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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

盾与剑 作者:[苏] 瓦季姆·科热夫尼柯夫-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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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回答问题时不能自圆其说。一方面要给学员打气,灌输信心,不让他们被严酷的狱中生活吓倒。另一方面又要杜绝他们的一切希望,用铁窗风味和狱中种种可怕之事加以恫赫,使他们宁可自寻短见也不去投案自首。他不正面回答问题,只是起劲地吹嘘毒丸药的妙用,称它是德国化学工业的杰作,药性极快,几乎没有痛苦。
  指导学员们使用伪造证件的,是一个枯瘦、秃顶、长着副愁苦小嘴脸的人。他没有牙齿,满嘴都是假牙,说话时上下颚开合有声,活象一个捕兽夹。他因倒卖外币而坐牢,德国人把他放了出来。倒卖外汇是他家祖传衣钵,他继承了这套本领,并对苏联政府机关的文读程序颇有研究。
  他没精打采地望着自己的便便大腹,咕咕哝哝地说:“出差证的日期由你们自己填写。从起飞的前一天算起。按现行规定,出差期限为十五天。所以期满之后你们还要仔细地重填一张出差证。
  “不要把民用证件和军用证件放在一起。一旦出事首先销毁军用证件。如果发现民用证件是伪造的,你们可以托辞是为了逃避兵役买来的。大不了把你们发配前线。如果同时发现军民两套证件,那就很难分辩你们不是派遣人员。到达指定地点后,应去城防司令部办理登记,但不用性急。如果值勤人员太挑剔,就第二天去。不要住旅馆,要住在私人家,最好是寡妇家里。免除兵役必须持有体格复查证明。你们自己按照适当的条款去办。最好要有些症状。不然就说患有精神病。至于如何装病,另外还有一讲。”
  他笑嘻嘻地、露出发青的假牙说:“我装过迫害狂患者,很成功。还装过癌症患者,在监牢里常常吃到病号饭。”他以敬佩的口吻说:“德国制版术无与伦比,仿制证件德国人第一。”又小心地提醒道:“即使能在当地弄到真正的证件,我也要说:只有小心谨慎才能取胜。本人奉劝诸位:贿赂的手段是不行的。他们收下了钱也就抓住了你的短。本人有过可悲的教训。”
  制造伪证件的作坊是一间没有窗户的屋于,门上钉着铁皮。制版师是个名叫巴巴什金的老头儿。他从前是“钟表、印章、眼镜”联营社的职工,如今被囚禁在这里,睡一张折叠床,白天折起来。填写证件及统一材料规格等技术活儿全部由他完成。他能用不同的钢笔和墨水模仿各种笔迹签署证件。
  每个学员需照三张相片,一张穿军装,两张穿不同的便装,以备护照及其他证件之用。照片经过化学处理,在证件上不显得很新。
  打印证件文字有一台专用打字机。魏斯设法弄到了它的字样。他还发现,假党证的封皮较为光亮,顺着纸面望去,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反光。魏斯也注意到,巴巴什金从指挥人员的工资簿上剪下取款券,小剪刀在存根上留下了曲折的痕迹。
  魏斯把所有这些情况,包括在证件上贴照片用的胶水样品,通过秘密点转给了总部。
  颁发证件前夕,骑兵大尉盖德召集全组人员作最后的训话。
  他严厉地说,希望大家对工作一丝不苟。编造假情报是徒劳的,因为所有的情报都要经过核实。任何向内务人民委员部自首的企图只会招致特工自身的毁灭,给德军司令部带来的物质损失则是微不足道的。
  盖德站起来,潇洒地笑着说:“谁拿不定主意或者害怕,现在可以说出来。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决定是否同我们合作。谁要是不愿意,也不会受到任何虐待。只不过把他送回集中营,或送到别的地方去从事力所能及的工作。”
  盖德等了一会儿,谁也不愿说实话,这种天真的傻瓜一个也没有。
  关于这一套程序,“钉子”预先接到了魏斯的通知。他已通过适当方式在组内物色到两个最可靠的人。
  出发前几天,小组人员开始领取服装。是春秋穿的衣服,如白绒布衬裤、橙黄色针织村裤、浅蓝色汗衫、袖口和领口镶有绿边的灰色毛衣。还有苏制厚法兰绒包脚布,但被截为两半,变成方形。仓库里只剩下斜纹布的红军军裤,没有一件红军军官大衣。靴子大都是厚油布的。
  便服都是外国式样:裤子有两个后兜,上衣单排钮扣,后襟很圆。衬衫一般没有领子。有时裁缝从下摆省出布料加做衣领,非常显眼,如果用的是条纹布,领子上的条纹不是横的,而是坚的。
