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奇遇记 作者:卡洛·科罗狄-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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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狐狸说,“你到附近水沟那里打桶水来,浇在你种下金币的地方。”.
皮诺乔走到水沟那儿,因为没有桶,就从脚上脱下一只鞋子,装来了水,浇在盖住窟窿的土上,然后他问:“还有什么事要做吗?”
“没有了,”狐狸回答说。“现在咱们可以走开了,你过二十分钟回到这儿,就可以看到一棵矮矮的树从地里长出来,所有的树上都挂满了金币。”
可怜的木偶高兴得忘乎所以,对狐狸和猫千谢万谢,答应送给它们最好的礼物。
“我们不要礼物,”两个坏蛋回答说,“我们只要能教会你不劳而获,发财致富,就像过节一样高兴!”
他们这么说着,向皮诺乔鞠了个躬,祝他得到好收成,就干它们的事去了。
第十九章
木偶回到城里,开始一分钟一分钟地数着时间,等他觉得时候到了,马上走原路回“奇迹宝地”去。
他走得很急,一路只听见他那题心很响地的嗒的嗒跳,就像一个走着的挂钟。他一想:
“树上如果不是一千,而是两千呢?树上如果不是两千,而是五千呢,树上如果不是五千,而是一万呢,噢,到那时,我将变成一个多体面的先生啊!……我要有一个美丽的宫殿,我要有一千只小木马和一千个马厩,这是为了玩玩。我还要有一个酒窖,里面放满甘露酒和健胃酒。我还要有一个图书室,摆满了糖果、蛋糕、葡萄干小面包、杏仁饼、奶酪夹心饼干。”
他这么幻想着,走近了那块地。他停下来就张望,看能不能见到那么一棵树,枝头挂满金币的。可他什么也没看见。他往前又走了一百步,还是没看见。他一直走到那块地上……一直走到种下金币的那个小窟窿那里,可还是没看见。于是他就拼命动脑筋,也顾不得行什么礼貌规矩,打口袋里伸出——只手来,把头搔了半天。
正在这时候,他耳朵里好像听到了大笑声。他抬头一看,只见一棵树上有只大鹦鹉,正在理它身上稀稀拉拉的羽毛。
“你笑什么?”皮诺乔生气地问它。
“我笑,因为我理羽毛,把羽毛底下的胳肢窝弄痒了。”
木偶没答话。他走到水沟那里,还是用那只鞋子打来一鞋子水,重新浇在盖着金币的那片土上。
这时候田野上静悄悄的,他又听见了笑声,这一次笑得比上次更放肆。
“不管怎么说,”皮诺乔发疯似在大叫,“你告诉我,没教养的鹦鹉,你笑什么?”
“我笑傻瓜,他们竟会什么胡涂话都相信,上最犹猾的人的当。”
“你说我吗?”
“对,我说你,可怜的皮诺乔,我说你是个大胡涂虫,竟相信金币可以像豆子南瓜那样在田野上播种收获。我曾经也相信过一次,到如今都觉得后悔。如今(可惜太晚了!)我确信,要正直地挣到一点钱,必须懂得用自己的手劳动,或者用自己的头脑思索。”
“我不懂你说些什么,”木偶说,这时他已经吓得发起抖来了。
“没法子!我只好说得更明白些,”鹦鹉往下说。“你要知道,当你在城里的时候,狐狸和猫回到这块地里来,挖走了金币,像阵风似地溜掉了。如今要追上它们,已经办不到啦!”
