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童话-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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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迟疑地拿她们当早饭吃。好吧,再见;说真话,我们这番谈话使我满意极了。”
“谈话,不错!”火箭说,“完全是你一个人在讲话。这并不是谈话。”“总得有
人听,”蛙说,“我就喜欢我自己一个人讲话,这节省时间,并且免掉争论。”
“可是我喜欢争论,”火箭说。
“我不希望这样,”蛙得意他说。“争论太粗野了,因为在好的社会里,大家
的意见都是一样的。再说一次,再见吧;我看见我的女儿们在远处了。”小蛙便泅
着水走开了。
“你是个很讨厌的人,”火箭说,“教养很差。我就恨你们这一类人;像我这
样,人家明明想讲讲自己,你却喋喋不休地拚命讲你的事。这就是我所谓的自私,
自私是最叫人讨厌的,尤其是对于像我这样的人,因为我是以富有同情心出名的。
事实上你应当学学我,你的确不能再找一个更好的榜样了。你既然有这个机会,就
得好好地利用它,因为我差一点儿马上就要回到宫里去了。我是宫里很得宠的人;
事实上昨天王子和公主就为了祝贺我而举行婚礼。自然你对这些事一点儿也不会知
道,因为你是一个乡下人。”“你跟他讲话,没有什么好处,”一只蜻蜓接嘴说,
他正坐在一棵大的棕色菖蒲的顶上,“完全没有好处,因为他已经走开了。”“那
么这是他的损失,并不是我的,”火箭答道,“我并不单单因为他不注意听我就不
跟他讲下去。我喜欢听我自己讲话。这是我一个最大的快乐。
我常常独自一个谈很久的话,我太聪明啦,有时候我讲的话我自己一句也不懂。”
“那么你的确应当去讲哲学,”蜻蜓说。他展开一对可爱的纱翼飞到天空去了。
“他不留在这儿多傻!”火箭说,“我相信他并不常有这种进修的机会。
不过我倒一点儿也不在乎。像我这样的天才总有一天会给人赏识的。”他在烂
泥里又陷进去一点儿。
过了一会儿一只大白鸭向他游了过来。她有一对黄腿和一双践脚,而且因为她
走路摇摆的姿势被人当作一个绝世美人。
“嘎,嘎,嘎,”她说,“你形状多古怪!我可以问一句,你是生下来这样的,
还是遇到什么意外事弄成这样的?”“很显然你是一直住在乡下,”火箭答道,
“不然你一定知道我是谁。
不过我原谅你的无知。要想别人跟我自己一样了不起,未免不公平。要是我告
诉你我能够飞到天空中去,再落着一大股金雨下来,你一定会吃惊的。”“我并不
看重这个,”鸭子说,“因为我看不出它对什么人有益处。要是你能够像牛一样地
耕田,像马二样地拉车,像守羊狗一样地看羊,那才算一回事。”“我的好人啊,”
火箭用了很傲慢的声调嚷道,“我现在明白你是下等人了。像我这样身份的人永远
不会有用处。我们有一点才学,那就很够了。
我对任何一种勤劳都没有好感,尤其对你好像在称赞的那些勤劳我更不赞成。
的确我始终认为苦工不过是这班无事可做的人的退路。”“好的,好的,”鸭子说,
她素来性情平和,从不同任何人争吵,“各人有各人的趣昧,我想,无论如何,你
要在这儿住下来吧。”“啊,不会,”火箭大声说,“我只是一位客人,一位尊贵
的客人。事实是我觉得这个地方有点讨厌。这儿既无交际,又不安静,事实上,这
本来就是郊外。我大概要回到宫里去,因为我知道我是命中注定要轰动世界的。”
“我自己从前也曾想过服务社会,”鸭子说,“社会上需要改革的事情太多了,前
不久我做过一次会议的主席,我们通过决议反对一切我们所不喜欢的东西。然而那
些决议好像并没有多大的效果。现在我专心料理家事,照管我的家庭。”“我是生
来做大事的,”火箭说,“我所有的亲戚全是这样,连那些最卑贱的也是一样的。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我们一出场,我们就引起广大的注意。实在说我自己还没有出
场,不过等我出场,那一定是一个壮观。至于家事,它会使人老得更快,使人分心,
忘掉更高尚的事。”“呀!人生更高尚的事,它们多么好啊!”鸭子说,“这使我
想起来我多么饿。”她向着下流泅水走了,一路上还说着:“嘎,嘎,嘎。”“回
来!回来!”火箭用力叫道,“我有许多话跟你说。”可是鸭子并不理他。“我倒
高兴她走了,”他对自己说,“她的心思实在太平凡了。”他在烂泥里又陷得更深
一点,他想起天才的寂寞来,忽然有两个穿白色粗外衣的小男孩提着水壶抱着柴块
跑到岸边来。
“这一定是代表团了,”火箭说,他极力做出庄严的样子。
“喂!”一个孩子嚷道,“看这根旧棍子!我不明白它怎么会到这儿来。”他
把火箭从沟里拾起。
“旧棍子!”火箭说,“不可能!金棍子,他说的就是这个,金棍子,金杖,
这是很有礼貌的话。事实上他把我错认做朝中大官了!”“我们把它放进火里去吧!”
