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舞2-第4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去找一个女朋友,”陶其大声的道,“然后为她活下去?”
“还没下课,你不弹琴了?”
“弹个屁,”他大力关上了门,门外传来了他的声音,“叫张太放一张唱片!”雅
丽焦急起来,她没想到陶其会忽然之间闹脾气,她也想不出话中有哪句触犯了他,她闷
很久,然后放一张唱片,教那班孩子跳。雅丽等很久,陶其都没有回来,等到孩子都走
了,还是不见陶其,雅丽心中压着一块铅,然后一个人静静的离开了舞院。
第二天雅丽一早便到,但是不见陶其,她找到他后面的房间去,见到被褥是冷冷的,
不像有人睡过,由此可知陶其昨夜未曾回来过。
一整日雅丽是心思不属的,午后张太说要出去,让她一个人留在舞院里,她放最后
一班小孩走了以后,便坐着等陶其,没过一会儿,雨便零零落落的下起来。
雅丽手中有锁匙,她原本可以锁上门回家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雅丽竟留了下来,
她自窗口张望出去,看不到有半个人,她喷出的口气碰到冷玻璃凝成了白雾。
她没有离开舞院,决定等陶其回来,她想见他等了是这样的久,雅丽听见有一百个
声音在说她笨,说她傻,但是她还是很坚持的等了下来。
她越等越冷,越等越怕。一天不见陶其有这样的重要?是什么使她的脚像生根一样
的留了下来?她怕她是爱上了陶其。
雅丽发觉整间屋子里静得可怕。
“爱上了陶其?”雅丽喃喃的问自己。她把头埋在手弯里。更加静了,雅丽叹口气,
开了门站在门口看。
外面的空气要冷得多,雨丝掉在脸上像冰水,雅丽有点瑟缩,等了半晌,她听见不
远有人在笑,雅丽探头出去;发觉是陶其回来了,带着一个女人。
雅丽看到不禁呆了,她踏出了门框,呆呆的瞪着陶其,一点不错是陶其,一头的长
发,他一只手挂在那个女人的脖子上,正笑得起劲。
雅丽几乎不相信她的眼睛,但是他的的确确,实实在在的是陶其,一路摇摇晃晃的
向她走来,雅丽张大嘴,雨一直淋在她身上。然后陶其看到她,也怔住,他们两人呆呆
的对望着,陶其身旁的女人有点不耐烦,不断的尖笑着推陶其向前。
陶其向前走了一步,“雅丽,”他叫她。
雅丽的头发全部湿了,一圈一圈的伏在她额角上,她还是呆呆的看着陶其。
陶其又走前一步,“雅丽!”
那个女人尖声问:“怎么了?还不进去?淋死了,她是谁?”
陶其马上回头,“你回去!”
女人一呆,指着胸口,“我?我们讲好的……”“滚蛋!”陶其吼道。
女人耸耸肩,看着他俩无所谓的冒雨走了。
陶其对着雅丽,看了这么久,然后拖着她一齐进屋子。
他拿出烟,但是烟是湿淋淋的,陶其整包的丢掉。
他对雅丽说:“你做什么?为什么不回家?”
雅丽呆呆的看他一会儿,然后嗫嚅的道:“我不晓得。”
“你算是什么意思?”陶其背着她问,“把自己淋得浑身都湿,又把我的女朋友吓
走。”
雅丽轻声的说:“是你把她赶走的。”
陶其回转身子,“你把外套脱下来吧。”
“我要回去了。”雅丽站起来。
陶其看她很久却提不起勇气叫她留下来,雅丽等了一会儿,便向门口走去。
“雅丽!”
雅丽回头。
“为什么在这里等我?”
