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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走出扒子街-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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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小真的来扯付小昂的裤子。

  李湖逼问道:“你还找不找我妹?”

  付小昂平时也都跟着李海叫他哥的,这时当然改不了口,叫道:“大哥,我跟李海可是心心相印,生死不分的。你怎么硬要逼我们分开,我们犯了什么错?”

  “什么错?错多了,错在你家太穷,你没有姐妹,你不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错得没边了!”李湖接着又说,“你没犯错?你有本事能给我妹一套楼房?你有钱给我妹买齐全部金的玉的首饰?你能让我妹过上好日子,养活我爸我妈?”

  李大说:“你能给李湖哥一万元娶媳妇?你有吗?你自己穷得连一条像样的裤子都没有,还有钱给别人。做梦去吧,想李海,没门,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付小昂深知,自己眼前什么也没有,可他却不能跟李海分开,他需要她,她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她也需要他,他也是她生命的一部分,就像一棵完整的树,一个完整的人,你要强行一劈两半,活生生地分开,那树还活得成?那人还活得成?他苦苦哀求:“大哥,我求你们,让我们在一起吧,我们是不能分开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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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鱼引(8)     

  李湖将他的头发使劲往后压,让他仰脸看他,“你以为你长了一副好看的脸,我妹喜欢你?呸!我妹才不希罕你这个臭身子。博川街上的小伙子千千万,找哪个不比你强,需要你这个臭东西!”

  李大叫道:“别跟他废话,揍死他算了!”说着就和李小动起手来。

  李湖又凶凶地逼问:“你还要跟我妹好?”

  付小昂嘴、鼻都在流血,头皮、身上都在生疼,可他说不了假,宁死也不说假。他咬咬牙:“哥,你们打,你们打……”

  李湖恨得几乎扭断他的手臂,吼道:“你死不肯跟我妹分开,我成全你,让你就死!”

  李大更是发了狂,“我让你就死!你个坏蛋,你不死,李海也会叫她爸打死!”

  付小昂从纷乱的疼痛中挣扎着问:“大哥!是真的吗?你爸在打李海? ”

  李湖吐他一口:“这不都是你这坏蛋给害的!我爸过去从来没打过我妹,这回可给你害苦了!”

  付小昂心如刀割,我死不要紧,绝不能叫李海受苦,绝不能!他大吼大叫,一下挣脱李姓三人之手,不要命地疯跑起来,一直冲进13号小院。李顺才正在拷打女儿。

  “说!你还跟那姓付的畜牲来往吗?”

  “爸,你打死我,打死我……”

  付小昂一头撞在门上,叫道:“李叔,是我不好,你放了李海,要打打我,李海没有错。李叔,你就饶了李海。你要处罚,要出气,都在我身上来……李叔,我求你了!”

  他叫得凄切 ,哭得好伤心。

  李顺才心软下来,一下倒在椅子上,那拿竹枝条的手再也举不起来了。从此李海被锁在屋子里,再也不许出门。付小昂更不能踏进13号的门坎。李湖发誓,只要付小昂敢迈进一步,就一定打断他的腿,叫他晓得厉害。

  李海真是度日如年,好想好想付小昂。可怎么见他呢?门在外面反锁着,哥哥像一尊金刚,随时都在监视着她。她嚷着绝食,要饿死,除了她妈心疼她,有些焦急,爸爸、哥哥全不理她。她一天到晚都在心里叫着:“小昂,小昂,我好想你呀。见不到你,我只怕活不下去了……”

  一天夜里,天很黑,风很大,吹得门窗、天花板上的纸都在哗哗地响。她躺在黑暗中,忽然听到笃笃的响声。她开始没在意,可那笃笃笃的声音又响起来。有人敲窗。难道是他,小昂?

  她急忙跳下床,鞋也顾不上穿,走到窗前,轻轻开了窗。

  果然是付小昂站在外面。

  他的手从铁丝网的小孔伸进来,紧紧捏住她的两手。她的手又包裹在他的大手掌里,柔柔的,湿湿的,暖洋洋的,舒服极了,幸福极了。

  “小昂……”

  他点点头,那黑白明朗的两眼,在这漆黑的暗夜仍看得很清楚。

  “咱们逃吧。”

  他使劲地点了一下头。

  “你在家等着……”

  他又狠狠地点一下头。

  这一切是那么短促,默契,她的心已经深深地嵌进他的心,她想的什么,也是他想的什么。他想要什么,也是她想要的什么。只需看一眼,两人心里便什么都知道了。

  “我哥打伤你没有?”

