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在江湖 作者:古清生-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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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人类学,接下来是到世界各地旅行,并且认识了各种各样的辣椒。
马克&;#8226;米勒最早认识了南美洲的辣椒,辣椒原来是生长在智利山中的一种茄科浆果,以后移到墨西哥种植驯化,从南美洲传到北非,再进入欧洲,然后才进入亚洲。这是比较通常的说法,关于传入中国的路径,也有几种说法,一是从中东经西北传入,一是从海上过马六甲海峡从西南传入,一是从上海传入中国。那么,辣椒外来说的理论也遭到本土说的强烈反对,反对者以大陆板块漂移理论驳斥,认为云南地理气候以及纬度与南美洲相当,原来板块没有漂移之前,就是在没有太平洋之前,大陆是一个整体,这样,云南就不可能没有辣椒,而植物学家恰又在云南发现野生的米椒,辣椒本土派据此认为,辣椒是中国的,并非由海外传入。但是,正如同其他植物也有携带种子传入一样,云南米椒也可能是什么人丢下了种子,使它在森林里生长。总之,辣椒是从海外传入还是中国本土原来就有,一直没有争论清楚,只是学者们查阅历史文献,明朝以前从不见有辣椒的记载,虽然现在辣椒在中国一直被视为国椒,是道地的中国产物,四川、湖南、贵州等省份的人都是坚定的辣椒主义者,然而,他们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辣椒正宗的产地在中国。
给美国人马克一点辣椒(图)(2)
非常可惜他的是,马克&;#8226;米勒虽然写下了传播甚广的《辣椒:点燃味觉的神奇果》一书,可是,他没有写到他来过中国四川,那个天府之国的人,是以辣椒照耀着生命的。他们,完全可以在一周内不吃肉食,但是三天没有辣椒,他们的味觉会淡出一个鸟来。我有时候会特别感觉奇怪,我们为什么会认为,外国人尤其是西方人都不吃辣椒呢?也许是德国人和英国人较少食用辣椒的原故。但是,现在这些国家的人也流行吃辣椒了,并将辣椒用以减肥。
我想,以中国人的爱辣椒程度而得知辣椒并非国产,在感情上是一下子难以接受的。不过,确实如此,中国最早关于辣椒的记载是明代高濂撰《遵生八笺》(1591年),他写道:“番椒丛生,白花,果俨似秃笔头,味辣色红,甚可观”。据此记载,一般认为,辣椒即是明朝末年传入中国。野生辣椒经过墨西哥驯化成家辣椒,马克&;#8226;米勒认为,有两种途径使辣椒得以传播,一是鸟类将辣椒种子带到了北方,二是商业贸易交流使辣椒走出了南美洲。
辣椒在中国已经得到广泛普及,关于这一点,马克&;#8226;米勒也未及描述。在中国,仅是四川和重庆的辣椒版图,就足有一亿人吃辣椒,在长江辣椒带上,吃辣椒的者至少还有湖南、湖北、江西、安徽数个省份的人,其他省份的人也开始吃辣椒。在北京,麻辣小龙虾一直大受欢迎,川、湘、鄂、黔、赣等辣椒菜系也是日渐兴隆。中国似乎缺少马克&;#8226;米勒这样的辣椒专家,因此辣椒的流布也没有正史收载,由于辣椒的异花授粉变种严重,到底有多少种辣椒,也是无从考证,又由于久长时间的短缺经济困扰,中国的农业一直以丰产为要,祸及辣椒,各地的种子专家均以培育高产辣椒为己任,使南方薄皮的优质辣椒种植面积缩小……但即便如此,中国的辣椒也种类繁多,各得其所的。广东的柿子椒、西北的线椒,云南的山椒、四川的海椒都极其有名。
