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婚姻法看中国社会的变迁--巫昌桢-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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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法》并列，现在又回到《民法》了，走过这么些复杂的道路。　

　　　　巫昌桢：现在看来，从婚姻法的发展来看，我们中国社会有多大变迁？婚姻家庭问题上，我们到底有什么变化？我们有很多故事大家都知道的，外国有罗密欧、朱丽叶，中国有祝英台和梁山伯，还有林黛玉和贾宝玉的故事，他们都为了争取婚姻自由，争取不到，就用死来抗争。所以，青年人对婚姻很渴望自由，我们这个法律，社会的变化就是这样。　

　　　　过去的法律有四点，我们也有四点，针锋相对，这四点一个是婚姻自由不自由，封建的法律，包括旧中国的法律，不自由，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无媒不成婚〃，必须有媒人，而且父母之命。子女没有发言权，只有听从父母的安排，命运完全放在父母身上。所以有的时候丈夫没见过，新婚之夜也是摸着黑的，也看不清丈夫，丈夫过两天回来还问他你找谁呀？她不认识他，从来没明确看一下，长的什么模样、多高都不清楚。所以，婚姻自由不自由，跟现在不一样了。今天我们的自由是真实的、可信的，结婚自由、离婚自由，我们的自由包括结婚自由、离婚自由。　

　　　　结婚自由是主要的方面，因为人人都要结婚；离婚自由，离婚毕竟是少数人，不是占主要的，但它是必要的补充，对于离婚问题，过去旧中国离婚是不自由的，可以说女方没有自由，它是专权离婚主义，把权利就给男方，给男士，就是丈夫，丈夫有休妻的权利，而女方没有离婚的自由，只能从一而终。甚至于你订婚了，订了离以后你也不能够，如果未婚夫死了，你也只能守节到死，你不能再嫁人了，这种悲剧故事看得很多了。所以，在离婚问题上我们也是保障自由的，任何人不能干涉别人离婚的问题，干涉本身也和结婚自由的干涉一样，它的后果法律会制裁的。这是关于婚姻自由的问题。　

　　　　第二呢，就是一夫一妻制的问题，我们国家，建国以后的婚姻法和建国前的革命根据地的法律都是不允许纳妾的，我记得1950年婚姻法就有一条，禁止重婚纳妾，是有针对性的，国民党统治时期允许纳妾，两个法同时并存，两个政权并存了，两个法律也并存，我们始终是主张一夫一妻的。因为一夫一妻历史证明是最文明的、最佳的男女结合的形式，对社会健康也好，对双方健康也好，是最好的形式。这次婚姻法修改有一条，有配偶者与他人同居，这个指的是纳妾或者是包二奶这种情况，不以夫妻名义的包二奶或纳妾就算是违法，要有一定后果的。所以，一夫一妻制始终我们是主张的，这是第二条。　

　　　　第三呢，就是男女平等，注重的是〃男尊女卑〃，对于女性的理论是很系统的，在封建社会或者奴隶社会有一系列的系统的东西，它所说的是男女有别论，男女不一样，所以不能平等，男女有别论。如果男女有别是指生理上的我们同意，身材有些不同，应该有特殊的照顾，但是它指的男女有别是男的和女的就不同，男尊女卑，男子尊贵、女子卑贱，这是一个，起点它就这么看的，生来就如此。还有一个，就是〃男主女从〃，叫三从四德，女的始终是服从的，过去叫妇道人家；还有就是〃男外女内〃，男的在外面，就是在社会上工作，女的在家里带孩子，就是说妇女人权得不到保障，妇女可以说没有人身权、没有政治权、没有劳动权、没有财产权，处于无权地位。这种情况在现在还是有影响的，就业来说，女性就不如男性，我知道《妇女权益保障法》也是我们起草的。所以这个问题是男尊女卑由来已久的，这个不光是我们国家的问题，也是世界性的问题，联合国有一次调查说了，解决真正的男女平等，还得一百年，真正平等，不光是法律上平等，而且是事实上平等，还得经过一百年。所以婚姻家庭生活里面，女性从总体上说还处于弱势地位。　

　　　　最后一个就是什么呢？就是〃家长专制〃，封建社会的旧中国，家长专制，一家里面家长是父亲，都是父权决定一切，父亲权力是至高无上的，家庭里面家有家法，国有国法，家有家法。所以这个问题到今天有很大的改变，现在倒过来了，现在独生子女地位不爸爸还高。　