  他摇摇头。

  “你不恨我哥?”

  他又摇摇头。

  他拉出她的手,用脸贴了一下,返身走到门墙那儿,身子一纵,灵巧地攀上墙头,跟她点点头,一转身,下去不见了。她恋恋地望着那堵墙壁,心里充满了爱的甜蜜。这后半夜她睡得很沉很香,直到妈开了门锁,推了她好几下,她才醒过来。

  儿子骗父亲,一骗一个准;女儿骗母亲,也是一骗一个准。李海搂住娘的脖子,“妈,这几夜我老做噩梦,害怕,你过来跟我睡,行吗?”

  当然行。妈在她房里睡,房门自然不被反锁了。这样,她终于趁妈妈睡着了,跑了出去。

  付小昂果然在家等她。

  于丽珠把一点钱塞进李海的手里,哭道:“孩子,要是咱家境好,怎么会叫你们出去流浪受苦?只怪我没有能耐,又拖着个病身子,实在没法啊!”她又拉过小昂,“孩子,你就当着我的面,跟李海拜过天地,在你爸的灵前拜几拜,就算你们俩结婚了,你们从此就是夫妻,你要爱她、保护她。”

  “妈!”付小昂感到有些突然。

  于丽珠扬扬手,叫他别多说。“我明白,你们这一走,不是夫妻,也是夫妻。不如名正言顺,结了婚。到外面人家问起来也好说,免得人家生疑。我是你妈,我做主,别人还能说什么。只是,只是委屈了李海啊。”她把李海搂进怀里,难过得流泪。

  李海说:“阿姨,我不委屈,我愿意,你别难受。”她首先对天跪下,付小昂也跟着跪了。“天老爷在上,我从此已嫁给了付小昂,生是付家人,死是付家鬼。”

  两人拜了几拜,起来,再拜付正刚的灵位。付小昂说:“爸,我娶媳妇了,我和你儿媳拜你。”接着两人跪倒在于丽珠跟前,付小昂说:“妈,我要是走了,你一定要多保重啊!”他深深地拜下去,痛哭不止,伏地不起。

  李海也叫着:“阿姨,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妈,妈!妈!”她也哭倒在她的脚前。

  于丽珠也哭不成声,母子三人哭做一团。于丽珠强忍悲痛,催他们,“你们快走,要是让李海爸爸发觉,就走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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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鱼引(9)     

  临出门的时候,李海把于丽珠给的一些钱悄悄塞在她的枕头底下。

  付小昂从小跟妈妈多次往返铜陵,一出门,便领着李海往铜陵的路上奔。他们只怕李家父子追来,急急赶路,除了渴得不行,喝一点就近沟里的凉水,别的什么也没吃。到了傍晚,李海的双脚打起了几个大血泡。付小昂帮她挑了血泡,用热水给她烫洗,把她的双脚搁在腿上,替她搓揉:“我给你苦吃了。”

  李海抓住他的手:“我给你苦吃。”

  他笑笑:“你后悔吗?”

  “后悔?”她朗声笑道,“只要和你在一起,永远不后悔,吃多大的苦也愿意。”

  他把她搂在怀里,搂得紧紧的:“李海,你明天在这里休息。”

  “你呢?”

  “我去给人家干活。”

  “这地方有什么活干?”

  “我跟人说好了,帮他打砖坯。”

  “你从来没打过砖坯,行吗?”

  “行的,我有力气,你看我的手臂多有劲。”他一使劲搂她,她便叫起来。他确实有劲。她的嘴唇夹住他的膀肌,像孩子吮吸一块香糖。

  清早天不亮,付小昂就轻轻下床。

  他不愿弄醒李海,叫她多睡一会儿。

  他去打砖坯,打一块一分钱。他要挣五块钱,必须打五百块砖坯。他只有努力地紧张劳动,挖土、和泥,一块块地打好 ,一直累到天黑,终于打满了五百块砖坯。砖老板吃惊又高兴,说:“你第一天能打这么多,真不简单,留下来吧。你老婆在砖厂也干点零活,够你们生活的。”

  他问李海。她看了看他的手,也打起了血泡。“这么累的活,不干。”

