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书 作者:(汉)班固-第1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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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皇天上帝所以安我帝室,俾我成就洪烈也。呜呼!天明威辅汉始而大大矣。尔有
惟旧人泉陵侯之言,尔不克远省,尔岂知太皇太后若此勤哉!
天毖劳我成功所,予不敢不极卒安皇帝之所图事。肆予告我诸侯王公、列侯、
卿、大夫、元士御事:天辅诚辞,天其累我以民,予害敢不于祖宗安人图功所终?
天亦惟劳我民,若有疾,予害敢不于祖宗所受休辅?予闻孝子善继人之意,忠臣善
成人之事。予思若考作室,厥子堂而构之;厥父菑,厥子播而获之。予害敢不于身
抚祖宗之所受大命?若祖宗乃有效汤、武伐厥子,民长其劝弗救。呜呼肆哉!诸侯
王公、列侯、卿、大夫、元士御事,其勉助国道明!亦惟宗室之俊,民之表仪,迪
知上帝命。粤天辅诚,尔不得易定!况今天降定于汉国,惟大艰人翟义、刘信大逆,
欲相伐于厥室,岂亦知命之不易乎?予永念曰天惟丧翟义、刘信,若啬夫,予害敢
不终予亩?天亦惟休于祖宗,予害其极卜,害敢不于从?率宁人有旨疆土,况今卜
并吉!故予大以尔东征,命不僭差,卜陈惟若此。
乃遣大夫桓谭等班行谕告当反立孺子之意。还,封谭为明告里附城。
诸将东至陈留菑,与义会战,破之,斩刘璜首。莽大喜,复下诏曰:
太皇太后遭家不造,国统三绝,绝辄复续,恩莫厚焉,信莫立焉。孝平皇帝短
命蚤崩,幼嗣孺冲,诏予居摄。予承明诏,奉社稷之任,持大宗之重,养六尺之托,
受天下之寄,战战兢兢,不敢安息。伏念太皇太后惟经艺分析,王道离散,汉家制
作之业独未成就,故博征儒士,大兴典制,备物致用,立功成器,以为天下利。王
道粲然,基业既著,千载之废,百世之遗,于今乃成,道德庶几于唐、虞,功烈比
齐于殷、周。今翟义、刘信等谋反大逆,流言惑众,欲以篡位,贼害我孺子,罪深
于管、蔡,恶甚于禽兽。信父故东平王云,不孝不谨,亲毒杀其父思王,名曰巨鼠,
后云竟坐大逆诛死。义父故丞相方进,险波阴贼,兄宣静言令色,外巧内嫉,所杀
乡邑汝南者数十人。今积恶二家,迷惑相得,此时命当殄。天所灭也。义始发兵,
上书言宇、信等与东平相辅谋反,执捕械系,欲以威民,先自相被以反逆大恶,转
相捕械,此其破殄之明证也。已捕斩断信二子穀乡侯章、德广侯鲔,义母练、兄宣、
亲属二十四人皆磔暴于长安都市四通之衢。当其斩时,观者重叠,天气和清,可谓
当矣。命遣大将军共行皇天之罚,讨诲内之仇,功效著焉,予甚嘉之。《司马法》
不云乎?“赏不逾时”。欲民速睹为善之利也。今先封车骑都尉孙贤等五十五人皆
为列侯,户邑之数别下。遣使者持黄金印、赤绂縌、硃轮车,即军中拜授。
因大赦天下。于是吏士精锐遂功围义于圉城,破之,义与刘信弃军庸亡。至固
始界中捕得义,尸磔陈都市。卒不得信。
初,三辅闻翟义起,自茂陵以西至B651二十三县盗贼并发,赵明、霍鸿等自称
将军,攻烧官寺,杀右辅都尉及EA69令,劫略吏民,众十余万,火见未央宫前殿。
莽昼夜抱孺子祷宗庙。复拜卫尉王级为虎贲将军,大鸿胪望乡侯阎迁为折冲将军,
与甄邯、王晏西击赵明等。正月,虎牙将军王邑等自关东还,便引兵西。强弩将军
王骏以无功免,扬武将军刘歆归故官。复以邑弟侍中王奇为扬武将军,城门将军赵
恢为强弩将军,中郎将李C97C为厌难将军,复将兵西。二月,明等殄灭,诸县悉平,
还师振旅。莽乃置酒白虎殿,劳飨将帅,大封拜。先是,益州蛮夷及金城塞外羌反
畔,时州郡击破之。莽乃并隶,以小大为差,封侯、伯、子、男凡三百九十五人,
曰“皆以奋怒,东指西击,羌寇蛮盗,反虏逆贼,不得旋踵,应时殄灭,天下咸服”
