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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节

盾与剑 作者:[苏] 瓦季姆·科热夫尼柯夫-第1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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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紧迫,值班人员肯定很着急,如果这时旁边有我们的受过专门训练的人,我就检查他的证件,认为一切合格。乘飞机的人都有降落伞。他放好炸弹以后,可以打开舱口跳伞。此外,我看不出有别的办法。”
  “不过,这个人应当是飞行员,否则他一下子就会露出马脚。”
  “那当然,所以我说要受过专门训练的。”
  “可我们这里没有这样的人。”
  “在祖鲍夫小组里也许有吧?”
  等魏斯后来祖鲍夫提出这个问题时。他高兴地说:“我在航校学习过,当时不用教官指点已经能独立飞行。再过一个小时,我就会成为一个飞行员了。”
  “一个小时的时间够吗?”
  祖鲍夫有点难为情。
  “是啊,你知道,当时有人认为我过早采用契卡洛夫式的驾驶技术,给我扣上空中流氓行为的帽子。总之,我为了进行与火车并排的超低空飞行吃过苦头。”他得意地微笑着夸口说:“旅客们却很满意:我看到,他们从窗口挥舞着手帕。”
  “听我说,”魏斯说,“你要明白,这次飞行……”
  “我明白,”祖鲍夫打断了他的话,“没问题。再说,我有二十多次跳伞的经验,这是我的主要保证。你放心,绝对不成问题。”
  娜佳为祖鲍夫搞到了证件。她在把证件交给魏斯时说:“只要换一张照片就行了。证件无可挑剔。不过,您今天就得还给我;我必须把证件放回原处。”
  “若是不顺手呢?”
  娜佳望着魏斯低声说:“这会使爸爸特别难过的。我们已经失去了妈妈。”
  教授得知这项任务要交给祖鲍夫去执行,不满意地皱起了眉头。
  “我不怀疑祖鲍夫同志会开飞机,但是驾驶‘教一2’飞机是一回事儿,驾驶大型运输机又是一回事儿。”他接着说:“我坚决反对。”
  “若是让他当随航机械员呢?”
  “他又不熟悉德国飞机的构造。要坏事的!”
  “让他当个射击员吧!”魏斯说。
  “这也许能行,”教授最后完全换了另一种口气说:“最重要的是他有多次跳伞的经验。派别人去,肯定要送命的。”
  事情比魏斯预料的要简单得多。
  魏斯把机组人员叫到值班的盖世太保面前作临时补充检查。根据军人身份证查明其中的射击员之后,他便用怀疑的目光盯着这个人,并尽量不露出故意找岔子的神态。
  魏斯盯着这个矮小结实的家伙,走到他跟前,此人竟然酒气熏人,这使魏斯非常高兴。
  “猪罗!”魏斯喝道。“猪锣,胆小鬼!起飞前还大喝特喝。”然后他对值班的盖世太保说:“您这样玩忽职守,简直是犯罪。”他命令机组人员走开,然后问道:“您打算怎么办?”
  “我马上换一个人来。”
  “需要多少时间?”
  “最多二十分钟。”
  “飞机再过十二分钟就要起飞:这架飞机将由一批歼击机护航,歼击机恐怕已在空中了。您破坏了国家这项极其重要的任务。”
  值班员立正站着,面色苍白,嘴唇发于,他舔了又舔。
  这时,祖鲍夫身穿空军服,背着背包走了进来。他敬了个礼。
  魏斯突然质问他说:“为什么没人护送?证件!”他看了一眼,塞给值班员,漫不经心地说:“算您运气好。”他向值班员使了个眼色。“我想,我错怪了您:您是有先见之明的,您的这位没用二十分钟,而是说来就来了。”他拍了拍值班员的肩膀说:“您可真行,啊?”
  值班员看了一眼证件,便命令祖鲍夫:“登机!”
  祖鲍夫说:“不过,少尉先生,我要去另一航班执行任务。”
  “登机,少啰嗦!”
  祖鲍夫把证件放在衣袋里扬长而去。
  可是,如果今天不能把证件还给娜佳,那么已经在这里失去了妻子的施图特戈夫,明天,说不定就在今天夜里又要失去女儿。
  魏斯提议值班员同他到飞机跟前走一趟。值班员在记事本上写道:原射击员被取消飞行资格,另换了一名射击员。
  乘客们已在机舱里就坐。祖鲍夫却没有露面。盖世太保看了看表,有人请他上了飞机。
  只剩下魏斯一个人,他本来打算跟着值班员去找祖鲍夫,可是这时祖鲍夫拿着降落伞背包已经出现在机舱门口。他把背包扔到跑道上,并趁机把自己的证件交给了魏斯。
  魏斯喜出望外,祖鲍夫的证件现在已在他的手中。他虽然感到惊奇,但是起初他并不认为祖鲍夫扔下来降落伞,接着又有人扔下来三个降落伞这件事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值班的盖世太保从飞机上刚一走下舷梯,舷梯就被收起。舱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接着螺旋桨嗡嗡作响,飞机在跑道上起飞,速度越来越快。运输机离开地面后,开始急剧上升。
  魏斯同盖世太保从机场一道归来时问道:“为什么他们把降落伞从飞机上扔下来?是多余的吗?”