另一个孩子说,“它会帮忙把水烧开的。”他们便把柴堆在一块儿,再将火箭放在
顶上,燃起火来。
“这可了不得,”火箭嚷道,“他们要在青天白日里燃放我,让每个人都看得
见。”“我们现在要睡觉了,”孩子们说,“等我们醒来,水就会烧开了。”他们
便在草地上躺下来,闭上了眼睛。
火箭很潮湿,所以过了许久才燃得起来。最后他终于着火了。
“现在我要燃放了!”他嚷道,他把身子挺得很直、很硬。“我知道我要飞得
比星星更高,比月亮更高,比太阳更高。事实上我要飞得那么高——”嘶嘶!嘶嘶!
嘶嘶!他一直升到天空中去了。“真有趣!”他叫道,“我要像这样飞个不停。我
多么成功!”可是没有一个人看见他。
这时他觉得全身起了一种奇怪的刺痛的感觉。
“现在我要爆炸了,”他嚷起来,“我要轰动全世界,我要那么出风头,使得
以后一年里面没有一个人再谈论别的事情。”他的确爆炸了。砰!砰!
砰!火药燃了。那是毫无可疑的。
可是没有人听见他,连那两个小孩也没有,因为他们睡熟了。
现在他就只剩下棍子了,这根棍子落在一只正在沟边散步的鹅背上。
“天呀!”鹅叫起来,“要落棍子雨了。”她便跳之进水里去。
“我知道我要大出风头的,”火箭喘息他说,灭了。
少年国王
奥斯卡·王尔德
在加冕日前一天晚上,少年国王一个人坐在他那漂亮的房间里。他的朝臣们都
按照当时的规矩鞠躬到地行了礼,退出去,到宫内大殿中,向礼仪先生再学几遍宫
廷礼节,因为他们中间有几位还不谙熟朝礼,朝臣而不熟悉朝礼,不用说,这是大
不敬的事。
这个孩子(因为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今年才16 岁)看见他们全走开了并不觉
得难过,他畅快地吐出一口长气,把身子往后一靠,靠在他那绣花长椅的软垫上,
他躺在那儿,睁大眼睛张着嘴,活像一位褐色的森林的牧神,或者一只刚被猎人捉
住的小野兽。
的确是猎人把他找到的,他们差不多偶然地碰到了他,那时候他光着脚,手里
拿着笛子,正跟在那个把他养大的穷牧羊人的羊群后面,他始终认为自己是那个人
的儿子。其实他的母亲是老王的独养女儿,她偷偷地跟一个地位比她差得多的男人
结了婚生下他来。(有人说那个男人是一个外地人,会一种很出色的吹笛的魔术,
叫年轻的公主爱上了他;又有人说,那是一个里米尼的美术家,公主很看重他,也
许太看重他了,后来他突然离开了这个地方,连大礼拜堂的壁画都没有完成。孩子
出世只有一个星期,在他母亲睡着的时候,就让人把他从她身边偷走了,交给一对
普通的农家夫妇去照管,这对夫妇自己没有孩子,住在远僻的树林里,从城里骑马
去,有一天多的路。生他的那个颜色苍白的少女醒。过来不到一个钟头就死了,她
究竟是让悲哀杀死的呢,还是像御医所宣布的,染了时疫死去,抑或照某一些人隐
隐约约他说的,喝了放在香料酒里的意大利急性毒药致死呢,这就没有人知道了;
一个忠心的公差骑着马把孩子搭在鞍桥上带着走,在他从倦马上弯下身子去叩牧人
茅屋的门的时候,公主的尸体正让人放进一个开着的墓穴,这个墓穴是在城外一个
荒凉的坟地里面,据说墓穴里还有一具尸首,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外国男子,他双手
被绳子反缚在背后,胸膛上满是带血的伤痕。
至少人们偷偷地互相传达的故事就是这样的内容。有一件事倒是确实的:老王
临死的时候,不知是因为忏悔自己的大罪过,还是单单为了不让他的国土从他的嫡
系落到别人的手里,他差人去把那个孩子找了来,并且当着内阁大臣们的面承认孩