雅丽木然的道:“我不晓得。”
雅丽一生人都未曾这样失望过,她气闷闷的回家,她母亲看见她浑身是水已经是一
惊,再加这么晚才见到她回家,更加焦急。
雅丽一声不出,满肚子气的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起不来,她发了烧。
雅丽这次病除她母亲,最紧张的便是富牛,难得有这么好机会,雅丽生了病,好让
他献殷勤。
其实雅丽休息一天,已经没什么,不过是头重一点,跳舞还是不可以,但是到处走
走,已经没问题,富牛却小题大做,像雅丽已经得了第三期肺病,再也没救的。
雅丽觉得好笑,也许是富牛一来,她便往床上一躺,故此引起他的误会,但是雅丽
从富牛的态度中可以看得出他对她的确是出自真心。
雅丽已经请了三天假,陶其影踪全无,她有点难过,又有点无可奈何,心情很闷。
雅丽每天希望陶其会来看她,门铃一响,她就心跳,可惜来的却是富牛,拿着一大
包的礼物。
富牛在她身上用的钱可不少,雅丽不希罕,但是碍着面子,总是收下他的东西。
富牛爱盯着雅丽,细心细意的服侍她,有时候,王太故意出去一阵子,留个机会让
他们多接近。
雅丽一欠身,富牛就问她要什么。雅丽说要吃橘子,他就赶紧拿橘子,还问她要不
要剥,雅丽自己剥了,他又递给她手绢,嫌手绢干,又去取湿毛巾。
但是雅丽却被他搅得更加烦了。她告诉母亲说富牛像个保姆。
“不好吗?”王太太反问,“亮着灯笼也没有法子再找另外一个。”
“你讲得对,”雅丽苦笑,“像他那样的男人,的确没有第二个。”
“雅丽,”’她母亲白她一眼,“你也太没有良心,富牛哪一处得罪你,你要这么
的讨厌他?”
雅丽想半天,富牛实在没有什么地方出过错,倒是陶其,处处可恶,雅丽终于想到
富牛不好的地方,“妈,他那次无端端的拉我手。”
“算了,这么大的女孩子,何况那件事都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母亲说。
雅丽叹了一口气,顾左右而言他,“一天到晚躺着,闷。最好明天回去跳舞。”
“医生说你还虚,怎么样转圈子跳舞?既然不能跳舞,回去空坐着干什么?你真傻,
一会儿富牛又要来了……”“我的天。”雅丽说。
雅丽无精打采的打算装睡,又要去看医生,总之少见富牛一次是好一次,她咕噜道:
“这家伙简直就是一条牛。”她在房中还是听一门铃声响起来,雅丽有点心惊肉跳,怕
见到富牛眯着眼睛的样子,她赶快用被子罩住了头。隔了一会儿,她听见母亲在叫:
“雅丽,有人来看你。”
雅丽在恨她母亲多此一举,故此老不高兴的将被子一掀,看到的不是富牛,而是陶
其。
雅丽顿时呆住,脸色转白,雅丽妈站在陶其身边,一半是监视,满面狐疑之色。
陶其点点头,“雅丽,你好。”
雅丽不置信,“你——?陶其?”
陶其笑一笑,装作没事一样,“来看看你,你没怎么样吧?”
雅丽瞪着他,陶其看了看她的母亲,王太太没法子,只好老大不愿意的走了开去。
她嘴里一边说:“雅丽,你陪陶先生坐一会儿,我去倒杯茶。”
她走了以后,陶其马上收敛了笑容,他对雅丽说:“雅丽,你的热度退了没有?”
“差不多退了。”雅丽抱着膝头,轻声说。
“你妈不很喜欢我,我就要走的。”陶其的手。自背后递出来,手中拿着一朵黄色
的玫瑰花,“这送给你。”他声音也放轻了。
雅丽缓缓的伸手接过那朵玫瑰,顿时原谅了陶其。
陶其沉默一分钟,然后道:“你晓得我的意思?”
雅丽怔怔的看住他。
陶其却说:“我要走了,你早日回来吧。”
陶其出去,刚好雅丽妈端着一杯茶进来,看了他半晌,陶其对她笑了笑,然后自己
开门走了。
在房内雅丽拿着那朵花在怔着呢,雅丽妈“砰”的一声放下茶杯,气急败坏的赶进
屋内去。
“雅丽,那个男人是谁?”她问女儿。
“嗯?”雅丽瞪着她。
“那个男人,那个可怕的男人,他是谁?”
“啊,”雅丽慢条斯理的答,“朋友。”
“朋友?”母亲不相信。”
雅丽下床,拿起花瓶,把富牛买来的一大把花全部拿出来丢到字纸篓里去,然后单
单插上陶其那朵黄玫瑰。
“你说,雅丽,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有那么的一个朋友?”王太太追上前去问。
雅丽沉默了一会儿,“认识才不久。”
“哪儿认识的?”
“张太那里,他是弹琴的。”
“他说他姓陶,叫什么名字?”
