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椅 作者:纪伟亮-第30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巡逻的兵士,想起他们手中森寒的刀枪,他越想越觉得此法太过危险,于是摇摇头道:“仙妹,这不妥,你容我再想想。”
卿仙素知他的性格优柔寡断,不鼓励不行,便道:“姜大哥,我想了很久,只有这一个办法行得通。你一定能带我逃出去,你能做到的!再说我暗中仔细瞧过,这儿每月的初一,十五,晚上巡逻的人很少,而且……”
谁知姜华雨此刻心惊肉跳,脑袋里嗡嗡嗡的,卿仙说的话一句也没听清楚。
而在这时,卿仙看见素馨从远处花丛中走来,忙道:“我得走了,姜大哥,你好好想想。过几日我们再来商量。”说着便走开了。姜华雨这句话总算听见了,忙闪身避开。当夜他回到自己栖身的工棚,却翻来覆去无法合眼。对于卿仙的办法,他越想越害怕,而自己又拿不出什么更好的主意来,林管家又不见人。整整一晚上,他想得头疼欲裂,再加上心中慌乱焦躁,第二天竟发起高烧来。
另几名花匠倒也体谅他,就让他呆在屋内歇一天,并替他喊来了林管家。等林管家来时,只见姜华雨双眼失神,浑身颤抖,脸色极其难看。林管家忙着人请来一位郎中替他看病。郎中来后略查了查,说是此病由心中郁结而起,只要服两贴药,心情放松就行了。说罢开了张药方后便离去了。
林管家照方抓了药,又煎好让姜华雨服下。忙了半日,待热热的药汤下肚,姜华雨这才悠悠回过神来。他睁开眼,见床边坐着林管家,一伸手紧紧拉住他的袖子道:“林管家,你救救我。一定要救救我!”林管家见他神情激动,忙安慰了几句,又道:“姜兄弟,你到底怎么了?”姜华雨哆嗦半天说不出话来。林管家见屋内还有另一个花匠,便道:“老许,这儿我照料着,你去做事吧。”那花匠应了一声出屋去了。林管家回头又问:“好了,这儿没人了。”
姜华雨逐渐镇静下来,便把自己和卿仙两人的事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然后他握起林管家的手道:“林管家,求求你了。你去和左将军说说,请他高抬贵手,让我们夫妻团聚。”林管家听他说完,眉头越皱越深,心越往下沉。他熟知左将军的脾气,那是个典型杀人不眨眼的武夫。这种事要让他知道,那还了得?不光姜华雨小命白送,说不定连自己这个介绍人也得挨上七八十棍,到时候一条老命也就休矣了。
当下他的心中极为踌躇。姜华雨见他不作声,哪知他心中所想,又惶急道:“林管家,求求你了!若不这样,卿仙非得我一起出逃不可。”林管家一听,惊道:“怎么回事?”姜华雨便把卿仙的办法说了出来。林管家听得心中发寒。不待姜华雨说完,他连连摇手道:“万万不可,你们千万不能这么做。要被人发现了,你们两条小命就没了!这样吧,你别着急,待三天之后左老爷回来了,我一定向他去求情。”姜华雨当下千恩万谢。
林管家心里烦乱,不敢久坐,说了几句安慰话后便起身告辞。
待他来到门外,又把这事前前后后的想了一遍,益发觉得不行。“一个小小的园丁竟要和他最心爱的如夫人团聚,他不暴跳如雷才怪呢!”想起左将军的凶悍脾气,林管家只觉周身发冷。他不是不想帮姜华雨。他很喜欢这个年轻人,也帮过他好几次大忙。眼看着他白手起家历经艰辛,逐步成为江南木行的佼佼者,自己心里也很欣慰。谁知转眼却惨遭战祸,落到这般田地。
他感慨了一会儿人生无常后,又想道:自己如今能混到左府管家这个位置可不容易啊,今后的下半辈子可能就在这里渡过了,只要好好干,一份有吃有穿的稳定生活应有保证,他可不敢再出什么事。他活了五六十年,深知生活的艰辛。有时为了自己,真不能帮别人太多。