皮诺乔就那么张大了嘴闭不拢来。他不愿意相信鹏纽的话,开始用手指甲挖浇过水的土。他挖啊,挖啊,挖了很深很深的一个大坑,连一个稻草堆都可以放进去了,可就是找不到金币。
木偶于是绝望了,回到城里,马上到法庭去向法官告状,说两个贼偷走了他的钱。
法官是只大猩猩。这老猩猩受到大家尊敬,因为它年纪大,胡子白,特别是因为它戴一副金丝边眼镜。他这副金丝边眼镜连玻璃片也没有,可它不得不一直戴着。它戴上这副眼镜,是因为多年以前有一次眼睛充了血。
皮诺乔在法官面前,一五一十地诉说了使他上当的恶意欺诈经过,说出了两个贼的姓名和特征,最后请求主持公道。
法官极其和气地听着,对他讲的话十分关心,听得又感动,又同情。等到木偶讲得没话要讲了,他伸出一只手,拿起一个铃来摇了一下。
听到铃声,马上来了两条猛狗,穿的是警察制服。
法官指着皮诺乔对两个狗警察说:
“这个可怜小鬼给人偷了四个金币,把他抓起来,马上送到监牢里去。”
木偶听到竟不幸对他这么宣判,呆住了,想要提了抗议,可是两个狗警察为了不白白浪费时间,堵住他的嘴,把他送到监牢里去了。
木偶整整坐了四个月牢。好长的四个月哪:他本来还要坐下去,幸亏出了一件极其运气的事。原来统治这个“捉傻瓜城”的年轻皇帝打了个大胜仗,下令普天同庆,张灯结彩,大放焰火,赛自行车。为了表示欢庆,还打开监狱,放掉所有的盗贼。
“别人出狱,我也要出狱。”皮诺乔对狱卒说。
“您不行,”狱卒回答说,“因为您不属于这一类。”
“对不起,”皮诺乔回答说,“我也是个贼。”
“既然这样,您就完全有理由出狱,”狱卒说着,恭恭敬敬地脱帽行礼,打开牢门,放他跑了。
第二十章
皮诺乔听说释放,他那份高兴劲儿就可想而知了。他二话没说,马上出城,取道上仙女那座小房子去。
这是下雨天,整条路像个泥潭,走起来半条腿都没到烂泥里。可木偶一点不在乎。他急着要重新看到他的爸爸,看到他天蓝色头发的姐姐。他蹦啊跳地跑得像条猎犬,泥浆溅到帽子上,他一面跑一面自言自语说:
“我遭多少殃啊……这是活该,因为我是个犟头倔脑的木头人……我任意妄为,对于爱我和比我聪明千倍的人说的话,我一点都不听!……可从今往后,我决心改邪归正,做一个老实听话的孩子……如今我看清楚了,不听话的孩子要倒大霉,一事无成。我的爸爸在等我吗?……我在仙女家会看到他吗,可怜的爸爸,我多久没见到他了,我现在只想没完没了地抚摸他,拼命地亲吻他!仙女会原谅我的不好行为吗?……只要想一想,我得到她的百般关心和亲切治疗……只要想一想,我今天还能活着,全亏的是她!……还有孩子比我更忘恩负义,更没心肝的吗?……”
他正这么自言自语,一下子大吃一惊,停了下来,还倒退了四步。
他看见什么啦?……
他看见了一条大蛇,直挺挺地横躺在路上。这条蛇绿皮火眼,尾巴很尖,像是烟囱在冒烟。
木偶害怕得无法形容。他离开它,跑了有半公里多,坐在一堆石头上,只等这条蛇爬开,把路让出来。
他等了一个钟头,两个钟头,三个钟头,可蛇还在那儿。虽然离得老远,还能看见它那双火眼红红的,尾巴尖冒出一股一股烟柱。
最后皮诺乔鼓足了勇气,走运那蛇,离开它几步,用很甜很细的声音讨好地对它说:
“对不起,蛇先生,请帮个忙,挪出点地方让我过去,好吗?”
可他这番话完全是白说。蛇一动也不动。
木偶又用那很甜很细的声音说:
“您得知道,蛇先生,我要回到那房子去,我爸爸在那儿等着我,我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到他了!……您肯让我继续走我的路吗?”
他等着蛇作出个表示来回答他这个请求,可蛇没有动静。相反,它一直好像很生猛,这时倒变得僵直不动了。它的眼睛闭上,尾巴停止冒烟。
“它真的死了吗?……”皮诺乔说着,高兴得搓了搓手。他一点不耽搁,就要打它身上跳过去,跳到路的那一边。可他脚还没举起,蛇忽然像进起来的弹簧似地跳了起来。木偶大吃一惊,赶紧往后退,绊了一下,跌倒在地上。
跌得也真不巧,他的脑袋插在路上的泥浆里,只剩两条腿倒竖着。
蛇看见木偶头朝下,两脚用难以想象的速度踢来踢去,就扭啊扭地狂笑起来,笑啊,笑啊,笑啊,最后笑得太厉害,肚子上一根静脉竟断掉了:这回它真的死啦。
于是皮诺乔重新跑起来,要在天黑之前赶到仙女的家。可路很长,肚子饿得慌。他再也忍耐不住,就跳进一块葡萄地,想采两串膨香葡萄吃。唉,真不该跳进去的!
