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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薄情郎-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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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西门炎两眼一眯,眸光下移,停伫在怀中女子被灰尘蒙蔽的脸庞。
  起先会对她好奇,只不过是因为那双太过清冽、无尘的眼睛。接著是她脸上的头巾掀起了他的疑心西门炎不以为然地挑起眉,女子有这样的眼神,未免太清冷孤高!
  至于她脸上的头巾………他探手,欲揭开明月睑上的覆巾「大胆狂徒!快放开我家小姐放开啊!」宝儿突然跑上前撞开西门炎,喝斥十分凄厉。
  在她眼中,小姐是金千之体、万金之躯、冰清玉洁,岂容一名臭男人侵犯?何况小姐她……她……宝儿刚撞上来,待要伸手抢回她家小姐,西门炎使个眼色,手下的人已经快一步上前制住实儿「做什么!你们想干什么!?宝儿尖叫。
  「放……放开我……」明月虚弱地推抵他,她还没全然晕过去,趁著还有一丝气力之前,表现了她对西门炎的厌恶和鄙视。
  想知道的答案,她已经亲眼见到了,现下对于西门炎的为人,她再无疑惑,心底却为自己感到悲哀……如果能够如果能够,她多希望婚姻之事能由自己做主,那么她会选择陪著娘一生一世不离………明月受了惊吓,又因为挣扎过度脱了力,一思及此忽然眼前一黑,跟著便晕了过去。
  「小姐!」
  明月才失去意识,远处便传来一把苍老的高声叫唤,声音焦急、激动,一时盖过众人而来。
  「老管家,咱们在这儿啊!」宝儿像见著了救星一般拔高了嗓子叫喊。
  只见一名老人身后带了一名家丁,一名中年仆妇奔了过来。
  「小姐!」
  」看到西门炎怀中抱的、伤痕累累的少年公子,老管家和其余两名家丁全呆住了。
  他们是应夫人之命出来寻找小姐,远远地听见宝儿呼斥的声音,谁知道一过来一瞧,竟然见到自家小姐遍身是伤的模样!
  「放开啊!」宝儿挣开了架著自己的人,跑到西门炎面前───「咱们家人来了,你快放开小姐!」
  「放肆!好无礼的ㄚ头,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人?!」西门炎身后一名高大的壮汉斥喝。
  「我管你什么人,快放开我家小姐!」宝儿见西门炎仍然不放手,她心底一急,并动手要抢人───西门炎眸光一阴,轻手一抬,宝儿已经跌到丈外。
  「唉哟」
  所幸宝儿跌倒之处站满了人,她一连撞上数人才止了跌势,跌出的力道全化在其他人身上,因此不至于摔伤,可被她撞上的人就倒霉了!
  「这位公子,求求您,把咱们家小姐还给我吧!」老人看出西门炎的身手不凡,他语调一变,改以请求,一方面使眼色要那仆妇先去扶起宝儿。
  「这是哪家小姐?」西门炎淡淡地问,仍然抱著明月。
  「是……」老人眼神转了一圈,才又开口:「是狄家小姐。」
  这儿人如此之多,皆是看热闹的!老营家顾虑的是,小姐被一名陌生男人抱在怀中,要是泄了身分,岂不有损小姐的清誉?
  「狄家?」西门炎挑起眉,似问非问。
  老管家随即又道:「请公子把咱家小姐还给我吧!」
  老管家话才说完,宝儿和那名仆妇已经上前要接住她家小姐。
  西门炎眸光低敛,目光掠过怀中人儿晕迷中仍然紧锁的娥眉───「爷儿,把人给他吧!唐官人邀咱们过府,这会儿已经迟了。」李蓁儿也说话了。
  不知为什么,这回西门炎对她有些冷淡,不若往常热情贴心,现下西门炎久久抱著这名陌生女子不知是何用意?著实让她又嫉又妒,李蓁儿不知道现下站在她身边的男子并非西门,而是西门炎───连已经陪侍过西门数夜的李蓁儿也认不出两人,可见一般人更加不能分辨。
  「公子」
  老管家还要发话,西门炎已经撂开手「小姐!」宝儿和老仆妇抱住王子,见到她已经失去知觉,又是一阵痛惜。
  「多谢公子!」老管家深深一揖,随即语气一转,对宝儿和仆妇道:「快点,快扶小姐回去!」
  老仆和那名家丁垫后,一行人行色匆匆护著明月往回走。
  李蓁儿忽然挽住西门炎的衣袖,拉回他的目光「爷儿,咱们快上唐官人那儿吧!」她嗲声软求,同方才一般,并不在乎周遭人群的目光。
  西门炎的注意力回到她身上。「走吧!」他淡冷地道,先行迈步而去,并没有偕著李蓁儿一块走。
  李蓁儿眉头一皱,可她毕竟久经风尘,虽然西门炎的冷落让她心中老大不痛快,可她随即掩下不悦,追了上去。
  【第二章】
  「小姐……你还好吧?」
  昏迷之中,明月听到宝儿的声音就在耳边呼唤,她嘤咛一声,慢慢睁开眼。
  「宝儿………」
  「谢天谢地,小姐,你终于醒了!」宝儿欢呼。
  明月睁开眼睛,就看见母亲坐在床畔,忧虑的脸看来十分憔悴。
  「娘。」
  她轻轻唤了一声,濯王妃的眼泪便滚了下来。
  「你这孩子,何必………何必如此自苦呢?」濯王妃哽咽地说不成话。
  原来阿,她以为这孩子乐观、豁达,可竟是………原来,她一直是在意自个儿睑上那块胎痕的!
