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如斯-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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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品秋被唬了一跳,半晌才惊疑的问道:“那,那他不是你的父亲吗,为何,为何?”
“是呀,品秋你一定是想问为何他会拿刀架在我的颈脖之上,对不对?”微雨冷笑道:“品秋,其实我与你一样,与流霜也一样,世上哪里谋害自己亲生骨肉的父亲。现今如此,只因为,这个人,他,也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夏守中听到此处,狞然一笑,道:“好,好厉害的女儿,原来早就知道自己不是我的孩儿了!”
“老爷,你让我将那幅画务必给与姑娘,莫非竟是想置姑娘于死地?”老孙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夏守中嘿嘿两声,不作回答。
“难道,难道我的养母和何于夫,只是做了替死鬼?想来你定是对流霜说了此人不是你亲生父亲的话,流霜才会反戈助你!”何品秋喃喃道。
“是的,因为我与流霜有着共同的敌人,她才会与我同盟。夏守中将画托孙叔交给我,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要我的命。谁知变生风云,流霜判断错误,以为是什么宝物秘图,何于夫和姑母妄起贪念,才会死得个不明不白!”微雨道。又勉力将头挪动一点,说道:“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夏大人,若你要我的命,明明在家中更为便利,为何舍近求远呢?”
“哦,”夏守中的声音有些惊诧,又哼哼笑道:“看来,你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值多少价钱,幸好那幅画没让你死去,不然真是千错万错。也罢,让你们这些人得个明白,我夏守中得一夏微雨,便可与朝廷分庭抗礼!”话音一转,“老孙头,叫你这帮围着我的内庭侍卫弃剑,给我走得远远的。不然,……”将架在微雨脖上的剑动了动:“我虽然舍不得杀她,但要让她吃点皮肉之苦,还是没问题的!”老孙头投鼠忌器,挥一挥手,那队内庭侍卫各自将所佩刀具放于地上,散开了去。
夏守中满意的笑了笑:“我最初起杀你之心,只为你太过聪明警觉,又看你与太后太过亲厚,如今朝野,太后虽与皇上不合,但共同对付我这位权柄一方的首辅,却是暗自合力。你既已知不是我的亲生女儿,迟早会坏我立国称帝的大事。在我府中对你下手,当然看来最为便利稳妥,然而太后暗探遍布天下,夏府绝不是干净清爽之地,在府中杀死你,无论方法多么巧妙,就算不为太后暗探探得消息,也必会引起太后的疑心,一作验尸勘探,极易查出因果;如作软禁,太后三天不见你,已然着急,更非长久之计。我的计划尚未布置周全,万不可轻举妄动。”
“刚巧此时,你的爷爷病重,要你前往巴城,这正是除去你的绝好时机。一来,我未跟随你同去,先清了我的嫌疑;二是同行的有太后亲自选派的内庭侍卫,此行就算你出了事,太后再过精明,也不会过于多疑。于是我便精心制作了这幅卷轴,将金刚王蛇毒喂于刺头之上,又要忠心耿耿的老孙头务必在下葬之后交于你。如果计划周全无失,你当场打开卷轴,在当时天色未大明之下,误被刺头所划,必然会即刻中毒而亡。下葬之地树木草林遍地,巴城本就多蛇,你全身又是中蛇毒之症候,众人只会认为是你是在下葬之地不小心被蛇蛟死,难以疑到别处;就算对尸体无毒牙印痕有所疑心,那巴城县丞郭仁最是个胆小怕事、应付了差之人,生怕连累到自己头上,也会设法报作意外死亡并急急下葬;太后离巴城天高路远,伤心得十天半月,自会慢慢释怀。”
流霜听到此处,不禁怒道:“你要杀人,倒是考虑周全,不知你当初杀我全家,又是作何考虑的?”
夏守中如若未闻,面色一变不变,继续说下去:
“可惜中间竟然出了……差错,让何家三口先得了那幅画,间接救了你夏微雨一命。不过,这也是老天助我,不然你要是真的死了,谁来助我称王称帝,与当今朝廷划江而治呢?”
老孙头摇头叹道:“毒啊,老爷,你为何会变成这样,我竟一直不知,你以前可是连蚂蚁也不舍得踩一只的!”
