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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

野火春风斗古城-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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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发觉拉下了杨晓冬。正在回头招呼同伴的时候,关敬陶对他妻子说了几句话,好象是商量什么问题,银环一句都没听见。 
  杨晓冬同银环走到楼下,瞥见这对夫妇已迈上大街。至此,他完全失望了,眼巴巴看着进网的鱼儿,又自在逍遥地游向深水里去。他心灰意懒地小声向银环说:“今天的一切算白费啦!” 
  银环不吱声,不错眼神地盯着这对夫妇的后影,看看他们被一群争抢座位的三轮车团团围住。忽听那位小巧玲珑的夫人说:“要两辆,那一辆拉西关!……” 
  银环喜出望外地急推了同伴一把:“你听到了没有?” 
  杨晓冬早急了,他顾不上答话,因自己没带零钱,竟伸手朝银环腰兜里掏。恰在这时,有位健壮的老人拉过车来说: 
  “杨先生,上车,我等你多时了。” 
  杨晓冬看清来的是周伯伯,更有说不出来的高兴,把掏出的零钱递还银环,用力攥住她的手说:“咱们双管齐下,一竿到底,我跟他去,你跟她去!” 
  伪治安军司令部大门顶上,安装着一对聚光灯,强烈耀眼的光辉照射的很远很远。大门口两侧,站着两个全副武装的岗哨,他们是夜十二点到下二点的夜班。因为刚刚上岗,很精神,很威武,背着两把雪亮刺刀,不错眼神地监视着他们的警戒区域。看来,就是从门前溜过只耗子,也难逃出他们的视线。 
  就在他们聚精会神的时候,距司令部门前不远,灯光照亮的马路上,膘子和张小山化装出现了。膘子伪装醉汉扑打张小山,声言先打后上警察局,被打的突然挣扎出来,表现着惹不起对方的可怜相儿,嘴里喊着“欠债不还,还要醉酒行凶”,边说边跑,奔向卫兵跟前求救。卫兵们凝视着这种希奇罕见的事,感到他俩可能有不良的企图,正要举起刺刀问个究竟,张小山已经跑到跟前,就见他迅速抽出两支短枪,左右开弓逼住两个卫兵的胸口。卫兵惊魂未定的时候,手中枪支被打落地,四条胳膊被膘子两只大手拧住倒剪上绑了。与此同时,梁队长从黑影里一个箭步窜出来,他振臂一挥,低沉有力地说:“一二组,快上!……”话没说完,他亲自闯进去。二组五个人,径直扑向原警卫连住的那个大房间。这里住有八连两个班,因为周末,有的士兵溜号了,有的因为后半夜值勤提前睡了觉,有的人撅着屁股洗衣服,下岗不久的几个人,围着圆圈推牌九,所有的枪支都按着号码排列在枪架上,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在他们长官大吹进山胜利的当儿,竟有人深夜闯进司令部来。当武工队员用枪逼住他们时,竟还有人昏头胀脑地说:“别胡闹啦,快过来压两注!”直到要他们立起举手,才清醒过来。 
  梁队长领着第一组,直奔中楼伪司令部办公室。办公室在楼上第三个大房间;外面是会议室,里间是关敬陶的临时卧室,房间南北两面都是玻璃窗户,因为是毛玻璃,从外面看不清楚,只能瞧见里面是一片澄黄灯光。 
  关敬陶从电影院别离小陶扫兴归来后,烦闷加寂寞,情绪颇不愉快。但因为责任和职务上的关系,他还是亲自与主要有关军事单位用电话作了联系,十点钟值班参谋向他作了例行汇报,说省城周围“平静无事”,他接过值班参谋的工作日志,上面对治安情况一栏还有一段很好的形容:“……山地共军在我扫荡与清剿结合下,粮绝弹尽,立锥无地,从此省城治安坚若磐石矣!”关敬陶看了这些,觉着轻松一点。抬头看见自己写的那条“今日事今日毕”的座右铭,长出一口气。打了个哈欠,想要睡觉,突然瞥见月份牌上是星期六,他又想起什么,上前撕下这一页。当发见下页是星期日,他更蹙着眉头,经验预告他,一经紧张或烦恼,必然要失眠,他索性从书桌上拿起曾国藩的家书,翻出曾国藩在江北大营里给他弟弟写的那封信,一面阅读,一面用朱砂毛笔圈圈点点,直到桌上马蹄表响了十二点。他知道失眠时候躺到床上也无用,便坐在转椅上闭住眼睛打坐养神。 
  当梁队长领先扑奔中楼时,关敬陶预感到外面有一种出乎寻常的骚动,赶走了刚浮上来的睡意,他清醒了神志,立刻去捺电铃,电铃直通楼下传令班,他企图喊来传令兵问问情况。 
  梁队长奔着电铃响声前进,跨过会议室那段距离时,脚步音响太重太急,关敬陶感觉进来的不是他的传令兵。他更增加了警惕,甚至在闪电般的刹那间,他忆起在电影院里就有人跟踪钉梢。这时候最重要的是防护生命,他想奔赴床上掏取枕头底下的手枪,刚站起身,梁队长推门而进,大机头对准他的脑门。 
  “举起手来!” 