关于四川的麻辣,一直令人感到神奇,并且会伴之谈辣色变,那四川人为什么会那么能吃麻辣呢?他们是如何发明了麻辣这种麻天辣地的吃地呢?相传,在机动船以前,长江上的行船都有纤夫,这些纤夫的足迹遍及四川各条水道,他们终年在寒冷阴湿的江边跋涉,吃饭的时候,就在岸边支三根棍子,吊起一只瓦罐烹煮食物,这些食物纷杂,有粮食、野菜及滩头弄到的鱼虾,再往里面丢进辣椒和川椒(花椒),煮沸了一罐食,吃罢身如火灼,浑身淌汗,继续拉纤行船,这是有益于拉纤行业的。纤夫到了各个码头,便将这种麻辣吃法传开了去,以后进入饭馆,又演变成火锅和麻辣烫。四川的麻辣吃法,又传遍全国,现在则是全球,可以说有人的地方,就有川味菜馆。
传播川味的第一人,董竹君当之无愧!她在上世纪的20年代,于上海办锦江饭店引出了川味。随后,重庆成为抗战中的陪都,中央官僚及各方富豪名贵也随之涌入重庆和四川大后方,亲口尝到了烈火中烧的四川麻辣,顺便将麻辣发扬光大。
辣是味觉的巅峰!除了长江的辣椒带以外,河南沿黄河还有一条胡辣带,胡辣羊肉汤是那条胡辣带的美味佳肴。但是胡辣,终究没有辣椒传播广泛,尤其青辣椒的鲜辣气息,令人难以拒绝。南淡北咸,东甜西辣,广阔的西部地区也是辣椒热土。在中国,除了温棚种植的辣椒可供人们一年四季品尝到鲜辣椒的美味之外,还有海南省一年四季生长辣椒,它使中国人的生活保持了辣度。
我相信马克&;#8226;米勒不是成心忽略了中国辣椒,他在文字中提及四川的辣牛肉,那当然是一道美味。马克&;#8226;米勒对亚洲辣椒的描述,多次提及到泰国和韩国,这两个辣椒国度,都是中国的周边国,但是,他们的辣椒产量与中国比起来,那才是九牛一毛,假设将中国一年产的辣椒运到这两个国家去,相信会将这两个国家严严实实盖上好厚一层。我认为,即便韩国的泡椒非常好,但也不及真正的四川泡椒,四川沸腾鱼的干辣香、鱼香肉丝中的鲜辣气息,亦是无可企及,重庆的毛血旺,它足与南美的男子汉椒相比。
在中国的广大乡村,农民们喜欢将红辣椒串起悬在屋檐下晾晒,那白墙黑瓦的民居,悬上几挂红辣椒串,正是诗歌中的家园意象,望一眼都会有热量从心头升起,温暖宜人。但是,仅仅知道中国的辣椒是远远不够的,要了解世界上的辣椒,那遍布全球的辣椒文化,读马克&;#8226;米勒的书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将世界各国的辣椒都进行了简单的陈述,尤其对南北美洲的辣椒津津乐道。看上去他对加勒比海的辣椒情有独钟,他居住在美国新墨西哥州,这里宜辣椒生长,他也对哈瓦那的辣椒产生神往之情,则是无以企及。
马克&;#8226;米勒说:辣椒有着多种商用形式:新鲜的、干燥过的、冷冻的、罐装的和磨成粉的。在《丛林狼咖啡屋》(Coyote
Café)中,我们使用了大约20种不同的新鲜辣椒,包括阿纳海姆辣椒、白蜡树椒、新墨西哥辣椒(绿色和红色)、农民辣椒、山地椒、墨西哥哈拉帕辣椒、哈瓦那辣椒、泰国椒、匈牙利樱桃色胡椒和甜胡椒。我们还使用了同样数量的干辣椒,主要用在调味沙司中。我们使用的最频繁的品种是宽椒、熏干后的墨西哥辣椒、铃椒、树椒、穆拉托椒、瓜吉罗椒、pequíns和新墨西哥红椒。(《辣椒:点燃味觉的神奇果》美国&;#8226;马克&;#8226;米勒著)
篁竹林(图)
儿时在赣南的故乡种了一株篁竹,印象中篁竹是从一个刺篷里找见的,它生长在一堆乱石间,二尺长许,狼毫小楷笔杆粗细,我花费了一些力气将它挖出来,连同一块黄泥移栽到我家的房子后面,其时我有一把精致的小锄头,对于种植有顽固的热爱。种篁竹是基于我家没有篁竹,篁竹是一片风景,生于屋后,翠绿临风,拂摇炊烟漂蓝的岁月。篁竹剖篾,柔韧性好,宜于捆扎,我奶奶常用它来捆柴禾。
我喜欢篁竹则是出于另外的目的,篁竹会引来篁竹虫,象蝉一般大的虫,背部有甲壳,呈铁青色,象鼻咀。咀是坚硬的吸管,进食便是将咀插进篁竹笋或嫩的篁竹杆吸取竹的清甜的液汁。趁篁竹虫吸篁竹液汁之际抓住它,搁一粒粗盐,用竹笋的壳将它包起,生一堆野火烤,一直把篁竹虫烤成焦黄,篁竹虫是有一种奇香,其肉也甜,又有一星咸味,是极难得到的吃食。
故乡的日子总象是很漫长,篁竹长得十分的慢,在它成活的时候,我就离开赣南去了湖北。这一年,我终于赚够了回故乡的路费,我热泪盈眶地坐在沿赣江疾驰的车上,碧水、蓝天、青松、翠竹、白鹤以及悠悠远去的竹排,两岸的房屋是白的墙黑的瓦,云朵挂在青葱的山头上。