“陶其。”雅丽轻声的说。
“怎么这样怪的名字?”王太太皱眉。
雅丽笑道:“就是富牛这个名字不怪。”
王太太有点气,“看你,就是与富牛过不去。”她停了一停,“这个小子头发又长,
人又脏,看上去像个怪物!”雅丽听得不顺耳,“什么怪物?富牛两只眼睛一条线,一
管鼻子塌得摸不出来,就是好?哪个女孩子嫁给他,生下来的小孩都不知道是怎么副德
性!”“雅丽!”她母亲大喝一声,“你越来越不像话,出去做事一二个月,讲话刁钻
古怪!”
“我不出声就是,最多以后都不讲话!”雅丽说完那句,真沉默起来。
王太太真有点生气,她大力地关上门,也不去理雅丽。
雅丽看见母亲一走,马上自床上跳下,捧着花瓶,呆呆的想起来。
她越想越快活,越想越有希望,禁不住跳了起来。
雅丽的热度、伤风、衷感,一股脑儿的痊愈了。有多么早就多么早,她去了舞院,
精神比谁都好,教得比谁都起劲。
天气实在还是冷,但是雅丽居然还需要毛巾擦汗,她跳得实在快乐极了。
看到了陶其,她忍不住笑脸,但是还故意装作不想与他熟络的样子。她自己也不明
白为什么。
陶其却出乎意外的沉默,吸烟,弹琴、不讲话,不微笑,一连几天。
富牛忽然失去了雅丽的踪迹,自然是失望的,他又发现雅丽的床底下堆满他送的东
西,他写的信,有的根本没拆开过,更加话都讲不出来。雅丽的心在陶其身上,她以为
这次可好了,陶其会正式的待她像一个女朋友,再没猜到他会这么的沉默寡言起来。雅
丽有点疑惑,但是掩不住她的满脸春风,她问陶其,“你怎么?不舒服?”
陶其摇头。“有心事?”陶其不点头也不摇头,他看着她。“为什么这样?”雅丽
说。“雅丽,你实在是个好女孩子。”他低着头说了这么一句。
雅丽笑。
“我很喜欢你。”他又说。
雅丽的脸就红了。她没有法子再坐下去,于是离开琴座。
雅丽没回头,她奔离舞院,她以为明天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都可以与陶其坐在一起,
谈要谈的,笑要笑的。
雅丽回到家,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做了无数个梦。她再出想不出有什么感觉可以比
她现在的感觉更甜蜜。雅丽想到她与陶其一起在散步。她与陶其一道看戏、吃茶、郊游。
她与陶其一起弹琴、跳舞、表演。雅丽是那么的兴奋,那么陶醉,她在床上一下一
下的翻着身,卷发贴在脸上。
她想陶其叫住她,一定是陶其对她说:我爱你。
当夜雅丽闭着眼,带着笑容又做了无数个梦。
第二天。
第二天她提着舞鞋到院。满脸笑容的雅丽推开舞院的门,她的笑容僵住在脸上,坐
在琴旁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不是陶其。
“陶其!”她叫,“陶其!”
没有人应她,那个女孩子用怪异的眼光看住她。
“陶其!陶其!”她走到后面去看他。
“雅丽,”张太问,“你找谁?”“找陶其,他人呢?”雅丽问,“怎么不见他?”
“雅丽……”“他病了?请假?不舒服?”
“雅丽……”张太走过来,对她讲,“雅丽,你听我讲……·,“怎么?”
雅丽回头。
“你过来,”’张太把她拉到角落坐下,“雅丽,陶其走了。”
“走了?”雅丽一时没领会到,“哪儿去?”
“雅丽,陶其不做了。”
“不做了?”’雅丽一呆,“不做这儿?不弹琴?他现在在哪儿?”
“他没讲。”张太低下了头。
雅丽一怔,“不会的,他为什么不讲?他是不是生你气?”
“没有。他就是没有讲。”
“没讲?”雅丽问,“就这么走了?”
“离开时他对我讲了一番话。他说不想让你知道他到哪儿去。”
张太的头还是低着的。
“你是知道陶其在哪儿的,对不对?”雅丽问,“不过你不告诉我,对不对?你不
喜欢我与陶其在一起,你不喜欢陶其,所以你不告诉我!”“雅丽,你误会我了,我喜
欢陶其,我不喜欢他,我怎么会留他在这儿?我也喜欢你,雅丽。也许我不该自作主张,
想隔开你们两个,但是相信我,雅丽,陶其这次离开,我事前实在不知情,我很难过。”
雅丽哭了,眼泪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