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境-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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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二胡知道三姐有了赌瘾;三姐的赌运已经今非昔比。明知道说了没有用;明知道说了要挨骂;张二胡忍不住还是说了几句;劝三姐往后不要去赌。三姐说:“我正输了钱;满心的不痛快;你少来惹我。赌;怎么了?三姐我高兴?赢了;我买瓜子吃;输了;也不要你掏腰包。赢啊输的都是我的钱;干你什么事?”张二胡低首下心地听着;刚想插嘴;三姐眼白对着他;说:“干吗非来惹我;是不是叫我说了不好听的;你高兴?都告诉你了;今天我输了钱;心里不痛快。”张二胡说:“你既然不痛快;我拉两段给你解解闷?”见三姐眉头皱了;忙岔开说;“输了输了;能有几个钱;气坏了身体;也不值得。”三姐冷笑道:“话倒是人话;就是从你嘴里吐出来;全不像了。几个钱?也不是尽拣着现成好听的说;就算你像个大爷;是个有能耐的;怎不弄几个小钱来让我赌赌。亏你说得出;几个小钱;你喝茶也是几个小钱;就是老娘赢来的。怎么;你怕我输了你的茶钱?”张二胡不乐意地说:“我哪是这意思。让你不生气;你还是生气了。”三姐说:“我生气;原是你招的。”张二胡想了想;不想说;还是说了:“人家都说赶马车的;野得很;也不讲道理;你何苦和他们;和他们在一起。”三姐又是冷笑;“在一起怎么了;他们是野;是不讲道理;你若是怕他们吊我膀子;吃我豆腐;只管和我一起去;要不;就缩起你那乌龟头;我不要看。”三姐因为常常在马车行里掷骰子;不仅和一班大大小小的马夫混熟;状元境的老少也都知道她的好赌名声。三姐只要衔着瓜子往西走;便吃准是上赌场。下了赌场回来;一望那脸上的表情;又知道了她的输赢。状元境的马车行;是一个姓徐的盐贩子发了财开的。他自己花钱活动了个官衔;便把手下乱七八糟的铺子;交给喽罗去管。裘皮是车行的管账;当年马马虎虎也算条好汉;一条腿就是做好汉时被打瘸的。老三虽然是马车夫中的花花太岁;有时也向裘皮讨教;把他当作寻花问柳的前辈。“裘皮;你也算个过来人;你说;这女人到底是什么路数?”他因为刚被三姐碰了一鼻子灰。裘皮说:“什么路数;我料定她好不了;要不;能在我们中间混。”老三说:“也不知道她转什么念头;你热她就冷;你冷她就热。你没见着昨天她和我那副亲热相。”裘皮说:“难道你还当真;这样女人的亲热算什么;她和我还有一手呢!”老三听了发笑;说:“你他妈六十岁都往外数的人了。”裘皮也笑:“六十岁怎么;你指望我们人老了;什么都不如你们?”老三还是笑;两眼瞟着裘皮跷在那里的瘸腿。车行的生意忽然好起来。天天有人死;天天有人家娶亲。生意好;马夫们的赌劲小了;白天凑不出桌来。于是三姐晚上去赌。裘皮住车行;再有三五个没有老婆的;或者有了老婆不想在老婆身上下功夫的;围在一起便是一桌。三姐天天回去晚;关照张二胡等门。张二胡贪睡;等着等着;不巧便睡着了。三姐回去了;一片声地打门;打开门;口咬牙嘶一顿骂;发狠说;下次若再把她关在门外;当真找野汉子睡觉去。张二胡心里明白是老娘作对;把留着的门又偷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