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春风斗古城-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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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燕来乘势问:“杨叔叔!提纲上写着思想转变过程,我感觉到自己没有多少思想,也没有什么转变……”
“这不合乎事实吧?想想看,从跟组织取上联系,心情上观点上没变化吗?呵!你的眉心怎么红了一块,是不是用脑过度啦,来,咱们到外面清凉清凉去。”
门外是漫山坡,时间早已吹过熄灯号,更深夜静,沉寂无声。天空,月亮率领着群星在广阔的晴空里各就各位。杨晓冬他们慢步走到山顶。面向西望,西面群山列队,嶂叠峦层,连绵起伏,一眼看不到边。山头上积着白雪,白雪外面笼罩了一层雾沼沼的灰云。烟云流动着掠过山巅,在星月交映下看去,活象无数条露着雪白脊背的潜水游龙,它们时隐时显地在烟青色的浪涛里游泳。
东南面的山岭,因靠近平原,地势较为低矮。有些小的峰岭好象站在他们的脚下,似乎跨过它们就可以踏到平原了。天空在这里颜色更加清淡,月光更加洁净,空气流动的更加畅快。从那里流来的空气中夹杂着一股平原土壤的气息和花草芬芳的味道。嗅到这股味道,两人怀着眷恋乡土的感情,不由地作起深呼吸来。山脚下面两里远的河川里,有一道已经化冻的冰河,月光下,浮光耀金的河水,还在轻轻流动。仔细静听,可以听到流水漫过石沙的泠泠响声。面临着这样的美景良宵,他们彼此都不说话,仿佛一经开口,便会惊扰了大自然的肃穆和宁静。
乍从敌人盘据的地方出来,置身在安全又美丽的群山里,杨晓冬一时感到自然无限美好,生存实在快乐。他坐在山顶,先看远处,再看近处,最后干脆闭了眼睛,什么也不看,企图使自己溶化在这幅壮丽而又广阔的自然夜景里。他给自己作了决定:要学老和尚在山头打坐两点钟。可是坐了不到两分钟,他脑子里闪出一个问题:解放区和敌占区比起来,这里是天堂,那边是地狱。地狱的同胞都在水深火热之中呵!你的青春正炽,斗志方强,你有权利这样消磨时间吗?想到时间,忆从前听说过的成语:“生命最宝贵,而时间更宝贵。”“是呵!生命是由时间计算的呀!还不抓紧时间学习党的政策文献去!”他一跃而起,立刻招呼同伴说:“快回去!”
同伴说:“这儿坐着很开心,咱们多休息休息。”
“休息诚然是件好事,可惜咱们没有这份权利。”他领先朝回走,沿着下山小径,走回客房,才要继续看书,发现桌上有个便条。
晓冬:我已返部,如不十分疲倦,请来同榻,作彻夜谈,出门南下,马尾松旁边,点煤油灯的屋子……
五分钟后,在发亮的窗户纸上,露出两个人影。起初是宾主对坐,一会儿改成并肩来回走动;移时,头挨头两根纸烟接火;后来两个影子带着响声一齐倒在床上。两位老战友的谈话,跟他们的影子一样,没有什么固定的形式。正谈这个问题,为了一点小事,能扯到山南海北,经过很多插话才集中到一个问题上。又因为两人经历过共同的生活,谈论什么问题总是同过去作比较。比如,杨晓冬说着省城特务活动情形,肖峰就问:“比国民党的花样还多吧?说真的,国民党特务们想的法子够绝的啦;你记得吗,我在北京的时候,特务象尾巴一样,整天跟着,你躲出去,他不声不响地打开你的房间,象块腥油似的一连几天蹲着等你,无耻极啦!”杨晓冬同样有插话,他说:“老肖哇!咱们在学生时代,认为那个土山公园还不错吧!年前我去了一趟,登在东南角亭子上,四下一望,总感得太小啦!”对方紧说:“是不是柏树林前的那个亭子,那上边还有乾隆皇帝游历时亲笔题的匾额哩。”谈到护送袁主任他们过路,杨晓冬说:“那是我第一次出城,走的小西门。你晓得吗,直对咱们母校,开了个小西门,从城门到学校围墙那段路觉得可远啦!”肖部长问清了小西门的方向位置,两人对这段距离远近发生了争论。杨晓冬说:“还会错?想当年我爬过,这次又亲自经历过。”肖部长说:“你两次都是心情沉重的时候,没准头,我有确实把握。你还记得不?‘九一八’以后,国民党市党部那伙穿蓝大褂的委员们,指挥警察,在城墙高头张挂‘攘外必先安内’的反动标语。那时节,我们组织了一拨同学,站在校墙外面,拿砖瓦投他们,把城墙顶上一个蓝大褂的脑袋砸了个大包。你想想,这段距离能有好远?……”