我想起了儿时种的那一株篁竹,离家越来越近,心情愈渐的紧张,翻过山坳转过一个大弯,相思极久的家呈现眼前,仍是白墙黑瓦,仍是百年古树,仍是小河弯弯,仍是炊烟袅袅。蓦然,我心一阵狂跳:那一片篁竹林!在我家的东南角,那里已然长成了一片篁竹林!原来离去的日子却是如此漫长啊……一株篁竹,它已经成林。回到家,我婶婶就说我,你种的篁竹早已经成林了,你却迟迟未归。
胡幺鸡的麻将情结(图)(1)
胡幺鸡同志是我的麻友,他的名字是他自己取的,那是一个冬天,落雪,炉子上面炖着狗肉,我们一边炖狗肉一边打麻将。分队长来了,分队长也是麻坛高手,我就把新麻友介绍给分队长,介绍到胡幺鸡时,刚说到胡……他却和牌了,双手优雅地将牌往前一推,说:和!我和幺鸡!然后,抬头冲分队长一笑,结果就当成了他自报家门,分队长当即就叫他胡幺鸡,分队长年龄大一些,我想胡幺鸡可能是听成了胡跃进,分队长的口音胡跃进跟胡幺鸡差不多,我们就顺着叫胡幺鸡呗。
从此,胡幺鸡同志的本名胡跃进就消失了。
胡幺鸡经常到地质队来打麻将,原因是地质队员有野外补助,收入高,所以牌也打得大,且不怕派出所,我们在一个地方呆几个月就走,谁得罪了我们走的时候就把他的坛坛罐罐砸个稀巴烂。但胡幺鸡总是输钱,一般我们叫总是输钱的人为老送,或者菜鸡。有时候也叫红菜苔绿菜苔,菜苔的意思是脆嫩而任人宰掐。胡幺鸡十打九输,但他性格好,不懒账,不挂账,每次来总带70块钱,输干净了就让位。所以,瘾君子们少不了守在胡幺鸡边上,等着他让位置,每每他又是信心十足地告诉人家:今天我绝对赢,赢定了,你们在我边上白站了。结果话音没有落多久,他的钱就输光了,他下次还这么说,他永远那么自信,又永远那么悲壮地输。胡幺鸡从不抱怨运气不好,或者指责别人耍痞悔牌,他只是站起来挥起拳头说:下次再来!下次再来!他挥的是个空心拳头,可能是他这么挥黑板擦子挥惯了的。
当然,地质队的人就乌七八糟,天南海北各地人等,花样玩得千变万化,钱夹子是汉川人,那地方出人精,俗话说奸黄陂狡孝感,又奸又狡是汉川,他是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子弟,到地质队之前在阿克苏教高中英语。钱夹子就是外号,本名是钱立志,钱夹子就是老赢钱,钱夹子最愿意与胡幺鸡打麻将。我们一般都不喜欢钱夹子,他的手黑,新疆那边的太阳晒的,而且瘦,真的像铁手爪子,他伸手取牌,就像伸来一只战无不胜的铁爪。钱夹子正好与胡幺鸡相反,他是最耍痞耍懒的一个家伙,打下去的牌又收起,摸了牌又吃牌,最令人愤怒的是,他放铳了反悔,比如说他打一个幺鸡,而胡幺鸡说:我和了。说着就推牌,但这时候钱夹子会高喊一声:慢……慢一点,打幺鸡是骗你高兴一下,打九饼才是正宗!他那么一手捉住胡幺鸡推牌的手,一手把快要落地而没有落的幺鸡换成九饼,钱夹子就是这么恶劣。地质队的人都不治他,因为他英语水平好,想考研的家伙指望他给指导复习,不考研的人则喜欢听他讲巴顿,钱夹子第一崇拜巴顿,第二崇拜麦克纳马拉,收集了许多他们的资料,地质队里巴顿迷不少,当时我也是一个巴顿迷。
钱夹子总是赢钱,所以他身上每每只带10块钱,输了就挂帐,有时候挂了三家,弄得人家赢他好几百块都是空头支票,让赢家恨不得掐死他,而人一愤怒,智商就下降,算牌既不灵,看牌也眼花,每每打臭牌,结果完全被钱夹子将本扳回去,这时候天也大亮了,钱夹子一离开麻桌,他马上又非常绅士,就请大家吃早点,给各人买一包香烟,让人觉得挺大方,先头跟他斤斤计较有些过头,简直不应该!这也是大家能够容忍钱夹子的原因之一。不过,钱夹子虽然总也赢钱,却总也没有钱用,好像是借给一个军属了吧。钱夹子也算地质队的奇才之一,他的发明就是到一个地方就打听谁家是军属,然后就租军属的房子住,还帮军属家挑水,我们叫他拥军模范。
与钱夹子的赢钱相反,胡幺鸡仿佛在院子里种了棵摇钱树,他总是有钱,总也输不完,就打听到,他给学生补课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