之功封云。莽于是自谓大得天人之助,至其年十二月,遂即真矣。
初,义所收宛令刘立闻义举兵,上书愿备军吏为国讨贼,内报私怨。莽擢立为
陈留太守,封明德侯。
始,义兄宣居长安,先义未发,家数有怪,夜闻哭声,听之不知所在。宣教授
诸生满堂,有狗从外入,啮其中庭群雁数十,比惊救之,已皆断头。狗走出门,求
不知处。宣大恶之,谓后母曰:“东郡太守文仲素BE21傥,今数有恶怪,恐有妄为
而大祸至也。大夫人可归,为弃去宣家者以避害。”母不肯去,后数月败。
莽尽坏义第宅,污池之。发父方进及先祖冢在汝南者,烧其棺柩,夷灭三族,
诛及种嗣,至皆同坑,以棘五毒并葬之。而下诏曰:“盖闻古者伐不敬,取其鲸鲵
筑武军,封以为大戮,于是乎有京观以惩淫EDAB。乃者反虏刘信、翟义悖逆作乱于
东,而芒竹群盗赵明、霍鸿造逆西土,遣武将征讨,咸伏其辜。惟信、义等始发自
濮阳,结奸无盐,殄灭于圉。赵明依阻槐里环堤,霍鸿负倚盩厔芒竹,咸用破碎,
亡有余类。其取反虏逆贼之鲸鲵,聚之通路之旁,濮阳、无盐、圉、槐里、E441B7
48凡五所,各方六丈,高六尺,筑为武军,封以为大戮,荐树之棘。建表木,高丈
六尺。书曰‘反虏逆贼鲸鲵’,在所长吏常以秋循行,勿令坏败,以惩淫EDAB焉。”
初,汝南旧有鸿隙大陂,郡以为饶,成帝时,关东数水,陂溢为害。方进为相,
与御史大夫孔光共遣掾行视,以为决去陂水,其地肥美,省堤防费而无水忧,遂奏
罢之。及翟氏灭,乡里归恶,言方进请陂下良田不得而奏罢陂云。王莽时常枯旱,
郡中追怨方进,童谣曰:“坏陂谁?翟子威。饭我豆食羹芋魁。反乎覆,陂当复。
谁云者?两黄鹄。”
司徒掾班彪曰:“丞相方进以孤童携老母,羁旅入京师,身为儒宗,致位宰相,
盛矣。当莽之起,盖乘天威,虽有贲、育,奚益于敌?义不量力,怀忠愤发,以陨
其宗,悲夫!”
●卷八十五 谷永杜鄴传第五十五
谷永字子云,长安人也。父吉,为卫司马,使送郅支单于侍子,为郅支所杀,
语在《陈汤传》。永少为长安小史,后博学经书。建昭中,御史大夫繁延寿闻其有
茂材,除补属,举为太常丞,数上疏言得失。
建始三年冬,日食、地震同日俱发,诏举方正直言极谏之士,太常阳城侯刘庆
忌举永待诏公车。对曰:
陛下秉至圣之纯德,惧天地之戒异,饬身修政,纳问公卿,又下明诏,帅举直
言,燕见䌷绎,以求咎愆,使臣等得造明朝,承圣问。臣材朽学浅,不通政事。窃
闻明王即位,正五事,建大中,以承天心,则庶征序于下,日月理于上;如人君淫
溺后宫,船乐游田,五事失于躬,大中之道不立,则咎征降而六极至。凡灾异之发,
各象过失,以类告人。乃十二月朔戊申,日食婺女之分,地震萧墙之内,二者同日
俱发,以丁宁陛下,厥咎不远,宜厚求诸身。意岂陛下志在闺门,未恤政事,不慎
举错,娄失中与?内宠大盛,女不遵道,嫉妨专上,妨继嗣与?古之王者废五事之
中,失夫妇之纪,妻妾得意,谒行于内,势行于外,至覆倾国家,或乱阴阳。昔褒
姒用国,宗周以丧;阎妻骄扇,日以不臧。此其效也。经曰:“皇极,皇建其有极。”
传曰:“皇之不极,是谓不建,时则有日月乱行。”
陛下践至尊之祚为天下主,奉帝王之职以统群生,方内之治乱,在陛下所执。
诚留意于正身,勉强于力行,损燕私之闲以劳天下,放去淫溺之乐,罢归倡优之笑,
绝却不享之义,慎节游田之虞,起居有常,循礼而动,躬亲政事,致行无倦,安服
若性。经曰:“继自今嗣王,其毋淫于酒,毋逸于游田,惟正之共。”未有身治正
而臣下邪者也。
夫妻之际,王事纲纪,安危之机,圣王所致慎也。昔舜饬正二女,以崇至德;
楚庄忍绝丹姬,以成伯功;幽王惑于褒姒,周德降亡;鲁桓胁于齐女,社稷以倾。
诚修后宫之政,明尊卑之序,贵者不得嫉妨专庞,以绝骄嫚之端,抑褒、阎之乱,
贱者咸得秩进,各得厥职,以广继嗣之统,息《白华》之怨,后宫亲属,饶之以财,
勿与政事,以远皇父之类,损妻党之权,未有闺门治而天下乱者也。
治远自近始,习善在左右。昔龙管纳言,而帝命惟允;四辅既备,成王靡有过