就在这样兴致勃勃的对话里,杨晓冬谈完了他要谈的问题。路上准备的那份汇报材料,安睡在衣兜里,连动也没动。
轮到肖部长发表意见了。他坐起来,双手抱住膝盖,他的朋友用同样的姿势坐在对面。因为是后半夜了,两人中间搭了一条薄棉被。肖峰畅谈国际国内形势和党的当前政策;谈到军区党委对展开敌伪军工作的决议。在阐述这些内容的时候,他很巧妙地把杨晓冬提出的问题,逐个给了恰如其分的回答。
时间太晚了,经过逐日累夜奔波劳累的杨晓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偶然歪倒床上,立刻发出鼾声。肖峰的眼也发粘了,他想睡觉,忽然想起一件事,他推了杨晓冬一把:“我考虑着还是把小高调出来,单留下老高同志。”他看到杨晓冬强睁开眼睛听着,接着说:“是这样,工作越进展,斗争越尖锐,我考虑那个年轻的后生,经不起大的风浪……另一方面,把他调出来,叫银环掩护你,你们报上户口搬到一块去,这样对工作对你们的生活都有好处,你要同意,组织上就出面提出这个问题……”
“老肖哇!调小高说调小高嘛,干么牵连别的呢?”杨晓冬不愿为个人生活的事给领导找麻烦。现在领导同志提出这样问题的时候,他有些着急了。
“你别急,向我说老实话,你对她有意没意?”
“你是上级,说话要掌握原则,吭?”
“别给我扣大帽子,说说私生活就是不掌握原则吗?别逃避,回答我的问题,——有意无意?”
杨晓冬怎样回答这个问题呢?银环确实是个好姑娘,他从心里喜欢她,但自己是她的直接领导,进入内线以来,对她帮助不大,工作上也没搞出什么成绩,先贪这些私人事干什么。想到这里,他说:“可以回答你,我对她无意,至少目前没这种考虑。至于高自萍,我看他的思想作风,不适合留在内线,同意调他出来。”
肖部长说:“高自萍肯定要调,我告诉二处在省城其他关系中,物色个政治条件好的代替他,一俟去人与高参议接上头,就叫他出来。至于给你介绍这个姑娘,也不是捕风捉影。她两次来信提到你,从字里行间,我感到她有点心思。你别不好意思,你这个人,在恋爱上是顽固派,……”
“老肖!看你,净开玩笑,把我的嗓子都急干啦!”他翻身下床,从瓷壶里倒了一杯凉开水,带着响声一口气喝下去。再回床时,肖峰的呼吸早匀称了。他想睡,躺下翻了几个身,怎样也睡不着,很多思绪扰乱着他。恍惚中,他又在公园河坡与母亲会面了。母亲要他回家过年,银环也怂恿他去。他起初推辞,说路途上不安定,后来银环答应跟他作伴回去,他见母亲很欢喜,也就同意了。三个人商量着正要动身,忽然花园墙外有人嘿嘿发笑。抬头一看,高自萍的脑袋从墙头探出来。杨晓冬一急,睁开眼睛,哪里有高自萍的脑袋,面对着的是那盏光度渐减的罩子灯。一阵心烦意乱,再也不能入睡,他轻轻下床,随手捻灯,灯光小了,窗户纸显得亮悠悠的。他趴在玻璃窗前向外一看。呵!户外星月收光,青山突兀,大地呈现看一片朦胧的青灰颜色。天就要亮了。
二
一个早晨,杨晓冬看了近两万字的文件,韩燕来也写成自传草稿。他们学习太专心注意了,勤务员打进饭来都没察觉。
九点钟,女秘书领来一位年轻的通讯员。他举止满有礼貌,态度有点矜持,看光景象是从大机关来的。他拉着两匹马,一匹是四蹄踏雪的桃红马,一匹是黑鬃黑尾的银白马。女秘书指着通讯员说:“刚才肖部长打来电话,说军区首长要同你们见面,这位同志是来接你们的。”
韩燕来听说去见军区首长,顾虑挺多,他向杨晓冬说:“杨叔叔,你自己去吧,我留下看家,把自传草稿抄抄。”
杨晓冬说:“首长叫去,不去不好。”
女秘书说:“还是去好,自传我替你抄,这个机会可是难得的呀!”
