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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心尘-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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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浩听她这两句不是“骷髅”就是“鬼”的,心里别提多别扭。也挺冲挺大声地回了一句:“大清早的讲点儿吉利话好不好,拜托!”

  小惠儿用挺奇怪的眼神儿看着他。“你是不是在搞迷信啊?还老发短信问我信不信……”她一句话还没说完,严浩用手一把捂住她的嘴说:“不要提那些东西了吧!算我求你!”

  “神经兮兮!”小惠儿瞪了他一眼。气得走他前面去了。

  进了宿舍,严浩发现坐床上的,除了沈子寒他们仨儿之外,任雪菲竟然也在其中。还是和李元斌紧挨在一起。

  小惠儿受到了那四位激烈得有些过份的掌声欢迎。沈子寒一口一个“弟妹”,外星仔一口一个“嫂子”把严浩窘迫得直想往马桶窟窿里钻。别看小惠儿对严浩大大咧咧凶巴巴的,在外场可是淑女作派,对这些肉麻的称谓一概用空姐般的微笑做答。还知书达礼地从背包里拿出十几包四川达州产的麻辣牛板筋,说是给大家霄夜下酒的。这些小伎俩立马赢得了406全体同仁的好感。廖广志跑前跑后地给“弟妹”倒茶端水,脸上都笑成了一朵花儿——感情像是他女朋友来了一样。

  李元斌起身给小惠儿让座,又凑到严浩耳边说:“雪菜包子是我拉来的,凑个热闹。”小惠儿在任雪菲身边儿一落座,就把严浩扔一边儿不管不顾了,和任雪菲倒拉起了家常。

  没到二十分钟,寝室里就成了小惠儿的包场,听着她诉苦服装学院是怎么一破烂学校,怎么男女生混住以及男生住下三层女生住上两层,怎么食堂的米饭已经吃出过三根头发和一只青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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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尘 九(2)     

  听到最后沈子寒一拍大腿说:“弟妹啊,你那些还都是物质上的压迫和痛苦。知道吗?我们和你家浩子受的是精神上的虐待呀!”严浩听得心里一紧,暗想这东北大傻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大周末的他还嫌刺激不够。

  不出所料,沈子寒开始把上次喝酒时王炎炎讲的三大铁律又如法炮制了一遍,还胡诌那解剖实验室里面肯定是一女鬼,专门钩魂摄魄,特别喜欢针对少男采阴补阳。听得任雪菲满
   
 面通红,直骂沈子寒不要脸。

  小惠儿倒是听得十分专注。她一会儿看看沈子寒一会儿看看严浩。末了对严浩说:“看!我说你怎么瘦下去了?是不是遇到女鬼缠身了?”

  严浩正要反驳,沈子寒更来劲儿了。接过话头就把上次他们到解剖教室去摸死尸的事儿又绘声绘色地来了一遍。还重点描述了门是如何自动开的,他是如何感觉到被人撞了一下,听得李元斌和廖广志都半张着嘴直想流哈拉子了。

  沈子寒一脸神秘地说:“知道那解剖教室外面为什么要设一高门槛吗,那就是防止鬼往出跑的啊!”廖广志的厚嘴唇动动附和说:“呵,还真有道理!”

  严浩坐旁边想——如果自己再把听到的莫名其妙的叹息声,还有那张脸的事儿告诉他们——估计以后就没人敢去那个卫生间了!只有小惠儿听得津津有味,连叫“太恐怖了太恐怖了!”脸上却是一水的兴奋劲儿。

  最后她嚷嚷着要到解剖教室去看看。严浩以周日不开门为由一口拒绝了。哪知她死缠不放,说是在外面转转也行,就是要体验一把。

  沈子寒说:“弟妹,有你在那女鬼肯定不敢出来。”小惠儿说:“我今早啊看他就魂不守舍,是不是摸那死尸给摸出毛病了吧,还是真被那女鬼给看上了?!反正我火气旺着呢,不怕鬼!”

  严浩听着他们你来我往地摆龙门阵,脑子里浮现出的却是血水里浮现出的那张脸,还有夏老师……“为什么偏偏都是我看到了,而不是沈子寒?难道我真的被它盯上了吗?”他暗暗地想,却怎么也想不通那张脸怎么会和夏老师的面孔完全一样。

  难道夏老师会是所谓的女鬼?严浩被自己冒出来的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

  他觉得有些掉进沈子寒的逻辑圈子里去了。他不敢也不愿再往下想了。突然胳膊一阵火燎般的疼,原来是小惠儿见他发呆便掐了他一把。“在想那女鬼啊?”本来是小惠儿的一句玩笑话,严浩听起来却如鲠在喉,极不是滋味儿。

  因为离吃饭时间还早,任雪菲提议让严浩陪着小惠儿到校园里转转。然后,大家到学校西门外的“听雨轩”集合,喝扎啤吃杜婆鸡。

  临出门时,沈子寒笑嘻嘻地拍拍严浩的肩膀小声说:“我还以为你是耗子找老鼠天经地义,哪知你找了一母老虎。有种!”