  关敬陶左手举起,右手乘势关闭电灯。在黑暗到来的一刹那间,梁队长瞥见敌方从书桌上伸手抓什么,同时听得一种东西带着响声迎面飞来,他赶紧矮身低头,飞来的东西带着碎裂音响打在他身后一位同志的胸脯上。梁队长近两年来打惯了“挑帘子战术”,交手搏斗的经验很丰富。从敌人的举动里他晓得对方是徒手,不顾一切,一个饿虎捕食窜过去,希望借此一着至少先将敌人压住。可是这一扑落空了,他撞到一把空转椅上,他一翻身又扑向对方的床铺,手脚同时并举,手摸床上,脚探床下,床下没东西,手从枕下摸住关敬陶的手枪。缴获了手枪,心里感到多少有些把握,你个徒手的敌人还能怎样呢。这时他的队员已开了电灯,灯光照亮全室,各处不见敌军团长的踪影,单见后窗开了一扇,梁队长推开后窗向楼下一看,下面正在进行紧张的搏斗。 
  原来关敬陶是个狡猾顽强并有战斗经验的人,看到梁队长来的凶猛,趁举手闭灯之际,先投出桌上的马蹄表,然后推开身旁窗户,跃身窜出窗外,握住楼梯木栏杆,使个千斤坠从高空出溜下来。楼下有路灯照明,他的双脚刚刚挨地,被山猴子张小山发现了。张小山看到关敬陶身着将校呢军装,知道是这次作战猎物中的主要人物,一时喜出望外,心想:这只煮熟的肥鸭,竟从天空为我掉下来,活该我露脸。他见对方是赤手空拳,趁他立脚未稳便飞快朝他扑过去,想用个狗熊掰棒子的拳术打倒他,不料这个棒子并不好掰,在他挨近身时,关敬陶用力向外一搡,山猴子站脚不住,倒退三步,栽了个屁股墩;二组另一个队员接着扑过去,关敬陶上面闪身下使绊脚,又把扑来的对手摔了个大筋斗。经过楼上楼下的两次交锋,关敬陶胆量壮了:你们的本领也不过如此。角斗是在自己的司令部,对方又专打哑巴仗不敢开枪,明明是力量单薄,怕惊动了邻近友军。不怕!离传令兵的房舍不到十公尺,只要进入传令兵的房间,不用说那里有个战斗班,就是剩一个人,只要抄起一支步枪,管叫来人讨不出公道去。他抓住眼前对手被打退的机会,将身形迅速隐蔽在黑暗的墙角,背靠住墙,横步移动,移动了两三米,他责备自己太胆怯了,“来这么几个土八路,你竟这样胆小,亏你还受过冈村司令的嘉奖呢!”他一激动,想挺身明处笔直跃到传令室,正在这时,他的胳臂被黑暗里伸来的手握住了。他吃惊之余乘势反攥住对手的胳臂,对手在他的感觉中倒是筋骨粗壮,但他一经用力,对方竟象绵羊般地顺从着被他掳过来。在这一瞬间,关敬陶的胆量更壮了,他既得意又骄纵: 
  “敢搏斗吗?我在军官学校练过武术呵,你们共产军还不是徒具虚名……”他正陶醉在这种自豪中,被他牵过来的“绵羊”突然变成“猛虎”,猛虎探出双手象两把大钳子,上边拧手,下边钳腿,用一种特有的捆猪本领,将关敬陶打倒在地。 
  “等的就是你!”韩燕来捉住伪团长,发出低沉而又短促的喜悦声。 
  梁队长率队下楼的工夫,关敬陶已被捆好了。他们围攻独立房屋,要传令班赶快缴枪投降,传令兵们看到团长被俘,早已惊慌失措,完全丧失了斗志,即使关敬陶不下停止抵抗的命令,他们也会很快就当俘虏,料不到在这个当儿,关敬陶竟然厉声喊起来: 
  “弟兄们!他们是少数土匪,没战斗力,打响娄,他们一个也跑不脱!” 
  “团长你怎么办?”传令兵中有人问。 
  “不要管我,你们尽管开枪!” 
