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顶住-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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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达她事情实感,这你还不明白么?”“我明天就去找她。”岁末,西伯利亚的第一场寒流
袭来时,漫长折磨人的离婚程序终于一步步完成,结束了。房子和主要家具留给了周瑾,我
只拿走了一部分现款。周瑾坚持按家具等分值折款付给我,她说亲兄弟明算帐何况已宿鸟分
飞,她不想去一个路人情。也确实需要钱就没多争就接受了。
当我们众街道办事处——我们曾经登记结婚的那间屋——办完最后的离婚手续执一张离
婚证出来时,她说请我吃顿饭。“我们结婚后就没一起下过馆子,唯一一次还闹得不欢而
散,以后也没机会了。”我点点头,答应了。我们在路边随便找了个好一点的餐厅进去。
不是吃饭时间餐厅里以很少同时很冷,寒流提前到来,尚未到法定室内取暖时间,餐厅
的暖器摸上去都是冰凉的。
我们捂着羽绒衣,蜷缩着坐在桌子的两边,瑟瑟抖抖从袖子里伸出筷子夹菜,喝着冰凉
冻牙的啤酒。
热腾腾的炒菜送上桌没多一会油就表面凝结成冻儿。
我注意到周瑾一直泪涔涔地眼睛此刻一点泪水也没有,完全干涸。她显得又老又憔悴,
头发也没很好梳理,凌散乱,人干瘪了分圈,鼻子愈发地尖,眼睛愈发的大。
她发现我正在看她,抬眼冲我一笑,眼角立刻出现细密了易察觉皱纹。她笑着说:“今
后再见我就该装和我不认识了吧?”
“怎么装得出来?”我也笑着说,“不会。”
“还再见吗?”“谁知道,也许,都在一个城市里,没准哪天就遇到了。”
“是呵,我去找关山平也许能碰工你。真逗,我过去找你怎么就没遇到过他?”“他刚
结束不久。”“我过去怎么就没想到他们兰达公司和你们设备局是一个单位。”“我们经销
部门对外商叫兰达公司,其实是一回事。”
“要是想到了不就没这事了?”她笑着望着我。
“那就会出现另一个陈山平,邓山平。”
“你真认为我就这么坏?这种事不可避免?”
“很多遇到机会,改变了自己的生活,很多人没遇到机会,什么样儿,死什么样儿,一
辈子没变化其实人都是一样的无所谓好坏,有无机会而已。”
“如果你遇到机会呢?”
“……”我笑笑,没说话。
“说出来也许你不信,但我还是想告诫你,”分手时,我们站在餐馆门口,都戴上兜帽
扣严护脖。周瑾嘴藏在羽绒衣领后露出眼睛和大半部脸说:
“我一直爱你,包括那些时刻,直到现在。”
我没说话。她的眼睛湿润了,瓮声瓮气地说:“别光想着我对不起你事,也想想我对你
好的地方。”
“她转身就走。”“等等。”我叫她。“有句话你问我好几次都没有回答,现在我可以
告诉你……我也——爱过你。”
我掉头匆匆而走,迎面吹来凛冽的,夹着细小坚硬的雪粒。直到我消逝,她仍一动不动
地伫立在寒风中。
“我们准备年内就举行婚礼,周瑾让我告诉你。”关山平没精打采地说。他样子很郁
闷、冷漠。
我正在把办公桌各抽屉里私人物品分别挑出来,一一放进我的手提包。“还没结婚就后
悔了?”我看他一眼问。
“没有。”他否认。我爱了一下,整理一空的办公桌抽屉全部关好,最后扫视了一下桌
面,见无遗漏,便拉起手提包拉锁,拎起胀鼓鼓的手提包往外走。“给你一句忠告吧,千万
别大意,别急于剥去伪装,就这样带着壳过一辈子,宁肯让她觉得你虚伪别暴露真面目,没
人喜欢毫不掩饰的东西——要是你想一团和气安安稳稳太太平平的话。”“你这是去哪
儿?”他纳闷地问。
“我辞职了,不干了,颠了。”我一身轻松地说,“下半辈子光为自个活了。”我禁不
住的露出微笑脚步轻穿过走廊。我停下对呆在那里的关山平说:“记住,咱们就当这辈子没
见过面,谁也不认识谁,再见着你也别跟我打招呼,打招呼我也理也不理你们。”
“他们打算结婚了?”我上了公共汽车,哼小曲挤进人群中站定,待车开动后,才发现
赵蕾紧挨着站在我对面。
“他们打算结婚了?”她再次问。
“是的。”我眨眨眼。“年内就举行婚礼。”
“那你没理由不再见我了?”
“我正要去找你。”“算了吧,我不找你,你永远不会来找来,我不了解你?咱们
呢?”“什么咱们?”“别装傻,他们准备结婚了,咱们呢?”