  严浩他们住的公寓楼就在东门外,从东门进去直走几百米就是基础医学部大楼的后面。可严浩有意避开了那条路。他带着小惠儿从东门进去后就往北拐,那里通往学校的操场和体育馆。

  医科大学的校园的确没什么可看的。再说又是深秋,一片肃杀之气。小惠儿边东张西望边嘀咕:“我说我们学校是破烂,你们学校连破烂两个字都配不上。一点儿文化底蕴都没有。”严浩鼻子里哼哼两声算是表示同意。小惠儿又接着说:“难怪有一顺口溜讲:男朋友别找医学院的,女朋友莫要工民建的,中文系最爱婚外恋的,傍大款都是音乐学院的。知道为什么吗?”还没等严浩回答呢,小惠儿就自顾自地说:“因为啊,医学院的和学工民建的都不浪漫,后两者却浪漫过头了。”

  严浩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那还得加上一句,女光棍儿全是服装学院的。”小惠儿说:“瞎掰了不是?为什么呀,起码我不是吧。”严浩一本正经地说:“长得好的还不都上前台做模特儿了。难看的没人要的才去做裁缝呢。”

  说完严浩撒开脚丫子就跑,小惠儿醒悟过来就在后面穷追不舍,一路追到了学校的风雨操场——严浩暗喜这调虎离山计算是成功了。

  二人在操场上沿着跑道手牵手兜了两圈儿半,小惠儿就说没意思了。严浩说:“那就去听雨轩吧!”小惠儿掏出手机看看说:“十一点还不到呢,去坐等装傻啊。快带我到那闹鬼的地方看看吧!”

  严浩说:“人家和你逗着玩儿呢!哪有什么鬼,就是一破大楼。别看了。”小惠儿的拧脾气上来了,一噘嘴说:“不行!我非要去嘛。”

  事已至此。严浩只得无奈地说:“那就去吧。不过门儿没开,你就站外面看看吧。”

  他们二人走出操场一直往南,再往东拐几步,就到了灰不溜灰的基础医学部大楼正面。

  逢着周日上午,附近一大片教学区都没有人。小惠儿站在楼下看了看说:“这哪儿看得到东西啊。对了,那儿有窗户,过去瞧瞧嘛!”

  小惠儿指的是解剖实验室靠南的一排窗户,里面就是那四大间解剖教室。

  严浩皱了皱眉,拿她也没办法。要去窗户那儿,得翻过一片园圃,还得跨过一道水沟。严浩正要表示反对,却一下子愣住了说不出话。

  似乎有树叶被踩动的沙沙声正从那排窗户下面传来。

  顺着他的目光,小惠儿也看见了,窗户下面竟然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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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尘 九(3)     

  那是一个女子的背影。此刻,她正从解剖教室东面的窗户沿着墙根,背着严浩与小惠儿向西走过去。她走得很慢,头是低着的,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因为她穿着一套铁灰色的毛料长裙,所以并不显眼。但在这样的深秋,这样的背影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却是平添了几分阴郁之气。那背影越走越远,连小惠儿也看得眼睛发直不吭声了。

  就在那影子要走到西边尽头的窗下时,似乎觉察到了有人。她微略地转过头来,向严浩
   
 他们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随后脚步加快,消失在了大楼拐角的地方。

  虽然只是浅浅地回头,严浩还是一眼认出了那张脸,那分明是生理学教研室年青的夏老师!

  那一刻,他的心里像发生了一场地震!

  无数个问题一时间同时涌现出来。“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来这里散步吗?散步怎么要挑这样的地方?何况还要跨过那些铁栅栏和灌木丛。”

  严浩又隐隐地感到了一阵眩晕。

  夏老师的脸,血水中紧闭双眼的脸在严浩的脑海中吻合,又分开,再吻合,再分开……奇怪的叹息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还有宿舍里沈子寒讲述女鬼时候的声音……办公室里夏老师和他对话时候的声音……还有梦里白布单后面干枯的有长长指甲的手……这些影像和声音逐渐变得狰狞变得晦暗起来!

