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缘-第1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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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极了,孤家正说为何目下还不见来呢?望你来京甚切。
遇着机缘弄个官,挣个封诰与慈萱。然后好,一双义仆偕连理,成就了,百年佳偶美良缘。承欢膝下行孝道,极尽忠心做好官。孤因念着酬君德,君亦应该报圣颜。小千岁,一边言来一边笑,江进喜,弯腰欠体应连连。
是是是,蒙千岁爷垂青提挈,小的敢不赤胆忠心,思报王爷这番恩典?进喜复又叩谢退出,仍居王府。
光阴迅速箭离弦,孟冬节候小春天。篱边黄菊残零落,江上芙蓉映水鲜。远望着,一抹平林红似火;近观瞻,半芜丛草绿无烟。凛凛朔风穿绣幕,萧萧落叶响雕檐。万寿宫中皇太后,想起前番一段缘。口叫内官方欲问,见宫官,跪称皇帝进庭前。但只见,宝辇高抬明圣主,来参母后老娘娘。深深揖,叫萱堂,天寒早晚可安康?太娘娘,含欢挽手连声坐,元帝主,侧身欠体坐龙床。我儿吓,我今有句衷肠话,今朝要与你商量。生下皇孙将满月,几桩宿念未曾偿。欲待要,豁免钱粮和国课,赦其死罪免刑伤。不论那,流徒斩绞男和女,天下颁行尽赦宽。但祈天佑王孙大,官家啊,积些阴德与儿郎。
是。司礼监过来,就传懿旨,着内阁施行。
一声懿旨出朝纲,内阁衙门书更忙。霎时间,纷纷乱乱传抄报,立刻颁行各地方。司礼监,回身复命无须记,仍讲到,元主承欢伴母娘。宫娥复又将茶献,小君王,一见柔丝打动肠。呼母后,细禀详,提起中间事一桩。前者皇儿曾说过,孟丽君,真假俱归忠孝王。真正丽君今已有,何须耽搁假红妆。母后啊,待等御妹来宫内,将柔丝,赐伊带去作偏房。柔丝听,跪慌忙,悲声哽咽泪行行。
啊呀,太后娘娘,万岁皇爷吓!奴婢有下情冒罪直呈,伏乞圣心俯鉴愚衷。
念柔丝啊,本来姓路叫飘云,父亲饱学一青衿。做了个,伯道无儿愁绝后,做了个,中郎有女拌收存。忽然间,椿萎萱折无依靠,路飘云,傍于姑母姓庞门。最堪怜,命途多舛孤寒女,姑娘相继又归阴。表兄表嫂同居处,看待之间颇薄情。不辞劳苦辛勤作,吞声受气度晨昏。今岁仲春三月内,表兄忽被利名熏。闻得说,大张告示城门贴,访觅孟府贵千金。嘱奴假冒来京内,他因要发大财星。飘云若不遵伊命,虑只虑,日后终要变卖银。奴也是,寒儒门第身清白,故此上,将计就计遂他心。并不是,欲求富贵荣华显,此一举,将身跳出是非门。荷蒙太后垂青眼,飘云无意落红尘。自进宫中三四月,奴婢是,一口长斋不吃荤。千祈勿赐贤公主,求太后,宽恩发放去修行。只消栖身一席地,奴婢就,虔奉慈悲观世音。念飘云,只愿的,晨钟暮鼓敲鱼磬,不要那,凤管鸾箫调瑟琴。只愿的,茅檐松舍柴扉里,不要那,兰室香闺绣闼门。只愿的,黄齑淡饭箪瓢饮,不要那,珍馐美味满盘盛。只愿的,一盏青灯形影伴,不要那,双枝花烛凤鸾鸣。百岁韶光驹过隙,一朝失脚堕迷津。笑人生,宛似轻尘栖弱柳,荣华富贵等浮云。色即是空空即色,色无灭来亦无明。佛门两句能参透,何愁铁杵不磨成。上宫太后与元主,听了柔丝一席论,不觉的,圣心感动甚欢忻。太后道,西山有个娘娘庙,高峰绝壁插青云。明朝送你其中去,清净些,红尘避却好修行。布衣淡饭终无缺,国帑中,也有王家规例银。柔丝再拜将恩谢,从此后,凡心洗净道心生。飘云曾否成正果,以后书中不再云。讲到那,储君满月多欢乐,王亲府,双双婆媳进宫庭。我今不表宫中事,要提起,碧鸾东院一夫人。梁小姐,日来少饭不思茶,软绵绵,梳妆懒去照菱花。芙蓉面上梨花色,云鬓蓬松翠髻拖。星眼半张思欲睡,柳眉倒锁暗咨嗟。两臂玉镯垂尖手,绣带宽腰低罩鞋。床栏斜倚姣无力,香腮手托剔银牙。