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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有关品味-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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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有了葡萄啦!现在,这些葡萄必须调配起来。我们由办公室逛到了品酒室;这
房间内有一大批整整齐齐的素净绿色瓶子,和更大一批整整齐齐的玻璃杯,列队在一方
长条的白色桌子上。而在桌子的每一个角上,有个东西叫我看了大松一口气:那是个高
及腰际的“痰盂”,在这里请多“吐”一点。这样才对嘛,因为这些酒的酒龄尚浅,常
有股酸劲儿。在我们顺着一排排的杯子一路尝下去时,我想到居然有人搞得清楚,这些
乱七八糟的味道该怎样打理出个头绪来,真是打心底肃然起敬。这些味道真的是有差别,
连我缺乏专业素养的味蕾,也分得出来。但是,最后合成的结果中,到底这一种要加多
少,那一种又要加多少呢?这在许多方面都和调制香水差不多,只是多了一样问题,就
是必须能叫人乐于下咽。
    接下来是施法的时候了。巴瓦雷先生拿出了一样东西,样子像个特大号的试管,然
后把我们尝过的那些新酿的纯酒,选几种依不等的份量,倒入试管当中。他转了转试管
内的酒,再从清一色的绿色瓶子中挑了一瓶,加进最后半杯酒,深吸一口气,然后点了
点头。这是一次混成酒的示范,让我们多少了解一下“混成”这手法,能把几种刺鼻的
味道瞬间化成甘醇和顺的滋味。而结果呢,就像变魔术一样,是可人口一尝的。
    本来有再来一杯的念头——只是要确定一下嘛——却不得不放弃,因为尚须下乡一
游。我们的午餐是在维兹奈(Verzenay)一座复旧的古风车坊里面吃的,吃的比较清淡,
而我们听说,这是为了让我们养精蓄锐,以备接受下午课程的考验。
    香槟区的景色,和我见识过的景色无一相同。这里的景色无所谓扣人心弦——以迤
逦、平缓的丘陵占了绝大部分,偶尔可见一辆曳引机遥遥在天际出没——可是,你再也
找不到比这照料得还要好的绵延乡野了。触目所见皆是一派整齐、明了,一畦畦茂密、
笔直的葡萄,浑似逐个修剪成这整齐划一的高度的,再者,你若有幸受邀一游维兹奈的
风车作坊,你就会看到另外一种该地独树一帜、叫人难忘而又精神大振的景象——一位
手捧一大瓶酒的仁兄。
    我们钻出车外时,他已恭候在一旁。他有张红润的脸庞,头戴一顶深蓝色的帽子,
身穿白色长围裙,手戴白手套。右手臂紧贴着胁下,手肘弯曲,手掌稳稳护着一瓶芒庄
(de Mumm)1985年份的“大绶带”(Grmd Cordon)香槟。若说还有比这更叫人开心的
午餐开幕式,我还真没看过呢。
    结果,这瓶“大绶带”还只是开胃酒,后面还接着有其他声名显赫的大瓶酒:芒庄
克拉蒙(Crammant de Mumm),1985年份的沛绿雅·珠王玫瑰红(Perrier一Jouet
Belle EPoque Rose 1985),芒庄红绶带(Cordon Rouge Mumm)——而他们斟酒之精
准,手部坚稳如磐石,是我绝对不敢巴望去效法的。专家是不会抓着酒瓶的头部或腰身
的,而是用手掌托住瓶座,大拇指扣在瓶底深陷进去的凹孔。手臂伸得长长的,香槟倒

出来之平顺、精准,到泡沫正好浮到酒杯边缘下方一点点立即停止。只要想到这大瓶酒
的重量不轻,香槟笛形杯的口径又不怎么大,香槟这种酒之浓郁,还有斟酒时拉长整整
一条手臂的距离,这仪式看来便真是危机四伏。天知道我若自己上阵会是什么光景。
    真正的好香槟具有提神醒脑的功效;到了下午两点半时,我们不仅人是醒着的,而
且还相当清醒呢,这正是对好香槟的一大礼赞。这样,我们正可迎接下午的功课,去研
究葡萄由一串串变成一瓶瓶的演进过程。
    我们从白丘(Cotes des BIancs)的白葡萄园开始。这片葡萄园一年中有很长一段

