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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欲望之舟-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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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丢人,你听不见,耳朵根就也不发烧?真能耐!”
  “熊灿,听说你这厂是国家的,你想爬着朝上当官,好事哩,可也不能胳膊肘朝外拐,垫巴着踩乡亲。再说啦,人的唾沫吐到地上,还能再舔回来?说过的话,能不算个数?羞哩,羞哩,你在外面闯荡,咋恁长本事?”
  “舅,厂里眼下是鬼子进了村,退货的退货,投诉的投诉,工人的最低生活保证金,都还拖着没有着落呢,实在是没钱!”
  “去吧,去吧,没钱,修临河大道,会捐哪么多?报纸上、电视上,风光着哩!你可老厉害,去吧,去吧!”
  “三叔,真是这回事儿。”
  “啥这回事儿不这回事儿!你没个阔利话,我们是不走了,今儿黑就全都住到你家,还敢不管饭?!”
  “别别别……让我再想想。”
  熊灿出身农村,而妻子的父亲却是市劳动局的副局长,家里的制高点,因先天不足,被妻子一直牢牢控制着,习惯成自然,他当上远方的老总后,在外面多威风,回到家里依旧不自觉摇杆就打弯。还有,女儿马上要高考了,这样闹哄哄拥进去一帮人,不是毁她的前程?
  他硬着头皮去找唐西平想办法,没听他说完,唐西平“噗”地笑了,嘴里的茶叶差点没给喷出来:“老熊,叫我怎么说你,你可真逗!跑遍全中国,你去问问,有国有企业跑去向私营企业借钱的没有?不是我说,六亿神州的泱泱大国,都被你们压得快喘不过气来,我这个小小个体户,敢去蚍蜉撼树不自量?得得,今儿个我请你喝国窖1573,完了再请你蒸桑拿。”
  “我哪有这心情,家里七大姑八大姨还有叔叔伯伯们全都在那儿堵着不走哩!”
  唐西平正色:“真是这样?”
  熊灿哭的意思都有:“你看我这样,像是和谁开玩笑的?”
  唐西平招手让熊灿坐下:“老弟,别怪我说话直,你不是搞企业的料,前几天,那不叫好,叫钻了空子。”
  “在机关舒舒服服得得劲劲,旱涝保收,有几个人愿意下到企业?中国的干部,是革命的一块砖,领导想朝哪搬就朝哪搬,是不是那块料,我自己说了算?”
  “是这话,所以你也不用为远方内疚什么。再说,现在这社会有几个人狗屁在内疚?要是兴这,长江黄河早给自杀的人塞满了。”
  “我也不是内疚,是对付不过去眼前这个局。”
  邓娅:“熊总心宽似海啊!看来,唐总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熊灿:“我的大姑奶奶,你就别添堵了。”
  唐西平伸手止住邓娅,沉吟一下,突然问道:“熊灿,咱们认识有多少年了?”
  熊灿闹不明白唐西平问话的意思:“我在机关当科长的时候,咱们就熟,往少里说,也得有十多年了。”
  “咱弟兄交情怎么样?”
  “凡是你说的话,我可从来都没打过嗝。”
  “所以,我这几天一直在考虑,熊老弟既然不是搞经商办企业的料,一直让你在商海里扑腾,最后,不是把你的前程全都给毁了……”
  熊灿两眼马上炯炯生辉:“唐哥,你愿意帮我?”
  “凡是我的朋友,哪能看着掉到地上了?”
  如果不是邓娅在,熊灿真要跪下去了:“唐哥,这企业,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邓娅说:“那得看是什么时候,当初远方兴盛的时候,可是有不少人打破头想朝里面挤。”
  唐西平也不客气:“邓娅说得不错,没油水可捞,当然没人愿意呆。不过,这也是人的正常心理。”
  熊灿眼巴巴地说:“唐哥,只要我能回商贸局当局长,一句话,任凭驱使。我是一天都不想在远方呆了。”
  “你可别忘,眼前有人堵着门,后头更是有八千下岗工人,电视、广播、报纸,中央天天在讲稳定,你屁股上的屎没擦干净,谁敢答应让你走?”
  “那就多花点,唐哥,需要多少钱,你开个数?”
  “我不要你的钱,我要你的地。”
  “地?”
  “远方死定了,神仙来,也甭想救活。惟一值钱的,就厂区那块地,不过单独开发价值不大,好在他紧挨着我的临河苑,捆绑在一块儿,算是多少有点意思,还把你的屁股给揩净了。”
  熊灿突然有点良心发现:“唐哥,那可是八千个工人最后的希望啊!”