他一到葡萄藤底下,卡嗒……只觉得两脚给两块很锋利的铁片一下夹住,痛得他眼冒金星。
可怜的木偶是给一个捕兽夹夹住了。这种捕谷夹是农民装在那里捕捉大鸡貂的。要知道,鸡貂是附近所有鸡埘的大灾星。
第二十一章
诸位可以想象,皮诺乔当然大哭大叫,大叫饶命。可是哭也好叫也好,全都没用,因为这儿周围看不见房子,路上一个走过的人也没有。
这时候天黑了。
半是由于捕兽夹夹得他小腿骨太痛,半是由于周围漆黑一片,他一个人在这葡萄地里怕得要死,木偶眼看就要昏过去了。正在这时候,他忽然看见一只萤火虫在头上飞过。他马上叫住萤火虫,对它说:
“噢,萤火虫,做做好事,把我从这刑具里放出来好吗?……”
“可怜的孩子!”萤火虫停下来,同情地看着他,
回答说。“你的脚怎么会夹在这些锋利的铁片里的?”
“我走进这块葡萄地,想采两串麝香葡萄吃吃,结果就……”
“葡萄是你的吗?”
“不是……”
“那么,是谁教你拿别人东西的?……”
“我饿了……”
“我的孩子,饿不能作为占有别人东西的充分理由……”
“这是真的,这是真的!”皮诺乔大哭大叫,“下回我再不干了。”
他们话正说到这里,给走近的一阵很轻很轻的脚步声打断了。来的是这块地的主人。他踮起脚尖走来看看,有没有鸡貂夜里来吃鸡,给捕兽夹夹住了。
等他打外套底下掏出灯来,看见捉到的不是鸡貂,而是个孩子,他惊奇极了。
“哈哈,小偷!”农民生气地说,“这么说,我的鸡都是你偷的?”
“我没偷,我没偷!”皮诺乔抽抽嗒嗒地说,“我本来只想采两串葡萄!……”
“会偷葡萄就会偷鸡。让我来给你个教训,叫你一辈子忘不了。”
他打开捕兽夹,抓住木偶的领子,像拎一只吃奶羊羔似地把他拎回家。
到了家门口,他把木偶扔在空场上,用一只脚踏住他的脖子,对他说:
“现在太晚了,我要去睡觉。明天再跟你算账。我那只守夜的狗正好今天死了,你这就来代替它。你给我当守夜的狗。”
说到做到,他在木偶脖子上套上一狗颈圈,上面全是铜钉。他把颈圈收紧,叫木偶的头钻不出来。颈圈上系着一根很长的铁链,铁链一头拴在墙上。
“要是今夜下雨,”农民说,“你可以到这木板狗屋里去,那里头里有很多干草,可以当床睡。我那可怜的狗在那里都睡了四年啦。如果不幸有小偷来,你记住了,要竖起耳朵听着,汪汪地叫。”
农民吩咐完,就进屋把门关上,还用粗链子拴好,于是空场上就剩可怜的皮诺乔一个人趴着,又冷,又饿,又怕,半死不活的。他不断生气地把手插到勒住他喉咙的颈圈里,哭着说:
“我这是活该!……真倒霉,我这是活该!我任性,只想闲逛……我只想听坏朋友的话,因此总是失去幸福。如果我是个好孩子,像别的孩子一样,如果我想读书想劳动,如果我同我的可怜爸爸一起在家,那我这会儿就不会在这儿田野当中,做一只狗给一个农民看门了。噢,我能重新做人就好了!……可现在迟了,没法子,我只好忍耐!”
他发泄了真正出自内心的一口怨气以后,走进狗屋,躺下就睡着了。
第二十二章
皮诺乔呼呼睡了两个多钟头,到了半夜,突然给一阵嘁嘁喳喳的古怪声音惊醒了。听起来,这声音像是打门口空场上传来的。他把鼻尖伸出木板狗屋的门洞,看见四只小野兽聚在一起商量什么。它们毛色黑乎乎的,样子像猫。可它们不是猫,是鸡貂,鸡貂是贪吃的肉食野兽,特别爱吃鸡和小鸡。—只鸡貂离开同伴,走到木板狗屋的旁边来,低声说:
“晚上好,梅拉姆波。”
“我不叫梅拉姆波。”木偶回答说。
“噢,那你叫什么?”
“我叫皮诺乔。”
“你在这儿干吗?”
“我在这儿当看夜狗。”
“那么,梅拉姆波呢?这老狗一直住在这狗屋里,它上哪儿啦?”
“他今天早晨死了。”
“死了,可怜的狗!它那么好!……可看你的脸,我觉得你也是一只客气的狗。”
“对不起,我不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