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北漂艺人生存实录-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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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百块钱。
后来,他们又打过几次电话叫我去面试,每次面试都要交一笔钱。因总没有结果,我开始怀疑他们是否在欺骗我。不久,我的怀疑便得到了证实,他们的欺诈行为被电视曝了光,我只不过是众多受害者中的一员。不过,这次受骗经历,却让我无意中知道了模特这个词汇。从那以后,我就被这两个神秘的字眼深深地吸引住了,并与它们结下了不解之缘。
可是,我没有很快成为模特,而是在我们县歌舞团做了一名演员。这个职业对我来说可是来之不易,我可是在数百名竞争者中过五关斩六将,最终被优先录取。那时的我总是一袭白衣长裙,秀发披肩。我的清纯很快吸引了吴强那双深邃的眼睛,这位出身杂技世家的男演员开始对我紧追不舍。不久,我便被这位阳光男孩的正直和善良打动,含羞地答应了他的求爱。
毫不夸张地说,同荧屏上经常出现的漂亮演员相比,年轻的我一点也不逊色。从小能歌善舞的我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清纯姣美的脸蛋和1.71米的模特身材。还为一些洗发露、护肤霜等产品做过广告模特,我觉得凭我的形象和表演才能,应该去京城闯荡一番。我的男友也有同感,一天,他因看不惯歌舞团领导的蛮横,在一次重要演出中与团长闹翻愤而辞职,然后他信心十足地鼓动我说:“凭我俩的艺术天赋,呆在家乡完全是一种浪费!咱们去闯北京吧,那里才是艺人的天堂。”此时的我虽参加过多部歌舞剧和地方台制作片的拍摄,颇受领导赏识,但那微薄的收入、长期没有演出任务而置闲在家时的慌闷,常常令我感到空虚和落寞。凭自身良好的专业素质去搏击京城影视圈,就对我显得极具诱惑力。
刚到北京时,我举目无亲,真是孤独极了。我在城乡接合部租了间最便宜的平房,安顿下来后,就开始马不停蹄地按照我来北京之前的设想奔波开了。
我到北京的首要梦想就是当一名模特,于是在各个模特、广告公司之间跑,希望他们能收下我,哪怕再低的工资,我都愿意在那儿待下去,但由于我缺少资历,他们往往只和我见了一面后便将我拒之门外。虽然有的公司对我的形象相当满意,觉得我是块做模特的料,但由于这些刚刚处在初创阶段的小公司不愿意花钱培养一个新人,就委婉地向我表示了爱莫能助。
一路漂泊我的爱在颠簸中消失(2)
京城的漂泊艺人之多是全国出了名的。在被人称作“艺术硅谷”的北京蓟门桥,我和男友看到的是满街身背画板的“流浪艺术家”,肩挎吉他在街头弹唱挣钱的歌手。在当地居民区的简陋筒子楼门前,甚至有一些俊男靓女倚在门框上晒太阳,听说他们都是挤不进京城演艺圈的落魄寻梦者。据一位重庆男孩子介绍,此时在北京,渴望成“星”成“家”的“北漂”人员已10多万人!这位年轻的“前辈”指点我们说:“还是先租间房安顿下来吧,找工作的事急也没用,不碰个头破血流你们不会知道啥叫北京城。”
也许真是应了这位“前辈”的话。一个月过去了,我一无所获。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我仍奔波在一个又一个模特、广告公司之间,被人踢皮球似的滚来滚去。3个月后,我沮丧得再也不想动弹,便赌气把自己关在出租屋里,除了买菜、去外面的大公厕解决一些必须解决的事,剩下的时间我就强迫自己躺在床上看杂志、文学书籍,借以打发这茫然无措的日子。
眼看从家里带来的钱一天天变少,我开始着起急来,想来想去只有找个工作先干着再说,否则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挨饿的。我虽然从来没有过挨饿的经历,但我在电视上看到过被饿得皮包骨头的非洲难民,我可不想变成那副样子。既然不愿沦落到挨饿的境地,惟一的出路就只有去找个工作了。
我买了几份报纸,瞪着眼睛在招聘启事上搜寻,可以提供就业的岗位还真不少,可电话打过去,对方不是需要高学历就是需要有实际工作经验的。这两样我都没有,便只有“望洋兴叹”的份了。
