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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节

汉书 作者:(汉)班固-第8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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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太子自刑,不殊。伍被自诣吏,具告与淮南王谋反。吏因捕太子、王后,围
王宫,尽捕王宾客在国中者,索得反具以闻。上下公卿治,所连引与淮南王谋反列
侯、二千石、豪桀数千人,皆以罪轻重受诛。
    衡山王赐,淮南王弟,当坐收。有司请逮捕衡山王,上曰:“诸侯各以其国为
本,不当相坐。与诸侯王列侯议。”赵王彭祖、列侯让等四十三人皆曰:“淮南王
安大逆无道,谋反明白,当伏诛。”胶西王端议曰:“安废法度,行邪辟,有诈伪
心,以乱天下,营惑百姓,背畔宗庙,妄作妖言。《春秋》曰‘臣毋将,将而诛’。
安罪重于将,谋反形已定。臣端所见其书印图及它逆亡道事验明白,当伏法。论国
吏二百石以上及比者,宗室近幸臣不在法中者,不能相教,皆当免,削爵为士伍,
毋得官为吏。其非吏,它赎死金二斤八两,以章安之罪,使天下明知臣子之道,毋
敢复有邪僻背畔之意。”丞相弘、廷尉汤等以闻,上使宗正以符节治王。未至,安
自刑杀。后、太子诸所与谋皆收夷。国除为九江郡。
    衡山王赐后乘舒生子三人,长男爽为太子,次女无采,少男孝。姬徐来生子男
女四人,美人厥姬生子二人。淮南、衡山相责望礼节,间不相能。衡山王闻淮南王
作为畔逆具,亦心结宾客以应之,恐为所并。元光六年入朝,谒者卫庆有方术,欲
上书事天子,王怒,故劾庆死罪,强榜服之。内史以为非是,却其狱。王使人上书
告内史,内史治,言王不直。又数侵夺人田,坏人冢以为田。有司请逮治衡山王,
上不许,为置吏二百石以上。衡山王以此恚,与奚慈、张广昌谋,求能为兵法候星
气者,日夜纵臾王谋反事。
    后乘舒死,立徐来为后,厥姬俱幸。两人相妒。厥姬乃恶徐来于太子,曰:
“徐来使婢蛊杀太子母。”太子心怨徐来。徐来兄至衡山,太子与饮,以刃刑伤之。
后以此怨太子,数恶之于王。女弟无采嫁,弃归,与客奸。太子数以数让之,无采
怒,不与太子通。后闻之,即善遇无采及孝。孝少失母,附后,后以计爱之,与共
毁太子,王以故数系笞太子。元朔四年中,人有贼伤后假母者,王疑太子使人伤之,
笞太子。后王病,太子时称病不侍。孝、无采恶太子:“实不病,自言,有喜色。”
王于是大怒,欲废太子而立弟孝。后知王决废太子,又欲并废孝。后有侍者善舞,
王幸之,后欲令与孝乱以污之,欲并废二子而以己子广代之。太子知之,念后数恶
己无已时,欲与乱以止其口。后饮太子,太子前为寿,因据后股求与卧。后怒,以
告王。王乃召,欲缚笞之。太子知王常欲废己而立孝,乃谓王曰:“孝与王御者奸,
无采与奴奸,王强食,请上书。”即背王去。王使人止之,莫能禁,王乃自追捕太
子。太子妄恶言,王械系宫中。
    孝日益以亲幸。王奇孝材能,乃佩之王印,号曰将军,令居外家,多给金钱;
招致宾客。宾客来者,微知淮南、衡山有逆计,皆将养劝之。王乃使孝客江都人枚
赫、陈喜作輣车锻矢,刻天子玺,将、相、军吏印。王日夜求壮士如周丘等,数称
引吴、楚反时计画约束。衡山王非敢效淮南王求即天子位,畏淮南起并其国,以为
淮南已西,发兵定江淮间而有之,望如是。
    元朔五年秋,当朝,六年,过淮南。淮南王乃昆弟语,除前隙,约束反具。衡
山王即上书谢病,上赐不朝。乃使人上书请废太子爽,立孝为太子。爽闻,即使所
善白嬴之长安上书,言衡山王与子谋逆,言孝作兵车锻矢,与王御者奸。至长安未
及上书,即吏捕赢,以淮南事系。王闻之,恐其言国阴事,即上书告太子,以为不
道。事下沛郡治。
    元狩元年冬,有司求捕与淮南王谋反者,得陈喜于孝家。吏劾孝首匿喜。孝以