“这个忙我绝不能帮,而且连提都不能向左将军提。唉,就当我从没听过这事吧!小姜,这次我实在无能为力啊。我以后也没脸再到花园里来看你了。你可千万不要怨我。”林管家一边摇头叹息,一边跨出花园门。他正打算从此以后不进此门,和姜华雨永远断绝干系,可又想道:“不行!如果我不说,难保那卿仙和姜华雨等不下去,先自私奔。他二人根本不知天高地厚。堂堂将军府,侍卫几百上千,他们怎么逃得出去?可一旦被抓,问起来时我也有份!想来想去,我还是脱不了干系。”林管家顿时愁上眉头,不知怎办才好。
“林管家,找你找得我好苦。”一个家丁远远跑过来。
林管家一抬头:“阿福,找我何事?”那叫阿福的家丁道:“大厨房的小杨昨天偷了一只鸡被人抓住,张总管说今天就把他赶出去。眼下要你去给他结个帐。”
“偷一只鸡就要赶走?”同为下人,林管家不禁有些气愤。阿福也一脸愤愤不平地道:“姓张的就喜欢拿着鸡毛当令箭!现在他当上总管了,逮着机会了。他还说,任何手脚不干净的人都不能留在府里头。过阵子还要查查所有人的来历,以往有偷盗劣迹的一律赶走!”林管家听到这话,心里忽然有了主意。他知道自己该怎样摆脱姜华雨了。
自从送走林管家后,姜华雨心里踏实了许多。“只要林管家能去求一求左老爷,这事多半能成。”想起林管家以前屡次帮过他的大忙,他心中自又多了一份感激和希望。心中郁结一散,身体也好得快。第二天就能起床干活了。此后一连数日他一直在盼着佳音,然而林管家始终没再来过。
连卿仙也有好几天没来花园了。
这一日,他正在树底下纳闷,见园门外走进来一群人。四五个管家簇拥着一位身形高胖,一脸蛮横的锦衣大汉正朝这边走来。“难道这就是左老爷?”姜华雨连忙闪过道旁。一行人走过来,只听那大汉正骂道:“你们这群饭桶!我出去这么些日子连点家什都办不齐整!”一位管家忙小心道:“左老爷,附近几家木行的做工都不甚好,小的怕你不满意,所以这几天托人到邻县去打听了,但……”他话音未落,大汉猛一巴掌抽过去将他打翻在地:“一个月内给我办好!否则小心你们的狗头!”说着大踏步往花园那边去了。路过姜华雨身边时,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个浑身发抖的园丁,怒喝一声道:“滚!”姜华雨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待众人脚步声远去,他才敢慢慢抬起头来。却见刚才那被打的管家还半躺在地上。他连忙过去将管家扶起,见他半边脸都肿了。此刻嘴一张,又吐出几颗碎牙来。
“行了,我自己来。”那管家勉强站起。
“那,那位就是左老爷?”姜华雨问道。
那管家一手捂嘴,一边点点头离开了。姜华雨看着他跌跌撞撞的背影,心里感到一阵不安:“这左老爷如此厉害,那我的事……”正思忖间,一人在背后喊道:“姜华雨,你过来,张总管有事叫你去!”他回头见是一个面目陌生的家丁。他上去笑问道:“这位大哥,张总管叫我何事?”那家丁显然是内府地位较高的,见姜华雨浑身泥土,便掩住鼻子一脸不耐道:“叫你去,就快去,问这么多干嘛!”姜华雨不敢再问,便跟他匆匆出了园门,一路七绕八弯,过了数不清的房子来到前院一间堂屋里。进了堂屋,只见一鼻架圆镜的中年瘦子大大咧咧地坐在当中,他面前摆着一张桌,桌上有笔砚,帐册等物。两边各有一家丁伺候着。
“你就是姜华雨?”瘦子发话了。
“张总管在问你话,还不快答应?”领路的家丁一拍姜华雨的后背。姜华雨忙低头道:“是,小人就是。”
“抬起头来。”瘦子的声音冷冷的。姜华雨不知何意,犹豫了一会儿只好把脸微微扬起。瘦子的圆镜片后透出两道森冷的光,打量了他半晌,然后才阴阴道:“尖嘴猴腮,一脸贼相。阿祥,打发他几个铜板,给我赶出府去!”姜华雨一愣,还未听清瘦子话里的意思,一家丁走上来塞给他一串铜板道:“喂,起来,跟我走!”姜华雨道:“到哪儿去?”家丁冷冷一笑,并不回答,只是拖起他就走。姜华雨摸不着头脑,只得跟着他。转眼两人来到府门口,那家丁道:“出去吧。”说着转身便回。
