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书 作者:(汉)班固-第1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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帷幄侍御,翕然同时,各竭所有,或入金钱,或献田亩,以振贫穷,收赡不足者。
昔令尹子文朝不及夕,鲁公仪子不菇园葵,公之谓矣。
开门延士,下及白屋,娄省朝政,综管众治,亲见牧守以下,考迹雅素,审知
白黑。《诗》云“夙夜匪解,以事一人”,《易》曰“终日乾乾,夕惕若厉”,公
之谓矣。
比三世为三公,再奉送大行,秉冢宰职,填安国家,四海辐凑,靡不得所。
《书》曰:“纳于大麓,列风雷雨不迷”,公之谓矣。
此皆上世之所鲜,禹、稷之所难,而公包其终始,一以贯之,可谓备矣!是以
三年之间,化行如神,嘉瑞叠累,岂非陛下知人之效,得贤之致哉!故非独君之受
命也,臣之生亦不虚矣。是以伯禹锡玄圭,周公受郊祀,盖以达天之使,不敢擅天
之功也。揆公德行,为天下纪;观公功勋,为万世基。基成而赏不配,纪立而褒不
副,诚非所以厚国家,顺天心也。
高皇帝褒赏元功,相国萧何邑户既倍,又蒙殊礼,奏事不名,入殿不趋,封其
亲属十有余人。乐善无厌,班赏亡遴,苟有一策,即必爵之,是故公孙戎位在充郎,
选繇旄头,一明樊哙,封二千户。孝文皇帝褒赏绛侯,益封万户,赐黄金五千斤。
孝武皇帝恤录军功,裂三万户以封卫青,青子三人,或在襁褓,皆为通侯。孝宣皇
帝显著霍光,增户命畴,封者三人,延及兄孙。夫绛侯即因汉籓之固,杖硃虚之鲠,
依诸将之递,据相扶之势,其事虽丑,要不能遂。霍光即席常任之重,乘大胜之威,
未尝遭时不行,陷假离朝,朝之执事,亡非同类,割断历久,统政旷世,虽曰有功,
所因亦易,然犹有计策不审过征之累。及至青、戎,D465末之功,一言之劳,然犹
皆蒙丘山之赏。课功绛、霍,造之与因也;比于青、戎,地之与天也。而公又有宰
治之效,乃当上与伯禹、周公等盛齐隆,兼其褒赏,岂特与若云者同日而论哉?然
曾不得蒙青等之厚,臣诚惑之!
臣闻功亡原者赏不限,德亡首者褒不检。是故成王之于周公也,度百里之限,
越九锡之检,开七百里之宇,兼商、奄之民,赐以附庸殷民六族,大路大旂,封父
之繁弱,夏后之璜,祝宗卜史,备物典策,官司彝器,白牡之牲,郊望之礼。王曰:
“叔父,建尔元子。”子父俱延拜而受之。可谓不检亡原者矣。非特止此,六子皆
封。《诗》曰:“亡言不雠,亡德不报。”报当知之,不如非报也。近观行事,高
祖之约非刘氏不王,然而番君得王长沙,下诏称忠,定著于令,明有大信不拘于制
也。春秋晋悼公用魏绛之策,诸夏服从。郑伯献乐,悼公于是以半赐之。绛深辞让,
晋侯曰:“微子,寡人不能济河。夫赏,国之典,不可废也。子其受之。”魏绛于
是有金石之乐,《春秋》善之,取其臣竭忠以辞功,君知臣以遂赏也。今陛下既知
公有周公功德,不行成王之褒赏,遂听公之固辞,不顾《春秋》之明义,则民臣何
称,万世何述?诚非所以为国也。臣愚以为宜恢公国,令如周公,建立公子,令如
伯禽,所赐之品,亦皆如之。诸子之封,皆如六子。即群下较然输忠,黎庶昭然感
德。臣诚输忠,民诚感德,则于王事何有?唯陛下深惟祖宗之重,敬畏上天之戒,
仪形虞、周之盛,敕尽伯禽之赐,无遴周公之报,令天法有设,后世有祖,天下幸
甚!