　　　　所以从这四点来看，社会变化是很大的，特别是婚姻自由了，这是很不容易斗争结果的，我们无产阶级革命里一个重要的内容，就是要争取婚姻自由。　

　　　　所以婚姻权利，婚姻能不能自由，这是一个标志。我可以这么说，我们国家的婚姻自由在外国来说，比他们还要多一点儿，我们离婚自由比外国多，外国是国际社会也是外人离婚的时候，离婚还要理由加关系，怎么说呢？你们可能不了解法律，离婚的时候，他们多数国家采用这个就是理由论，就是说你要离婚什么理由，说个二、三出来，站得住脚的理由，才让你离婚，对方有过错，对方什么打我，对方有什么问题，有过错才能离婚，没有任何过错，不让你离婚。而我们国家不受这个限制，不管是有过错和没过错，只要你夫妻感情破裂，就可以离婚。法律明文规定的，也没有任何附加条件，所以总的来说，我们的离婚是自由的，是保障自由的。所以这一点很不容易的。　

　　　　我们现在这个法律修正案里面就是尽量地维护婚姻家庭，保护婚姻家庭，强调双方当事人权利和义务，强调你义务也是为了保护你的权利，让你要求做到的，也是必须保护他的权利。比如说离婚有着损害赔偿吧，大家知道的吧，如果离婚是一方有过错，有四种过错吧，有重婚的，有配偶与他人同居的，家庭暴力的，还有就是遗弃虐待的，有这四种过错的，无过错的一方可以要求赔偿，可以要求赔偿，为什么是赔偿呢？婚你可以离，但是我要求分清是非，伸张正义，赔偿我，你侵害了我的权利，你就应该赔偿，应该付出代价，这是法律的、正义性的表现，法律是老百姓说讨一个公道吧，所以这是损害赔偿本身的权利给无过错的一方，你可以决定赔，要求赔，也可以不要求，也可以放弃。可以原谅他了，也可以，这是由你自己决定，尊重你的意见，所以这方面还是很尊重人的权利选择。所以，这是我们从对比来说，变化很大。　

　　　　当今的社会上，往往出了另外一种倾向，婚姻自由了，比较轻率，比较放任，很不慎重，我举一个小例子，大家听了挺有意思的，报纸上登了一个例子，哈尔滨有一对男女一小时之内结婚又离婚，特别地快，比如说八点结的婚，九点就离婚去了。后来我到民政部门去讲课，民政办的人跟我说，说老师你的例子还不典型，我处理的一个例子二十五分钟就变化了，说离婚还不知道什么原因，说一男一女结了婚登记了以后，拿着结婚证去买东西去了，买一件衣服，因为颜色的不同，他们意见不一致，发生争执，非常激烈，离婚，就离婚了。他是不是离的了呢，是另一回事，就好象把婚姻当儿戏，人民日报说〃莫把婚姻当儿戏〃，我在这里讲了半天，就是说今天已经给我们创造了很好的条件，可以自由选择，但我们还要珍惜这种感情，珍惜这爱情，千万不要滥用，我们说婚姻自由不要滥用，滥用自己吃亏，自己吃苦。现在同居的比较多，就是不叫非法同居，没有配偶的男女在一起住，叫同居关系，把非法两字去掉，没有非法两字，叫同居关系，你们两个人同居，不影响别人，你们愿意同居就同居，法律不好管你，也不承认你，也不保护你，也不禁止你，你们自己处理，不过出了问题，法律不管。好多同居，作了好多调查，有好多问题，特别是女孩子，往往有孩子了，他不要你了，不要，他没什么约束，他跟别人结婚了，你还不能告重婚罪呀，你们没有结婚，没有这关系，所以就有苦难言，有苦难言。所以这些还是慎重一点儿好，在婚前择偶的时候要慎重，婚后要珍惜，要离婚的话，还要慎重。　

　　　　所以从这一点看，我们社会进步还是很快，但是还有些问题，特别刚才我说的老年人婚姻仍然是个难题，老人婚姻经常受到子女的干涉，社会的干涉。所以这一点对青年来说，我觉得应该理解老人，帮他找对象，帮他找老伴，还是可取的。所以这一点应该还是努力在做，社会进步在不断地发展，我们还是愿意将来我们每个家庭千家万户，都能够幸福美满。　

