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与魔鬼结伴而行 －窦洪涛1044-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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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位学生在作文中这样写道：我的家乡在山东。记得小的时候，每到炎夏，就跑到小河边嬉水。水清澈透明极了，水 草随波浮动，绿得那么野，间或有群群鱼儿游过，煞是诱人，待蹑足走去抓捧，却又轰的一 下游散了。成群的蝌蚪黑了半条水沟，都玩得腻了，懒得理睬。渴了，就在河边菜地里拔棵 胡萝卜，在水里一洗，“咋嚓”一口，又脆又甜，甜到心里。每每回忆起这些，那甜丝丝的 滋味齿颊犹存。可转眼又叹息起来，不过短短十几年，那美胰菲思的景致再也见不到了。著 名的京杭大运河流经市区，这条河曾繁荣了这座城市，使之素有“小苏州”之称。而今，她 早已鱼虾绝迹，永远散发着奇怪的恶臭，谁若是再敢去游泳，我真佩服其不畏死亡的胆量。 无独有偶，与大运河毗邻的光府河，可谓宽阔。只不过河边连草都不生，没有一棵树能在河 边成活。可两岸大片的良田，却都在用这乌黑怪臭的水来灌溉。每看到这些水流入田野时， 我都会为那些农作物悲愤。可怜的庄稼要经受多少折磨啊，不但要受各种农机肥的催化生 长，还要被迫喝臭水，这水能喝吗？人喝了，会死，庄稼喝了能结出好果子来吗？
…… 关于一条河与这条河所串联起来的地域文明究竟与一个民族的精神、与人类的精 神是怎样血肉相连的，现代人己不再关心了。
水的流转、渗透、交融，也是生命的流转、渗透、交融。
水的延续也将是人类的延续。
水体的癌变，那也只能是人类的癌变。
不与人类联系的水仍然是生命之水。而没有水的人类必定是一个死亡的群体。
谁也数不清被污染的那近十万公里的河水里有多少致癌物质。
那么，你又怎能数得清人身上，人类的身上究竟有多少癌细胞呢？
一个小厂排出的污水竟在一夜之间使五万亩小麦绝产。毛泽东热或许还没有降温，他 说，“水利是农业的命脉”，对农业大国来说，这是至为高明的。或许还可以变通一下：既 然水利是农业的命脉，那么，水利也是一个农业国家的命脉，社会的命脉，如果说河流得了 癌症，无疑，我们的社会文明也得了癌症。
土地也得了癌症。有位老农抱怨西瓜不甜。我问：“为什么不甜”？他的回答十分利 落，就像他顺颊流下的汗珠一样：这好说，人都在银子面前变种了，西瓜还能不变种？
土地生长智慧，也生长天才。 无疑，水上的污染也是人类灵魂的污染。
面对已经逝去的清水，正在滚动的浊流，正在凋蔽的土地——人类还能不拷问自己的灵 魂吗？
水已经开始报复人类了。
安徽蚌埠自来水公司取两个水厂的水样化验，结果是129种首要控制物中，两水厂分别 查出90种、95种——而其中致癌物高达67种！
这是自来水。
河南省沈邱县槐店闸放开了，附近是沈邱大闸公园。公园里的猴子眼睛被熏瞎了，河边 的树木顿时枯萎。树是城市与村庄的又一种生命，没有树的地方就没有城市和乡村。原来有 树但渐渐不能生存时，这块文明离废弃也就不远了，那枯死的树木，正以最后的沉寂向你诉 说着生命消逝的沉重。
这就是“江淮熟，天下足”的淮河两岸：稻米减产，鱼虾绝迹，疾病流行。蚌埠街头， 一个孩子倒掉家里的食用油，拎着空桶去排队等候食用水，真乃“清水贵如油”也。
专家认为：淮河治理最有效的办法，一是限期治理现有污染源，二是关停并转不具备治 理条件的污染企业。实现淮河水变清，除去地方投资，国家还要投入106亿元。而这笔钱大 大超过了给淮河带来污染的大批企业历年的利润。
矛盾，又是矛盾。
让人搞不懂的是，经济是发展了还是后退了？我们的文明是进步了还是蜕化变态了？
