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版童话-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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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嘛！我不要这么暴力的主人……”黑暗的角落中，魔镜发出阵阵哀号……
让我们暂且把这可怜的哭声抛在脑后吧，虽然把白雪小公主的幸福建立在镜子小姐的痛苦上有点儿残忍，但这次出游计划对于毫不知道内情的小白雪来说可是真是意外的惊喜，要知道，现在可是母亲大人主动提出来让她出去玩，这算不算得上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在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小白雪对于很有可能还会等她去玩的占卜师抱有一丝儿遗憾，不过那也只是一点儿，这个年纪的小女生似乎对于男生等待的意义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所以，占卜师先生会失望吗？有可能。他会寂寞吗？那大概是不会的——他是个好人，喜欢他的人一定很多，所以朋友也一定是很多的，就算白雪不去，也会有其他朋友找他玩。天真纯洁的小白雪是这么想的，也就是这么一厢情愿地理解的，何况白雪公主深深了解母亲对于窗台上那盆栽的迷恋，当然不会认为莉莉安会舍得拼着它一辈子不开花而放弃自己的承诺。
自认为一切都被安排妥当的白雪公主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和比利舅舅进了山，莉莉安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让他人看见，聪明的小白雪见过法师一面，自然也就知道妈妈的用意，当然乖乖听从，而比利舅舅既然是心怀着鬼胎的，当然也就更找不出要张扬的理由。把这一大一小两个麻烦悄悄儿从后门送出了宫，莉莉安王后总算是舒了口气。
“里尔·莫斯……”莉莉安王后坐在椅子上念着这个名字，手里的小扇子摇啊摇，嗓子眼里挤出一声阴森森的冷笑，这笑声令坐在对面桌边吃早餐的国王没来由的觉得背脊发凉，差点儿被牛奶噎着。“亲爱的，这位里尔先生不是已经不出现了吗？”国王十分诧异。“那是你还不了解你女儿的魅力，”王后关心地给国王揉揉背心，“我想，除非有第二个男子在某一天叫你‘爸爸’，那么我们终于还是免不了要见他。”“什么意思？”国王的眼睛警觉地瞪大了。“还能是什么意思？”莉莉安没好气地回答，“狼来了！”
里尔·莫斯是狼吗？从族谱上来看，虽然他和狼人一族有着极其深厚的交情，但的确和狼族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不过一个流言的产生总是有它自己的源头，里尔先生身上也确乎俱备着某种狼族的气质，比如说当国王夫妇食不甘味的想起他时，这位假占卜师正无所事事地站在客栈房间的镜子前打量一对白牙。平素这对白牙他是不怎么长出来的，不过这会儿里尔实在是太无聊了——你瞧，人类这会儿大都在吃早餐，而那种东西对于他是没什么用的，事实上人类一日三餐的时段对里尔先生来说都是很没趣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下他总是在屋里琢磨一些事情来消磨这三段无聊的时光，比如现在，他正在琢磨的这一对保养良好，雪白光亮的吸血獠牙。
里尔在满意地打量自己漂亮的白牙时很自然地就想起了白雪公主那一排同样雪亮的小虎牙，他很诧异这个天生的小吸血公主经过若干年实战后居然还没有长出值得骄傲的同族标志，莫非是奶牙还没全换完吗？一想到这一点里尔·莫斯就忍不住要长长地叹息一声：“天啊，这样的等待何时才是个尽头？”
里尔郁闷地用精致的小牙刷仔细清刷他的两颗尖牙时，莉莉安已经结束王宫中气氛沉闷的早餐走在王城安静的小巷中，乖女儿白雪已经把占卜师的住址告诉了王后，以便她可以派人去通知朋友自己的离开，莉莉安走进巷口的时候想起早上看见窗台上的盆栽生气蓬勃，于是迈向巷深处的脚步就越发的坚定。