  明月苍白的脸几乎透明。
  她明白娘亲这句话的意义。她向来足不出户,十八年来她不曾踏出王府一步。
  可现下,娘已经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执意要出府去见西门。
  半边睑的残缺,让明月一直以来深居闺合。
  她脸上的胎记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十岁以前,娘亲怕她心里难过,下令宅子里不许有任何一面镜子,女眷更不许私藏妆镜,若有违反,即刻逐出王府。
  此外,府里也不像其他大宅子一般,有花潭倒影、池水映月。直到有一天明月在偏厅花瓶的光滑面上,见到了自己左半边脸上的「乌渍」那是她头一回见到自个儿的模样。起先她有些错愕,后来终于知道这就是自己。可她不明白……明明一早宝儿已经给她抹过脸了,可怎么……怎么她脸上会这样肮脏呢?
  明月拿了绣帕拼命往自个儿睑上抹,可却怎么也抹不去那块几乎占了自个儿半边脸的「乌渍」。
  直到濯王妃进了偏厅,见到女儿拿著一块帕子拼命往睑上抹,她的心便凉了」
  截「明月!你做什么?」濯王妃奔上前去,抢下女儿手中的帕子,以防她这般用力,擦伤了自己。
  「娘……」明月转过脸,清冽的眼神透出一许教人心酸的茫然。「娘………早上宝儿没替我把睑擦乾净……我想自个儿擦好,可怎么也擦不去碍…」
  濯王妃「哇」的一声哭出来,她紧紧地抱住娇娇柔柔的小女儿、丈夫留下的遗腹子,这世上她最心疼的牵挂。
  从那时候起,明月就知道自个儿脸上这「乌渍」,是一辈子也去不掉的了。
  尔后濯王府不再严禁妆镜,明月同其他人一般梳妆照镜,装作若无其事,只因为怕再惹母亲伤心。
  可她心底是明白的,她明白……大家嘴里虽然不说,其实对她一直存著怜悯和同情。她更明白自己脸上的「乌渎」有多么教人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同情她这可怜的「残缺」。
  所以装作若无其事是最好的方式,她默默承受著大家的「同情」,每日说笑话让母亲开、心、绽开笑颜面对旁人……只有当独自一人时,她才会表现出心头的酸楚,也只有最接近她的宝儿了解她的心情。
  就这样明月和母亲相依为命,守著小小的王府毛子,生活虽然平凡却安定。
  明月虽然名义上是王府之女,可濯王爷早在十八年前故世,只遗下她,是以濯王府因没有子嗣承继,是早已没落了。
  可就在一个月前,皇帝却忽然想起没落的濯王府,下旨将明月郡主指给了声名狼藉的西门!
  没人料到,皇帝会突然想到这一对无依无靠的寡母孤女,就此打破了母女俩相依为命的清静生活。
  原是打算一辈子不嫁人,就伴著自个儿的娘亲到终老,谁知道君命突临,她若不服从,便是牵连整座濯王府抗君。
  也因为这样,明月想去见见这个自己命定中的夫君。
  她想知道,未来要共同相处一辈子的,是怎样的一个人?他会不会嫌弃自己的容貌?或者会像王府里的人们一般,因为存著同情而接受自己?