因淮河污染，1993年以来，灵壁县尹集镇死亡树木56万株，平均每天77株；死亡大 牲畜869头，平均每天一头；全镇65173人，发病人数11075人，两年共死去665人，其中 230人死于癌症。
这就是污水，夺去植物生命的同时，也夺去了人的生命。
世界银行日前发表消息说：全世界每年约有400万儿童死于污水和卫生设施缺乏而造成 的疾病。全世界有10多亿人不能直接得到干净的水。据联合国开发计划署负责人伊丽莎 白·多德斯韦尔说，在第三世界国家中，80一90％的疾病是由污水引起的，而且每三个死 亡的人中就有一人的死因与污水有关，因饮用水不干净造成的死亡，在发展中国家每年有 1000万。如在1993年仅因污水造成的腹泻就一次使全世界死亡300万人，其中80％为5岁 以下的儿童。
许多河道：氰、汞、铬、砷、酚“五毒俱全”；许多河道：致癌物如亚硝酸盐超标200倍以上；许多河道：各种剧毒物质超标1500倍；作家徐刚说：环境被污染毒化之后，就不再有任何美丽可言，死亡已经发生，死亡还将 随时发生。
世界卫生组织近来通过研究传染病和癌症的关系，得出结论：病毒、细菌、寄生虫是癌 症的“秘密因素”，并且，84o％以上的癌症是由于以上三种“物件”造成的。如：胃癌：全世界每年有55％的新发胃癌由幽门弯曲杆菌造成；宫颈癌：85％的病例由人类乳头状瘤病毒感染；肝癌；82％的肝癌是由于乙肝、丙肝病毒感染；淋巴癌：在北美、欧洲等地有84％的淋巴癌是因为Epstein…Bar病毒感染；膀胱癌：每年大约有12600例因为血吸虫病造成……
专家进一步论述道：污染的水源等环境因素又是这些病毒、细菌、寄生虫得以大量繁 殖、传播的“秘密因素”。仅举一例：在74个热带国家中，大约2亿人已因在污染的河 水、湖泊和灌溉系统中洗澡、涉水等被感染血吸虫病，而且有5～6亿人处于危险之中，这 一疾病在上述地区每年造成2万人死亡；在非洲的三个三角洲（尼罗河三角洲，塞内加尔三 角洲和VOLTa角洲），也导致了迈几年血吸虫病在近75％的当地农村发生感染……
血吸虫很容易引起膀胱癌，这一癌症是造成埃及44岁以下男子死亡的最主要原因……
人离开水，能活五天，专家说。人离开空气能活几天？捂上你的鼻子和嘴，不消二分 钟，你就体验了一切。
中国人称之为：人活一口气。
上海市肺癌死亡调查发现：市中心四个区和接近工业区的部分最高，其次为郊区的六个 区，再其次为靠近市区的四个县，最低的为远离市区的六个县。
北京城区肺癌死亡率为19。5/10万，远郊为10。3／10万；美国新泽西州的工业化程度最高，其癌症发病率也居全国之首。
全世界已有大量的流行病学资料说明：市区肺癌发病率较郊区显著为高。
分析认定：从采矿、石油精炼、发电等工厂，到汽车、飞机等交通工具，以及一般家庭 燃料等所产生的废气、煤烟、焦油、粉尘等多种复杂的有害物质，日夜不停地排入大气中， 使大气污染物中致癌物剧增。已证实大气污染物中存在致癌物、促癌物，因而可促使肺癌发 生。大气污染的气体主要是多环碳氢化合物（苯芘等）、硫氧化物、氮氧化物；大气污染的 致癌物主要是废气中的苯芘（或称3，4一苯并芘）、煤和石油废气中所含的铬粉尘等，人 们吸入后可积蓄于肺部而致癌。废气中的三氧化硫气体可使呼吸道纤毛上皮运动减弱，异物 排出迟缓，促进肺癌的发生。
日本东京环境科学研究所对东京的十个地点进行了持续性的监测，东京市内的每立方米 空气中含有2微微克的苯并芘，一个成年人一天要吸入14立方米的空气，也就是要吸进30 微微克的苯并芘。一年就吸入10微克，同样，东京市的癌症发病率居日本之首。
从整个美国的情况来看，美国每年要获得动力而散发到大气中的苯并芘有500吨，垃圾 燃烧产生6000吨，烹饪产生200吨，汽车排放20吨。
而据报道，城市空气中苯并芘浓度每增加0。1毫克／100立方米，肺癌的死亡就增力 口50％……
不只是苯井芘。还有“酸雨”。
