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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红色童话-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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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朵朵和玛德琳·曼森小姐接触的这段日子里,她觉得女房东这个人不算坏,就是有点儿古怪。曼森小姐平时不演戏不排练干呆在家里的时候并不多,但她只要在家,就常常闹得人仰马翻。弹琴啊,唱歌啊,请时装师设计衣服啊,拉朋友上馆子啊,呼啦呼啦一群群打狼似的。  
偶尔也会碰上曼森小姐在家,却情绪不那么高涨的时候。她突然宣布闭门谢客,朋友不见,电话不接,躲在三楼冲着天花板几小时几小时地发呆,弄得大家不仅踮着脚尖儿走路,连喘气都捏着嗓子眼儿。  
不知曼森小姐这会儿弹的是什么曲子。林朵朵树起耳朵听了一会儿,觉得曼森小姐的确多才多艺。她不是专业钢琴家,但弹的曲子比殷承宗的钢琴伴奏《红灯记》差不到哪儿去。  
林朵朵把大衣挂在衣柜里,提着书包走向楼梯。她打算趁着开饭前的工夫把给特迪的讨伐信草稿拟出来。路上她曾面对着地铁车厢的玻璃窗嘴里喃喃有词。  
特迪同学,请你把我的相片底片尽快还给我。此致革命敬礼。同学林朵朵……  
不好不好,那么一个小流氓,用不着对他太客气。听着自己人似的,反而让他想入非非了。得用第三者的语气,要严厉。  
特迪,勒令你即日将林朵朵同学的照片底片归还给她本人。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也不好,这口气像是批斗走资派的发言稿。特迪虽是个小流氓,但他是美国的小流氓,这里面有内外有别的问题。郝阿姨说过,外交事务〃有理有节,不卑不亢〃。  
特迪先生,为了促进中美两国人民之间的友谊,避免更多的冲突和误会,提醒你在二十四小时内迅速归还林朵朵同学的照片底片……  
林朵朵尝试着用各种口吻把致特迪的〃艾的美敦书〃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她想象自己的书信已经变成了工整的英文,由苏五月交递到特迪的手中。特迪拿着信,一脸不知所措的狼狈。  
当林朵朵走到客厅门口的时候,她忽然想起要跟曼森小姐打个招呼。不为了别的,光凭那把钥匙也应该有点儿表示。  
林朵朵向客厅方向转过身去。她已经想好了跟玛德琳·曼森打招呼的内容。玛德琳,你好(玛德琳·曼森喜欢别人叫她玛德琳,而不是曼森女士,或者曼森小姐。她说不叫她玛德琳是不愿意跟她交朋友)。你的音乐真好听。谢谢你的钥匙。  
林朵朵现在说英语只要先在脑子里将想好的中文翻译成简单的英文,再预习两遍,就可以说得基本流利。  
就在林朵朵已经将笑容端上面孔,嘴巴微微张开的时候,她脸上的肌肉突然僵住了。那是一种肺部缺乏空气的窒闷和慌乱,是大脑皮层被巨大电流击穿后的麻木和苍白。  
她先是望见了那架巨大的白色钢琴,钢琴上撒着一束束腥红色的玫瑰。接着她透过钢琴的侧面望见了曼森小姐白色的脸庞,白色的胸脯和白色的大腿。曼森小姐的头上也有一朵玫瑰。曼森小姐的白色和钢琴的白色弥漫成一片,所以曼森小姐坐在那儿,像是从钢琴里长出来的一株白色植物,而她头上的玫瑰就成了这白色植物开出的花朵。这株古怪的植物随着钢琴的音符前后起伏左右摇曳,那流动的音符仿佛成了呼啸的鞭子,围着曼森小姐抽打,令她痛不欲生,令她疯狂。  
离开钢琴四五米远的地方,站着曼森小姐的男朋友。他正在画架子前卖力地涂涂抹抹。  
曼森小姐的男朋友有很多,这个画家是来得最勤的一个,他不仅把他看到的东西都画得像垃圾站的垃圾,他还为自己能够把不是垃圾的东西变为垃圾而自豪。曼森小姐曾经告诉林朵朵,别小看这个垃圾画家,他的画有市场,特别是在曼哈顿下城一个叫苏荷的艺术区买得很火,有钱的人都抢着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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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小兵闯荡美利坚:红色童话  
第47节:中国饭  
林朵朵当时一听就立刻觉得这个画家是个骗子。当然了,肯定比一般的骗子骗术高明。记得小时妈妈说,北京旧社会的胡同里有拍花子的坏人,那种人把手往你脑门子上一拍,你就迷糊了。这自称画家的骗子不知道是怎么往这些有钱人的身上使妖法的,反正让他们都迷糊得不轻。  
这会儿,林朵朵目瞪口呆地站在那儿。她已经完全忘记了音乐,忘记了那把钥匙。她只是想,这不会是真的。林朵朵的意识变得混乱不堪。她在想,如果不是真的,是什么?说出来太吓人了。这不仅仅有关一个骗子画家,不仅仅是曼森小姐和骗子画家在一起,甚至,也不仅仅是那个骗子画家在做法或者干些别的什么。  
这是曼森小姐。  
这是曼森小姐又不是曼森小姐。  
过去林朵朵见到的曼森小姐都是穿着衣服的。而这个曼森小姐根本没有穿衣服!  
