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如斯-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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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歌舞剑术、心计谋略,在适当的时机,将我们委以旁人难以查出的身份,嫁与她要控制的对象。”回头对“夏守中”道:“这一层,恐怕夏大人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吧。”
“夏守中”面色灰暗:“太后此着,真是厉害!”
“这也是太后迫于无奈之计。先皇与太后素来不睦,太后一直无法产下皇子,故而还在当皇后时,便已密谋此项事宜。夏大人,你难道没有发觉一个问题么:与你同朝为官的重臣,其年轻的妻子或儿媳妇,出身均较为卑微,以我这样‘县丞的女儿’嫁入大官宦之家的,已算极少。而此类婚姻,均由太后指婚或者明显授意。毕竟,真正的世家女儿,无法为太后所得所用,只能以我们代替。当时的夏守中是新科状元,才高八斗,如日方升,正是要监控的重点对象。我时年十六,已是满腹诗书,更习得一身好武艺,太后对我委以重任,方忍痛将我遣嫁。”
“我嫁于夏守中后,我细细观察,见他果然老成忠厚、谦谦有君子之风,亦然不失为终生良伴。可惜,可惜呀!嫁后前几个月,倒是平静、自在。他公务繁忙,我在做夏夫人同时,仍然继续我的密探使命,密切关注他与别的朝臣及皇上的往来,此外,我也开始了我另一层身份的活动。”
“另一层身份?”微雨不解。
“是的,那时我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十余年前威震京师的三大名捕之一的——水依!”
三十 水依神捕
老孙头惊叹:“当年水依神捕神出鬼没,飘渺无形,连破小连庄杀人案、云郡王府宝玉失窃案等十几宗要案大案,却无人知晓她的真面目,至今京师仍在传诵其无双风采。原来,竟然是夫人您!”
沁蓝苦涩的一笑:“这又如何,命运不由自己把握,不过是戏文里的小丑罢了。”
又接着说道:“如此岁月竟匆匆又过两年,转眼已到显德十一年,也便是二十年前,忽然有一日我接到太后的密令,让我假装怀孕。”微雨听她说到要点,更加留神。
“我当时十分奇怪,又极为担心。其实,极早之时,太后已为我服下了药物,我已是终生不能怀有孩儿了。故而婚后两年未有生育,那夏守中也算是通情达理之人,并未责怪于我,也没有纳娶侧室。”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与你一起的女子,都是这样么?”巴荷骇然。
“不,仅我而已,因为太后对我期望太高,怕我因怀孕生子荒废了武功。我依言假作怀孕之状,太医院医师想必早已为太后所用,也异口同声说我怀孕,我那丈夫喜出望外,不疑有假。然而我仍是惴惴不安,怕天长日久,会被识穿。恰在这此,圣旨驾临,着派夏守中前往北疆协助军务。北疆地远天寒,夏守中自然不让我同往,此事就此隐瞒下来。”
“我那丈夫一去北疆便未归,期间偶尔托来一言半语的书信,我也习以为常。假装怀孕将足十月之时,我正自焦急如何处置,突然收到太后的密旨。”
“接到太后密旨,我沿着密道进入太后寑宫,一见太后,不由得大吃一惊。短短五六个月未见,原本艳丽高贵的太后,此时面如菜色,容颜憔损,半倚半靠在床上,身边没有一名宫女嬷嬷。更令我惊骇的是,太后的怀中,竟然抱着一名刚刚出生的婴孩!”听到此处,碧珠、流霜、巴荷等人眼中各有异色,均想此事太过匪夷所思。唯有微雨隐隐猜着几分,默然无语。
“太后见着我,立时将那婴孩递到我的怀中。当时,太后对我说了一句话,我至今历历在耳!”沁蓝说道。
“什么话?”流霜等人异口同声问道。
“太后厉声对我说道:‘哀家将唯一亲生的女儿交托给你,从此以后,你得立誓,千难万阻,保她周全,不得向外泄露半句。不然,哀家定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成!现今知道这件事的宫女嬷嬷,哀家已经全部送她们上路了!’不过,说完这句话,太后又温言对我说道:‘只要你们夫妇好好看着我女儿,你放心,我定让夏守中飞黄腾达,你也大可不必再做密探,安心的当夏夫人罢。我所拥有的一切,将来都会是我亲生女儿的!’”