  是的,她太在乎自己的容貌、以及其他人的目光。
  再也没有人比她自个儿心底清楚,她非常、非常地在乎………「月儿,娘不会让你受苦的!」濯王妃泪水盈盈,她瞅著明月,心口犯疼地说:「娘这就去面君,要皇上撤下这道旨令」
  「不要,娘!」明月挣扎著从床上坐起来,握住濯王妃的手。「真的不要………谁知道他……他将来待我好不好呢?何况我也总是要嫁人的,是不?」明月安慰母亲。
  她明白,也许她们压根就见不到皇上的面,又何必让娘去自取其辱?
  「你当真这么想吗?月儿?」濯王妃噙著泪,她看到女儿伤心成这样,心底已经没了主意。
  「嗯……」明月用力点头,露出一贯安慰母亲的笑容。「娘不喜欢明月嫁人吗?」
  她强颜欢笑地问。
  「傻孩子,娘当然希望你嫁人。」濯王妃道,眉头仍然深锁。
  「那不就成了?现下皇上替明月指了婚,我、我有了夫家了……」她望著母亲,笑著说道。
  「可娘不希望你有一丝勉强───「不勉强的,我只是好奇」垂下脸,明月轻声说:「好奇………他到底长什么样子呢?」
  「那么,你瞧见了?他长什么样?可像传说中那么浪荡不羁吗?」濯王妃在乎的是女儿的幸福。
  「不……」明月摇头,抬起脸。「我、我没见著他;不过,不打紧的,传言毕竟只是传言,咱们别上当、别多想,何况皇上挑选的人总不会错的!」
  濯王妃皱眉不语。事出必有因,她不以为传言仅止是传言,也不认为这个从来不曾想起她们母女俩的皇帝,所做所为就「必定」不会错。
  只有宝儿暗暗叹气。她知道她家小姐的性子,就算自个儿再受委屈,也不愿让王妃伤心。
  「月儿……」濯王妃欲言又止,半晌才缓缓地道:「都是娘不好,肯定是娘造了孽,竟要回报在你身上」
  「娘,快别这么说、别再这么说了!」明月抱著母亲,强自压抑著自个儿要流下的泪水。
  濯王妃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不再说下去了,可她的意思还不够清楚吗?如果月儿不知道她要说些什么,就不会要她别再说下去……为了这孩子脸上那不该有的胎痕,濯王妃一直以来深深内疚……寡母孤女,原本只求平平静静过日子就够,可老天爷却自有安排。
  现下,她们自己的命运,早已经不是自个儿所能掌握的了。
  ★★★
  「爷,您要的东西来了。」西门炎的家臣傅思成,送了一张帖子至主子面前。
  西门炎从书案前抬起头,取过博恩成奉上的纸帖,展开过目。
  「为何没有画像?」西门炎问。
  「这说来十分奇怪,非但这位明月郡主从来不自踏出过濯王府一步,自从濯王爷死后,十八年来,濯王妃也同样关在府中、足不出户,濯王府内大小琐事皆由府里的老营家出面打理,因此外面的人竟然没有一个能够得悉,这位明月都主生得是美是丑。
  」傅思成恭谨地回道。
  「是么?」西门炎挑起眉。「无妨,知不知道都无所谓,总之下个月十五迎娶明月郡主,就依著宋帝的话,照办便是。」他冷淡地道。
  「皇上出这招怪棋不知是为了什么?爷当真要理会?」傅思成却问。
  西门炎咧开嘴。「思成,咱们南来的目的是什么?」他问。
  傅思成笑道:「爷的意思,是要来个顺水推舟?」
  西门炎摇头,沈著的冷眸掠过一抹阴沉的冷光。「宋帝的念头如何,不必去理会,他来一招、便挡一招,以静制动足矣,咱们自有大事待办。」
  傅思成脸色一整。「正是。」
  他神态恭谨,脸上大有佩服之色。
  外间传言西门氏有辽族血统,谣言虽然甚嚣尘上,却没有一人能够证实。
  但西门氏纵横于宋、辽之间,连宋帝都要倚靠他们联络经济、打通关节,却是不争的事实。
  只有当年随著西门氏迁居汴梁的旧家人才知道,西门和西门炎的生母为同胞姐妹,出身自契丹贵族。
  至于西门氏的先祖,其实也与契丹人有关。追溯上代,西门氏的祖先曾经是契丹八部领袖之一,为避耶律阿保机灭八部之祸而南迁,直到西门炎的父辈才又重回契丹,娶了契丹萧姓贵族为妻。
  而傅家由来便是西门先祖在契丹称王时的家臣,故西门氏与大辽渊源之深,是傅思成倾记在心的事儿,连宋帝也未能得知。
  「只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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