功勋,只能依靠人为的政治安排和公认的“立嫡以长”的道德原则来维系他的地位。当其他皇子功劳太大时,太子的声望难免受到影响。而唐初的皇室,又有特殊的情况:李渊本人并不是一个优秀的军事家,又畏惧战争的劳苦,李元吉的才干有限,这就使得李渊过多地倚靠次子李世民。而李世民不但才识过人,而且雄心勃勃,正好利用这样的机会,不辞辛苦,甘冒风险,争城夺地,一次又一次立下大功,威望日增,盖过了李建成。
还在武德四年七月,李世民带着俘虏王世充、窦建德返回长安。入城时,举行了盛大的仪式。这位年方二十三岁的秦王身穿黄金甲,后随二十五员大将,上万骑兵,前后有军乐队吹奏着雄壮的凯旋曲,声势浩大,威风凛凛,行进在长安大街上。市民争相观望,欢呼不绝。李世民骑着骏马缓缓前进,心里想着前不久在洛阳发生的一件事。那天,他和王府中的主要谋士房玄龄穿了平常百姓的衣服,去求见著名道士王远知。他们来到王远知所住的地方,还未派人通告,道士已经迎出门来,深深一揖,口中说:“诸位中间有一位圣人,莫非是秦王么?”李世民大吃一惊,只好承认。道士又说:“大王将为太平天子,望好自珍惜!”李世民摇摇手,道士也不再说下去。这事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长夜不寐时,“太平天子”这句话总在耳边萦回。
难道帝王真有天命吗?这,他不太相信。王远知的这番言论,很可能是房玄龄事先安排的。秦王府中,房玄龄心机最深,也最知李世民的心事。每打下一个地方,别人都忙着收罗金银财货,房玄龄却只管清理官府中的图籍文书,访问当地的人才。他知道,房玄龄这样的人,不会甘心一辈子做一个王府中的幕僚。不管这事是否出于房玄龄的安排,总之,自己对王远知的态度,已经显示了愿为“太平天子”的欲望。其实,秦王府中的将领、谋士,有几个不是想着他终将成就大事,才死心塌地跟着他的?
想着想着,已来到太庙。在这里,李渊设下了盛大的酒宴,按照古制,举行“饮至”之礼。即一边欢饮庆贺,一边报告战果:杀敌多少,俘虏多少,攻城掠地多少,缴获多少。这是一种很大的荣耀。太子建成唤着世民的小名说:“二郎此战,功盖天下!”兄弟相视一笑。
这年十月,李渊给李世民别出心裁地封了一个新的官号——“天策上将”,说是因为过去所有的官名都不能与他的功劳相称。李世民很得意,但也知道父亲决不会改变兄长的太子地位。他借口天下已经渐渐太平,在“天策府”(实际也就是秦王府)中设“文学馆”,收罗四方文士。其中最著名的,有所谓“十八学士”。这些学士分成三班,轮流在府中值守,秦王从宫中回来,就同他们在一起讨论各种问题。但“文学馆”并不注重“文学”,“十八学士”也并不是学者,这是李世民的智囊团。其中很多人后来相继做了宰相。房玄龄、杜如晦,更是“贞观之治”中杰出的政治家。
太子李建成决非平庸之辈,他的手下,也收罗了大量人才。如魏征、王圭、韦挺,都是超群出众的俊逸之士。武德五年(622)底,河北刘黑闼第二次举兵叛乱,魏征对李建成说:“秦王功盖天下,殿下只是以年长而位居东宫,未有大功可以镇服天下。今刘黑闼乱于河北,殿下当亲自率兵前往,取得功绩和声望,并与地方豪杰相联络,以求安全。”建成表示赞同,获得李渊的准许后,带着魏征,率领大军出征河北。一战成功,而且采取各种政治措施,在河北建立了稳定的统治。这一次军事行动,虽不能压过秦王过去的战绩,但也显示了李建成的才能。还有,李建成和李元吉同往河北,两人结成共同对付秦王的联盟,整个形势明显地向不利于李世民的方向发展。元吉之所以从中立转向偏袒长兄,是因为建成许诺以后立他为太弟,即皇权继承人。