  “好你个铁盖汉奸!”膘子话到手随,狠狠地抽了关敬陶个嘴巴,要是膘子不受伤,这一下管保把关敬陶打个鼻青脸肿。可是三分钟前膘子是受了伤了,关敬陶投出的那只马蹄表,正好击中他的前胸,粉碎的玻璃,扎的他胸脯几处出血,他恨上加仇才动手打他的。 
  传令兵果然开枪抵抗了,子弹在深夜唿哨,声音格外焦亮。梁队长生怕丧失时间,不敢恋战,便下命令先叫二组押俘虏撤出伪司令部,他想按照计划带一组去烧仓库,然后与封锁桥头的三组会合。刚撤出伪司令部大院不远,火磨方面敌人八连出来增援,梁队长见势不好,临时放弃烧仓库的计划,三个组同时拥到桥头,滚着疙瘩撤出去。 




  武工队带着一群俘虏,胜利地回到了八里庄。 
  靠近老干娘家小院前面的树林里,梁队长派人看好俘虏。他带上敌军工作干事去找金环和杨晓冬。他们临时开会讨论了分别处理俘虏的办法。 
  梁队长同敌工干事回去,把连同关敬陶在内的二十五名俘虏叫到跟前,分别作了简要的谈话。对那些贼眉鼠眼的家伙,简单地问个姓名职务,就派人重新绑好拉到树林里排队,其他老实忠厚的对象,偷偷地逐个挑拣出来。 
  膘子首先带着关敬陶进入老干娘的小院,见外屋里金环正在点火烧水,他直接把俘虏送往东间里,他说:“你蹲下吧!共产党八路军优待俘虏,不杀头,不记仇——要是记仇的话我就把你打发到老家啦。象你这号人,脑子里的油泥太厚,非改造思想不结!”他放下他扭头向外走,快到门口,又回头说:“西间里的房东早睡觉了,不许你吵嚷,老实在这儿蹲一会儿,我找俺们政委跟你谈话。”膘子响着沉重的脚步声到户外去了。 
  关敬陶正迟疑间,看见门帘启处,有一位身着银灰色夹衣裤、身材适中、颜面俊丽、眼神有些忧郁的女人踱进来,他估计她是这个家庭的主妇,曾经是他管辖内的居民,但他很慎重,试探着说:“大姐!我渴的很,能给点水吗?” 
  她没答言,从外屋端来一碗开水。看到他被倒剪双手,端着水碗送到他的唇边。 
  关敬陶这时频频摇头谢绝了喝水,他摆出受难求怜的相儿,小声恳求说:“大姐!能救救我吗?”见对方没吭气,他想起钱能通神,立刻许愿说:“救了我,三天之内,准给你送两千块老头票来!” 
  她淡淡地回答说:“我不希罕钱,这年头有钱也保不住,不叫鬼子抢走,也得叫你们治安军搜了去。” 
  “大姐,不要钱,随便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说,你可快说呀?” 
  “我要,我要一个中国人的良心,你有良心吗?”“良心?……”关敬陶怔神看看她,忽然感到她的话可怕,他哆嗦了一下,再也不说话了。 
  “我有仇呵!日本鬼子和治安军汉奸队,杀死我的亲人。 
  这些东西,统统没良心!” 
  “呵!敢情是这么回事。”经她这一解释,关敬陶又产生了新的希望。“大姐!他们是坏人,至于我,我是有良心的人呀!” 
  “你有良心吗?我们要的就是你这颗良心!”随着说话,杨晓冬包着白色毛巾走进屋来。听到这位进屋就说话的人自称是游击队政委,关敬陶一时吓的心惊胆战,头发根子发乍,后脊骨直冒冷气,他这才断定连这位乔装的妇女,都是清一色的八路军。回忆着他们刚才的话,心中暗道:莫非真象人们传说的——叫八路军逮了去摘心剜胆,他十分警惕地审视了政委一眼,政委服装怪朴素,态度很温和,举止挺斯文,实在象位既有修养又富学识的人。他正在揣测中,政委开口了:“我们对你很清楚。你虽造下罪恶,在伪军官中比较起来,还多少有点正义感。如果你能用行为补救你的罪过,人民还可以不究既往。现在,你既敢自称有良心,你要拿出良心来回答我的问话。我问你:日本顾问、伪省长吴赞东、汉奸司令高大成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你说!” 
  “我凭天良说话,他们都是坏人!” 
  “我再问你,共产党八路军所作所为的一切,是为私利还是为老百姓?” 
  起初,他对这问题不肯表示态度,后来终于点了点头。“好!”杨政委上前替他解开绳索。“你请坐,我们开诚布公地谈谈。这几年,你卖身侍奉敌人,作了很大罪孽,我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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