幸好,也有的公司不需要这些,可经过面试后,对方却会神秘地暗示你,做这份工作,是需要有一些“牺牲”精神的,兜了半天圈子我终于弄明白,他们要“招聘”的,实际上是出卖色情或准色情的小姐。
男友比我幸运,他的梦想是当一名演员。藏龙卧虎的北京名角实在太多,这里竟栖居着无数个像我们这样渴望成名成星的北漂艺人!有的人苦等了两个多月,竟连一个微不足道的群众演员都没当上,而他却偶然被圈内朋友引荐给一位导演。此后男友开始随他专在各剧组为演员做武术替身。其实,说幸运,也是相对而言的,毕竟吴强代拍的都是一些难度极高、危险性极大的动作镜头,身上经常受伤,每次却只能拿到七八十元的劳务费。最多的一次,是在一个电视剧中扮演主要打手,昏天黑地从下午拍到半夜,直到设计出他被打手打得飞上半空又掉进一个鸭笼,和几只鸭子一起钻出脑袋“呱呱”叫的搞笑镜头,才算结束。由于临时找来的大竹笼很粗糙,吴强满手满脸满脖子都被刮伤。当晚他用挣来的180元钱买回了一大堆我爱吃的牛肉干、香鱼片和一只烤鸭。但当我发现他身上血迹斑斑的惨样时,我抱住吴强啜泣起来。
经过一番折腾,后来我总算找到了一份比较适合我的工作——推销啤酒。经过简单的考核、培训,我很快成了一名啤酒推销小姐。我穿着花花绿绿的啤酒广告,被公司安插在路口,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这个工作很简单,不需要动脑子,但却是个苦差使,我一站就是一天,站得腰酸腿疼,有几次看着大街上的行人以一种欣赏动物园里的孔雀开屏似的眼光望着我,我羞得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有些难过,在老家的时候,我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虽出身在小家碧玉门弟,但享受的却是大小姐的待遇,哪里受过这样的苦?但我明白,无论怎么难过,我都得满脸堆笑,这是我们这个工作的需要。
我咬着牙坚持着,我知道我必须坚持下去,否则我根本就不可能在北京站住脚,不可能在北京生存下去。解决不了生存问题,又谈何发展,谈何理想、追求?
我很努力地工作着,可依然收入很低,只够付房租和生活费的。这样干了半年,我开始着急。我知道长此以往,我会离我当初来北京时的目标越来越远。我必须尽快赚到更多一点的钱,这样才能有时间去考虑更多的事。
其实,只要我愿意,我还是有机会改变这种生存状况的。对我这样漂亮的女孩子来说,凭借某种天生的“资本”来改变“命运”,真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一次,我站在街头推销啤酒,一个做房地产生意的大款正好从我身边走过。他走上来与我搭讪,我看他色眯眯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马上就有了戒备,对他爱理不理的。
他厚着脸皮约我去一家咖啡馆喝咖啡,我立即拒绝了。他不死心,第二天又来约我吃饭,被我再一次拒绝后,他终于死了心。
当初离开家乡只身一人前往北京,妈妈就一再叮嘱我,如果在北京遇到经济上的困难,可以打电话给家里,家里虽然也算不上多么富裕,但在我困难的时候,还是可以给我一点帮助的。
我常给家里打电话,每次妈妈问我最近怎么样,我都说挺好的,并骗她说,我已经与一家模特公司签了约,工作很舒服,收入也非常可观,让她不要牵挂。可挂了巷口的公用电话,回到那间破烂的小平房里,我都要默默地伤心一阵子。
我为自己竟学会了撒谎,学会了骗母亲,也为自己的处境而难过。如果母亲知道我现在做了推销啤酒的小姐,她不知道会有多难过。但一想到自己撒谎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本质上属于那种善意的谎言,一想到困难不过是暂时的,我就会很快把自己的心态重新调整到积极的状态。
一路漂泊我的爱在颠簸中消失(3)
就是嘛,不善于调整自己的心态,是没法在北京继续待下去的。心态决定一切,良好的心态是决定一个人事业成败的关键。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不能自乱阵脚、自己打垮自己呀!