韩燕来没什么理由好讲,偷眼看了看这两匹高头大马,想叫杨晓冬和通讯员骑马,自己步行跟着。通讯员根本没考虑韩燕来会不会骑马,把两条缰绳一块递过来。杨晓冬看着桃红马呲牙裂嘴的,有几分生性。他牵过它来,勒紧缰绳,认镜窜身骑上去。韩燕来看着银白马,作难啦!是马有几分生性,要从山顶摔下去,怎么得了呢?杨晓冬看懂他的心思,吩咐通讯员把马拉下山坡,再扶他上去。通讯员微笑着服从了命令,并用很大力气帮助韩燕来上了马。韩燕来面红耳赤,暗自抱怨马说:“活该我在你手里栽筋斗,我骑着你,比我拉着你还费劲。不信,把你打载装车,死活我也拽你几十里。”
杨晓冬在马上,热心地给他介绍骑马术,他的骑马经验是:缰绳持稳,两腿夹紧,胸脯抢前,随马颤窜。韩燕来试着实践这套理论,但理论和实践一时无法结合。他习惯于用力蹬踩两个马镫,但没有一点作用。
杨晓冬看到他的狼狈情形,故意逗他说:“燕来!你看那绿生生的麦苗,长得多肥实。”
韩燕来头不敢动,眼睛也不敢斜视。身子象根木桩子钉在马上,但他嘴里却说:“嗯!肥实,是肥实。”
横在眼前的是一座小木板桥,韩燕来心里吓得直跳:“可别跌落到水里去呀!咱会游泳不怕水深,只是弄成泥猪疥狗的,怎么去见首长呢!”想勒住马,越勒它越走得快,想喊那位通讯员,不好意思开口,看看桥临近了,没奈何,一手握缰绳,一手捉马鬃,佝偻着腰伏在马背上,惊心动魄地听任白马咚咚过桥,好容易熬得跨过桥去,才要松口气,不料通讯员嫌他的马走的特慢,猛朝马屁股拍了一掌,白马立刻撒开脚步,险些把他摔下来。
韩燕来心中冒火:“这位同志,真不将就人。”抬头见前面是一片黄沙地,心想:“摔个筋斗又怎的。”脑子一热,他挺直身躯晃了晃缰绳,马立刻跑起碎步,他按着马的脚步大胆地晃悠着身子,这一来倒觉得松泛了。
经过两个村庄,进入一个大的黄土山环。漫山上下,长满白皮松树,傍依山坡,挖着几十间窑洞,有的挂了白布窗帘,有的敞着洞口,敞洞口的活象山的眼睛。接近山坡时,他们下了马,通讯员领他们进入一间窑洞。这个窑洞很宽敞,向阳处摆了三张新桌,十多把木凳,桌上放着报章杂志,还有新旧小说。他们刚刚坐好,小勤务员端进洗脸水来。小勤务员年纪十四五岁,白净脸,挺精神,棉军装穿脏了,外罩一套草绿色单军装。他等客人净过手脸,从衣兜里掏出一盒海燕牌的纸烟。杨晓冬原不爱吸烟,看到是边区造的,他先接了一支说:“这是边区的名牌,它的特点是含有大量的冰片香料,吸一支满口清香,浑身凉爽。”韩燕来听说有这样大的好处,便也接了一支。勤务员从外面取来火绳给客人点烟,韩燕来一时觉得:窑洞具有普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