姜华雨突然明白过来,一股凉意立时从脚底冲上脑门。他一把拉住家丁的袖子,几乎带着哭腔地喊道:“大哥,我到底做错了啥事?”家丁一甩袖子也不回答就进去了。姜华雨刚要跟进去,门口两个官兵上来一左一右架起他就往街心一扔!当兵的力气大,姜华雨腾云驾雾般飞了出去,然后重重地摔倒在街心!这一下不但把他的骨头几乎震散,也把他的人彻底震呆了。
在左府的院墙内,林管家正看着姜华雨的悲惨之状,他面色沉痛,摇头长叹道:“小姜,不是我要存心让张总管赶你走,只是我下半辈子全靠眼下这份差事了。你千万不要怨我啊。”
……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月色明朗。湖州府第一号大木行的老板陈玉德正一个人笑吟吟地向家里走去。他边走边想:“如果左府这笔生意能做下来,我少说也能赚个百把两银子,怡芳院的红杏绿珠那对姐妹儿我可想得久了。嘿嘿,这下我可得偿所愿,得偿所愿啦……”想到得意处,不由哼起小调来。
走了两个街角,他忽然停住脚步:“糟糕,刚才酒得多了。”他回头看了看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条小胡同,便快步走过去。小胡同里漆黑一片,他刚想往里走几步,忽地脚下一拌。“哟!什么东西?”待他咒骂着打起火折子一看,只见墙根倒着一人,浑身肮脏不堪,而且还是个断手的残废。
“莫不是个死人?”陈玉德心里害怕,连尿也不撒了,抬腿便想往外走。
谁知那人被他刚才一拌醒了过来,忽然一把拉住他的长衫下摆,发出一阵低沉的叫声:“别赶我走。”陈玉德吓了一大跳,连忙拿火折子回身一扫,口中哆哆嗦嗦地念道:“阿弥陀佛,妖魔鬼怪别近我身!”
然而火光一照之下,他发现那人的脸似乎很熟。此刻那人正好努力仰起头来,陈玉德壮着胆子把火折子凑近仔细一照,惊道:“姜老板,怎么是你?”
二十一、用生命制作相思椅
陈玉德发现这个潦倒街头的乞丐竟是昔日红遍江南的木行状元姜华雨时,心里非常吃惊。见他叫了一声后又昏迷了过去。出于同行之谊,陈老板连忙将他背起,一路小跑回到自家木行。又叫来几个伙计替他梳洗一番,换上干净衣服。然而整个过程中姜华雨始终像个木人似的,既不说话,脸上也无任何表情。几个伙计见此情形,暗中议论老板今天为何带一个傻子回家。
陈玉德挥挥手让他们不要多口。但他心里也奇怪,姜华雨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看着他空荡荡的右袖管,着实令人叹息。陈玉德曾在两年前的江南木行比武大会上,作为湖州木行老板,比武会评委之一,亲眼见识过姜华雨的手艺。当时便为之心折。虽说那时金伯年想尽办法压制姜华雨,但陈玉德私下里却认为这少年前途无量。果然不出所料,后来姜华雨迅速崛起,并彻底压过金家。
“他如今这个样子,恐怕这辈子都不能做工了。”陈玉德甚为可惜。可又一想:“他虽不能动手了,但他那套木工绝活,那种新颖巧妙的构思,若能传给我的话,那我岂不受益非浅?”一念至此,他立刻吩咐伙计去腾一间干净的屋子来。那伙计奇怪道:“掌柜的,您要收留这个乞丐?”陈玉德闻言把眼一瞪:“乞丐?你知道他是谁吗?”
几个伙计一听,都一脸茫然。陈玉德刚想说出实情,忽然想到如果这消息一旦传出去,说不定别家木行会来挖角,而且姜记木行的人也会找过来,那就麻烦了。照他的意思,姜华雨留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