时期,都是沓无人烟的,只有寥寥几个缓缓移动的勤奋人影,在田间查看老天爷在干什
么;但现在这时节则十分忙碌。园中狭长的绿色走廊,现在挤满了秋收的采摘大队。这
是采收葡萄的好天气,暖和又干爽;而晚春的霜降带来的损害,也比预期要少。今年会
是个很好的丰收年。
    一篮篮的葡萄一个传一个,送到了田尾的收集点,接着再由卡车或曳引机,载送到
克拉蒙村内芒园酒庄里恭候多时的榨酒机那边。这些榨酒机是些木制的圆形大物,侧边
都是百叶板;这玩意儿一口可以吞下几吨葡萄。接着由上而下,会有一片巨无霸般的木
头压板,以非常、非常慢的速度压在葡萄上,将葡萄压破,挤榨出汁,源源流入下面的
大桶之内。
    这些葡萄受此无情压榨,前后共需三次。第一次是榨出最上等的葡萄汁,叫作“葡
萄酒头”;第二次榨的汁,则用在混成酒上;最后一榨所得的残汁,则用来蒸馏成当地
人的“白兰地”,也就是他们说会促使你胸部长毛的“渣酿香槟”。一滴也不浪费;想
来实不可思议,同一批葡萄居然能变出两种差别这么大的酒,一种秀雅、清淡,另一种
呢——晤,我正好很喜欢渣酿酒,但你绝对没办法指它“秀雅”的。
    我们依照葡萄汁走的路径,回到发酵桶这边;在这里,我应该提一句警告的话。若
万一有人竟然建议你吸一口酿造期的香槟气味,请你拒绝。我就犯了这个错误,倾身靠
向一只敞开的酒桶,想要以鉴赏家的派头嗅上一嗅,结果只觉得鼻子像是挨了一团针扎
一样。带着迷蒙的泪眼,我恳请移步到生产线上比较安全的地方;所以,我们便弃此酒
桶,转往地球内部探险去也。
    在理姆斯(Reims)和艾柏奈这两座名城的地底下,其实有长以哩计的地客和通道,
有些还深达三四层楼;其中全都塞满了香槟。在这些沁凉、幽暗的地窖中,温度始终不
变,所以这一瓶瓶酒便能在完美的条件下大睡其觉,仿佛墨绿色的山峦,一重过了又是
一重,真是香槟爱好者的人间天堂。
    我们来到沛绿雅·珠玉的地窖;这里依香槟区的标准不算大,只有1200万瓶,但也
大到可以让你一下就在里面走失了。其中最古老的地窖,就位在沛绿雅·珠玉的办事处
正下方,是由人工自白玉质地面下开凿出来的,你现在还看得见挖凿的痕迹,留存在连
接一间间地窖的粗而拱顶上,因久经岁月而发黑。我们一路走,愈走愈往深处去,一直
走到了一处针山般的排排帐篷形木架子前;每个架子里都是酒瓶林立。
    这些木架子或作叫“人字形酒架”(pupitre),有一人高,是在19世纪时发明出
来的,为的是要解决香槟因发酵而在瓶内形成沉淀的问题。这些瓶子倒竖插在架子的椭
圆形洞内,呈陡斜的角度,以便沉淀物能慢慢滑落到瓶塞的地方。为了使沉淀物能完全、
均匀的滑落下来,这过程不时得需要稍稍帮忙一下。这些瓶子必须轻轻拿起,依顺时针
方向稍微转动一下,然后再放回去。这就是“转瓶”(remuage);虽然实验过多种借
重机械的作法,但是要找到能完全令人满意可以取代人类双手的替代品,尚有待继续努
力。这想必是又冰冷又寂寥的工作,但是高明的转瓶工人,1小时可以处理多达3000瓶
的酒。
    在转瓶之后,接着就是“除渣”(degorgement)。这是将酒瓶颈部冷冻起来,以
便取出冻结在冰里面的沉淀物。接着加满酒瓶内的酒,重新塞上软木塞,贴上标签,便
大功告成!出身自泥泞田地的葡萄,现在已摇身变成琼浆玉液了。
    你是会马上人口一尝呢?还是存放个一两年了(甚至更久,若这是好年份的香槟的
话。)专家是众说纷坛;专家不都是这样嘛!有些人说香槟若是存放太久不喝,会失去
泡沫和风味。当然这全看香槟的品质如何了;而我个人是敢担保岁月历练的好处的,就
像我们在此最后一晚享用的那瓶酒一样。
    我们受邀到理姆斯城的芒庄宾馆进晚餐。席间有我们的老友,就是捧着大酒瓶的那
位仁兄。在一道道菜送上、撤下之间,1985年份的红绶带和1985年份的大绶带玫瑰也随
之进进出出。最后压轴的是一瓶十分谦逊不贴标签的美酒,“陈年佳酿”捧了出来,斟
上桌面。
    我举起酒杯迎向灯光,端详细细的泡沫由杯底上升时的庭审私语。不管岁月还使了
些什么手法,岁月就是未曾制伏这些泡沫。不过,岁月倒是为这美酒添加了极为幽淡的