微雨已喝道:“孙叔,你快起来,不要跪这个人,你难道还不明白么——他,根本不是你的真正老爷,他根本不姓夏,也不叫夏守中!他杀害了我的亲生父亲--真正的夏守中,他整整假冒我的父亲近二十年了!”眉目一横,斩钉截铁的说道:“在他这张夏守中的面具之下,定然还有一张脸,那才是真实的他!”说到此处,连流霜也不禁动容,细看夏守中那张脸,想观察出些端倪来。
夏守中对老孙头道:“你这老儿,一生只知唯命是从,从来不多作思考。”
老孙头拍拍衣袖,站起来苦涩一笑:“我本是为奴才的命,向来只听老爷和两位姑娘的话为是,大姑娘让我做内庭千夫长,我就去做,说不让告诉老爷和二小姐,我也不敢说。入了内庭,又得唯上锋之命是从,半步也不敢逾距。”停一停,又说道:“不过,今儿我也明白了,大姑娘所说应该没有错,你的确不是我真正的老爷!可叹我老孙头白活了几十岁,还不如年纪轻轻的两位姑娘。你既然不是真的老爷,那我问你,我家内人中毒和失踪,是不是你做的?”
“夏守中”一愣:“你自己的老婆失踪了一二十年,与我何干?也罢,要算在我头上,也不是什么大事。”
“夏大人,自我得知你不是我的真正父亲后,我前思后想许多年,你到底是谁?何不揭下你最后一层面具,让我们瞧瞧你的真目!”微雨喝道。
“如今我的身份如何,已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控制了茵火龙十万军队,控制了你夏微雨。哎,我若早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早已不顾一切,在京师家中将你控制了!”夏守中话语中颇有遗憾,剑架在微雨脖子上,眼光敏锐警觉,防备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的真实身份,我难道不是真夏守中的女儿吗?”夏微雨惊道。
“夏守中”诡异的一笑:“你很快就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我,也不过是刚刚知晓而已!此信号一发,那知晓你身世秘密之人,便会即刻到来。”说着,左手从怀中拿出一小指大小的炮竹来,“轰”一声炮竹飞上天,在空中绽放出五彩的烟花来,即便在白日,也绚烂映空、变幻多姿。碧珠、何品秋、程平儒等人不禁目神为这一夺,巴荷一眼不眨的凝神看这烟花,手竟微微发抖。
微雨见了,说道:“繁花之上,再生繁花;梦境之中,再造梦境。夏大人,你所作一切,最终只能成为一场梦境而已。”苍白的脸上又露出一丝笑容:“我明白了,这围攻你的军队,定是朝廷派来的。你早与茵火龙勾结,想要叛国自立,先始之时,茵火龙因为皇后不受太后的宠爱,的确有过反叛之心。不过我与流霜一番设计,已将茵火龙安抚,他定与你发生了矛盾,你于是将他杀害,冒作他的样子,统率茵南城军队。”
“夏守中”点头道:“你分析丝毫不差,茵火龙那老儿脾气太倔,明明已应承与我共同出兵,做一字并肩王,却临阵反卦,我只得让他吃了一点迷药,将他杀了。”
刚说完这句话,微雨已轻轻念叨一句:“无论我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我都不能成为你要胁朝廷的棋子。”双手反抓夏守中右手,以“夏守中”架在脖颈上的小剑往自己颈上抹去。
程平儒、巴荷、碧珠等人见状不由得大声叫道:“不可,不可呀!”
二十九 惊天秘密
“夏守中”见微雨要寻死,大吃一惊,忙用力反抢剑,正在忙乱之间,听得身后风声一动,心知有人在后偷袭,要回身招架,手被微雨死死抓住,背心悬枢、命门二穴一麻,呆立不能动弹,接着又被飞起一脚,远远踢落在地。
此间变故发生,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巴荷、碧珠几人早已着慌,此时方见一名身着艳红长裙的女子,兀的鹤立当场。她侧立身子,长发掩面,风吹衣袂,飘飘若仙,虽未见真容,只看她的那份气度,已是让人屏息。就是她,出手制住了“夏守中”?
她幽幽长叹一声,那声音似含有无穷含义,有伤感,有惋惜,有凝思,有回味,似乎她已活过千年万年,经历桑田沧海。
她缓缓侧过脸来,一丝微风吹来,吹开了掩住她面容的发丝,露出她的脸来。
“啊!”碧珠和何品秋不禁发出一声尖叫。这是怎样一张脸啊,这与他们的想象相离太远了。这张脸,除了眼睛还透着她的主人过往的娟秀、明净外,其它的一切都是可怖的:鼻梁塌陷、嘴角上翻,面上的肌肤全是一层又一层的疤痕,还有肉瘤。然而,只要稍微留意,也不难发现,她的面庞轮廊原本是何等玲珑秀丽。她,原先也是一个美人儿呢。
“师傅!”流霜惊喜的大声叫道。
微雨已是泪流满面:“娘,若非我以诈死相逼,您是不是永远不出来见我?”