  几乎每人都发了一双亚麻布鞋,鞋头包着黑皮。
  新发的衣服、鞋子不得在营地内穿用。试装后必须全部包好。如果小组行期推迟,服装应交回仓库保存,上贴标笺,写明属于何人。
  魏斯留意的这些细微情况看似无关紧要,其实很有用处:它们可以作为识别罪犯的标记。德国人不许他们的间谍衣服穿得很合身,这一点能够引起苏联人的警惕。在艰苦的战争年代如此衣冠楚楚,起码是个骗子或逃兵。
  施泰因格里茨对学员们试装冷眼旁观,不以为然。
  进攻苏联以前,希特勒在对欧洲国家的战争中广泛开展非直接军事行动,并使这些行动具有特殊的内容。他曾利用这些国家统治阶层中的雇佣间谍和非雇佣间谍,利用他们的自私、虚荣和追求权势的弱点。金融巨头和大企业主们则在国际康采恩中同德国伙伴有效合作,牺牲本国独立以捞取暴利。
  从前德军统帅部所关注的主要不是直接军事行动,而是以不同方式从敌后发起进攻。
  施泰因格里茨知道,希特勒以往都是从涣散和瓦解敌方斗志开始战争的。麻痹和摧毁敌方抵抗意志乃是秘密战的最高目标。
  眼前这班所谓的间谍是些什么人呢?社会渣滓,行尸走肉。扶植这种人是为了把他们象牲口一样驱赶到敌人的阵地和布雷区,利用他们的死来探明敌营中暗藏的危险和各种陷阱。
  他回想起在盛极一时的欧洲国家雇用的那些老练的高级间谍。虽说他和这些人格格不入,但总能找到共同语言,相互谅解,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生活目标,把各自的幸福都寄托在国外银行的存款数上。要说背叛,他们背叛的只是本国政府而不是自身的利益。在战败的情况下只是政府变换更迭,对每个愿意并善于不择手段捞取金钱的人来说,生活的实质和目的并没有改变。
  可是眼下这些人呢?
  他们可以去杀人,爆破,传递情报。但是他们能否削弱和摧毁敌人的斗志,并博得苏联某些阶层的同情和支持呢?施泰因格里茨在考察苏联战俘的过程中早已产生怀疑,认为对俄战争的政治战略建立在虚假的前提上,即误以为苏联国内存在着一支反对现存制度的势力。
  倘若确有这股势力,谍报局只要设法从战俘中发现这一类不满现实的人就行了、但情况绝非如此。
  被物色来的人大多是贪生怕死之徒,他们受不了集中营的生活,宁可变节偷生而不愿被运住焚尸场。
  施泰因格里茨初登仕途就在刑警局任职。当时他确信最好的警探都是那些从前的刑事犯。那些人也象谍报局在欧洲国家雇用的政治间谍一样,无需经过重新训练,并且都很可靠。
  可是这些人呢?
  他鄙视他们,就象江洋大盗鄙视那些害怕饿死而行窈的小偷一样。
  施泰因格里茨默默望着特工们试装,感到很好笑。这种不值钱的衣服,没有一点欧式派头,真叫人厌恶。
  兰斯道夫显然也有同感。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他就认识当时在“第二局”干小特务的本尼托·墨索里尼。墨索里尼主要为法国情报机关工作,但同时也向富有的德国贵族间谍,巴黎、罗马、伦敦各名门大户的座上客兰斯道夫提供方便。温斯顿·邱吉尔也是从当间谍开始他的政治生涯。当年就认识邱吉尔的兰斯道夫若能预卜他的未来,今天的情况也许大不一样……至于希特勒?难怪德国间谍活动在他秉政时期达到了鼎盛阶段。赫斯长年累月地研究日本总体间谍系统,著书立说,后来这一系统被广泛地移植到第三帝国。
  学员“阶段”出事使兰斯道夫心情沉重。他竟未能识破这个强有力的人物。他同“阶段”谈过话,产生过希望,以为这个有毅力有教养的青年,医生的儿子,信奉法西斯主义,今后能够担当具有远大目标的复杂任务。然而他上了大当!现在他本能地感到,公务上千万不可出差错。原来他想学员中物色一名优秀特务,象过去在不少欧洲国家雇佣的那些间谍一样,如今他却主动放弃了这种企图。
  兰斯道夫从此只限于处理骑兵大尉盖德的报告。他不要口头汇报,只要书面报告。日后若有变故,可以有选择地提交材料,而把不利于自己的证据销毁掉。
  唯有迪特里希,被“阶段”的案子弄得恼羞成怒,一反常态地大卖其力,对特别小组各阶段的准备工作严加督责。例如,他发现有个学员试鞋马虎,仓库保管员说有一只鞋底脱了线,学员满不在乎地答道:“算了,能凑合……”就因为这事,什迪特里希立即将此人从特别小组除名。
  魏斯作出判断,迪特里希这种处处留神的态度对他也十分危险。
  他和迪特里希保持公事公办的关系,尽量不谈与公务无关的事。
  迪特里希试探魏斯,问他对学员“阶段”的死有何想法。
  魏斯随口搪塞道:“这小子歇斯底里,害怕当特工,就溜了。”
  “可是他打到最后一颗子弹!”