　　　　主持人：谢谢巫教授，给我们带来这么和蔼可亲的讲演报告，下面我们来看一下来自凤凰网站网友对您的提问，第一位网友叫做〃前进中的老狼〃。他说，我们都知道，在新婚姻法的总则中增加了第四条，即夫妻应当相互忠实，而当法学家们提出异议，认为这种空洞的规则解决不了实际问题，没必要干涉夫妻之间的忠实与否。您老却说，法律的功能之一是宣言作用，说有的国家，这是您说的，说有的国家规定得比我们还细，比如罗马尼亚的家庭法典中规定，家庭关系的基础是家庭成员间的相亲相爱，南斯拉夫婚姻法规定，夫妻有义务彼此忠诚。但巫教授您想一想啊，这都是些什么国家，都是一些干涉政治生活和经济生活还不够，还要干涉公民私生活的国家，我们是不是在一个错误的时代，把这些错误的国家当成我们错误的榜样？　

　　　　巫教授：这个问题我谈谈我的看法，这次编纂民法也遇到这个问题，《民法典》里面讲到实施民事行为的话，应当是有法律的根据法律，没有法律的呢，根据习惯；没有习惯呢，根据公认的法理。　

　　　　还有《合同法》也有这样的规定，订合同的时候，不能违背社会公德，还有我们国家民法通则，民事行为必须真实信用的原则，这是法律的宣言性，这本身是道德问题，也是法律问题，不能否认它是法律问题，如果不忠实到一定程度，重婚了，同居了，法律能不管吗，那以后好多人就可以随便重婚了，社会就失去控制了，婚姻家庭也是比较泛滥了，所以这个问题互相忠实，它在道德上是一种倡导，在法律上是一种宣言。　

　　　　所以每一部法律的通则部分都是一种宣言性的，都是提倡什么，反对什么，主张什么，都是这种特点，它本身不解决具体问题，它是一种导向，夫妻既然基于爱情的结合，那么你结婚以后，应不应该忠实呢，这个问题我们经过调查，31个省市都发了卷，就是农村卷、城市卷各一半，男的一半，女的一半，都是结过婚的，平均岁数四十二岁，听听他们的意见，99。4％的人同意这一条。他举着这两个国家罗马尼亚、南斯拉夫，他没有看到西方还有一个国家法国，日本、俄罗斯都有规定。　

　　　　互相忠实，是一个通例，都应该是夫妻互相倡导性也应该有，是维护一个平等的、和睦的、文明的婚姻家庭关系，是文明的家庭要求，因为不忠实，你不爱他，你可以离婚啊。你不应该做出一些违反忠实这些事情来，如果做出事情来以后，按照情节的轻重，按照危害的大小，分别加以处理。　

　　　　有的是道德谴责，有的是行政处理，有的负民事责任，有的负刑事责任，按有层次的处理，这也很合适吧，很通情达理吧，所以我觉得这个问题虽然有争议，但是我觉得广大的群众还是赞同的，这本身应该有应该的问题，不说应该嘛，不是不允许不忠实，如果有不忠实的话，你如果觉得讨厌你的配偶，看了就烦人，那你可以离婚啊，法律给你离婚，给你一套选择。现在问题主要是有些人家里爱人不动，完了又找了很多人，就是家里爱人等于义务保姆一样，上养老，下养小，专门伺候家庭的，他放心在外面东一个西一个，那是很不正常的，那种情况法律应该过问，我觉得是这样的。　

　　　　主持人：谢谢您。　

　　　　观　众：巫教授，我想请问一下事实婚姻的具体判定标准是什么？新的婚姻法对事实婚姻采取怎样的一种态度，好像原来是保护的和承认的，现在好像已经不予承认了。　

　　　　巫昌桢：你了解不够，最早事实婚姻是没有配偶的男女、没有登记、以夫妻名义共同生活的这叫事实婚姻，是指没有配偶的男女在一起共同生活，没有登记。这个问题在1994年以前，法院的对策和民政部的对策不一样、不一致。法院认为这种情况不承认的话，也可能对妇女儿童保护不太够，有些问题，所以有条件承认它。就是你们两个符合结婚条件，结婚有条件，结婚自由，达到法定婚龄等等，符合条件，就是没有登记，仅仅没有登记，我承认你算事实婚姻，按婚姻对待。　

　　　　如果分手的话，按离婚处理，也分财产，这是法院的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