太后以视群公,群公方议其事,会吕宽事起。
初,莽欲擅权,白太后:“前哀帝立,背恩义,自贵外家丁、傅,挠乱国家,
几危社稷。今帝以幼年复奉大宗,为成帝后,宜明一统之义,以戒前事,为后代法。”
于是遣甄丰奉玺绶,即拜帝母卫BCA7为中山孝王后,赐帝舅卫宝、宝弟玄爵关内侯,
皆留中山,不得至京师。莽子宇,非莽隔绝卫氏,恐帝长大后见怨。宇即私遣人与
宝等通书,教令帝母上书求入。语在《卫后传》。莽不听。宇与师吴章及妇兄吕宽
议其故,章以为莽不可谏,而好鬼神,可为变怪以惊惧之,章因推类说令归政于卫
氏。宇即使宽夜持血酒莽第门,吏发觉之,莽执宇送狱,饮药死。宇妻焉怀子,系
狱,须产子已,杀之。莽奏言:“宇为吕宽等所诖误,流言惑众,与管、蔡同罪,
臣不敢隐,其诛。”甄邯等白太后下诏曰:“夫唐尧有丹硃,周文王有管、蔡,此
皆上圣亡奈下愚子何,以其性不可移也。公居周公之位,辅成王之主,而行管、蔡
之诛,不以亲亲害尊尊,朕甚嘉之。昔周公诛四国之后,大化乃成,至于刑错。公
其专意翼国,期于致平。”莽因是诛灭卫氏,穷治吕宽之狱,连引郡国豪桀素非议
已者,内及敬武公主、梁王立、红阳侯立、平阿侯仁,使者迫守,皆自杀。死者以
百数,海内震焉。大司马护军褒奏言:“安汉公遭子宇陷于管、蔡之辜,子受至重,
为帝室故不敢顾私。惟宇遭罪,喟然愤发作书八篇,以戒子孙。宜班郡国,令学官
以教授。”事下群公,请令天下吏能诵公戒者,以著官簿,比《孝经》。
四年春,郊祀高祖以配天,宗祀孝文皇帝以配上帝。四月丁未,莽女立为皇后,
大赦天下。遣大司徒司直陈崇等八人分行天下,览观风俗。
太保舜等奏言:“《春秋》列功德之义,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
言,唯至德大贤然后能之。其在人臣,则生有大赏,终为宗臣,殷之伊尹,周之周
公是也。”及民上书者八千余人,咸曰:“伊尹为阿衡,周公为太宰,周公享七子
之封,有过上公之赏。宜如陈崇言。”章下有司,有司请“还前所益二县及黄邮聚、
新野田,采伊尹、周公称号,加公为宰衡,位上公。掾史秩六百石。三公言事,称
‘敢言之’。群吏毋得与公同名。出众期门二十人,羽林三十人,前后大车十乘。
赐公太夫人号曰功显君,食邑二千户,黄金印赤韨。封公子男二人,安为褒新侯,
临为赏都侯。加后聘三千七百万,合为一万万,以明大礼”。太后临前殿,亲封拜。
安汉公拜前,二子拜后,如周公故事。莽稽首辞让,出奏封事,愿独受母号,还安、
临印韨及号位户邑。事下太师光等,皆曰:“赏未足以直功,谦约退让,公之常节,
终不可听。”莽求见固让。太后下诏曰:“公每见,叩头流涕固辞,今移病,固当
听其让,令视事邪?将当遂行其赏,遣归就第也?”光等曰:“安、临亲受印韨,
策号通天,其义昭昭。黄邮、召陵、新野之田为入尤多,皆止于公,公欲自损以成
国化,宜可听许。治平之化当以时成,宰衡之官不可世及。纳征钱,乃以尊皇后,
非为公也。功显君户,止身不传。褒新、赏都两国合三千户,甚少矣。忠臣之节,
亦宜自屈,而信主上之义。宜遣大司徙、大司空持节承制,诏公亟入视事。诏尚书
勿复受公之让奏。”奏可。
莽乃起视事,上书言:“臣以元寿二年六月戊午仓卒之夜,以新都侯引入未央
宫;瘐申拜为大司马,充三公位;元始元年正月丙辰拜为太傅,赐号安汉公,备四
辅官;今年四月甲子复拜为宰衡,位上公。臣莽伏自惟,爵为新都侯,号为安汉公,
官为宰衡、太傅、大司马,爵贵、号尊、官重,一身蒙大宠者五,诚非鄙臣所能堪。
据元始三年,天下岁已复,官属宜皆置。《穀梁传》曰:‘天子之宰,通于四海。’
臣愚以为,宰衡官以正百僚平海内为职,而无印信,名实不副。臣莽无兼官之材,
今圣朝既过误而用之,臣请御史刻宰衡印章曰‘宰衡太傅大司马印’,成,授臣莽,
上太傅与大司马之印。”太后诏曰:“可。韨如相国,朕亲临授焉。”莽乃复以所
益纳征钱千万,遗与长乐长御奉共养者。太保舜奏言:“天下闻公不受干乘之土,
辞万金之币,散财施予千万数,莫不乡化。蜀郡男子路建等辍讼惭怍而退,虽文王
却虞、芮何以加!宜报告天下。”奏可。宰衡出,从大车前后各十乘,直事尚书郎、