她,是流霜的师傅?可为什么,又会是微雨的娘?
“夏守中”虽被踢得老远,却仍旧神智清醒,一听之下,惊骇的睁大眼睛望着那女人,喘息着说道:“什么?你,你是沁蓝,你——没有死?”
老孙头将那女人上下打量一番,也喜道:“夫人,真是夫人,您,竟然尚在人间?”
微雨早已飞身扑入那女人怀中:“是的,娘,我一直就相信您没有死,您一定在暗中保护我。虽然你离开女儿时,女儿才六岁,可娘的一言一笑,早已印入女儿的心中,任谁也抹不去了!”那女人的眸中,也润出了星点泪花,她的声音嘶哑嘈杂,仿若在拉扯一张破旧的胡琴:“就凭六岁的记忆,你就可以认出我了吗,你不怕我面容狰狞、相貌全改么?”
微雨连连摇头:“不,我不怕,当日在爷爷下葬时,我就见过了娘,是吧?那时我虽一时被唬住,但娘的眼睛我是最不能忘的,那张在坟墓后对我笑的脸,就是娘你!”(见第七章,“其中一座坟墓的墓碑后赫的现了一张‘脸’出来!这张‘脸’看见微雨正朝它看,阴恻恻的一笑”)
“师傅,我也不怕,师傅对我恩情似海,流霜此生难报!”流霜不知何时也走上前来,轻轻的靠在那女人的肩上。
那女人又是长叹,伸出双臂,将微雨与流霜揽入怀中。
“夏守中”一声阴寒的冷笑:“真是一对好女儿呢!”
那女人听得这句话,突然全身莫名的一抖,已将微雨与流霜从自己怀中推开,哑声道:“不,不,我不是你们的好母亲,好师傅,我……”话音停顿下来,又侧过脸去,望着远方的山峦,声音软弱无力:“微雨,我,不是你的亲娘!”
微雨面色大变:“娘,您在说什么?”
“夏守中”又抛来一句:“怎么,十四年前一场大火没有烧死你,如今方才彻悟,要说出真相了么。你不怕么?”
“怕?”那女人猛的侧过脸来,语音已是坚定许多:“是的,我一生受人指使,活在世上如同行尸走肉,没有丝毫自己的意志,我一直怕,很怕,很怕,但是……”她的眼神在微雨与流霜之间徘徊,无限怜爱:“我方才知道,我居然也曾经是一名母亲,一位师父,可叹我所做每一样事,包括出手救微雨,都是受人之命,我实在无地自容,我什么也不怕了,我要说出所有的真相,我不能让我的女儿和徒儿,重蹈覆辙!”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开始了述说。
“我的名字叫沁蓝,是故桃园县丞朱大人的千金,于本朝显德七年,也就是二十三年前,嫁入当科状元夏守中为妻。婚后先后产下两个女儿,取名为微雨和流霜,显德十六年,即十四年前,因病逝去。”她的语调平静,似乎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微雨脸上已现出惊诧之色,正要相问,沁蓝已接着说下去:“微雨你想要问什么吧?你很奇怪吧?其实,沁蓝,这个名字,这重身份,不过是我多个名字和身份中的一个而已。我,是一个没有自主权,一把握入别人手中的人,包括我的行动,我的婚姻,我的儿女。”
“是谁,是谁,掌控了您的一切!”流霜叫道。
沁蓝温柔的看了一眼流霜,接着说道:“就你们来看,世上有谁能够操控他人的一切,谁有那么大的权势、财力?”
程平儒许久没有说话,此时插言道:“那恐怕只有当今天子了,不过,皇上以冲龄登基,二十二年前,方不足十岁。”
“莫非,是太后?”微雨一语石破天惊。
沁蓝动容:“不错,正是太后!这是天底下最大的秘密!”她抬起头,发觉天忽的阴沉下来,似乎正为她泄露天机而震怒。
“娘,您不能再说下去了,这里人数众多,泄露出去,您死无葬身之地!”微雨眼看如此多的内庭侍卫在侧,不禁着急的喊道。
“不,我要说,不然就没有机会了!”沁蓝摇摇头,继续说道:“其实,象我这样被太后桊养,为太后卖命的女子还很多。我们都是孤儿,太后将我们抚养成人,教我们琴棋书画、歌舞剑术、心计谋略,在适当的时机,将我们委以旁人难以查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