巷子里面并不只有王后一个人，对面走过来的男人眼里闪着狐疑的光芒，从进入这条巷子的时候莉莉安就发现他在这里徘徊，确切地说是正在她要去的那户住家大门外徘徊。莉莉安当然不知道这是昨天在此处挨了一记水晶球的法师，她只是凭着多年未失的猎人直觉感受到了一股子阴气。
王后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男人盯着王后的眼神越来越疑心忡忡了……
他们慢慢地面对面靠近。
“夫人，”男人开了口，“您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感觉？”
“不对劲？不，没有。”莉莉安十分警觉地回答。
“但我从您的身上感受到一股邪恶的气息，”男人肯定地点了点头，“您身上有吸血鬼光临过的气息，难道真的没有过头晕贫血之类的感觉吗？”他的眼神慢慢地移向莉莉安的脖子。
莉莉安突然想起，昨天白雪那个不听话的小丫头是在那里啃了一口的。
莉莉安的心沉了沉，现在，用脚趾头猜也知道面前这个古怪的男人是谁，这两天让她吃不好睡不香的男人除了里尔·莫斯就舍他无人了。
“呀——！”莉莉安尖叫一声，神色慌张地用双臂抱紧了胸部遮紧了脖子，“你……你往哪里看？下流！”
“夫人，我想您误会了。”法师楞了一楞，倒也不是太慌张。
“呀——”慌张的妇人叫得更响了，“非礼啊！”
有纷乱的脚步声从巷口传来，法师的神情开始有些不自在，“夫人，我……”他大概是想分辩的，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几个壮汉就已经挥着棍子冲了过来。
是聪明人就不会吃前眼亏，能和各式各样古怪精灵的鬼怪单打独斗的家伙即使算不上精明也不会傻到哪儿去，所以捉鬼的男子只有长叹一声，撒腿就跑，在王后的护卫们冲上来之前，他已经飞也似的从巷子的另一端逃了出去。
“不是叫你们不要跟来吗？”王后笑眯眯地问护卫长。
“保护王后的安全是我们的职责。”也换了一身平民装束的护卫长恭恭敬敬地回答。
“好吧好吧，这次也多亏了你们跟出来。”王后摇摇手，“现在没事了，你们回去吧。”
“是！”护卫长带领几个拿棍子的护卫向王后揖个躬，抬头，指指逃亡者消失的另一边巷口，“那个无礼的家伙，要不要扁他一顿？”
“嗯？”王后笑得很甜，“刚才的事，你们就当啥也没听见好了。”
护卫长带着众护卫离开的时候，十分怀疑那个逃亡的家伙其实很可怜。
看见暗中保护自己的护卫们真走了，莉莉安这才回过身来，曲起食指在旁边的一扇门上敲了敲，“里尔·莫斯！我知道你在门后看，开门！”
门吱呀呀的开了条小缝，露出里尔·莫斯讪笑的一张脸，“嗨！莉莉安，好久不见？”
莉莉安站在门口，把里尔·莫斯从头打量到脚，再从脚打量回头，心里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里尔·莫斯还是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年轻和英俊——特别是在两颗尖牙收起来的时候。“如果不是有那么恶劣的背景，其实被这样一个帅哥叫‘妈妈’也许是种享受？”莉莉安不无遗憾地想。
不过客观存在的背景是不可能那么简单就忽略过去的。
“好久不见的话，为什么不请我到屋里去坐坐呢？”莉莉安叉着腰，挑衅似的问道。
里尔·莫斯笑一笑，露一口洁白整齐的牙，他把门打开，侧过身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莉莉安迈着悠闲的步子不紧不慢地走进了屋子。
“一个弱女子在你家门口被非礼，你竟可以冷眼旁观无动于衷，不觉得羞愧吗？”莉莉安在屋中占卜台前的椅子上坐下，用十分不屑的口吻责问道。
“当然会羞愧，但前提是那个被非礼的是个‘弱’女子。你既然到这里来了，肯定已经知道我昨天是怎样英勇地救了白雪。”里尔·莫斯大摇大摆地走到桌对面占卜师的位置坐下，心安理得地回答，“至于你，莉莉安，我倒是比较同情你的对手。”
“里尔·莫斯，我们熟归熟，你说话不注意用词，我一样告你诽谤。”
“可我想就算是注意用词了，今天你也不一定会放过我。”里尔·莫斯长长叹了口气。
“有什么根据呢？”莉莉安的脸上一点儿寻衅的神情都没有，十分和气地问。
“我记得王后一直都不想看到我的，这会儿亲自上门了，能有好事吗？”