为陈喜雅数与王计反,恐其发之,闻律先自告除其罪,又疑太子使白嬴上书发其事,
即先自告所与谋反者枚赫、陈喜等。廷尉治,事验,请逮捕衡山王治。上曰:“勿
捕。”遣中尉安、大行息即问王,王具以情实对。吏皆围王宫守之。中尉、大行还,
以闻。公卿请遣宗正、大行与沛郡杂治王。王闻,即自杀。孝先自告反,告除其罪。
孝坐与王御婢奸,乃后徐来坐蛊前后乘舒,及太子爽坐告王父不孝,皆弃市。诸坐
与王谋反者皆诛。国除为郡。
    济北贞王勃者,景帝四年徙。徙二年,因前王衡山,凡十四年薨。子式王胡嗣,
五十四年薨。子宽嗣。十二年,宽坐与父式王后光、姬孝兒奸,悖人伦,又祠祭祝
诅上,有司请诛。上遣大鸿胪利召王,王以刃自刭死。国除为北安县,属泰山郡。
    赞曰:《诗》云“戎狄是膺,荆舒是惩”,信哉是言也!淮南、衡山亲为骨肉,
疆土千里,列在诸侯,不务遵蕃臣职,以丞辅天子,而剸怀邪辟之计,谋为畔逆,
仍父子再亡国,各不终其身。此非独王也,亦其俗薄,臣下渐靡使然。夫荆楚剽轻,
好作乱,乃自古记之矣。
    
      ●卷四十五 蒯伍江息夫传第十五    
 蒯通,范阳人也,本与武帝同讳。楚汉初起,武臣略定赵地,号武信君。通说
范阳令徐公曰:“臣,范阳百姓蒯通也,窃闵公之将死,故吊之。虽然,贺公得通
而生也。”徐公再拜曰:“何以吊之?”通曰:“足下为令十余年矣,杀人之父,
孤人之子,断人之足,黥人之首,甚众。慈父孝子所以不敢事刃于公之腹者,畏秦
法也。今天下大乱,秦政不施,然则慈父孝子将争接刃于公之腹,以复其怨而成其
名。此通之所以吊者也。”曰:“何以贺得子而生也?”曰:“赵武信君不知通不
肖,使人候问其死生,通且见武信君而说之,曰:‘必将战胜而后略地,攻得而后
下城,臣窃以为殆矣。用臣之计,毋战而略地,不攻而下城,传檄而千里定,可乎?’
彼将曰:‘何谓也?’臣因对曰:‘范阳令宜整顿其士卒以守战者也,怯而畏死,
贪而好富贵,故欲以其城先下君。先下君而君不利之,则边地之城皆将相告曰‘范
阳令先降而身死’,必将婴城固守,皆为金城汤池,不可攻也。为君计者,莫若以
黄屋硃轮迎范阳令,使驰骛于燕、赵之郊,则边城皆将相告曰‘范阳令先下而身富
贵’,必相率而降,犹如阪上走丸也。此臣所谓传檄而千里定者也。”徐公再拜,
具车马遣通。通遂以此说武臣。武臣以车百乘、骑二百、侯印迎徐公。燕、赵闻之,
降者三十余城。如通策焉。
    后汉将韩信虏魏王,破赵、代,降燕,定三国,引兵将东击齐。未度平原,闻
汉王使郦食其说下齐,信欲止。通说信曰:“将军受诏击齐,而汉独发间使下齐,
宁有诏止将军乎?得以得无行!且郦生一士,伏轼掉三寸舌,下齐七十余城,将军
将数万之众,乃下赵五十余城。为将数岁,反不如一竖儒之功乎!”于是信然之,
从其计,遂度河。齐已听郦生,即留之纵酒,罢备汉守御。信因袭历下军,遂至临
菑。齐王以郦生为欺己而亨之,因败走。信遂定齐地,自立为齐假王。汉方困于荥
阳,遣张良即立信为齐王,以安固之。项王亦遣武涉说信,欲与连和。
    蒯通知天下权在信,欲说信令背汉,乃先微感信曰:“仆尝受相人之术,相君
之面,不过封侯,又危而不安;相君之背,贵而不可言。”信曰:“何谓也?”通
因请间,曰:“天下初作难也,俊雄豪桀建号壹呼,天下之士云合雾集,鱼鳞杂袭,
飘至风起。当此之时,忧在亡秦而已。今刘、项分争,使人肝脑涂地,流离中野,
不可胜数。汉王将数十万众,距巩、雒、岨山河,一日数战,无尺寸之功,折北不
救,败荥阳,伤成皋,还走宛、叶之间,此所谓智勇俱困者也。楚人起彭城,转斗
逐北,至荥阳,乘利席胜,威震天下,然兵困于京、索之间,迫西山而不能进,三
年于此矣。锐气挫于险塞,粮食尽于内藏,百姓罢极,无所归命。以臣料之,非天
下贤圣,其势固不能息天下之祸。当今之时,两主县命足下。足下为汉则汉胜。与
楚则楚胜。臣愿披心腹,堕肝胆,效愚忠,恐足下不能用也。方今为足下计,莫若
两利而俱存之,参分天下,鼎足而立,其势莫敢先动。夫以足下之贤圣,有甲兵之
众,据强齐,从燕、赵,出空虚之地以制其后,因民之欲,西乡为百姓请命,天下
孰敢不听!足下按齐国之故,有淮、泗之地,怀诸侯以德,深拱揖让,则天下君王