“咱们也结,和他们同时。”我笑嘻嘻地说。
赵蕾死死盯着我,半天警告我说:”你可千万别跟我耍花招儿,千万别!我可不是周
瑾,让你当傻瓜捉弄。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到哪儿使钱去。”
“怎么会呢?我吃饱了撑的为耍招儿而耍花招儿,难道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你——我的意
中人结合才干的么?”我亲热地搂住赵蕾肩膀。她轻轻挣开我,不太有把握地问:“我真的
是你意中人么?”“这你还看不出来?”“似乎挺像,可我不能十分肯定,你这人太会演
了。”
“的确是心口如一,若有半个假字,天打五雷轰。”我诅咒誓。“你这一套骗得了周瑾
骗不了我。”赵蕾说,“不管怎么说,不管你是不是真拿我当意中人,反正我是看上你了,
由此也就缠上你了,不管今后会发生什么,你是休想甩掉我。恩断情绝好,另有新欢也好,
你有千条计的反正一条道走到黑,坚决不跟你离婚,耗也耗你一辈子。”
“不要说的那么可怕嘛,咱们在一起那将是享不尽的恩爱,过不完的幸福……”“我才
不信你呢。”赵蕾一笑,“你会变,我也会变,早晚有一天我们会变得互相讨厌,告诉你,
在这点上我跟周瑾不同,我不抱幻想,所以我也只认准一条,那就是今生今世牢牢抓住,你
——今天起,你我住到我那去。
“我也正这么想。”“别跟我甜言蜜语,你说什么我都不信,只看你是怎么做的——你
现在就回你父母家收拾东西,一会儿我叫辆车去接你——咱们先在你父母那儿把关系挑明
了,我当暗娼也当够了。”“你现在去哪儿?”“你以为跟你合伙干了这件缺德事在单位还
能见人?周瑾恨死了我,全行上下所有的人都拿白眼瞧我——我去联系调动工作。”“那我
在这站下车了?”
“去吧,记住,我一小时后准时去找你。”
我挤出人群,下了车,朝车上的赵蕾招招手,转身向另一个车站走去。待载有赵蕾的那
辆公共汽车街角拐弯消逝后,我又慢慢踱回那汽车站,挤上一辆刚进站公共汽车继续按原路
线前行。
我在火车站广场下了公共汽车,径直来到车站售票的窗口,求人代买了一张站台票,通
过闸门进了候车大厅,我站在长长的自动扶梯上缓缓升上二楼大厅,下了扶梯在我遇到的第
一个检口检了票随着人流下了站台。
我随着人流来到站台,一股股铁道停着一列列油油绿色火车。我从一个乘务员疏于把守
的车厢入口混上车,找了一个座位坐下。列车开动了,渐渐驶离繁华庞杂的城市,旷野的风
从窗口猛烈地吹进来。我站起来。提着包挤过一节节挤满旅客的车厢,来到车长办公席,掏
出钱说:“补票。”“到哪儿?”年轻的女车长抬头问。
“终点。”我说,“你们这趟车的终点是哪儿?”
一年后在一个秋天的傍晚,周瑾抱着新出生的女婴逗她玩,屋里充满母亲的笑声的孩子
的呀呀儿语。关山平在一边微笑地看着她们。“你瞧你瞧,她笑了她笑了——你快来看
呀。”周瑾向关山平笑着叫。关山平笑着走过来,拨弄着孩子娇嫩的脸蛋。
“笑得多好。”周瑾幸福地说,“不是我偏心,咱们的孩子真比别人孩子都好看。”
“没错。”关山平笑着把眼睛转向周瑾,注视她说,“你呢?”
“什么?”“你觉得好吗?”关山平用眼睛扫了一下四周,把室内的一切人、物、情全
都包括了进来。
周瑾明白了他的意思,微笑起来,然后由衷地点点头,用力点了点。她显得丰满、漂
亮、容光焕发。
“你说世界上的事情有多巧。”周瑾抱着孩子上下摇着,偏过头对关山平说,“如果那
天没碰巧和赵蕾一起出来吃饭还走了那么远,还是去那家饭馆,如果,那天傍晚咱们没碰巧
正在同一个车站等人又都没等到,那我们也不会认识,也就不会有这个孩子。”“你认为这
些都是巧合吗?”
“是巧合,也是缘分。”周瑾笑着说,“有缘千里来相会。”
“你从没想过可能是精心策划的人为的安排?”关山平笑眯眯地问。“我怎么没想
到?”周瑾摇着孩子笑着说,“我早知道赵蕾对方言有意,她特别嫉妒我。表面上和我是好
朋友,暗地里恨不得把我们拆散。这人太阴,也怪我太傻,让她得逞了。其实她就是把我们
拆了,方言也不会找她。方言说过最烦她。”“你是太傻,也不能说傻。山里的孩子心儿
善,你净把人安往好处想了,你知道那天是谁把我约到那个公共汽车站等人的吗?”“不知
道,谁呀?”周瑾转脸逗孩子。“再笑一个。”
“你当时的丈夫,方言。”
周瑾的动作蓦地停住,困惑地转过脸。
“他把你约到车站,又把我约到车站说给我介绍个姑娘,其实他打算介绍给我的正是
你。”
“可要是咱俩不搭话呢?等不着人就走了呢?”
“那他还会再找机会,再制造机会,直到咱俩认识,他是用了心的。”“为什么?”
“你说他为什么?”周瑾腑着下巴,抱着孩子一动不动。
“他想摆脱你,又不想被你察觉,所以才费尽心机,这大概也算是一种体贴吧。”“他
想和赵蕾结婚!他对我说的一切都是假的,演出来的。”“说他说的一切都是假的、演出来
的没错,但他不想和赵蕾结婚,据我所知,赵蕾至今还是独身一人。方言从单位辞职的那天
起就失踪了,赵蕾疯了似地在全城找了他很多天,直到现在还不断打听,她发誓要把他找
着。但音信全无,她波他涮了,被他利用了。有一次我在街上碰见她,她老得我都快认不出
来了。”“想干嘛,这个方言?”“往好处说,大概和我都是一样,幻想某种奇遇,生活一
下完美无缺了。”“可能吗?你说他能得到吗?”
“这世界到处都一样,他无处可去,我相信他只不过是换了个环境和一些人,但肯定还
过着和这儿同样的生活。”
“你说有吗?那种完美无缺、理想的、人所期冀的……”
“我说方言,一般地幸福感受我想是有的,鄙如我们……现在……”关山平微笑着向周
瑾伸开双臂,将她母女二人一起搂入怀中。周瑾依偎关山平怀里侧脸看着孩子,眼泪扑扑簌
簌往下掉。“他们想害咱们,没想到却成全了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