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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心存慰藉-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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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头儿接过电话,镇定地说,小雯啊,我是爸爸,你别急,安子这孩子不会有什么事,我们了解他。等他回来
了,你让他给我们打个电话过来,好吗?

    放下电话,二老就吵得如开了锅的水一样沸腾起来。

    二老风风火火拦了一辆面的,一溜烟儿地往家里赶,气喘吁吁地爬上五楼,打开门,差一点儿和正要出门的安
子撞个满怀。

    你咋在这儿呢?老太拖了哭腔问。

    还不赶紧滚回去!老头儿山呼海啸般怒喝。

    爸,妈,我回来给你们烧炕。安子笑着说。

    我的傻儿子哟!老太说着,紧紧抱住了安子。老头儿胡乱地拨弄了一下安子的头发。安子一丝不乱的发梢上,
有一点煤灰。

    子女永远都是父母眼中未长大的孩子。

    /* 13 */

    第一部分 飘雪心情生命中的两袋红枣:陶柏军

    事情发生在20世纪80年代初,我当乡村医生的时候。

    那是一个秋日的黄昏,我刚要下班,却被一对农民夫妇堵在了门口。女人看上去很瘦弱,还有些气喘吁吁;男
人很强壮但明显有些木讷。

    进屋后,女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卷,撕去了好几层包装,最后拿出一张X 光片子递给我:麻烦你给我看一下。
我接过片子,对着灯光看了看,片中肺部的阴影十分明显,但由于自己不是这方面的专家,还不敢妄下结论。我对
那个女人说:拍片时,没给你们诊断吗?女人点了点头,又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是它吗?我接过那张已经折得有些
破旧的纸:对,就是它,这东西可不能丢呀。那张纸虽然折得有些破旧,但字迹还是清晰的:肺部恶性肿瘤,中晚
期。我又抬头看了看这位妇女:是你的片子?她点点头。出于一名医生的责任,我说:片子我看不太明白,你先回
去吧,明天让院长看看再告诉你们。另外,让你丈夫来就可以了。那个女人听了我的话,轻轻地摇了摇头,对我说
:我得的是肺癌,我知道。她的话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看了一下诊断的日期,已经过去三个月了,恐怕是没有希
望了。我只好无奈地对她说:咱们乡村医院治不了这种病呀!

    我们不是来治病的。这时,进屋一直没说话的那个男人开了腔。好像是怕男人说不明白,男人只说了一句,女
人就接过了话茬儿:家里两个孩子都挺小,他们不知怎么都知道了,整天跟大人一样地愁眉苦脸,学习成绩都下降
了。可我告诉他们我的病没啥事儿时,他们都不信,说没事你和爸爸为啥半夜里总哭?我看骗不了孩子,可一时半
会儿又死不了,让孩子跟着着急上火心里不忍呀。女人说到这里,泪水哗哗地流了下来,哽咽着说:所以我想求求
你,明天我把两个孩子领来,你再给看看片子,就说没啥事,行吗?

    这个时候,我才明白这对农民夫妇的来意。看着女人泪流满面的样子,我的心里也一阵酸楚,我很郑重地点了
点头。临走时,那个男人想和我用握手的方式表示告别和感谢,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手有些脏,他伸出的手又缩了
回去。我急忙主动握住他的手,对他说:别着急,吃点药,会好的。

    他向我笑了笑,没有言语。走到门外,又转回了身,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布袋里掏出一袋红枣,塞到我的手
里:这是自家产的。未等我推辞,这对农民夫妇已经走出去了。我手拿着那袋红枣,感觉很沉。

    第二天,这对夫妇带着两个孩子准时来到了医院。由于事前我已经和同事打了招呼,他们来后,我们几名大夫
在一起郑重其事地进行了一次特殊的会诊。我们一致认为,这名患者没有什么大病,吃点药,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最后我给她开了两瓶维C 、一袋钙片和一些她确实需要的止痛药。两个孩子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半年之后的一天下午,那个男人又来找我。他对我说:我媳妇儿前天已经“走了”。我忙问他:孩子是什么时
候知道的?他说:半个月前才告诉他们。然后又补充道:多谢你了!要不然,孩子这半年可怎么过呀。我一听,感
觉特别难过:都怪我们医术不高明……

