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医生的故事 作者:[美]洛夫汀-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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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很奇怪的沙沙声，穿过夜空从高处传来。动物们全都停止说再见，竖起耳朵听着。
那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大。它好像正在向他们靠近──听起来象是秋风穿过白杨树叶，又象是暴雨击打在屋顶上。
吉普把鼻子伸在空中，尾巴竖得直直的，说，
“是鸟！──有好几百万只──飞得很快──没错，就是它们！”
这时候大家全都向空中望去。只见那里，在明亮的夜空中，他们看见成千上万只小鸟，象一个巨大的蚁群，正从月亮前面涌过去。它们实在是太多了，只是其中的一小部份就遮住了整个月亮，月光被隐去了，海上一片黑暗──就象是暴雨云遮住了太阳。
过了一会儿，那些小鸟全都向下方飞来，低低地掠过水面和陆地；夜空澄静了，月亮又重新明亮起来。这时候，它们依然没有发出一声鸣叫或歌唱──只是煽动翅膀的声音听起来更响亮了。当它们在沙滩上、船缆上、以及除了树上的任何地方落定之后──医生才看清楚，它们都长着蓝翅膀白胸脯，还有一双很短的、毛绒绒的小腿。等它们全都找到地方落定之后，突然之间，四下里变得静寂无声──那么安静；那么沉寂。
在这寂静的月光里，赖约翰开始讲话了：
“我没想到会在非洲待这么久。等我们回到家乡的时候，差不多就已经是夏天了。因为这些正是返回北方的燕子。燕子们，感谢你们等着我们。你们考虑得太周到了。现在我们不用担心会在海上迷路了……拔起锚来，开始航行吧！”
船离岸之后，所有那些留下来的动物，包括奇奇、波里尼西亚和鳄鱼，全都开始悲伤起来。因为在他们的一生中，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人，象“沼泽地上的泥塘边”的赖约翰医生这样，让他们这么喜爱。他们冲着他喊了无数声“再见”，直到船都看不见了，他们还依然站在岸边的礁石上，挥着手痛哭流涕。
第十三章 红帆船与蓝翅膀
在返回家乡的航程中，医生的船要经过巴巴利海岸。这一带是大沙漠的海岸线，一个非常荒野孤寂的地方──除了沙子就是石头。而且正是在这里，活动着一群巴巴利海盗。
这些海盗，是一群大坏蛋，经常在海岸附近等着水手们的船只失事。不仅如此，他们如果看见有船经过，还会驾驶着他们的快帆船追赶。等他们在海上追上这样的船之后，就会把船上所有的东西全都抢走；还要把人拎出来，把船沉掉；然后他们就唱着歌返回巴巴利，为自己的恶行感到很得意。他们还常常让被抓到的人写信回家去，向他的朋友们要钱。如果那些朋友不乖乖地把钱送来，海盗们就会把这个人扔到大海里去喂鱼。
这一天阳光明媚，医生和呱呱正在甲板上走来走去地锻炼身体；和煦的微风从海面上吹来，他们每个人都很高兴。正在这时，呱呱看见了另一只船上的帆，那船正沿着海岸线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那是一面红色的帆。
“我不喜欢那帆的样子，”呱呱说。“我有一种感觉，那只船来者不善。恐怕我们又要有麻烦了。”
吉普正躺在阳光下睡觉，这时候忽然在睡梦中一边咆哮一边说起话来。
“我闻见了烤牛肉的味道，”他咕噜着说──“是半生不熟的牛肉──上面还浇了棕色的肉汁儿。”
“我的老天爷！”医生叫道。“这只狗是怎么了？他在睡梦中还在闻东西吗？──而且还说话？”
“我想是这样，”呱呱说。“所有的的狗都能在睡梦中闻东西。”
“可是他究竟闻到了什么？”医生问。“我们船上可没有做烤牛肉。”
