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战争-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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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经验越南化!”黎东辉补充说,“当然,我们也有很多自己的创造。
我说,“美国把特种战争吹得神乎其神,我看了你缴获的那本安德森的《战地
手记》,觉得特种战争,也就是一种区别于常规战争的游击战争!”
“也有不同,”黎文英说,“我们的游击战争是靠民众,美国的特种战争,基
本上是一支搞突然袭击的别动队,不是靠民众,而是靠先进的运载工具、武器和经
过高难度训练的战斗技能。……”
“所以美国的特种战争无法战胜游击战争。”我附和说,“甚至像安德森这样
的特种战争专家都承认这一点。暧……”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个安德森是死
了还是活着?……”我倒关心起这个上尉的命运来了。
“这一点,现在无法搞清楚。当时,我们在公路上敷设了一枚遥控地雷,是准
备炸一个大人物的。当时听说威斯特莫兰视察昆嵩和克莱基地,克莱没有大型机场,
除了坐直升机外,就是坐吉普车。在炸翻吉普车后,从驾驶室里摔出一个血淋淋的
人来,还有装着那本手记的背囊,其余还有三个乘车的军官均在车内,翻倒在路旁,
一个队员只是向倾倒的车里开了几枪,由于昆嵩和克莱相距很近,炸响后,必须急
速撤出战斗,不然就很难脱身,所以只好拖了一只背囊就跑,本想缴获一些重要文
件或是地图,谁想到除了生活日用品和书信外,就是这本手记。……”
“这本手记里,谈到我方的地方很少。……倒是他对美国战争政策的探讨很有
味道,发明了一个‘菜园理论’。……”
“我想它绝不会有收藏的价值。……”
“你还是说说你对美国特种战争的看法吧。好像世界上对美国的特种战争都感
到很神秘,很有浪漫色彩。……”
“在最初的丛林战中,美国的特种战争的确给我们造成很大的损伤。我是1962
年到南方去的。当上士班长,那时,我们进入南方的,大多是以连排为战斗单位的
小游击队,我们进行突然袭击后,如果稍一迟误,敌人的战斗直升机就追了上来,
就是在丛林里,也很难躲藏,伤亡很大;如果我们包围了敌人一个小据点,直升飞
机也立即来给他们解围;……如果他们侦知我们的营地,直升机立即向我们发动攻
击,对着你的头顶打,追着你的屁股打,你跑了半天路,他在一分钟内就追上,你
如果让他发现了,真是没处躲没处藏。
“在1962年到1964年期间,南越伪军能在直升机的配合下发动快速进攻,进行
追击或是救援被围部队。都发挥出空对地火力在近距离作战中的巨大的威力。……
最初我们没有对付直升机群的经验,一旦机群来临,就纷纷躲藏,只能被动挨打,
在1962年7月的一次直升机群进攻中,我们中队就牺牲了20多人。……
“后来,我们用高射机枪和步枪打直升机,效果也不很大,……但毕竟使直升
机不敢过分猖狂。我们又研究出智谋胜敌的方法,就是设置假象引诱敌直升机来袭,
我们就预伏在它从基地飞来或是回基地的航线上打它的‘埋伏’。……
“越打越有经验,后来又研究了‘一慢四快’战术,就是缜密的计划和准备,
不能操之过急,在充分准备的基础上快速进攻,快速消灭敌人。快打扫战场,快撤
离。而后留下高射机枪打来援的敌机。……越来效果越好。……我们中队在短期内
就击落了两架直升机,机上20多名敌人全部丧生!”
“事物总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说,“敌人也会不断改进。……”
“后来,敌人又加入了战斗轰炸机,还是靠火力取胜,当然,到1966年以后,
我们有了中国专为我们制造的在丛林里打敌机用的20毫米轻型高射炮,敌机的损失
就更大了。我们越打越有信心。……
“敌人在南方的特种战争中,有两个主要手段,除了空中的战斗直升机群战术
外,在地上的就是推行战略村。最初,也像直升机战术一样,给我们造成了很大困
难,我们缺少粮食供应,没有群众掩护,就像没有水的鱼一样。”
“这一方面,中国是有充分经验的,”我说,“在红军时期,敌人就搞过移民
并村。……我们就用枪打出头鸟的办法打掉最反动的家伙,把伪政权变成两面政权,
或是外白里红。……”
“这一方面,的确用了中国的经验,”黎东辉说,“但是,要作到得心应手,
要有相当长的过程,但毕竟还是做到了!”