    男人是特意来向我表示感谢的。临走时,他又从肩上的布袋里拿出一大袋红枣,往我手里塞,对我说:家里没
啥像样的东西,你别嫌弃……

    我掂着那袋红枣,做不出任何拒绝的动作……

    现在,我已经离开那家医院很长时间了。但我时常想起已经融入了我的记忆和生命的那对农民夫妇,还有那两
袋沉甸甸的红枣。

    父母对子女的爱已远远超出了对自己生命的热爱。

    /* 14 */

    第一部分 飘雪心情送花姑娘的情人节:汝荣兴

    这一天,她几乎跑断了腿。

    这一天是情人节。

    她是黄丝带花店的送花工。

    说起来,这一天也是值得她高兴的一天,因为她的工资是按送花的量来计算的。也就是说,属于那些有情或并
不真的有情的情人们的这一天,将毫无疑问是她进这家花店做工半年来收入最多的一天。实际上,在吃中饭的时候,
她就已经一边吃着最便宜的盒饭,一边很有些兴奋地对自己这一天的收入暗自做过了计算:至少会有30元!

    哦,30元啊!当然,在这一天,30元钱不过是这个花花绿绿的城市中的两朵玫瑰罢了;但对她来说,对远在千
里之外的大山深处她的家来说,30元钱却等于母亲一个一个地从鸡屁股里抠出来的满满一篮子的鸡蛋;等于父亲一
锄一锄地打黄土地中翻出来的可供一家人吃上整整一个月的红薯。

    想到自己的父母和家,她便觉得那一趟连一趟送花的路走起来很是踏实也很是轻松。她甚至还在嫌让她送花的
人还不够多。她宁愿这样捧着一束不属于自己的鲜花一回接一回不停地走呀走,从城东走到城西,从天明走到天黑
;哪怕脚底磨出血泡,哪怕衣衫浸透汗水,哪怕累得筋疲力尽。

    不过,从内心深处讲,这一天,她的感觉又并不全是高兴,她已经22岁,当然知道情人节是一个什么样的节日。
所以,每一回手捧着芬芳馥郁、艳丽欲滴的鲜花上路时,每一回眼看着别人无比欣喜又无比幸福地接过她送去的鲜
花时,她的意识中便会既朦胧又清晰、既无望又满是强烈愿望地跳出来这样的念头——这花要是谁送给我的,那有
多好啊!

    但那仅仅是她的一个念头罢了。这一天,虽然可以属于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可这世上又有多少人并不能拥有
这一天啊!

    于是,她就只能一趟又一趟地给别人送去欣喜和幸福;一回又一回既高兴又并不怎么高兴地做着那将给她带来
至少会有30元钱收入的事情。

    于是,就在她的脚步中,就在她的汗水里,情人节的太阳已在城市的天空慢慢消逝,各色各样的霓虹灯已如怒
放的鲜花一般开满大街小巷。

    这应该是你今天要送的最后一束花了,你今天也很辛苦,送完你就好好休息吧。此刻,半年来一直对她不错的
花店老板娘又将一束鲜艳的玫瑰花递到了她的手中。在习惯性地看了一眼那束花上写着的地址后,她便跟老板娘说
了声再见,同时忍不住暗自叹息一声,然后就融进了那霓虹闪烁的城市的夜色之中。

    光明街10号8 幢102 室。现在,她正走在那通往这最后一个目的地的路上。忽然,她的心不由得一怔:这条路
怎么这样熟悉呀?而在到了这光明街10号8 幢102 室的门口后,她竟没有伸手去敲门,而是下意识地从口袋中摸出
一串钥匙,原来这是她的住处呀!

    她当然要怀疑自己先前一定是看错了送花的地址。她就借着门口的灯光又重新看了一遍那个地址:光明街10号
8 幢102 室。李小姐收。

    没错,是这个地址,确确实实是这个地址,而自己,不就姓李吗?

    接着,惊诧万分的她,又从插在那束花中央的卡片上,读到了令她热泪盈眶的这样一行字:祝你心想事成!