“是没有。”呱呱说。“烤牛肉肯定是在那边的另一只船上。”
“可是那有十英里远呢，”医生说。“他绝对不可能闻那么远！”
“啊，他当然能了，”呱呱说。“你问他好了。”
这时候吉普还在熟睡中，又开始咆哮起来，他的嘴唇愤怒地向上耸着，把干净洁白的牙齿龇了出来。
“我闻到了坏蛋，”他咆哮道──“这是我闻到的最坏的坏蛋。我闻到了灾难。我闻到了战斗──六个恶棍在围攻一个勇士。我想去帮助他。汪──噢──汪！”然后他开始大声吠叫起来，一下子把自己吵醒了，脸上还挂着很惊奇的表情。
“快看！”呱呱叫道。“那只船已经靠近过来了。你可以数得出船上挂了三面大帆──全是红色的。不管这些是什么人，反正他们是在追赶我们……我想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他们是些坏水手，”吉普说；“而且他们的船特别轻快。他们肯定是巴巴利的海盗。”
“哎呀，我们得挂上更多的帆才行，”医生说。“这样我们就可以开得快一些，好把他们甩掉。吉普，快到底舱去，把你见到的所有的帆都弄上来。”
于是看家狗急忙跑到底舱，把所有他能找到的帆全都拖了上来。
可是即使把这些帆都挂在桅杆上并兜起风来之后，他们的船还是不如海盗们的快──那只海盗船从后面追上来了，而且越来越近。
“这就是王子给我们的破船，”小猪吧唧抱怨说──“他肯定是找了一只最慢的船，我早就应该料到。要想坐着这个老驳船甩掉他们，还不如去划着个汤盆赛龙舟呢。你看他们现在有多近了！──那些人脸上的八字胡都能看见了──他们一共有六个人。我们该怎么办呢？”
于是医生让呱呱飞到空中去，告诉那些燕子们说：有海盗坐着快船在后面追他们，他该怎么办？
燕子们听到消息之后，全都向下飞落到医生的船上；它们让他赶紧去找一根长绳子来，把它拆成无数根细线。然后，所有这些细线的一端被拴在了船头上；燕子们用脚抓起另一端飞向空中，拉着船向前飞行。
尽管单独一两只燕子并没有多大力量，可是无数只燕子聚在一起就很不同了。在那医生的船头上，拴的是上千根线；每两千只燕子拉着一根线──而且它们全都是飞行健将。
眨眼之间，医生便感觉到速度快得要命，不得不用双手抓紧头上的帽子；他觉得，船好像是自己在波涛翻滚的大海上飞驰起来了。
所有的的动物们全都迎着猛烈的气流，在甲板上又笑又跳，因为它们回头再看海盗船时，只见它现在不是变得越来越大，而是越来越小了。那只红帆船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第十四章 老鼠警告
在海上拉船可是一项很繁重的劳动。这样过了两三个小时之后，燕子们的翅膀也累了，气也喘不上来了。于是它们就给下面的医生传话说：它们得马上休息一下；它们要把船拉到不远处的一个小岛那儿，然后把它藏在一个深海湾里，等它们喘过气来之后再出发。
过了一会儿，医生就看见它们说的那个小岛了。岛中央还有一座美丽高耸的绿色小山。
等到船安全地进入了海湾，从外面的公海上就看不见它了。医生说，他要下船去找水──因为船上的饮用水都已经喝光了。他让动物们全都去草地上跑一跑，跳一跳，舒展一下它们的腿脚。
当他们下船的时候，医生注意到有好多老鼠正从底舱里爬出来，也在离船而去。吉普开始追赶它们，因为捉耗子是他最喜欢的游戏。可是医生制止了他。
有一只大黑老鼠，好像有话要对医生讲。它一边胆怯地沿着船舷爬过来，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瞟着那只看家狗。它紧张不安地乾咳了两三声，又抹了抹胡须，擦了擦嘴巴，然后才开口说：
“嗯──哦──医生，您当然知道，所有的船上都有老鼠，对吧？”
医生说：“我知道。”
“你听说过老鼠总是提前逃离快要沉没的船吗？”
“没错，”医生说，“我听人这么说过。”
“人们说起这件事来总是嗤之以鼻，”那只老鼠说，“好像很不体面似的。可是这也不能怪我们呀，是不是？不管怎样，如果有机会逃生，谁愿意守在一只要沉的船上呢？”