“我们1963年的主要任务就是捣毁战略村,一个是作地下工作,发动农民造反,
一个就是用武装打击反动头子,到这一年9月,我们就捣毁了3000多个。有许多战略
村,虽然仍保持了原样,但骨子里却是我们的地下工作者掌权。秘密地为我们提供
物资和兵员。……我们的口号是:把敌人的战略村变成我们的战斗村。”
“这就充分说明,”黎东辉带有总结性的口吻说,“美国的特种战争没法对付
群众战争,也就是中国所说的人民战争!”
其实,早在1947年的美国驻巴黎大使馆的一名外交官格雷厄姆·马丁就提出这
个问题了,他是从法国远征军在越盟游击队的袭击下不断败北而提出的,他说:
“20世纪中期的游击战争的性质,在军事上确实是生动的一课。习惯于常规战
的现代化军队,是否也适应游击战的打法呢?”
这位格雷厄姆·马丁当时是无法寻求到答案的,美国人的答案是用特种战争来
对付游击战争,却又失败了,后来,马丁在1975年任西贡大使时,这一答案仍未找
到,在西贡陷落的那一天——1975年4月30日的7点53分,由11名海军陆战队员护拥
着美国大使馆的星条旗,凄枪地离开了越南的土地,仍然没有找到战胜游击队的答
案,倒是威廉·安德森在战地手记中,朦胧地接近了问题的实质:那就看谁是滩上
的鲨,谁是水中的鱼?
(二)宝岩村胜负论
稍作休息之后,我向黎文英概述了安德森《战地手记》的基本内容。当讲到宝
岩村之战时,他兴奋起来,要我详细地向他重讲了一遍,他颇带醒悟地说。
“啊!原来是这样的!我的不解之谜总算解开了!”
“什么不解之谜?”
“当安德森夜宿乱石堆的时候,我正带一个游击中队在勺子湖等他,没有等到
他,宝岩村反而受到了袭击,我们研究了几次,都找不到正确的解释。现在是彻底
清楚了!”
“这么说你的不解之谜也正是安德森的不解之谜了?”
“是的!只是由于几次偶然,我才未能把安德森的别动队消灭,反而让他把我
们宝岩村的一个游击连给打垮了。最后,我们在宝岩村消灭的那个特种连原来不是
他的别动队啊!
“你还是从头说起好,”黎东辉说,“我都听糊涂了。
“正像安德森写的那样,勺子湖是我们驼峰山口的一个比较大的物资转运站,
得知已经被敌人察觉之后,就停止使用了。驼峰口基地指挥所判断敌人有可能来袭
击,就命令我带一个游击中队在勺子湖潜伏,等待敌人,本来,勺子湖的沙滩上是
可以降落直升飞机的;结果,他们误认为不能降落,反而把别动队投放到林间空地
上。……指挥所只好又派当地一支游击队去袭击林间空地,由于经验不足,没有成
功。……我们只好在勺子湖继续等待。……”
“这样,我想向你提两个问题,”我插断他的话头说,“免得等回儿忘了。”
“你说!”
“第一,那块林间空地据克里斯少尉判断,是美国战略轰炸机炸的一个假基地,
他的判断对吗?”
“很对!那是一个假的!”
“这就是说,不管军事科学技术多么发达,”黎东辉说,“总不能离开人的因
素。……”
我首先表示赞成,接着又提出第二个问题:
“如果你带游击队袭击林间空地,能保证成功吗?”
“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黎文英肯定地说,“当地游击队的袭击时间是放
在拂晓之前,这是常规;他们应该把袭击时间放在暴风雨之中,可见他们不能临机
应变,没有利用暴风雨的最佳掩护。……”
我表示赞成,在那样的暴风雨中岗哨不容易发现,即使发现,开上几枪,也无
法起到报警的作用,我请黎文英继续谈宝岩村之战。
“我们没有等到安德森的别动队,却等到了直升飞机。我们在勺子湖附近,设
置了三门20毫米的微型高射炮,那是准备击落满载敌人的运输直升机的;我们击落
那架直升机,今天看来是因小失大,甚至算得上一次失误!”