做推销啤酒工作虽然暂时有了固定收入,能够保障生存,但要应付意外开支,比如想去报名参加一次模特培训,比如趁休息日去各种模特公司应聘,做这些事要消耗本来就不多的
工资不说,如果需要请假,那工资就会被扣除掉,这个月就更显得捉襟见肘。
为了节省开支,我改掉了吃零食的习惯,化妆品也尽量拣便宜的买,就连自己喜欢的一些与模特有关的时装杂志或文学杂志,我也舍不得像以前那样一买一大摞了,只好跑图书馆去看了。能省一分就是一分,我绝不乱花,我要把每一分钱都用在刀刃上。
可让我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一次刚领完薪水,我挤公车回“家”,半道上感觉有个人在我身后动手动脚的乱摸,一开始我以为遇到了性骚扰,我很害怕,也不好意思喊叫。北京的公交车上一向挤得水泄不通,想挪个地方很难,我只得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只盼望着那个人能停止骚扰。
幸好,车到站时身后那个人下了车。我松了一口气,不觉下意识地摸了摸放在口袋里的钱夹,吓得我冷汗都冒出来了,我的钱夹不见了!原来,刚才那人根本不是什么“流氓”,而是个地地道道的贼。
那可是我一个月的生活费,是我站在大街上身披彩带、不管是谁走过来都要冲他甜蜜地笑一笑、把脸皮笑疼、整整笑了一个月才赚到手的薪水呀,没了它我可怎么交房租、怎么吃饭、怎么把这个月熬过去?
回到“家”,我没有做晚饭,蒙住被子放声大哭。哭完才想起,今天又该是给妈妈打电话的日子了。我给妈妈打电话的时间一直很固定,如果她没有接到我的电话,会替我担心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
我在小屋子里翻了半天,才凑齐了一些零钱,算了一下,这些钱仅够我在公用电话亭与妈妈通3分钟的长途的。我酝酿了一下情绪,不想让妈妈听出我刚刚哭过,走到巷口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电话通了,一听到妈妈那亲切的声音,我刚刚酝酿起来的那点坚强,就被冲击得烟消云散,我脆弱得真想现在就扑在妈妈的怀里大哭一场。当妈妈亲昵地喊着我的小名,问我最近过得好不好时,我真想告诉妈妈,我被小偷偷了薪水,马上就面临没钱吃饭的困境了。
可话到嘴边,我又给咽了回去。我知道父母也不容易,他们虽然都有工作,但单位不景气,常常开不出工资,没下岗就算不错了,我都长大成人了,再向他们伸手,实在是于心不忍呀。
就在飘零京城的我们疲于奔命时,厄运又悄无声息地降临了。一天,吴强在完成一个从三层楼顶跃下、飞脚踢翻一名骑马官兵的动作时,由于当时搭的古式楼房探出的屋檐的瓦是泡沫塑料,到了楼顶还没等开拍,他却一走神脚下滑出了半尺,幸好,吴强先是掉到一棵树上,然后掉到地上,否则,那天真的没命了!
按影视圈的惯例,招用的群众演员和替身演员都是一次兑现酬金,受伤等情况只能酌情补偿一些。我找到剧组,剧组对我不理不睬,并且说,这是吴强自己不小心造成的。我好伤心,这些人简直将群众演员不当人,要是剧组及时拉保险也不可能让吴强伤得这么重。后来见我实在可怜,一位导演才决定给吴强8000元的手术补偿。而剩下的医药费和住院费,我只能四处奔走,请同乡和朋友帮忙。
有一年冬天,吴强在一部电视剧里扮演一个小角色。一天,剧务通知他一早就赶到现场,说是要拍他的戏,还特别强调不能迟到,因为另一个大牌演员的戏接在他的后面,不能让她等。
第二天一大早,吴强就搭车赶到拍戏现场。可他一进门就看到现场已是灯火通明,戏已经开拍了,他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迟到了。再仔细一看,是在拍那位名角的戏。原来,那个女演员昨晚没有回去,就住在这家提供拍戏场地的酒店,所以一早就赶着先拍她的戏了。
见状,吴强只好坐在一边等着,不一会儿就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等到剧务大声地叫他时才醒过来,稀里糊涂地拍完了戏,出门一看,天已经快黑了,他才想起来中午还没有吃饭。
吴强在北京刺骨的寒风中给我打了电话,他大声地叫道:“多带点钱来,我要吃饭。”
我拿了钱急忙赶到那儿,那天晚上,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