“这很自然，”医生说，“非常自然。我完全能理解……你是不是──是不是还有别的事要对我说？”
“是的，”老鼠说。“我来是想告诉你，我们现在要离开这只船了。你们坐的这个是只破船。它很不安全。船帮不结实。甲板也朽了。等不到明天晚上，它就会沉到海底去。”
“可是你怎么知道的？”医生问道。
“我们从来都知道，”老鼠回答说。“我们的尾巴尖儿上会有一种刺痛的感觉──就像你的脚麻了一样。今天早上，六点钟的时候，我正在吃早餐，我的尾巴尖儿忽然就刺痛起来了。一开始我还以为是风湿病又犯了。于是我就去问我姑妈感觉怎么样──你还记得她吗？就是那只长长的杂毛老鼠，比较瘦，她去年春天曾去泥塘边找你看过黄疸病。噢──她说她的尾巴尖儿也刺痛得受不了！这下我们就明白了：这只船两天之内便会沉没；于是我们大家就决定，等船一靠近陆地便离开它。医生，这是只破船。不要再坐着它航行了，否则你会被淹死的……再见！我们现在要去岛上找个好地方，住下来。”
“再见！”医生说。“谢谢你来告诉我。你太体贴了──真的！代我向你的姑妈问好。我还清楚地记得她……吉普，别去骚扰那只老鼠！过来！躺下！”
于是医生和他的动物们全都下了船，他们拎着桶端着锅，去岛上寻找饮用水。燕子们这时候都在休息。
“不知道这岛叫什么名字，”医生一边顺着山坡向上爬，一边说。“看起来是个好地方。这里鸟真多啊！”
“噢，周围这一带是金丝雀群岛，”呱呱说。“你没听见金丝雀在唱歌吗？”
医生停下脚步，仔细听起来。
“啊呀，真的──一点不错！”他说。“我真笨啊！不知道它们能不能告诉我们水源在哪儿。”
不一会儿，那些金丝雀就迎过来了。它们早就从候鸟那里听说了医生的全部故事。它们把他引到一处清凉的泉水边，那里正是金丝雀们常去洗澡的地方；它们带他去看了肥美的大草地，那里长着很多鸟食谷物，还带他去浏览了它们岛上的其它风景。
推我拉你很高兴他们能来到这里；因为他喜欢青草胜过那些在船上吃的干苹果。吧唧发现了满山谷的甘蔗，高兴得吱儿吱儿直叫。
不一会儿，他们全都吃饱喝足了，正仰面躺在草地上听金丝雀唱歌，忽然有两只燕子急急忙忙飞了过来，看上去很紧张很兴奋的样子。
“医生！”它们叫道，“海盗们追到海湾里来了；他们全都上了你的船。这会儿他们正在底舱里搜抢东西。他们自己的船被扔在一边，没人管了。如果你赶快去海边，就可以上那只船──它速度很快──然后逃走。可是你得快一点。”
“这是个好主意，”医生说，“太妙了！”
他马上集合起动物们，跟金丝雀们道了别，然后便向海边跑去。
等他们来到海边，果然看见了那艘海盗船，上面挂着三面红帆，正停泊在水中；而且──正象燕子们说的那样──船上一个人也没有；所有的海盗全都在医生船上的底舱里，正在那里搜抢东西。
于是医生叫他的动物们放轻脚步，然后他们全都悄悄地上了那艘海盗船。
第十五章 巴巴利恶龙
要不是因为小猪啃湿甘蔗着了凉，一切都会进行得很顺利。这就是当时发生的情景：
等他们悄无声息地拔起锚来，又非常非常小心地把船驶离海岸之后，吧唧突然打了个喷嚏，声音大得连另一只船上的海盗都听见了，他们急忙跑出船舱来，看到底是什么声音。
他们一发现原来是医生想逃跑，就马上驾着另一只船向海湾的入口处横截过去。这样一堵，医生就不能逃到公海上去了。
这群坏蛋的首领，是个自称“巴巴利恶龙本阿里”的家伙。他挥舞着拳头，隔着水面对医生叫喊道：
“哈！哈！你跑不掉了，我的好朋友！你想驾着我的船逃走，嗯？可是你不是个好水手，还对付不了我本阿里，巴巴利恶龙。我想要你的那只鸭子──还有那只小猪。我们今天晚饭就吃猪排和烤鸭了。在我放你回家之前，你必须得让你的朋友们给我送满满一大箱金子来。”
可怜的吧唧开始哭起来了；呱呱已经准备好了要飞走逃命。这时候猫头鹰图图小声对医生说：
“医生，跟他一直聊下去。让他开心。我们的那只老破船肯定不久就会沉没──老鼠们说，等不到明天晚上它就会沉到海底去──老鼠们不会错的。装得高兴点儿，一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