环境专家的鉴定：在污染的大气中含有苯、甲笨、甲酸、酸、二氧化硫、丙烯环氧化 物……这些化学物质能抑制纤毛运动，凝固粘液及伤害巨噬细胞，助长化学致癌物对上皮细 胞的损害及微生物的感染。其他如二氧化硫可使呼吸道内径狭窄，一氧化碳与血红蛋白结合 引起缺氧，二氧化氮使哮喘发作。慢性支气管炎可引起鳞状上皮化生——而这一切，都是癌 前病变。
每天，我们这些居住在都市的人都在慢性自杀。
煤、碳燃烧过程产生的二氧化硫形成工业烟雾，高浓度时使人呼吸困难，是著名的“伦 敦烟雾事件”的元凶。该严重的空气污染事件在4天中致使4000人死亡，事件过后的两个 月内，还陆续死亡了8000人。二氧化硫进入大气层后，氧化为硫酸，在云中形成“酸 雨”。酸雨被称为“空中死神”，除去对人的致癌作用之外，还能强烈腐蚀建筑物和工业设 备，也可导致树木、森林死亡，湖泊中鱼虾绝迹，土壤营养遭到破坏。
国家环保总局副局长王心芳在1999年初召开的第三次全国建设项目环境保护管理工作 会议上透露：大气污染已经十分严重，1997年全国烟尘排放量1873万吨，二氧化硫排放量 2346万吨，62％的城市大气二氧化硫平均浓度超过国家三级标准；全国酸雨区面积已占国土 面积的30％，华中酸雨区酸雨频率高达90％以上，广东、广西、四川、贵州等地，已是十 雨九酸，成为除欧洲、北美洲之外的第三大酸雨区。酸雨使这些地区林木被毁，粮食减产， 金属设施锈蚀，全国因酸雨和二氧化硫污染造成的损失每年达1100多亿元。而且还不包括 这种被污染的气体所诱发的癌症给人的打击。 纯洁的空气是神圣的，她给人以生命和绿色。
窒息的空气是恐惧的，她给人以死亡和枯萎。
污浊的空气则是巨大的阴影，她给人以恐、梦魇、癌症，乃至死亡。
以空气和水土为主体的被污染的环境对人类的报复如今已达到高潮了吗？
据法国《费加罗报》1997年4月14日报道：对于不满15岁的孩子患白血病或其他癌 症，人们找到一个初步的解释了吗？流行病学家分析了1953年到1980年在英格兰和苏格兰 等地死于这些癌症的英国孩子的22458份档案，他们在调查报告中指出：儿童患癌症从地域 上讲主要同两种污染有关，一是挥发性石油派生物，一是从工业锅炉中产生的烟尘和瓦斯以 及从发动机中产生的废气，在生产这两类污染物的工厂5公里范围内的孩子属于受癌症威胁 最大的人群。
当我们这一代人已经为了经济的发展而麻木不仁的时候，下一代的命运已不得不让我们 警醒。
据法新社1997年9月16日报道，近年美国14岁以下儿童中睾丸癌、骨癌、脑癌和白 血病发病卒分别上升60％、50％、30％和10。7％。专家认为主要原因并不是诊断技术的提 高，也不是因为地域性人种的基因变异，而是环境中日益增多的化学药物污染。过去几十年 中出现了大约7。5万种人工合成的化学物质，它们进入环境，对儿童危害尤为严重。
中国岂能幸免！据《新民晚报》载：上海医科大学附属儿科医院提供数据说：近五年 来，共接待肿瘤患儿919人，平均每天近一人，恶性肿瘤占到53。4％，52％的患儿就诊时 即已转移，发病年龄为5岁以下，结论是相同的：母亲妊娠期间受到的环境污染。
耶鲁大学的保罗·肯尼迪教授这样描写中国的大气现状：在现在的一些工业区，空气遭 受污染，其程度之严重，卫星侦察（甚至在无云的气候条件下）都会一连几个月辨不清地面 情况……北京的空气比纽约的空气脏16倍，比伦敦的空气脏35倍。他说，为了实现本世纪 末经济规模增加两倍的目标，中国将不得不建造更多的发电站和发电厂。这些发电站和发电 厂将主要消耗中国自己的煤炭，这种煤炭平均煤灰含量高达27％，含硫量达5％，这意味着： 在本世纪末和下个世纪，更多的城市将从卫星图片上消逝。
中国人患癌症和呼吸系统疾病的人数将增加数百万……
是的，当我们借以栖身的这个星球，在水、空气、土壤被相继污染之后，人类生存环境 的险恶便无以复加了。因为实际上。水、空气、土壤的质量，从根本上代表了人的质量，民 族的质量。
作家徐刚指出：我们怎么能指望，在贫瘠的而且是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