“我就不能出来算个命？你不是占卜师吗？”
里尔·莫斯翻了翻白眼。
“我来算算缠住我家白雪的那个人什么时候走。”莉莉安看向桌上的天鹅绒托垫上摆着的占卜水晶球，“我怎么总觉得他不怀好意呢？”
里尔·莫斯从占卜师的座位上俯过身来，双手放在水晶球上，很认真地观察着，“我看见了……那个人，大概不会走了……至于不怀好意嘛，我倒没看出来，看上去他是准备等白雪长大后向她求婚的。”
“啪！”一把小扇子敲在水晶球上，里尔·莫斯从水晶球后抬起头来，正对上王后怒气冲冲的眼睛，“你敢！”她气呼呼地吼道，“我绝对不会允许的！”
“为什么？给个理由先。”里尔·莫斯的语气颇为幽怨。
“你们年纪相差太大了！”
“我们一族二百岁才成年，我今年二百，以人类标准来看刚好呢！”
“虽说我不在乎门弟，可白雪是这个国家的公主，怎么可以嫁一个流浪汉？”
“这个你可以放心，虽然看上去不象，我好歹也是个王子。”里尔·莫斯呲牙笑了笑，“只是我们族人不太与外界交往，大多数人不知道我们国家罢了。”
莉莉安楞住了，“你是个王子？”
里尔·莫斯使劲点头，“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我的国家查证，我可以给你画张地图。”
“那么你应该多的是女孩子可以挑选，为什么一定要挑我家白雪？”莉莉安狐疑地问道。
里尔·莫斯突然沉默了，好久以后，当王后以为他再也不会开口时，他缓缓开了腔：“因为她象十六年前的你，象极了。”
沉默……
沉默……
莉莉安操起桌上的水晶球，直接砸向占卜师光洁的前额。
“啊？！”里尔抱着脑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这个不讲理的女人！怎么说动手就动手？”
“不动手难道让你说调戏就调戏吗？”莉莉安怒火中烧地双手举着水晶球，考虑再给那个前额第二下子。
里尔·莫斯一边捂着额跳开，一边迅速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扔到莉莉安面前的桌上，“莉莉安，你还记得这个东西吗？”
蓝色的水晶坠子在桌面上反射着柔和的光，莉莉安盯着这个坠子，慢慢放下手里的水晶球，嘴角随之微微抽搐了起来。“不会吧……”她瞪大了眼睛望着坠子喃喃道。
“什么不会？你以为我十六年前下那么大雪跑到山里去干嘛？”里尔·莫斯远远站着，愤愤不平地抱怨道，“是谁说过十年后长大了嫁给我的？要我凭这个坠子去找她？”
“可你怎么能够把八岁小女孩的话当真？”莉莉安哭笑不得地嚷了起来，“就算你那时把我从野猪牙下救了下来，可也不至于真的要一个八岁的孩子以身相许吧？”
“做人难道不要讲信用吗？是你强迫我跟你拉钩定约的哎！为了等你这个十年的约定，我推掉了父王定下的对国家十分重要的联姻，你知不知道为此我现在很难向国人交代，连自己的国家都不敢回去了？！”
“可是……可是你十六年前出现的时候为什么不说清楚你就是那个救我的人？”一向伶牙俐齿的莉莉安结巴起来。
“你给我机会解释了吗？”里尔·莫斯揉着前额回到桌子后面坐下，非常不快，“本来就因为有外人在不好说，你又二话不说赶我走，在场的不想听实话，个个都想劈了我。想等国王走了以后再回来说的，可你居然跟他走了，还嫁给了他！”
“那不是为了没娘的白雪吗？”莉莉安底气不足地解释，突然，回过神来，飞快地向后一闪，闪到门边，“我现在已经嫁人了！”她大声地宣布，“别想打我的主意，我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丈夫！”
“放一百二十个心吧。”里尔·莫斯没好气地向莉莉安招招手，示意她回来坐下，一边沮丧地撑着脸靠向桌边，“我怎么说也是个有教养的王子，会做那种不道德的事吗？”
“可你把白雪变成了吸血族！”
“我只是在亲吻她妈妈手的时候注了自己的血给那个女人，否则她撑不到孩子生下来。”里尔·莫斯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其实只注了一点血，可因为她妈妈是过敏体质，一下子就同化成了吸血族体质，结果影响到胎儿，白雪也就成吸血族。”
“这样的话我更不能让你接近白雪！”王后仍然高度戒备，“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