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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东京塔-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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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色菲亚特的仪表盘上方摆着一只白色的小布熊,里面装有电池,一拉尾巴下面的绳子,它就会全身抖动起来。这是刚才耕二在游戏厅里赢的。
  喜美子很高兴。她一边开车在雨中兜风,一边跟耕二聊着自己的婆婆。
  “我跟婆婆的关系特好,当然,也有闹别扭的时候。昨天,我们俩一起去买东西了。她给我买了件Dolce&Gabana的衬衣,特别特别的漂亮。”
  喜美子说她打算把那件衬衣当作夏天的礼服来穿,因为它的衣料像纱布一样柔软,而且上面还印着色彩鲜艳的蝴蝶和花朵,。
  “对了,你说下午是几点上课来着?”
  “两点四十。”
  耕二随口答道,其实根本没那回事。到了三年级以后,课程数量比以前少多了。
  “那还有不到两个小时。”
  已经快十二点了。她这样说的时候是把到大学的距离也算在内了的。
  “午饭就在路边的快餐店吃算了。”
  耕二提议道。
  “那样时间就充裕了。”
  喜美子的一双手——她说自己的手太大,而且骨头突出,一直是自己的心病。就是这双手上现在戴着好几个金戒指,显得有些夸张——握着方向盘,把脸向耕二凑了过去。耕二很快在她的唇上轻吻了一下。他吓了一跳,觉得这样太危险了,又很不像样子。
  完事以后,喜美子要送耕二到学校,被耕二拒绝了。耕二要坐电车回去,他已经跟由利约好下午三点见面了。
  经过这翻折腾,六点到达派对的酒吧时,耕二已经饥肠辘辘了。但奇怪的是,过度的疲劳和饥饿反而让耕二兴奋异常。在百货商店结识的山本、透和桥本在酒吧里一起喝着啤酒,由利的三个朋友足足迟到了二十分钟。直到她们出现为止,由利还一直担心她们会不会来。
  透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他开始后悔到这里来了。
  山本好像满怀期待,显得有些心神不定。他还是穿着那件肥大的尼龙短裤,只是上身穿了件比打工时的运动衫干净一些的白领T恤。

 第八节(3)

  桥本则跟往常一样,事不关己似的坐在那里。
  由利只见过桥本,所以今天很想见见透。耕二要了两瓶啤酒,并且决定先让上菜再说。
  这时女生们终于出现了。三个人长得都还可以。毕竟耕二事先已经告诉过由利,要她找几个漂亮点儿的女生来。耕二认为派对的气氛,完全取决于女孩子是不是漂亮可爱,而与约会和性格之类的东西毫不相干。只要女孩子一漂亮,男的自然就会兴奋起来,派对的气氛也就自然热烈起来了。
  由利和耕二为他们做了介绍之后,大家一起干了杯。然后便开始了让透感到无所事从的几个小时。
  耕二觉得派对基本上算是失败了。整个晚上没有一点高潮,女孩子们也没有一点儿要告诉对方电话号码的意思。走出酒吧的时候,外面还下着大雨,耕二觉得做派对的发起人实在太累了,已经没有兴致再号召大家换地方继续聊了。
  “咱们呆会儿再喝点儿。”
  耕二对透耳语道。大家一起往车站走去,有人在半路上便告辞了。
  “由利没事吧?”
  等剩下的人都上了电车,透问耕二。
  “那会有什么事儿。”
  今天两个人总算都有了空。
  “今天真不好意思,派对没搞出气氛来。”
  “没什么的。”
  透苦笑道,
  “很长时间没参加过派对了,而且还见到了由利和那个有意思的桥本。”
  过了一会儿,透又补充道,
  “由利挺可爱的。”
  由利确实不错,最近耕二尤其觉得如此。她人既聪明又朴实,每次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耕二都觉得事情变得单纯多了。
  “到哪儿去?”
  透问道。
  “哪儿都行。”
  说完,耕二径自向霓虹灯闪烁的中心街区走去。
  要是换了自己,是绝对不会先打发诗史一个人先回去的。
  透边走边想。绝对不会。耕二如果知道了,可能会笑话自己,但对自己来说,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比跟和诗史在一起的时间更重要的了。
  在派对的时候,透心里一直想着的是跟诗史见面。想见那个鼻子小巧、鼻梁不算很高的诗史,想见那个有着和客厅里的观音像一样纤巧胳臂的诗史,想见轻声对自己说“也许你不相信,我真是太喜欢你了”的那个诗史。
  真想现在就能立刻见到诗史。
  望着耕二打着伞走在前面的背影,透心里充满了苦楚。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诗史,又有谁能够真正让透幸福起来呢。