一层烤面包的香气,这是真正年份久远的香槟美酒,才会散发出来的烤面包气味。入口
够郁、秀雅、清淡;酒龄是30岁。此时此刻,我下定决心永远不再喝一口廉价香槟。人
生苦短哪。
 
  
       

第十七章 仆从如云
  
    我要我的早报在我读以前要先烫过。我要我的鞋子擦以前要先套鞋撑。我要坐在汽
车后座,由别人替我开车。我要有人替我铺床,替我洗碗,替我割草,替我倒酒,替我
接电话,替我料理日常的俗务琐事,而且必须在来无影、去无踪当中,以高度的效率完
成。这样我才能把时间用来作些重大决定,像是晚餐要搭配哪一瓶酒,下一届村长选举
要投票给谁,诸如此类等等。
    日子本来就该这样过,只是要有钱、有佣人罢了。
    坐拥私人专员一事,有其立即可见、浮面的好处,以致吸引了许多年轻人忙不迭要
找管家、女佣入门,而没有事先把整个事情好好想个清楚。信不信由你,这事有些坏处
不是你一目便能了然的。这稍待片刻再谈,首先呢,讲好听的。
    坐拥仆佣最明显的一大好处,便是仆佣可以为你挡下种种难堪、不快或是危险的事。
他们可以为你打点日常生活中一些琐碎但重要的小事,从倒垃圾,每天早上为你准备好
衣服摊开等你穿上,到随时补充吧台饮料,不一而足。你可以差遣他们去为你采购圣诞
礼物;先到戏院门口为你排队买票,好让你安心吃完晚餐;先到你的乡间别墅打扫一番
等你进住;或者平躺在街边,好让你随时有停车位可用。你若不小心闯进了不良地区,
这时,只要你带了个魁梧的大号跟班在身边,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尽可由他去和拦路打
劫的小鬼理论,你则赶快找辆计程车。
    除了实际的用途之外,仆佣也是社交资产,能为自己的主人带来社会地位,特别是
还带点异国风情,如不会讲你们的语言时,身价更高。我个人偏好的是流亡在外的波兰
贵族。要不然,你也可以依各国的国技来选择:如法国的厨子(蛋奶酥棒透了),英国
的贴身男仆(服饰的品味高明极了)、德国的司机(对付机器十分老到)。而这就全看
你能讲哪一国语言,还有你事业的规模了。
    说到这里,真不巧我们就开始碰到在住所养这么一班人的麻烦了。即使将人数压到
最低,也会占去不少房间。这些人一定要有独立的生活角落,否则,你动辄会绊到在卧
室里打扫的女佣,或是和管家争吵要看哪一台的电视节目。想当年日子比较好过的时候,
佣人可以塞在小小的阁楼里面,就着滴泪的蜡烛擦试银器。但现在,佣人居住的空间最
少也要有一套卧房、浴室和起居间才可以。当然罗,舒适和装潢的标准,自不能和你自
己豪华的居所相提并论。然而,就算是这样,依目前租金的行情,你眼前一个月的开销,
少说也要多个几千美元。
    这或许不成问题。不错,你可以慈悲为怀,乐见你的佣人个个住得十分舒服,真能
把你的住家当成他们自己的家。你放心,他们一定会的。而且,由于好心必无好报,你
这么大方,只会鼓励他们放胆像个家里的小辈一样放肆。这时,不免就会出现英国上流
阶层口中说的“忘了自己的身份”;换言之,就是会失去必恭必敬的态度,而出现许多
气人的状况:一边侍候你们吃晚饭,一边在你背后聊天;对你选的领带、威士忌,评语
不甚中听;对你们的客人太亲热;要求假期长一点,诸如此类等等。
    你若包容力很强,宁愿忍受这一切以求有平静、悠闲的生活,那还有更糟的呢!你
的佣人总有一天会变老,会变成怪物。就像有个爱尔兰乡绅的管家,有个习惯是在晚餐
后送上咖啡时,全身一丝不挂、酒气冲天。他一直没被扫地出门,部分是基于感情因素,
部分是因为他和都柏林的赛马界关系密切,不过这是题外话了。
    最后一样潜在的麻烦,就是满屋子的佣人,最后终会叫你个人的隐私沦丧殆尽。我
们想象一下好了,你在办公室和人厮杀了一整天,回到家,只想泡个热水澡,啜一瓶冰
镇的香摈,有一两小时的时间安静想一想,缝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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