  唐西平忽然很累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双手在后面摁摁腰,说:“有点瞌睡,熊老弟,我要失礼了。”说完,丢下熊灿上楼去了。
  熊灿郁郁回到远方,咬咬牙,把职工交养老统筹的钱,挪用出来把家乡的那一帮人好歹打发走,正要松口气的时候,沈娜领着钱明军走了进来。
  钱明军不客气地说:“熊灿,你好大的权力,敢关调查组的人?”
  熊灿没好气地:“我说钱司长,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全厂只剩那一个帮别人加工的车间开工,要是把污水处理设备全打开,七折八扣的,不赔才怪呢!工人的最低生活保证金还没着落,八千多人张着嘴等吃饭,你就有点起码的阶级同情心好不好?”
  沈娜说:“熊灿,污染环境是要挨子孙骂的!”
  熊灿不敢顶沈娜:“沈局,谁不想让后人树碑立传做好人?可总得顾现实,图眼前吧?再说,我这样做,不是也想给刘市长分忧,减少点麻烦。”
  钱明军说:“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做是犯法的?”
  “我这是为我自己吗?”熊灿不在乎地手指着窗外:“你们看,你们来看,堤是法,百姓是洪水,一旦垮了大堤,‘法’就看着洪水丁点办法都没有。”
  两人朝窗外一瞧,不由得都愣了,不知什么时候,工人黑压压把整座办公大楼给水泄不通地围了起来。
  “我没说错吧?国有企业里的难,大着哩!昨天晚上,大家也知道是北京来的人,惹不起,就想着让他们把拍的东西给销掉拉倒,但他们硬是死活不肯,工人们才不放他们离开的,大家也都是要吃饭呀!”熊灿赶紧又留了一手说:“我反正是怎么劝,都没有用。”
  “你不用口口声声拿下岗工人做挡箭牌,靠投机违法,就能把企业做强做大,你这算什么歪理?”沈娜不再理他,拿起电话,拨到白向伟的办公室:“白书记,熊灿把调查组的人给扣起来了,还挑拨工人围攻钱司长。好、好……”她把电话递给熊灿:“熊大总经理,你不是歪理连篇吗,给白书记解释吧。”
  熊灿硬撑着,说:“白书记,你听我解释,这都是下岗工人……”
  白向伟厉声打断了他:“熊灿,听着,马上向钱司长赔礼道歉,赶快放人。如果伤了他们任何人的一根毫毛,你就做好今天晚上住监狱的准备。”“啪”,电话摔上了。
  熊灿抹抹头上的汗:“我这算什么,老鼠钻风箱,两头不落好……”
  沈娜说:“你这是破坏临河的未来,把工人朝歪路上引。”
  熊灿下楼去了,工人们陆续开始散去。钱明军和沈娜跟着熊灿来到仓库跟前。
  熊灿懊丧地冲夏大虎摆手:“开开,开开门,让他们走!”
  夏大虎:“让他们一曝光,远方还不得像瑞雪公司一样被停产整顿?”
  “停就停,没饭吃大家就到市委去要。”
  晚上,熊灿赌气似的给唐西平打电话。
  “唐老板,我同意卖地,你找个时间,咱们商量商量怎么个操作法。眼前有个情况,你得先帮我拿个主意。”熊灿把挨白向伟批的事讲了一遍。
  唐西平想都没想,说:“好事。”
  “好事儿?”
  “这一勒令停产整顿,工人发不下工资的责任,还会再安到你头上吗?”
  熊灿茅塞顿开:“唐哥,让你这一说,还真是好事。晚上,我请你洗澡,找个服务成套的地方。”
  “还用找,临河饭店的档次,还有比它更高的?你要请客,我把孙市长也约出来。”
  千恩万谢放下电话,他想难怪唐西平能富甲一方,都上亿的身价了,丁点油星都不肯流入外人田。
  钱明军他们到住处刚看完录像,就接到了白向伟道歉的电话。
  钱明军说:“白书记不要这样说,一个市这么多人,出点意外是难免的。正好,想向你通报一下调查组的想法,我和沈局长这就赶过去。”
  一见面,白向伟紧握住钱明军的手:“钱司长,让你受委屈了。”
  钱明军真诚地说:“白书记,这些都是枝节小事,不能让它缠住我们的主要工作。”
  白向伟感觉到了钱明军的不简单,说:“市公安局连夜突审,项小明只肯承认是忙着去看牌“吊鱼”,稀里糊涂,把阀门给拧错了,才酿成这场悲剧。”
  钱明军和沈娜对视一眼:“白书记,你相信这件事如此简单吗?”