燕玉款步来东院,轻展弓鞋上玉阶。但只见,绣房未把帘拢挂,半庭日影照窗纱。王妃随后移莲步,也来看视女娇娃。夫人欠体呼贤姊,又劳光降看奴家。年少君侯连拱手,老先生,脉理精明看看她。公主开言称使得,国舅府,医生本是我当差。小君侯,知移小案沉香桌,慢慢地,打开锦套把书拿。那娘娘,春尖三指轻轻按,笑生双颊泛桃花。称恭喜贺君家,兰田种玉早抽芽。梁氏夫人低粉颈,羞脸一红看凤鞋。东平君,笑口开,忙取花戕放在台。手研香墨容含笑,今日里,充当书记做奴才。来来来,此处临窗多明亮,拉着袖,忙将交椅手拖开。保和公主连声喝,小使家,规矩全无礼不该。啊唷唷,这位先生难伺候,我今不干这生涯。哈哈笑,近身来,斜倚香肩扣案台。一张方子煎两剂,调和脾胃代舒怀。
小千岁乱乱哄哄命人取药,立时煎好,看梁氏夫人吃毕,方始各归寝室。
次日王妃省二亲,低低禀与太妃闻。碧鸾贤妹身怀孕,因此的,体中稍觉不安宁。媳妇曾经看过脉,妊娠二月有余零。太妇听,喜欢心,准拟明年要抱孙。再三叮嘱苏亲母,诸凡代我费清心。媳妇们,年少未曾生育过,调停早晚赖慈亲。王妇含笑呼乳母,哄着她,寻些消遣散心情。
于是公主同了西院夫人,俱到碧鸾宫去。
丫鬟禀报到裙钗,梁氏夫人把体抬。又蒙二位来移玉,失于迎迓不应该。王妃笑说无拘礼,我与你,姊妹还从夫妇来。刘郡主,笑盈腮,莫非还是那年胎?将来产下男和女,要与君侯兄妹排。王妃手拍肩头啐,又来招惹郦三台。休胡言,恼我怀,却好东平千岁来。忙问芳卿因甚恼,孤家分解好调排。三人一笑无言语,凤目相窥红粉腮。啊这又奇了!神色之间人莫辨,快出来,休教被着众人嫌。回身走,急掀帘,劈头碰了一婵娟。韦氏勇娥移步走,问一声,贤弟如何是这般?莫非被,风流棒责难消受,故而你,桃之夭夭一溜烟。
啊呀,姊姊来了,得罪得罪,可碰坏了?
三位夫人笑失声,这般碰撞不斯文。碰坏了,姊姊尊躯怎么好,姊夫定要发雷霆。
啊呀呀!三位弟夫人好呀!你们三个欺他一个,这还了得!
愚姊今朝报不平,缘何要把弟来拧。我今告诉双亲去,叫你们,俱到堂前做矮人。东平君,看钗裙,拍手哈哈笑失声。姊姊啊,三人正说大欢欣,见我来时屏息声。小弟犹恐人憎厌,故此急急出房门。不提防,贤姊今朝光降此,挑帘撞去实粗心。三位佳人呼姊姊,叫他陪罪正该应。韦氏夫人称弟妹,今夜里,罚伊长跪到天明。说笑一番俱坐下,丫鬟送上好香茗。说说笑笑天将晚,各归卧室点红灯。
讲到东院夫人服药调理,半月有余,已渐平服起来了。
葭管飞灰报一阳,夫人梁氏已安康。抽身起,整衣裳,坐对菱花照粉庞。轻掠云鬓蟠龙髻,微描翠黛助容光。香风冉冉移莲步,绣带飘飘绕画廊。行来舞彩宫门首,丫鬟们,齐声问候女红妆。
啊东院夫人来了,夫人的贵恙好了么?
太妃一听急披帘,招着手,忙叫贤哉进里边。梁氏夫人称万福,笑嘻嘻,樱桃微启叫慈萱。婆婆啊,连朝不得侍慈闱,定省全无大失规。反要婆婆频顾问,真正是,抱罪良深礼貌亏。啊呀贤哉吓,难得你身怀着胎,我今真是喜开怀。从今切莫循规矩,做婆婆,断勿争长道短来。只要你,日常行坐须留意,晚间睡寐莫偏歪。诸般调理精神壮,保养身躯勿损胎。
明年生下一个肥肥胖胖的孙儿,就是你的孝顺了。东院夫人坐了一会,起身往灵凤宫而来。
丫鬟禀报美红妆,东院夫人已到将。那娘娘,微飘凤目窥帘幕,梁夫人,款动金莲绕画廊。掀帘幔,进华堂,笑含双颊叫娘娘。姊姊啊,小妹连朝身已康,荷蒙调理善岐黄。义同手足难言谢,梁素华,铭感于心刻不忘。
啊呀,贤妹吓,何出此言?
我与君家非泛常,幼年契合在香房。今又于归同一室,相亲相爱我情长。何须客套言称谢,来来来,天甚严寒快进房。
贤妹啊,如此寒天快请进房,将息将息。
你是,日来少饭短精神,何苦的,冒冷冲风出院行。有孕在身须保重,体贴亲心待抱孙。携玉手,坐并身,送上两杯细香茗。要讲到,王爷朝罢回府转,参谒双亲到后庭。掀帘讲,叫夫人,赐第今朝已告成。工部衙门申奏摺,君王旨,传知御妹任安顿。笑携梁氏夫人问,芳卿玉体可安宁?