 第九节(1)

  耕二并不讨厌做饭。他一边给倒在床上看电视的桥本做青菜炒肉片一边问,
  “喂,吃着怎么样?”
  “好吃、好吃!”
  正看电视的桥本随口应道,他扭过头来望着耕二说,
  “你可真像当妈的。”
  耕二把盘子和筷子摆在桌子上,然后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
  “你还要呆一会儿吧?”
  耕二问桥本,桥本说还要呆一会儿。耕二就把房间钥匙留给桥本,然后关上窗户,并打开了电灯。他最讨厌晚上开灯时的感觉了。
  “那我走了。”
  耕二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外面住房特有的一种湿气扑鼻而来。过去,每次从厚子家回来的时候,耕二都能闻到这种气味。
  耕二深知必须自己提出分手。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耕二至今依然认为这个决定是为厚子着想的。
  可不知又为什么,耕二每当此时总是体味到一丝寂寞,并不自觉地感到有些后悔。
  前几天派对大家散了之后,耕二又跟透在一起喝了酒。透看上去有点无精打采,虽然他本来话就不多,但耕二觉得他那天的话更少。
  耕二觉得高中时代的朋友——包括关系一般的朋友——与上大学以后结交的朋友明显不同。现在的朋友相互之间有些隐私是很正常的,但高中时代的朋友相互之间太熟悉了,无论愿不愿意,双方都是每天生活在一起,好像没有能够隐瞒的东西。
  耕二觉得那时候还都是孩子。也许是这个缘故,大家之间有一种说不清的亲近感。
  “人挺好的。”
  由利后来这样评价透。
  “感觉他高中的时候好像是在合唱部。”
  由利猜错了。透什么活动小组也没有参加。放学以后,除非耕二叫他,否则总是一放学就径直回家了。虽然后来好像跟诗史一起出去的机会多了一些,但无论是去看展览会还是去听音乐会,又或是去酒吧,透都总是穿着校服。
  耕二记得当时透特别喜欢吃零食,午饭的时候总是只吃两个学校食堂做的面包和色拉,还有,他放假时总爱看小说,当时自己还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喜欢听空中铁匠乐队(Aerosmith)的歌。耕二还记得,透和她妈妈两个人生活的那栋公寓房总是被收拾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
 耕二觉得透总有些让人担心,虽然外表看已经是个大人了,可骨子里仍然像个孩子。
  喝了三杯白葡萄酒以后,透感到有些微醉。
  诗史在旁边轻轻地哼着歌,这家店里播放的歌曲看来都是颇能勾起诗史回忆的老歌。诗史说八点还有约会。
  “下面放首ASTEARSGOBY吧。”
  诗史对吧台后面负责放乐曲的人说,她好像兴致很高。
  “你要是能早点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好了。”
  诗史轻轻摇着手里的酒杯,杯中的葡萄酒荡起一阵阵涟漪。
  “这首歌当年对我有特别的意义,真希望当时你能在我身旁陪我一起听!”
  透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诗史接着说,
  “时不时地、我常时不时地这么想。”
  诗史微笑着,她上身穿白衬衣,下身穿灰色短裤。透忽然觉得,坐在高脚凳上的诗史是那么楚楚可怜。他冲动地把一只手放在诗史的背上。然而,事实上,他把手放在诗史背上时的动作却显得那么的小心翼翼,根本不像一时冲动之下的动作。
  隔着衬衣,透能感到诗史的体温。他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要是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自己也许会死的。
  “你再那样放一会儿。”
  诗史说,
  “就把手放到那儿。”
  透照办了。
  出了酒吧走不多远,透给诗史叫了辆的士。两个人一起走的时候,诗史一直牵着透的手。透心里在想,诗史跟浅野一起散步的时候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但只是想想而已,他没能这样问诗史,
  “是要见浅野吧?”
  透这样问道。诗史一点头,
  “当初觉得结婚好,可能是觉得可以有人一起陪着吃饭了。”
  透苦笑。他本应顿足捶胸嚎啕大哭的,可他只是苦笑了一下。
  “你下决心了?”
  透觉得自己喝醉了。真想立刻回家倒在床上睡一觉。
  “没有。”
  诗史微微一笑。这时,计程车的门打开了。
  “只是把真实情况告诉了他。”
  诗史没有吻透,而是把脸在透的脸颊上碰了一下以示告别。
  透到家的时候,妈妈竟然已经在家了,真是稀罕事儿。
  透正在厨房里喝水,妈妈走过来招呼道,
  “回来了!”
  接下来的对话也跟往常没什么不一样。
  “吃饭了没?”
  “吃过了。”
  “正好,家里连个菜叶子都没有。”
  “这有什么稀罕的。”
  “可冰箱里平时总该有吃的吧?”
  “没有吗?哦,很长时间没去买东西了。”
  妈妈还穿着外出时的衣服,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洗水池那边,推开窗户,点燃了一支烟。
  虽然妈妈没有问到哪儿去了,可透却觉得妈妈已经知道自己是去和诗史约会了似的。