子是他的继承人。
孩子刚刚被指定作继承人以后,好像立刻就表现出那种奇怪的爱美的热情来,
这热情注定了对他的一生有非常大的影响。那些把他送到给他预备好的房间去的人
常常讲起,他看见留给他穿戴的华美衣服和贵重珍宝,就发出了快乐的叫声,并且
他又是多么高兴地脱下他身上穿的粗皮衣和粗羊皮外套。有时候他的确也想念他从
前那种优游自在的山林生活,繁重的宫廷礼节占去了他一天那么多的时间,这常常
使他感到厌烦,可是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人们称它做“欢乐宫”,他现在是它的
主人了),对他仿佛是一个为了满足他的快乐刚造出来的新世界。只要他能够从会
议席上或引见室里逃出来,他总是立刻跑下那道装饰着镀金的铜狮和亮云斑石级的
大楼梯,从一间屋子走到另一间屋子,从一条走廊走到另一条走廊,好像一个人要
在美里面找出一付止痛的药,一种治病的仙方似的。
他把这称为探险旅行,事实上在他看来这真是漫游奇境,有时候还有几个披着
斗篷垂着漂亮的飘带的金发长身的内侍陪伴他;不过在更多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
他从一种差不多等于先知预见的敏捷的本能上觉得艺术的秘密最好在暗中求得,美
同智慧一样,都喜欢孤寂的崇拜者。
在这个时期中流传着不少关于他的古怪的故事。据说有位胖胖的市长代表全城
市民来说一大篇堂皇的效忠的话,曾经看见他非常恭敬地跪在一幅刚从威尼斯送来
的画面前,那幅大画好像有崇拜新神的意思。又有一次他失踪了几个钟头,人们到
处找寻,后来才在宫内北部小塔中一个小房间里找到了他,他正在出神地望着一块
雕刻着爱多尼思像的希腊宝石。又传说,有人看见他拿他的暖热的嘴唇去吻一座大
理石古雕像的前额,那座石像是人们修建石桥的时候在河床中挖出来的,像上还刻
着海得利安的俾斯尼亚奴隶的名字。他还花了整夜的动大去观察月光照在一座恩地
眠的银像上是怎样的景象。
凡是稀有的和值钱的东西对他的确都有很大的魔力,他非常迫切地想得到这些
东西,便派了许多商人出去,有的去向北海的渔民买琥珀,有的到埃及去找寻只有
在帝王陵墓中才找得到的神奇的绿玉,据说那种绿玉具有魔术的效力,有的去波斯
收集丝绒的毡毯和着色的陶器,还有一些人便到印度去买轻纱和染色的象牙,月长
石和翡翠手镯,擅香,蓝色珐琅器和细毛披肩。
可是最费他心思的却是他在加冕时候穿的袍子,那件金线织的袍子,那顶嵌满
红宝石的王冠和那根垂着珍珠串的节杖。的确他今晚靠在豪华的长沙发椅上望着大
段的松柴在壁炉中渐渐烧尽的时候,心里所想的正是这个。它们都是由当时最出名
的美术家设计的,图样在许多个月前就进呈给他看过了,他还下过命令要工匠们不
分昼夜地赶工,照图样做出来,并且要人到处去搜求那些配得上他们的手艺的珠宝,
就是找遍全世界他也不在乎,他在想象中看见他自己穿着华贵的王袍站在大礼拜堂
中高高的祭坛上,他的孩子的嘴唇上现出了微笑,他那双深黑的森林人的眼睛也灿
烂地发光了。”过了一忽儿他站起来,身子靠着壁炉的雕花庇檐,把这间灯光阴暗
的屋子四处望了一下。墙上挂着表现美的胜利的华贵壁衣。一个嵌镶玛瑙和琉璃的
大橱把一个角落填满了,面对窗户立着一个非常精巧的柜子,它那些漆格子都是洒
着金粉和镶金的,上面放了几个精致的威尼斯玻璃酒杯,和一个黑纹玛瑙的杯子。
绸子床单上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