到这时,李世民和李建成的对立,已经日益明朗。双方想尽办法,设陷阱、挖墙脚,削弱对方,扩大自己的力量。
在交结后宫这一着棋上,李建成做得比李世民成功。李渊晚年纵欲享乐,宠妃成群,几年之内便生了近二十个儿子。这些小皇子的母亲,也需要日后的保障。从总的情况看来,李建成是占优势的,她们容易倒向李建成一面。而李建成也知道这些女人整天围绕着老父亲,说话有力,也竭力奉承,经常拿金银珍宝去讨她们的欢心。据说,李建成同父亲最宠爱的张婕妤、尹德妃还有肉体的交往,这就说不清了。如此,李建成不仅在父亲身边建成了一个宣传机构,实际还建成了一个情报网。所以李世民对这一点十分恼火,在密奏中指控建成“淫乱后宫”。但李世民虽说性格刚烈,软功夫不及大哥在行,也绝不是毫无动作。他多年在外征战,有的是钱财,也源源不断送进宫去。他的妻子长孙氏,是一位具有政治头脑的女性,为了丈夫的事业,也经常在宫中活动。她以孝顺温良的形象,在公公面前为丈夫博取好感,和宫中的妃嫔,也有很多联系。应该指出,李渊绝不是—个昏庸的君主,他虽喜欢女人,但她们对他的影响并不大。所以后宫势力,对李氏兄弟的成败,没有很大作用。正史中这方面的记载,是有意夸大的,是借女人祸国的陈辞滥调,来间接贬低李渊。
作为明智的政治家,建成、世民都知道人才的可贵。他们除了各自收罗人才,还竭力从对方挖走人才。一次,李建成派人给李世民手下的骁将尉迟敬德送了整整一车金银器物,表示愿和他不论尊卑,平等结交。尉迟敬德断然拒绝,并将此事报告李世民。李世民很可惜地说:“将军何不收下?别人纵然把黄金堆到天上,我也不会怀疑将军,收下后,就有机会知道他们的密谋了!”同样,李世民也在打李建成手下的主意。在这方面,他比李建成做得成功。他的最后胜利,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了对李建成的僚属或亲信的策反活动。
某郡某布店,黄昏时来一客。看定布匹,计值八千文,令店伙同往取钱。至则有老妪在室。客指伙谓妪曰:“日间言定八千之数,交彼不误。”妪唯唯。客曰:“我觅裁缝去矣。”抱布径出。伙坐待良久,妪提纸钱出,曰:“先取四千去,余容穿齐补交。”伙骇问故,妪曰:“客日间以钱四百,嘱穿纸钱八千,约同人来取。天寒日短,人手又少,故未能如数也。”伙闻言,始知着骗,而客已无从寻觅矣。说者谓客殆视市井中人,形同鬼魅。故即以鬼所欲得者骗之,然而虐矣。
此外,在朝廷大臣、地方将领中,双方都有自己的支持者,从上到下,渐渐形成了支持太子和支持秦王的两大派。
更直接的做法,是相互谋害。据说,有一次李世民随李渊到齐王府去,李元吉竟然埋伏了刺客,准备杀死李世民。李建成知道后,加以阻拦,才算作罢。恐旧李建成也并不是不想这样做,只是觉得这样做太危险。又有一次,李世民在李建成府上喝酒,回来后咯血不止,李渊知道了,也很怀疑,对李建成说:“秦王不善饮,日后勿再夜聚饮酒!”这究竟是偶然巧合,还是建成的毒药不行,也说不清了。似乎前一种可能性较大。
现存的史籍中,大量记载的,是建成、元吉如何谋害世民,而丝毫没有世民谋害兄弟的事实。其实,李建成具有合法的继承权,在各方面都占有优势,所以,更需要采取阴谋手段的,理应是李世民;而且最后以阴谋取得成功的,也是李世民。只是由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