保和公主听见府第告竣,即云:明日一面谢恩,一面去请康家迁移过去。驸马,你道如何?公主之言甚善,康公久住梁家,究为未妥。素华接口云:这倒不妨,我父亲独处寂寥,巴不得康家眷属做个伴儿呢。正说之间,西院刘夫人也来了。姊妹寒温一番,俱各坐下。
但只见,密布彤云蔽太阳,朔风凛冽响纱窗。顷刻间,鹅毛大雪飘空院,柳絮纷纷穿画廊。霎时间,碧瓦红墙俱玉琢,青松翠柏尽银装。有几家,围炉暖阁香醪饮;有几个,踏雪寻梅步远方。最开怀,高车驷马重裘服;最堪怜,鹄立鹑衣百结裳。有的是,低檐浅室风穿透;有的是,深院重门紧闭关。王府中,霎时备下消寒酒,夫妻相让敬杯觞。他四人,围坐拥炉添兽炭,低斟浅酌饮琼浆。猜拳行令多生趣,射覆联吟各有长。直饮到,红烛高烧天色暮,雪光皎洁近昏黄。公主道,今夜里,六出纷纷风凛冽;最苦的,肩挑贸易走街坊。素华说,家徒四壁门墙少,日给三餐无宿粮。饥寒交迫难熬苦,带水拖泥冒冷行。燕玉云,经营之辈还犹可,最堪怜,寒儒贫士读书郎。肩挑步担全无会,子曰诗云满口腔。出言吐语歪诗句,者也之乎充不得肠。儿女号寒呼冻饿,室人交口怨穹苍。枯肠搜索思亲戚,待等天晴去熟商。三人说得多高兴,小王爷,触起心头事一桩。
啊呀呀,了不得了!皇甫少华吓皇甫少华,你这忘恩负义的吓,你今日贵显如此,竟忘却救你的人了么?三位夫人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君侯何故这般大惊小怪?啊呀,夫人吓!
我少华啊,昔年祸起在萧墙,母命逃灾离故乡。并着那,老仆吕忠称叔父,双双黑夜走街坊。偏遇着,纷纷大雪从天降,遍体淋漓湿透裳。腹内空虚天又冷,无可奈,暂行借宿到招商。投着个,赵家旅店贤昆玉,哪知人面兽心肠。店小二,假意殷殷留酒饭,他二人,通同报信到公堂。幸亏义婢芸仙女,私行释放走羊肠。铺陈行李俱抛弃,不辨东西南北方。又恐后面人追赶,只吓得,心惊胆碎意彷徨。直走到,雪满山中高士卧,前边隐隐有灯光。喜遇恩兄熊友鹤,启留主仆进厅堂。少华从此安身住,免了奔波躲避藏。若无鲍氏芸仙姐,这条命,决然早已赴冥王。焉能救父还乡井,焉能身得立朝纲,焉能骨肉团圆聚,焉能姊氏掌昭阳。二人之惠全无报,枉作朝中忠孝王。丫鬟们,快传老吕来宫内,问问他,思姊家居在哪方?三位夫人齐启口,雪夜因何唤老苍?业已迟延休性急,报恩不在片时忙。明日清辰传进内,我们细细问行藏。
公主道:请问君侯将何以报?试说一番,我姊妹听听好么?
一封札致地方官,星飞火速到云南。查明赵姓居何处,差人护送到京邦。或在府中安乐住,或赠花银归故乡。更有衣裳和首饰,方能报答女姣娘。君侯之言欠通矣。他是个,经营买卖小本商,怎经得,官府稽查委地方?赵氏子,昔年曾欲将君害,今日里,提起尊名心也慌。忽然要彼来京内,犹恐他,畏罪情虚身自戕。恩将仇报心何忍,岂非反害鲍姑娘。凡事三思须检点,将他人,立身处地细端详。
公主所虑权是。但此事如何办法,还乞明示下官。君侯吓!明日将她居址问明。
端正花银四五千,遣人护送到云南。交与鲍氏芸仙女,诉分明,报答当年释放缘。来与不来休勉强,若来另外付盘川。些些小事真容易,何劳惊动地方官。
好极了,竟是如此尊命办理。公主便叫:二位贤妹,今夜就在我处睡罢。这般大雪,如何行走?可命人令两处关好宫门罢。王爷说:好呀,天气寒冷,四人同睡于此。
保和公主笑盈腮,出言吐语似婴孩。床帐现在铺套室,何致今宵挤挤挨。我与梁妹同床睡,你陪郡主女裙钗。嘎,妙吓!两对夫妻仍照常,今宵俱是凤求凰。郡主闻听红粉面,说声尊重少颠狂。香茗用毕俱归寝,直睡到,红日三竿照碧窗。公主披衣忙坐起,只因为,谢恩一早进朝堂。
讲到保和公主,昨有赐第告成之旨,今日进去谢恩。来时就往梁府,请康公先迁移过去。那位梁老夫人再四相留,要待裘仲义家眷到了方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