  白向伟目光冷然,语气却平缓:“我不信,可找不出说服自己的理由。”
  钱明军:“熊灿为什么扣调查组的人,就因为调查组掌握了远方向临河排污的证据。调查组住在临河,还敢如此胆大妄为,能不能断言此前他的手也是黑的?”
  白向伟亲手把茶泡好,说:“钱司长,‘5·22事件’发生在我到临河的第三天,你不会怀疑,是市委有意袒护谁吧?”
  沈娜说:“白书记,明军不是那个意思,事实上,看到五个花蕾般的生命,顷刻间被污水吞没,谁能不咬碎牙呢?”
  钱明军并不想讨谁的高兴,随手,从包里抽出调查组计算的数据:“白向伟同志,你看看专家意见,就是那天瑞雪公司所有车间全部在生产,全部直排,也达不到那种危害程度的。”
  白向伟疑惑地接过来,认真地看了看,说:“我丝毫不怀疑这些数据的精确和权威,可,瑞雪公司会不会是将多天积存的污水,碰巧在那一天集中排了出去?当然,我这是在假设。”
  钱明军站起来:“我明白了,临河为什么会发生‘5·22’这样恶性的污染事件,为什么在中央调查组眼皮底下,还有企业那么肆无忌惮,那么嚣张,分明就是因为地方保护在背后给他们撑腰,充当保护伞?治污之难,就难在有些人在用牺牲自然资源换取所谓经济增长指标,去染红自己的顶子。”
  白向伟头一低:“钱明军同志,你这话是代表中央调查组,还是个人意见?”
  “白向伟同志,你怎么理解都行。”
  钱明军起身,拿上包走了。
  沈娜犹豫一下,跟了出去。
  钱明军坐的奥迪车是到临河后市政府给配的,也许是所有调查组的职业病,他对开车的那个机灵的小伙子,总有一种暗地被监视的感觉,但说到具体上,真没有发现什么,小伙子始终敬畏地中规中矩,生怕做错事,会冷不丁一阵脸红,跟个大姑娘似的。毕竟是从北京下来的大员,他隐隐有一种自尊心受到伤害的感觉,让司机把车开回去,和沈娜一块散步朝前
  走去。
  沈娜呢?总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老同学,感到内心不安。钱明军天生一副娃娃相,和林若诚同岁同月生,标准沈娜的学兄,但在心理上,沈娜总是先入为主地认为他小,有时玩笑,忍不住就把小弟喊了出来。钱明军多次抗议无效,暑假回来,专门带了户口本的复印件做证明,沈娜和一帮女同学,照旧嘻嘻哈哈地不当回事。他同样喜欢沈娜,加入过追求的队伍,“小弟”的感觉使沈娜总拿他的表白不当真。他是讲究现实的人,知道这辈子没有在沈娜心中擦起火花的可能,不想把自己弄到很受伤的地步,便果断地放弃。实践证明,他是对的。到现在,沈娜开口仍是一副“姐”的语气:“明军,是不是钦差大臣的自尊心受不了啦?”
  “我有充分准备,如果事情简单,中央也不用派调查组下来了。”
  “也许是我们缺少有说服力的证据,白书记在原则问题上从来丁是丁,卯是卯。”
  钱明军发起狠来,说:“那也看我钱明军有没有原则!”
  “明军,你不会是个小心眼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
  “论到官场,我也多少算是门里出身吧?论政治素养和驾驭全局的能力,白书记都要在刘沉之上。我看他不是看不出问题的症结,而是清楚刘沉的性格,害怕因两个一把手闹不团结,搞乱临河干部队伍,存的稳中磨合慢慢扭转的心。”
  “污染不治,千秋罪过。可搞乱政局,影响经济发展,也决不是调查组要做的。只是这样一来,白向伟就等于自己把自己推到漩涡里了。”
  两人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临河饭店,在咖啡厅坐了下来。
  钱明军洒脱地说:“这个话题在这个场合是不适宜的。沈娜,有一句话,我上次来就想问你,可惜一直没有机会。你和刘沉……还好吗?”
  沈娜说:“实际上,我们已经分居多年了。”
  “刘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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