  “他怕逃跑要严办。”又笑笑说:“走投无路,怕挨板子呗!”
  间谍学校的营长是个代号叫“山雀”的战俘。此人皮肉松弛而肥,喜欢发号施令,对学员百般挑剔。
  他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当过德国人的俘虏。1930年随苏联贸易代表团出国购买纺织染料,留启德国。他从白匪活动中心领取津贴,并向盖世太保密合亲苏侨民。后来作为派遣间谍潜人苏联,胆怯无所作为,住在旅馆里吃喝玩乐,把经费挥霍一空。他被召回德国,又装作被盖世太保拘捕的苏联公民骗取信任,密告被监禁的德国共产党人。事情败露后,作为俄国问题专家调到谍报局,因为不学无术,充任一名译员。他讨了个妓女作老婆,由于这门不体面的婚事又被谍报局开除,全靠妻子养活,妻子住进特别医院后,他就给夜总会看门。后来他跑苏联大使馆,编造谎言,骗取同情,获准回国。1941年7月被征召加入红军,再次投奔德国人。
  “山雀”对学员们说:“俄国人是农夫和大兵组成的民族。过去俄国的将军都是德国人。说实在的,德国人没有灵魂。我们斯拉夫人是有灵魂的,所以就胡思乱想和干蠢事。德国人喜欢什么?秩序,整洁,一丝不苟。这正是我们所缺少的。遵守这些规矩吧,你们会变得十全十美的。”
  为了博得上司的信任,这个粗暴愚蠢的丘八千方百计标榜他具有这些优点。
  骑兵大尉盖德认为“山雀”是斯拉夫人的榜样。
  但是迪特里希猜测“山雀”暗中拥护俄国保皇派,赞成大俄罗斯的一统天下,满以为把俄国从布尔什维克手中解放出来,沙皇就会登基,德国人则会自动离去。迪特里希认为这种念头只会引起幻想,有害无益。俄罗斯、乌克兰和高加索都是大日尔曼帝国的无可争辩的殖民地。这些地方不可能有别的统治形式。异端思想会使人对此发生怀疑。于是迪特里希下令监视“山雀”。
  迪特里希对司令部电台报务员、前冲锋队员哈克也不信任。他怀疑哈克同情罗姆等冲锋队头目——他们是在德国将领们的要求下于1934年7月30日被元首处决的。哈克1930年即加人国家社会党。他同格拉希中尉一样,对纳粹忠心耿耿,但比中尉要聪明些。确切点说,哈克毕竞还懂得:冲锋队已干了刽子手的卑劣勾当,对德国人民采取了恐怖行动,希特勒已赢得了德国资本巨头的承认并受命在参谋本部的辅佐下准备战争,时至今日,干过血腥暴行的纳粹下层分子顶多只能扮演一种狂热而愚蠢的角色,成为国防军的一支辅助惩罚突击队而已。所以哈克也象格拉希那样,认为迪特里希是普鲁士贵胄军人这个永恒统治阶级当中的一员而对他暗怀敌意。
  哈克对盖德的态度也是如此。认为盖德同纳粹的合作不过是垄断资本集团与纳粹上层分子相互勾结的一种形式罢了。
  他感到受了骗,希望破灭了。他是纳粹运动的宿将,本应有个比较显要的职位,可是如今只当上个纳粹党秘密情报员,奉命监视那些大大小小的纳粹党员在政治上是否可靠。他曾想试探魏斯,被后者巧妙地应付过去。魏斯熟知古罗马史,就津津有味地告诉哈克,纳粹党从罗马人那儿借用了哪些礼仪和标志,以及这些东西最初的含义是什么。这样,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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