  那天晚上,他们在瓜棚过夜。十月末的天气,西瓜藤都没有了,只剩地头这破烂的瓜棚。他们钻了进去,在一个摇摇晃晃、吱吱作响的床上躺下来。瓜棚顶上的茅草早已被风刮得不剩几根,月光洒下来,如同白天一样。

  她的头枕在他的臂膀上,他抚摸她的身子,眼睛望着天空,念道:“月在云中走,云随月亮飞。天高路漫漫,不知几时归。”

  李海说:“你刚出来就想归了,这诗不好,听得我心酸酸的。再念一首,要高兴一点的。”

  付小昂想了想,说:“讨厌是李海,可恼算小昂。只顾两人乐,不管爹和娘。”

  “你骂我?”她翻身举手要打他,他用手指触了一下她的腰,她忍不住笑,两人滚做一团。那床架太不顶用,塌了。塌就塌,这样更好,他们再怎么闹,也没事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继续前行。傍晚,他们渡过一条小河,来到一个不大的镇上。歇下来后,付小昂问李海:“我们这么走出来,好吗?”

  “不好。”李海连想也没想,肯定地回答,“昨天你在瓜棚念的那两首诗,就把你的心事全说出来了。我也担心你妈的身子,又怕……我爸和我哥不讲道理,找你妈胡搅蛮缠,你妈受得了?万一……万一……”

  她低下头,不敢说下去。

  付小昂把她搂在怀里,“李海,你跟我的担心完全一样。我在想,咱们不顾父母死活,只图自个儿痛快幸福,是不是太自私一点了。特别是我,知道当年我妈为了我爸是决计要沉入长江不再回来的,可她几次跳进长江,几次爬了上来,就是因为我。她不忍带着我一起淹死,又不忍把我一人扔在世上。她没有办法,只有苦苦挣扎把我养大……我长大了,刚刚可以为她分担一点忧愁,又把她扔下,这岂不是太残忍了?”

  李海的脸贴着他的胸脯,似乎听到他胸腔翻滚起伏的情感涛声。她抬起头,凝视他的脸,这是一张轮廊分明、像木刻似的充满男人味的脸,他眼睛忧郁,嘴含愁苦。李海不再犹豫,下了决心,“小昂,咱们回去,现在。”

  “天都黑了,你行吗?”

  “有你在身边,什么都行。”

  付小昂左肩背着行李,右手牵着李海,高高兴兴又上路了。

  西北风过后,转眼又是东南风。

  院子的石榴花红红火火地开了起来。

  李顺才坐在堂屋的方桌旁边,把妻子、儿子、女儿全叫了出来,显得有点过于严肃地对女儿说:“李海,你也这么大的人,又长了一岁,该有个主了。付小昂你不能再等下去,那是没个头儿的,你别看爸不同意你们,可爸是为你好,怕你日后吃苦,日子难过。咱们这条街上,就有好几家的女儿草草率率跟人家走了,最后哪一个有个好结果?现在不都回到家里,人不人鬼不鬼,哪个瞧得起!年轻人讲的什么爱情,那都是骗人的,他把你骗到手,那爱情也就完了。我算是把这些混账小子看透了。像斜对角的那家小子,骗了个女子在家住了几个月,不要了。最近又弄一个,长得了?他是男的,无所谓。可女子行吗?这些男小子就拿什么情呀,什么爱呀的来骗女子玩,完了还有什么爱情,见鬼去吧!这些事,我见得多,你能信得过他的爱情?那是狗皮膏药,贴在嘴巴上的。”烟头烧着他的手指,他震了一下,却没扔掉,急忙吸了一口,把剩下的那点火星,插进另一支烟里。

  “找男人是过日子,找依靠。”他接着说,“我不管别人怎么讲,妇女如何如何,什么没有爱情的婚姻是死亡的婚姻。那是那些有钱有地位的女人闲得没事才这么说。她们不满意自己的丈夫,要找新的刺激,总得有个说头。咱们能跟她们比吗?咱们是普通百姓,靠两只手干活挣钱糊口。女人能找个有点本事的男人,能养活你,养活孩子就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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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鱼引(10)     

  李海深深地低下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晓得父亲把全家人招集到一起跟她说这篇话的意思。她背上像有冰冷的水在拍击,心在一点点地抽痛,眼泪在一阵阵地往上涌。但她强行把泪压住,让那苦涩的水化成血液流往心里。

  小昂啊,我的爱人,我怎么能面对着你接受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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