 第九节(2)

  “我想先去洗个澡。”
  “去吧。”
  透感觉妈妈看自己的眼神很让人不舒服。
  “还歪着呢。”
  耕二手里拿着一个空杯子说,
  “你摆球的时候总是往右偏。”
  女的穿着迷你短裙,留着一头蓬松的短发,有些地方还染成了绿色。她已经一个人在那儿打了两个小时球了。
  “我哪儿不对,给我指点一下好吗?”
  耕二走过的时候被她叫住,就只好给她指点指点了。台球场里这个时候人还不很多。
  “这样行吗?”
  “再往这边点儿。”
  耕二说着帮她把球摆好。
  “好了。直着打。不要看前面那个球,瞄准目标球的中心打!”
  一声清脆的击球声。台球按照计算好的路线,转了两个弯儿之后乖乖滚进了右边的中仓。
  女的扭过头来看着耕二希望得到赞扬。她虽不算漂亮,但还算可以,眼睛和嘴巴都大大的,脸上表情也很丰富。她的眼皮上涂着浅蓝色眼影,颧骨处还贴着小小的星形闪光贴片。耕二觉得她不这样化妆就好了,显得人太轻浮。
  “打得好!”
  听到耕二的夸奖,女的高兴地笑了。
  “怎么不让你的同伴教你呀?”
  耕二问道,
  “你不总是跟那个高手一起来打球的吗?”
  女的听了幸福地笑了,这笑和刚才的笑是全然不一样的。
  “他够帅吧?”
  女的说着又把球摆回原来的形状,重新开始练习。
  “谢谢你的指导!”
  她对着耕二的背影大声表示谢意。
  进入六月以来,连续几天都是晴空万里,气温也很高,像夏天一样。耕二喜欢夏天。
  电话铃响的时候,耕二和由利正在床上。
  “耕二吗?”
  对方是喜美子。
  “在家里吧?”
  耕二说在。由利过来一下子把身体贴在他微微出汗的背上。
  “我想见你。”
  “现在?”
  喜美子说是。
  “现在不行。”
  他们已经说好明天见的。
  “是么,那就算了。”
  喜美子的声音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生气。
  “出什么事儿了吗?”
  平时耕二总是经常给喜美子打电话的,也许是最近不怎么打了的缘故吧。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耕二没有说话。由利在的时候只有这样。况且他很清楚喜美子只要一上劲儿,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我怎么老忘了你是个冷血动物呀!”
  喜美子叹气道,
  “算了,反正明天就见面了。”
  接下来的话听起来更刺人,
  “对不起,没说好就给你打了电话。”
  耕二把听筒夹在耳边,顺手点着了一支烟。喜美子没再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是谁呀?”
  耕二仰面躺着,吐出一口烟,然后回答,
  “老板。”
  明天又要费力逗她高兴了。耕二心里琢磨着。
  女人为什么都这么任性呀!别人也需要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空间!这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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