相率而朝齐矣。盖闻‘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弗行,反受其殃’。愿足下孰图
之。”
    信曰:“汉遇我厚,吾岂可见利而背恩乎!”通曰:“始常山王、成安君故相
与为刎颈之交,及争张黡、陈释之事,常山王奉头鼠窜,以归汉王。借兵东下,战
于鄗北,成安君死于泜水之南,头足异处。此二人相与,天下之至F52A也,而卒相
灭亡者,何也?患生于多欲而人心难测也。今足下行忠信以交于汉王,必不能固于
二君之相与也,而事多大于张黡、陈释之事者,故臣以为足下必汉王之不危足下,
过矣。大夫种存亡越,伯句践,立功名而身死。语曰:‘野禽殚,走犬亨;敌国破,
谋臣亡。’故以交友言之,则不过张王与成安君;以忠臣言之,则不过大夫种。此
二者,宜足以观矣。愿足下深虑之。且臣闻之,勇略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赏。
足下涉西河,虏魏王,禽夏说,下井陉,诛成安君之罪,以令于赵,胁燕定齐,南
摧楚人之兵数十万众,遂斩龙且,西乡以报,此所谓功无二于天下,略不出出者也。
今足下挟不赏之功,戴震主之威,归楚,楚人不信;归汉,汉人震恐。足下欲持是
安归乎?夫势在人臣之位,而有高天下之名,切为足下危之。”信曰:“生且休矣,
吾将念之。”
    数日,通复说曰:“听者,事之候也;计者,存亡之机也。夫随厮养之役者,
失万乘之权;守儋石之禄者,阙卿相之位。计诚知之,而决弗敢行者,百事之祸也。
故猛虎之犹与,不如蜂虿之致B063;孟贲之狐疑,不如童子之必至。此言贵能行之
也。夫功者,难成而易败;时者,难值而易失。‘时乎时,不再来。’愿足下无疑
臣之计。”信犹与不忍背汉,又自以功多,汉不夺我齐,遂谢通。通说不听,惶恐,
乃阳狂为巫。
    天下既定,后信以罪废为淮阴侯,谋反被诛,临死叹曰:“悔不用蒯通之言,
死于女子之手!”高帝曰:“是齐辩士蒯通。”乃诏齐召蒯通。通至,上欲亨之,
曰:“昔教韩信反,何也?”通曰:“狗各吠非其主。当彼时,臣独知齐王韩信,
非知陛下也。且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高材者先得。天下匈匈,争欲为陛下所为,
顾力不能,可殚诛邪!”上乃赦之。
    至齐悼惠王理,曹参为相,礼下贤人,请通为客。
    初,齐王田荣怨项羽,谋举兵畔之,劫齐士,不与者死。齐处士东郭先生、梁
石君在劫中,强从。及田荣败,二人丑之,相与入深山隐居。客谓通曰:“先生之
于曹相国,拾遗举过,显贤进能,齐功莫若先生者。先生知梁石君、东孝先生世俗
所不及,何不进之于相国乎?”通曰:“诺。臣之里妇,与里之诸母相善也。里妇
夜亡肉,姑以为盗,怒而逐之。妇晨去,过所善诸母,语以事而谢之。里母曰:
‘女安行,我今令而家追女矣。’即束缊请火于亡肉家,曰:‘昨暮夜,犬得肉,
争斗相杀,请火治之。’亡肉家遽追呼其妇。故里母非谈说之士也,束缊乞火非还
妇之道也,然物有相感,事有适可。臣请乞火于曹相国。”乃见相国曰:“妇人有
夫死三日而嫁者,有幽居守寡不出门者,足下即欲求妇,何取?”曰:“取不嫁者。”
通曰:“然则求臣亦犹是也,彼东郭先生、梁石君,齐之俊士也,隐居不嫁,未尝
卑节下意以求仕也。愿足下使人礼之。”曹相国曰:“敬受命。”皆以为上宾。
    通论战国时说士权变,亦自序其说,凡八十一首,号曰《隽永》。
    初,通善齐人安其生,安其生尝干项羽,羽不能用其策。而项羽欲封此两人,
两人卒不肯受。
    伍被,楚人也。或言其先伍子胥后也。被以材能称,为淮南中郎。是时淮南王
安好术学,折节下士,招致英隽以百数,被为冠首。
    久之,淮南王阴有邪谋,被数微谏。后王坐东宫,召被欲与计事,呼之曰:
“将军上。”被曰:“王安得亡国之言乎?昔子胥谏吴王,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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