待御史、谒者、中黄门、期门羽林。宰衡常持节,所止,谒者代持之。宰衡掾史秩
六百石,三公称“敢言之”。
是岁,莽奏起明堂、辟雍、灵台,为学者筑舍万区,作市、常满仓,制度甚盛。
立《乐经》,益博士员,经各五人。征天下通一艺教授十一人以上,及有逸《礼》、
古《书》、《毛诗》、《周官》、《尔雅》、天文、图谶、钟律、月令、兵法、
《史篇》文字,通知其意者,皆诣公车。网罗天下异能之士,至者前后千数,皆令
记说廷中,将令正乖廖,一异说云。群臣奏言:“昔周公奉继体之嗣,据上公之尊,
然犹七年制度乃定。夫明堂、辟雍,堕废千载莫能兴,今安汉公起于第家,辅翼陛
下,四年于兹,功德烂然。公以八月载生魄庚子奉使,朝用书临赋营筑,越若翊辛
丑,诸生、庶民大和会,十万众并集,平作二旬,大功毕成。唐、虞发举,成周造
业,诚亡以加。宰衡位宜在诸侯王上,赐以束帛加璧,大国乘车、安车各一,骊马
二驷。”诏曰:“可。其议九锡之法。”
冬,大风吹长安城东门屋瓦且尽。
五年正月,袷祭明堂,诸侯王二十八人,列侯百二十人,宗室子九百余人,征
助祭。礼毕,封孝宣曾孙信第三十六人为列侯,余皆益户赐爵,金、帛之赏各有数。
是时,吏民以莽不受新野田而上书者前后四十八万七千五百七十二人,及诸侯、王
公、列侯、宗室见者皆叩头言,宜亟加赏于安汉公。于是莽上书曰:“臣以外属,
越次备位,未能奉称。伏念圣德纯茂。承天当古,制礼以治民,作乐以移风,四海
奔走,百蛮并臻,辞去之日,莫不陨涕,非有款诚,岂可虚致?自诸侯王已下至于
吏民,咸知臣莽上与陛下有葭莩之故,又得典职,每归功列德者,辄以臣莽为余言。
臣见诸侯面言事于前者,未尝不流汗而渐愧也。虽性愚鄙,至诚自知,德薄位尊,
力少任大,夙夜悼栗,常恐污辱圣朝。今天下治平,风俗齐风,百蛮率服,毕陛下
圣德所自躬亲,太师光、太保舜等辅政佐治,群卿大夫莫不忠良,故能以五年之间
至致此焉。臣莽实无奇策异谋。奉承太后圣诏,宣之于下,不能得什一;受群贤之
筹画,而上以闻,不得能什伍。当被无益之辜,所以敢且保首领须臾者,诚上休陛
下余光,而下依群公之故也。陛下不忍众言,辄下其章于议者。臣莽前欲立奏止,
恐其遂不肯止。今大礼已行,助祭者毕辞,不胜至愿,愿诸章下议者皆寝勿上,使
臣莽得尽力毕制礼作乐事。事成,以传示天下,与海内平之。即有所间非,则臣莽
当被诖上误朝之罪。如无他谴,得全命赐骸骨归家,避贤者路,是臣之私愿也。惟
陛下哀怜财幸!”
甄邯等白太后,诏曰:“可。惟公功德光于天下,是以诸侯、王公、列侯、宗
室、诸生、吏民翕然同辞,连守阙庭,故下其章。诸侯、宗室辞去之日,复见前重
陈,虽晓喻罢遣,犹不肯去。告以孟夏将行厥赏,莫不欢悦,称万岁而退。今公每
见,辄流涕叩头言愿不受赏,赏即加不敢当位。方制作未定,事须公而决,故且听
公。制作毕成,群公以闻。究于前议,其九锡礼仪亟奏。”
于是公卿大夫、博士、议郎、列侯张纯等九百二人皆曰:“圣帝明王招贤劝能,
德盛者位高,功大者赏厚。故宗臣有九命上公之尊,则有九锡登等之宠。今九族亲
睦,百姓既章,万国和协,黎民时雍,圣瑞毕溱,太平已洽。帝者之盛莫隆于唐、
虞,而陛下任之;忠臣茂功莫著于伊、周,而宰衡配之。所谓异时而兴,如合符者
也。谨以《六艺》通义,经文所见,《周官》、《礼记》宜于今者,为九命之锡。
臣请命锡。”奏可。策曰:
惟元始五年五月庚寅,太皇太后临于前殿,延登,亲诏之曰:公进,虚听朕言。
前公宿卫孝成皇帝十有六年,纳策尽忠,白诛故定陵侯淳于长,以弥乱发奸,登大
司马,职在内辅。孝哀皇帝即位,骄妾窥欲,奸臣萌动,公手劾高昌侯董宏,改正
故定陶共王母之僭坐。自是之后,朝臣论议,靡不据经。以病辞位,归于第家,为
贼臣所陷。就国之后,孝哀皇帝觉寤,复还公长安,临病加剧,犹不忘公,复特进
位。是夜仓卒,国无储主,奸臣充朝,危殆甚矣。朕惟定国之计莫宜于公,引纳于
朝,即日罢退高安侯董贤,转漏之间,忠策辄建,纲纪咸张。绶和、元寿,再遭大
行,万事皆举,祸乱不作。辅朕五年,人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