“我便依言将这个女孩偷偷抱回家中,并连夜假装生产下一个女孩,十日后,我的那位丈夫回来了,他为这个女儿取名为微雨,夏微雨。”
微雨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碧珠忙上前将她扶起,在场一众人等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的身上,有惊诧、有疑惑、有恐怖、有欣喜、有惧怕。
“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那我的亲生父亲是?”微雨喃喃的问沁蓝。
沁蓝心中一痛,伸出手来,轻抚微雨鬓角发丝,低声说道:“太后产你之时,先皇已驾崩多年。你的父亲是谁,我,的确不知。我想太后执意将你寄居夏家,而不直接教养于宫中,乃是要给你一个极好的显贵出身,以便将来……”停口不说。
微雨已经明白,默默点头,倚坐于一株花木之下,对沁蓝道:“娘,你定还有许多话要说,先慢慢说与我们听罢。”
沁蓝继续说道:“当我的丈夫从北疆赶回后,我因心中有崇,处处有意避开他,不让他看出婴孩非他所出的破绽,奇怪的是,他对我们也是淡淡的,不久便回了北疆。再过一个月,太后颁下谕旨,着他回京就任礼部尚书。他回京后,对我们母女依然是敬而远之。开初,我尚自庆幸,可没过多久,以我密探和捕头的眼光,便发觉这位丈夫,极为不对劲。虽然他已极力模仿,旁人看来唯妙唯肖,但从我的眼中看来,他的言行举止与去北疆前丈夫颇多差异。我又拿了几件夫妻密事将他试探,他果然言辞模糊,有些牛头不对马嘴。至此,我已确信,夏守中已然被人李代桃僵。”说话间,又对“夏守中”道:“是吧,你定是在北疆期间,将真正的夏守中害了,扮作他的相貌吧?”
“夏守中”应道:“不错,只有远离京师,方好下手!可叹我真是愚钝,你这名密探的身份,我就迟了五年才能得知。”
沁蓝道:“我不动声色,入夜后偷偷入宫向太后报知此事。谁知,太后也说道,她从近日上朝夏守中的举止看,的确有些怪异,正在疑心。不过,现今女儿在夏府,让我不可声张,只暗自探听假夏守中的动静,只要他没有反叛朝廷的异举,也就罢了。一切要等到太后的女儿长到十六岁后,再作计议。”
“我只得再回夏府,继续密探,这假夏守中除了是假的外,确实也算才华过人,也未见什么反叛之举,我便日复一日,年复一天的在夏府度日。假的夏守中对我日见冷落,新纳了好几房小妾,再不与我同房。”
“那是因我看出你是精细之人,只能有意避开你,以免让你识破真相!”“夏守中”在旁说道。
“我也落得自在,日为侯门妇,夜做女神捕,闯出一番名号。这样又是两年时间过去,微雨已然两岁。”
“夫人,你们此事做得可真够严密,偌大一个夏府,竟没有一人知晓!”老孙头叹道。
“不,老孙头,”沁蓝的语音中有了些许愧疚:“有一人不巧竟知道了此事。”她低下头,低声道:“对不起。”
老孙头瞪大了眼睛,喝道:“您说什么?难道,难道,我内人的中毒,竟与您相干?”
沁蓝道:“这实在是世事难料。老孙头,你也知道你家娘子原是京师小家碧玉,由我作主为你聘来,故她也算是与我较为相熟,有时与我说说心事。两年前一日,微雨着凉,发热几天几夜不醒,太后听说后十分着急,漏夜乔装进入夏府看望女儿,当时已是夜深人静,谁知你的娘子不知为甚,竟然闯入我的房中,太后怕她听去了什么,让我杀她灭口。可我明知她已有孕有身,不忍下手,便为她施下了回转迷魂药,让她忘记所听所见之事,最少要保得腹中胎儿的性命。”
“呀————”老孙头如野兽般仰天长啸,吓得何品秋边哭泣边扶住她的父亲:“爹爹,您怎么了,您别吓我!”
半晌,老孙头方平静下来,捶胸顿足:“都怪我,都怪我,若不是我胡闹与她争吵,她怎会半夜前去夫人房中,又怎会被人所害!我这种废人,不如死了来得干净!”边说边拔出佩刀,巴荷和程平儒连忙左右围上,将他的手死死按住,但老孙头身具武功,巴荷哪里制得住他,只得大声喝道:“孙叔,你若要寻死,便是十分对不住您的夫人!”
老孙头一怔:“这是为何?”
巴荷道:“孙叔,您仔细思量,您家夫人若不是为了保全您,怎么舍近求远,不找您求救,反而远赴巴城?”
程平儒也道:“是呀,孙夫人定是怕见着孙叔,连累孙叔被害,只得拖着有孕之身,千里跋涉,为的只是生下自已的孩儿!”