  严浩一霎那直觉到,他已经无处可逃!这一切,也许就是宿命的安排!它是一张环环相扣的网,是危机四伏的陷井,甚至是幽冥世界传来的不可预知的信号!

  他有些绝望!小惠儿看他脸色苍白,目光空虚。头上密密的竟是一层冷汗。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小惠儿才问:“你,你认识她?”

  严浩摇了摇头。又慢慢说:“好像是一个老师吧。”

  小惠儿说:“这人好怪啊!说不出的怪!还是走吧,我不想看了!”

  在到“听雨轩”的路上,严浩的情绪已经变得一落千丈。边走小惠儿边嘀咕:“不就是见到了一个人嘛,还吓成这样?!”

  严浩懒得和她说话,他知道,这一切他是说不明白的。

  他只隐隐地感到,一切远未结束!也许,只是刚刚开始吧。

  所谓的“听雨轩”其实只是民房改建的小餐馆,却取了一个附庸风雅的名字。显得十分搞笑。

  来这里吃饭的多是学生。几乎全都冲着这里的一道名菜“杜婆鸡”而来。所谓“杜婆鸡”的做法——也就是把鸡切块儿放锅里炖上,再混合以八角、茴香、肉桂等大料和小的朝天椒、葱段、蒜头、小块的胡萝卜。吃时像火锅一样用文火慢慢熬,香气四溢,弥久不散。吃完了鸡肉,还可以再涮各种小菜。若配上扎啤,更是美味。因为店小,价格也很便宜,大锅的四十块钱,小锅的三十块钱。

  严浩他们今天要了一个大锅,两大桶鲜扎啤。等他和小惠儿到时,那四位正在桌上磕瓜子聊得热闹呢。

  沈子寒向小惠儿挤眉弄眼地说:“弟妹,你去看了看闹鬼那地儿吧?”小惠儿瞅了严浩一眼想了想地说:“去了,也没啥啊。就是一幢破楼嘛。”

  这个答案显然让沈子寒不够满意。他正要发表议论,小惠儿却堵住他的话头接着说:“沈大哥,你是东北人,知道咱们四川有四种惹不起的男人吧?”沈子寒说:“呵,说说看,看我这东北男人惹不惹得起!”小惠儿说:“这四大惹不起的男人啊,分别是骂人一句就上祖宗八代的;麻将输了又来一炮二百块的;摆龙门阵从春秋战国走进新时代的;泡茶馆三天两夜二门不迈的。”

  桌上一阵爆笑。

  小惠儿转移话头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她也看出来,男朋友严浩的心里有事儿。

  就只有严浩没笑。反正他是四川人,不笑是当然的吧!除了小惠儿,谁也没感到他的情绪有什么反常。谁也不知道此时脸色灰暗的他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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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尘 十(1)     

  蒋伯宇每天下午一身泥一身汗地从操场上回宿舍,都要被宿舍的兄弟奚落一番。

  “靠,你这娘子军队长教得够卖力,是不是想全盘通吃啊?”这是申伟的话。“狗头军师”段有智例行地每天追问蒋伯宇会不会与何姑娘旧情复燃。他还用七腔八调特肉麻的声音朗诵:“在秋天的夕阳下,在足球的激情中,一段黄昏恋的萌动,悄悄地——在女足队员与教练之间发生。”申伟听得眼睛一瞪,说:“你小子会不会用词儿啊,他们男十八女的也超
   
 不过二十,怎么就成黄昏恋了?”段多智咂咂嘴说:“要说你小申也就是一打光棍儿的命!人家两个——天天在黄昏时分,围着足球甜蜜飞奔,你说不叫黄昏恋叫啥?”申伟笑骂:“妈的早知道这么享受,这机会我就不让给老蒋了。”

  蒋伯宇对他们的盘问也好议论也好,总是笑笑了之,从来不参与。被申伟问得急了,他就顶一句:“你要不放心我,那你自己上好了。”

  申伟是万万没想到何继红也在那女足里面。让蒋伯宇做教练,无异于把干柴往烈火里丢嘛。他起初后悔不迭,但话已出口怎好收回。后来躲在球场边仔细观察,看蒋伯宇与何继红也没怎么特别接近,心就稍稍放下来一些。不过还是免不了每天晚上在卧谈会时给蒋伯宇敲敲警钟。

  蒋伯宇做教练挺兢兢业业的。一个星期的训练下来,那帮姑娘也算是入了点门道。不至于像开始搞分组对抗,除了守门员,其他姑娘就一窝蜂地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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