事。诚敕正左右齐栗之臣,戴金貂之饰、执常伯之职者,皆使学先王之道,知君臣
之义,济济谨孚,无敖戏骄恣之地,则左右肃艾,群僚仰法,化流四方。经曰:
“亦惟先正克左右。”未有左右正而百官枉者也。
治天下者尊贤考功则治,简贤违功则乱。诚审思治人之术,欢乐得贤之福,论
材选士,必试于职,明度量以程能,考功实以定德,无用比周之虚誉,毋听浸润之
谮诉,则抱功修职之吏无蔽伤之忧,比周邪伪之徒不得即工,小人日销,俊艾日隆。
经曰:“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又曰:“九德咸事,俊艾在官。”未有功赏
得于前众贤布于官而不治者也。
尧遭洪水之灾,天下分绝为十二州,制远之道微而无乖畔之难者,德厚恩深,
无怨于下也。秦居平土,一夫大呼而海内崩析者,刑罚深酷,吏行残贼也。夫违天
害德,为上取怨于下,莫甚乎残贼之吏。诚放退残贼酷暴之吏锢废勿用,益选温良
上德之士以亲万胜,平刑释冤以理民命,务省繇役,毋夺民时,薄收赋税,毋殚民
财,使天下黎元咸安家乐业,不苦逾时之役,不患苛暴之政,不疾酷烈之吏,虽有
唐尧之大灾,民无离上之心。经曰:“怀保小人,惠于鳏寡。”未有德厚吏良而民
畔者也。
臣闻灾异,皇天所以谴告人君过失,犹严父之明诫。畏惧敬改,则祸销福降;
忽然简易,则咎罚不除。经曰:“飨用五福,畏用六极。”传曰:“六沴作见,若
不共御,六罚既侵,六极其下。”今三年之间,灾异锋起,小大毕具,所行不享上
帝,上帝不豫,炳然甚著。不求之身,无所改正,疏举广谋,又不用其言,是循不
享之迹,无谢过之实也,天责愈深。此五者,王事之纲纪。南面之急务,唯陛下留
神。
对奏,天子异焉,特召见永。
其夏,皆令诸方正对策,语在《杜钦传》。永对毕,因曰:“臣前幸得条对灾
异之效,祸乱所极,言关于圣聪。书陈于前,陛下委弃不纳,而更使方正对策,背
可惧之大异,问不急之常论,废承天之至言,角无用之虚文,欲末杀灾异,满谰诬
天,是故皇天勃然发怒,甲己之间暴风三溱,拔树折木,此天至明不可欺之效也。”
上特复问永,永对曰:“日食、地震,皇后、贵妾专宠所致。”语在《五行志》。
是时,上初即位,谦让委政元舅大将军王凤,议者多归咎焉。永知凤方见柄用,
阴欲自托,乃复曰:
方今四夷宾服,皆为臣妾,北无薰粥冒顿之患,南无赵佗、吕嘉之难,三垂晏
然,靡有兵革之警。诸侯大者乃食数县,汉吏制其权柄,不得有为,亡吴、楚、燕、
梁之势。百官盘互,亲疏相错,骨肉大臣有申伯之忠,洞洞属属,小心畏忌,无重
合、安阳、博陆之乱。三者无毛发之辜,不可归咎诸舅。及欲以政事过差丞相父子、
中尚书宦官,槛塞大异,皆EEAD说欺天者也。窃恐陛下舍昭昭之白过,忽天地之明
戒,听暗昧之EEAD说,归咎乎无辜,倚异乎政事,重失天心,不可之大者也。
陛下即位,委任遵旧,未有过政。元年正月,白气较然起乎东方,至其四月,
黄浊四塞,覆冒京师,申以大水,著以震蚀。各有占应,相为表里,百官庶事无所
归倚,陛下独不怪与?白气起东方,贱人将兴之表也;黄浊冒京师,王道微绝之应
也。夫贱人当起而京师道微,二者已丑。陛下诚深察愚臣之言,致惧天地之异,长
思宗庙之计,改往反过,抗湛溺之意,解偏驳之爱,奋乾刚之威,平天覆之施,使
列妾得人人更进,犹尚未足也,急复益纳宜子妇人,毋择好丑,毋避尝字,毋论年
齿。推法言之,陛下得继嗣于微贱之间,乃反为福。得继嗣而已,母非有贱也。后
宫女吏使令有直意者,广求于微贱之间,以遇天所开右,慰释皇太后之忧愠,解谢
上帝之谴怒,则继嗣蕃滋,灾异讫息。陛下则不深察愚臣之言,忽于天地之戒,咎
根不除,水雨之灾,山石之异,将发不久;发则灾异已极,天变成形,臣虽欲捐身
关策,不及事已。
疏贱之臣,至敢直陈天意,斥讥帷幄之私,欲间离贵后、盛妾,自知忤心逆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