“为什么?你对自己太苛求了吧?”
“不!我们只要稍微耐心一些。就会判断出这架直升机的行动目的!如果我们
不暴露火力,直升机到乱石堆把安德森的别动队运来,我们再击落它,……那么,
宝岩村的损失也就不会有了。”
“这一点,安德森倒是想到了。”
“那么,我再问你第三个问题,在你们击落直升飞机后,美军立即派来了战斗
轰炸机,对勺子湖四周进行猛烈的扫射和轰炸,你们没有受到损失吗?”
“没有,可以说连根毫毛也没伤着。”
“为什么?”
“这是美军战略战术的悲哀,西方记者把它的战略轰炸形容成‘笨拙的斧头,
愚蠢的乱砍乱伐。’他们是按着想象来作战的,可是又缺乏真正的想象力。这些愚
蠢的家伙凭什么认为我们还在原地等他来轰炸?他口口声声游击战,恰恰又忘了我
们是打了就跑的游击战,还认为我们在坚守阵地呢?他们召来战斗轰炸机,最快也
要20多分钟,你能算出,这20分钟我们能跑出多么远。……那些美国佬的智囊团净
想歪点子,就说他们的声音传感器吧,据说挺灵敏的,可是,我们放上一辆不熄火
的烂摩托车,日夜吼叫,就搞得他们真假难分了,还以为我们的运输车队日夜开动
呢。……”黎文英沉思了一会儿说,“当然,他们也有得手的时候,我看,这个安
德森就悟到了一点玄机。宝岩村的游击连长阮文林本来是个有能力的指挥员,如果
不出这件意外,他就被提升为营长了!”
“他的失误在哪里?”
“按说,他是没有多大失误的,安德森没有被消灭,的确有点碰运气。如果事
后检讨,硬要找阮文林的失误的话,他仍然是囿于常规,把攻击时间放在拂晓晨雾
弥漫时,结果晚了一步。如果提前到凌晨两点钟……结局就是相反的了。……”
“这就是说,要善于打破常规才能出奇制胜!”我说。
“还有,一旦出现战机,”黎东辉说,“必须立即抓住,兵贵神速,绝不后拖,
战机一旦丧失,就很难挽回!”
“宝岩村受到袭击之后,”黎文英说,“指挥所命令我的游击中队去宝岩村待
机行动。据我所知,驼峰山口还有两个营的部队,但是,指挥所不想动用大的部队
和敌人拚消耗,要求我以智克敌,以少胜多。……
“我把中队带到宝岩村北部丛林,我的中队是42人,加上宝岩村的当地游击队
14人,是一支可观的力量。我有信心打赢。根据侦察报告,敌人在宝岩村又空降了
一个特种连。……”
“这是不是安德森手记里写的那个B连,连长是一个叫琼斯的上尉?”
“正是那个笨蛋!”黎文英说,“当这个B连降落之后,我就改变了进攻宝岩村
的计划,希望指挥所派一个营的部队来把这个钉子拔掉。指挥所拒绝增派部队,因
为防护重点应该放在驼峰山口,要我们中队改变攻击敌人的计划,变为袭扰。……
“这种改变使我非常不快,我一心要创造战斗奇迹。……后来又得到侦察报告,
说宝岩村有一部份敌人正向驼峰山口开去。……这就是安德森手记里写的他的别动
队。……敌人分兵,更增强了我进攻宝岩村的欲望,这种欲望,不是为阮文林游击
连的失利复仇,而是想创造以少胜多的范例。……因为那时我还是一个中尉。……
“在研究攻击宝岩村的方案时,宝岩村的游击队员提供的情况使我信心大增,
他说在5个月前,734团曾把三门82迫击炮埋伏在附近一个山洞里,我问有没有炮弹,
他说有两个炮弹箱子。……
“我立即选了三名迫击炮射手,派人把迫击炮起出来,可惜只有5发炮弹。我想:
5发也就够了,关键是给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接受前几次的经验教训,我准备彻底打
破常规,来一次冒险;
“这时,已是下午4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