    那是她所熟悉的花店老板娘的笔迹。

    这束玫瑰尽管与爱情无关,但送花姑娘依然有了一个和别人一样开心的情人节。

    /* 15 */

    第一部分 飘雪心情老大:郭文斌

    日子过不下去,父亲叫来念高中的老大和念初中的老二,说,你们两个必须有一个人回来挣工分。

    老大看看老二,老二看看老大,然后,同时瞅瞅父亲。看不见父亲的脸,父亲的脸被嘴里喷出来的旱烟罩着。

    那就抓纸蛋。见老大和老二都缄着口,父亲说。一边伸手从旱烟里取纸条。

    这时,老大说:让老二去上学。老大就跟了父亲挣工分。

    背上的书包换成粪筐,手里的钢笔换成铁锨把儿。不几天,老大就被太阳完成改头换面的工作。

    老二放学回来,看见老大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膛和那副筋疲力尽的苦相,心中不是滋味。上课时再也不敢看小
说,放学后再也不敢将上河里的鱼直追到下河里。

    那年夏天,正在割麦子,一位乡亲带来了通知。老大从麦地里跳起来,高呼:老二中了!

    高兴过后,老二突然有种想法,细看老大,老大的目光在通知之外。再看父亲,父亲的脸看不见,旱烟很浓重,
风也吹不走。

    这通知也许应该是老大的。

    哎呀,今天最后一天体检!老大拉了老二就往回跑。

    老大用自行车捎了老二赶路。

    老二看见老大颊上的水珠一滴一滴从下巴尖上掉下去,到他心里。

    老二说:哥,歇歇吧。

    老大无语。老大在和太阳赛跑。

    赶到医院,才知将照片忘了。老大先让老二参加体检,他回去取照片。

    老大将照片交给老二问,体检咋样?

    老二说,还顺利。老二就看见老大睡着了。

    来回一百二十里路,老大两个小时一趟。

    那天早上,老大从手腕上摘下手表给老二,从身上脱下毛衣给老二,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给老二,然后
背了行李送老二上路。

    送老二上车时,老大手里拿着一把斧头。老大要去做工,给别人还钱。

    老二给老大去了很多封信,没有回音。老二知道老大还在外地做工。那时已是严冬。终于得到一封信,总共两
行,笔画极粗,是木匠用的那种粗铅笔写的:家里都好,安心学习。

    老二分配到县一中任教。

    “十一”放假回去,才知道父亲住过一次院。而医院就在学校旁边,老二埋怨老大咋没叫他。老大说:你刚参
加工作,站稳脚跟很重要。老二说他课余时间都在下棋。老大不高兴了,厉声说:少丢人!

    从此,老二就将下棋的时间用于备课改作业。

    老二结婚时,老大粜了1000斤豆子。老二说家里缺粮,钱我能借上的。老大说,我是老大,总不能一点儿不凑。

    去年,老大又卖了些粮食,将他结婚时置的衣柜也卖了,买了台电视。

    老二说:电视等有钱了再买不行吗?

    老大说:爹这两年身体不行了。

    老二觉得很羞,忙说:我那儿还有几个钱,你咋不说?

    老大说:你也该买一台了,娃娃天天跑人家看,也不是个办法。你嫂子今年喂了两头猪,一头过年,一头卖了
你添上。

    老二说:金凤今年我带上去念书。

    老大说:你花销大,单位上事情多,就叫她在咱庄里混去。

    老二说:县上条件好些。

    老大说:好是好,但念成念不成,那是人的命。

    金凤是老大的女儿。

    父亲一阵咳嗽,老大忙去递水。

    老二就觉得脸上着了火。

    老大是家里的顶梁柱,他默默地、无私地撑起了家的一片天。

    /* 16 */

    第一部分 飘雪心情那个让你跑得更快的人:张云

    玲子是我们宿舍最不合群的一个。

    玲子的家庭很不幸。玲子很小的时候,父母离了婚,玲子跟着失聪的母亲过,母亲靠捡破烂供养玲子上到大学。
知道家庭的艰辛,所以在大学期间,玲子从来没有和我们聚过餐。每当我们呼朋引伴准备出去大吃一顿的时候,玲
子总是一个人静静地躲开。

    这还不是玲子不合群的原因,最让人受不了的,就是她那与众不同的性格。记得有一回下大雨,我进教室后很
自然地把湿雨衣搁在旁边的座位上,玲子马上来敲我的背了:“嘿,你把雨衣挂到门口,不行吗?”

    我懒得动身:“没关系,空座位这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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