曼森小姐是光着的,浑身上下连块遮羞的布头都没有。  
林朵朵的大脑被一束白光穿过,变成个透明的窟窿。她扔下书包,捂住嘴,迅速地向二楼的楼梯跑去。  
苏五月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分。  
餐桌上摆着盘子、刀叉和餐巾纸。空气中弥漫着番茄炖牛肉的味道。这种酸中带甜的香气闻起来很受用,引得苏五月忍不住咽口水。  
苏五月饿了,肚子里唧唧咕咕的。她想起今天是星期三。按照常规,星期三晚上是这个家庭吃米饭炖菜的日子。一般来说苏五月并不欢迎星期三。但苏五月饿了,她的想象力就由一般的星期三的晚上,转换成一幅特别绘制的炖得红酥酥的番茄牛肉浇在雪白的米饭上的灿烂美景,喉咙里的口水自然流淌得哗啦啦的。  
据说过去霍家难得吃一回米饭。霍普金森太太不是把米饭烧得夹生带糊,就是做成跟稀饭一样烂糟糟的,甚至可以半生不熟烂糟糟的。至于炖菜,实质上就是大锅熬煮,土豆加菜加肉加盐加番茄酱加香料叶子。怎么个加法儿,什么样的比例,全凭霍普金森太太当时的灵感,水平自然高不到哪儿去。所以,这两样都是霍普金森太太拿不出手的东西。  
但苏五月住进了这个家不久,霍普金森先生就热情地提出为了苏五月这个新的家庭成员,每星期大家都应该共同享受一顿有特色的〃中国饭〃。  
让苏五月不明白的是,在大多数美国人的心目中,中国人拥有着对煮米饭和炖菜的百分之百的发明权。霍普金森先生的提议,使霍普金森太太不得不动用她唯一的有关〃中国饭〃的知识,这就促成每个星期三大家都要硬着头皮吃一顿夹生烂米饭的机会。  
苏五月看得清清楚楚。霍普金森先生的好意,造成了蒂娜、苏珊和谢莉对〃中国饭〃深深的痛恨。每每看到大家别别扭扭地坐在餐桌旁,皱着眉头,攥着叉子,一边勉强往嘴里扒拉米粒儿,一边用白眼球翻自己的场面,苏五月就不由得心里憋屈。她真想大声告诉他们,这种让人呕吐的狗屁玩意儿,根本不是中国饭。这种玩意儿拿到中国去,顶多配喂猪。  
但她一直竭力忍着。她知道话一旦出口,肯定会大大伤害霍普金森夫妇对中国的美好情感。她必须忍辱负重。她忍辱负重地顶着三个美国猴崽子的白眼儿,大口吃着霍普金森太太的伪中国饭,并尽量把希望寄托在霍普金森太太将来对厨艺的改进上。  
苏五月想着应该先回到卧室放下书包,再准备吃饭。她向客厅望了一眼,却发现所有的家庭成员都被圈在了客厅里。没有电视的声响,没有猫吵狗跳,一家人大眼儿瞪小眼儿地坐在客厅里,这与往日的光景太不相同。  
往日里除了吃饭,这一家子人不大可能同时出现在一个地点上。特别是蒂娜、苏珊和谢莉,她们空间的间隔距离少于两米,就一定会爆发相当规模的战争。  
苏五月对着大家笑嘻嘻地〃嗨〃了一声。  
客厅里的反应很冷淡。大家都看着她,陌生中带着少许诧异,仿佛看到了一只突然爬进客厅里的蟑螂。  
只有霍普金森先生对她谨慎地点了点头。  
苏五月不知所措地楞了楞。她想,这种冷淡或许不是冲她而来的,于是,转身打算走开。  
这时,霍普金森先生说话了。  
霍普金森先生清了清嗓子,说:五月,你能不能等一分钟?我有话要跟你说。  
苏五月当然能等,她是一个很有礼貌的孩子。她望着霍普金森先生点点头。  
霍普金森先生说:五月,你知道,自从你住进我们家里,我们全家人都很高兴。  
苏五月琢磨这句话的意思。霍普金森先生突然要选择在今天这个场合如此隆重地致欢迎词,一定是大有深意的。她想不出今天到底在什么地方有些特殊?掰着指头算算,她已经住进霍家超过了一个月,可还差六天才到两个月。不是周末,不是法定节假日。即使要作为纪念日庆祝一下,也应该选一个更容易计算,容易记忆的日子吧。  
五月,你感觉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怎么样?  