微雨低声道:“孙叔,你家娘子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我听说回转迷魂药是业已失传之奇药,被下药之人,立时会失去所有记忆,可你家娘子居然还能记得巴城、夏老太爷,凭一股不屈的毅力,来至巴城,实在是奇迹!”
“原来母爱是力量竟是如此强大!”沁蓝自言自语,冰冷的宫殿、严厉的太后、虚与委蛇的夫妻生活、牵线木偶的生命历程,难道,就是自己的一生?
三十一 调包流霜
沁蓝再次陷入那悠远的回忆之中。
“又过得一年,一件意料之外之事发生了,这假的夏守中居然前来求我一件事!”沁蓝向“夏守中”望一眼,嗤笑:“说来也奇,这‘夏守中’三年有余,竟然没有和那些姬妾产下一儿半女,如今膝下只留得微雨这一个‘女儿’,当然颇为着急,其余王公大臣对他背后讥诮,他暗地里定是寻遍名医,却罔费一番功夫。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求我为他想法。”
“我不动声色,看他提出什么办法来。”
“谁知,这厮一句话气得我七窍生烟!”沁蓝忆起当年事,仍是哭笑不得,手指“夏守中”:“他,他竟要我借种生子!”
“我那时又气又恨,对他喝道:‘这种事,你且让那几房宠妾去干罢,我只作看不见罢了!’没想到,一向趾高气扬的他,此时却诺诺道:‘这借种之事,民间多有,若让小妾去做,最易被其他大臣看穿,只有夫人你,一向清静自修,又是正房大妻,外人决计不会疑的!’见我仍是气愤难当,这畜生又是一番劝说,从春秋大义到子嗣承继,从当前处境到晚年福祗,说个没完没了。”
“还有甚么可说,我最终还是被你给耍了!”“夏守中”恨恨道。
“那是自然,”沁蓝幽幽说道:“当时听你喋喋不休,我也从开初的气恨,转为另谋主意,你竟会想出这种主意,我也不会让你称心。于是,我假意答应,心底却有了主意。”
“不久你便秘遣一名男子到我房中,我自然不能让他近身,你却信以为真,之后,那男子也被杀了灭口,我立时假作怀孕。此事太后自然知晓,她当然不愿你有一名借种的儿子,抢了爱女的宠,与我共谋,将你遣出京师,派出与边夷作战。我日间足不出户,只留一名小丫头在外间服侍,提防被仆人发觉。到得临近足月之时,假意生产,你千里奔回,跑死了三匹好马,待得赶到府中之际,我已‘生产’完毕,仍是一名女儿,当时之景,你定是目瞪口呆!”
“更绝的是,你竟然买通产婆,向外偷偷宣扬夏夫人再不能生育的话题,一时间京师竟人人皆知。”“夏守中”咬牙切齿。
“哈哈哈,”沁蓝笑出声来:“不这样,怎能绝了你的路。”
“可是,这名女孩?……”巴荷啾啾沁蓝,又瞅瞅流霜,满怀疑惑。
“这名女孩是流霜的孪生姐姐。”沁蓝道。
“这也是天意如此。”沁蓝道:“我本想寻得一名民间弃婴加以收养,谁知一日入太后宫中,竟遇上了一个人。”
“谁?”流霜问道,这些事,她并不知情。
“是你的亲生母亲,也便是当时首辅侯大人的二儿媳妇。”沁蓝道:“我已说过,太后广布密探于各大臣之家,你的亲生母亲,实际与我一样,也是从小由太后训练养成的一名密探,身负不可告人的使命。当时,你的母亲已然怀孕在身,太医拿脉之下,腹中乃有两名胎儿。你母亲想是已有不测之预念,得知我想要一名婴儿时,力求我在她生下孩儿,抱走其中一名,代其抚养。我求之不得,太后也默许,此事就定了下来。”
“果然,不到三年时间,侯家真遭遇灭门大祸。我也遭遇了灭顶之灾。十四年前,首辅侯大人家一百零一口一夜之间被人全部杀害,圣上和太后均十分震怒,下旨我与另二名神捕天云、地火共同查办。我接旨后一看现场情形,大为惊异,护院、侍卫不说,流霜的母亲、侯家的二少奶奶是身负武艺之人,怎会毫无反抗的被人刺死在房内?明显是有人下迷药后,再施毒手的。是何等迷药,我们三人却无论如何也查不出来。恰在此时,我竟巧遇将流霜救出之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