很好啊。  
苏五月觉得自己回答得很真诚,在场却有人对她的回答摆出不以为然的姿态。  
只见霍普金森太太抹了口红的嘴撇得像把正在坠落的滴血的镰刀。苏五月害怕这把镰刀会损害客厅里那张漂亮的丝织地毯。  
或许,有什么地方你觉得……觉得不太满意。  
苏五月必须小心了。她不知道在她出现之前家里发生了什么。这事情跟她有关系吗?如果没关系,干吗要把她引入这样隆重的家庭会议之中?  
苏五月作出思考的样子,然后,很肯定地摇摇头:没有。  
霍普金森先生叹口气。他望向霍普金森太太。  
霍普金森太太回望了他一眼。两个人的目光在打架。霍普金森太太用榴弹炮对着霍普金森先生的三八大盖儿,火力明显比丈夫猛烈得多。  
霍普金森先生抵御不住太太的进攻,只得避开炮口似的转过脸,继续纠缠苏五月。  
五月,你最好……最好再想一想?  
霍普金森先生的脸上有一种烦恼。一种在为难的境况中找不到出路的烦恼。苏五月看着霍普金森先生的脸。她突然开始同情霍普金森先生了。她意识到也许只有自己才能帮霍普金森先生一把。要是霍普金森先生真的想做点儿批评与自我批评,也不是什么坏事情。霍普金森先生是美国共产党的后裔。对他得有点儿国际共产运动的援助精神。何况,凡是共产党都讲究这套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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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小兵闯荡美利坚:红色童话  
第48节:月亮和太阳  
苏五月只好又认真地思索了片刻。她不像林朵朵,平时总傻呵呵地准备给谁提意见。一般说来,她不太善于把事情搞得过于正经。一正经了,就生分了,不好玩儿了。  
不过,这会儿霍普金森先生被太太的枪火抵着呢,她若不提出一两条意见来,那枪火肯定不能撤下去。  
从哪儿开始呢?她为难地低下头,一眼望到了自己脚上的黑皮鞋。  
这鞋是从中国带来的,在王府井百货大楼买的时候有点儿偏大。现在天冷了,脚上套上姥姥织的毛线袜,还算得上合适。鞋本来是新的,没穿过几次,但鞋面上麻麻花花尽是动物的齿印,鞋掌都歪了。毁坏这双鞋的罪魁祸首就是那条让苏五月天天早起晚睡,喝西北风逛大街的〃蜜糖〃大狗。  
说起来,苏五月对那狗是有恩的。可那狗偏喜欢以怨报德。好几次它在偷偷摸摸地用苏五月的新皮鞋磨牙的时候,都被苏五月逮个正着。苏五月不明白它干吗跟自己的这双鞋过不去。难道中国的牛皮比美国的狗食好吃吗?她心痛这双鞋被那狗啃咬得面目全非,还恨它干了坏事抵死不承认。骂它,它往桌子下一钻,趴在那儿对你冷冷地翻白眼儿;打它,它或是逃,或是干脆呲出锋利的牙齿向你示威。这条狗除了有爱咬苏五月的皮鞋的毛病,还偷吃过苏五月早餐的麦片和午餐的三明治,实数罪大恶极。  
可狗是狗,再恶劣,跟霍普金森先生也挂不上啊。何况,别人也许会有疑问:就算你苏五月看不住自己的皮鞋,怎么也看不住自己的早餐午餐呢?听起来,好像是自己的疏忽怂恿了那条狗,好像那条狗犯错误,自己也有份儿似的。不好,这不好。  
要不,说说苏珊曾经恶作剧地在苏五月的牙刷上涂了芥末那件事?那绿芥末和苏五月的牙膏一个色儿,辣得苏五月一边掉眼泪一边蹦高,足足有十分钟闭不上嘴。不过,苏珊也没占上便宜。苏五月当夜端着一缸子温水偷偷溜进苏珊的房里。结果,第二天家里就传开了苏珊尿床的消息。苏五月惊喜地发现,她在中国用过的韬略在美国照样管用。  
苏五月叹了口气,真希望霍普金森先生能给她些启示。  
五月,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太太给你买的那个衣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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