  “不,”盖世太保说,“不是多余的。只是因为小组的头头党卫队上校得知机组的一个成员不受信任而被取消飞行资格时,非常激动,所以他才要求把机组全体成员的降落伞都收回。他认为,这样更保险:万一运输机被敌机击伤,飞行员们不致丢下飞机不管。他们会抢救飞机和乘客直到最后一分钟。”他接着说:“道理就在这里,我只好绝对执行他的命令。”
  魏斯望着辽阔的天空,心里空空荡荡的,只有绝望,仿佛他眼下已经失掉了生命。他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死气沉沉的。
第七十章
 
  回到行动组后魏斯得到通知;他的请求已被批准,今天就可以飞往空军基地,去检查有关执行代号为“自由人”的特别任务的人力和物力准备情况。
  魏斯找到教授,把证件还给他,然后汇报说,他本人即将动身;祖鲍夫在执行任务当中已不可能使用降落伞。
  教授用一只手捂住魏斯还给他的证件,仿佛害怕它跑掉一样。他说:“您来以前,我一直在想,假如娜佳牺牲的话,我受得了受不了。您知道,我是受不了的。真没想到,这回又轮到了祖鲍夫。真不轻松啊。在我们的事业中,最轻松的也许是在你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刻,而不是决定别人命运的时刻。”他用坚毅的目光望着魏斯说:“我把自己的女儿——有经验的报务员编入您也就要参加的战斗小组。您要同总部经常保持工作联系。”他打开地图说:“从基地起飞的轰炸机能够轰炸到的地区内,有好几个大型集中营。这就需要我们作周密的考虑。这里是,”施图特戈夫指着地图上一个地方,“一个生产V—1和V—2飞弹的地下集中营。从来不准囚犯出来。他们在那里干活,丧命,只有他们的尸体被运出来,在地面集中营里火化。两个主要地下矿井约有一公里半长,由四十八个地下隧道彼此连接起来。只有一个出入口,其余的都用混凝土封死了。
  “很明显,这个有一万二千多囚犯的地下集中营不可能用空袭的办法毁掉。不过,据您从海因里希那里得到的情报,六天以后(不算今天)要对整个集中营取消供应。就是说,计划在六天以后把它毁掉。
  “您的主要任务是搞清楚敌人打算用什么办法毁掉集中营并采取防范措施。”他忧虑地说:“您参加的战斗小组人数井不象期望的那么多,而我又不能增加人数。您自己明白,不光是祖鲍夫,而且还有其他许多同志眼下正在执行极为艰巨的任务。”他叹了口气:“但愿您能顺利执行总部的命令。”
  魏斯感到不快和奇怪的是,前往空军基地的不是他单独一个人,而是和迪特里希一道。
  迪特里希搓着双手说:“您知道,我一直要求这个任务也交给我去完成。”他狡诈地一笑:“行动是绝密的,命令由希姆莱和卡尔顿和伦纳签署。我和您不直接去干,只负责对准备工作等情况进行监督。但这对您我是一种特殊的信任。因此,我相信.以后谁也不敢硬叫我去干建立地下组织那种玩命的差事了。我希望马上把我送到西方去,比如说送到瑞士某地,在那里,对这一行动,我会守口如瓶,当然,对我一切必要的生活条件要给予相应的保障。”
  “您急于溜掉吗?”魏斯问。
  “这是出于签署命令的大人物的需要。据外交人士说,这项命令不能登报声张。虽然事情也许恰恰相反——戈培尔会通过报纸大喊大叫,说盟国飞机对集中营狂轰滥炸。我和您作为这种狂轰滥炸的见证人可以证实他说的话。”
  “就是说,您很想活下去吸?”魏斯问。
  “当然啦,要舒舒服眼地活下去!”迪特里希笑着说。
  空军特种部队指挥官,骑士铁十字章获得者,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的飞行员——瓦尔特上校虽然骨瘦如柴,头发斑白,身材矮小,但却十分傲慢。他拆开一封密件,看完命令和指示,用厌恶的目光瞅了瞅魏斯和迪特里希,就好象这两位保安局军官没扣裤扣有失体统一般。他说,得给他点时间仔细考虑考虑,然后他愿意再次接见两位军官先生。
  迪特里希认为有魏斯在就行,他本人就和年轻的飞行员们一道用早餐去了。
  上校虽然心里不愿意,但却不得不同魏斯磋商这次行动的细节。
  “燃料怎么办?”上校说。“布尔什维克正在进攻,一周以后他们有可能到达这里。”他跺着擦得 亮的老式尖头皮鞋的窄小鞋底说:“我们的燃料只够今天起飞用的。”
  “应该给你们运燃料来嘛!”
  “如果顺利,运油车在明天夜里可以到达。”
  “为什么?”
  “俄国人炸毁了一些桥梁。”
  “还有浮桥渡口嘛。”
  “是啊,如果来得及架设的话。”
  “在什么地点?”魏斯问。
  上校在地图上指着,然后说;
  “我认为,我的职责是把所有的人用飞机运走。所以飞机不能都装炸弹。要派车到仓库去,这需要时间。”
  “当然,”魏斯表示同意。
  “此外,还有,”上校气愤地说,“卡尔顿布伦纳命令我必须把供党卫队集中营分队使用的毒剂箱用降落伞空投,来对付轰炸后幸免于难的一部分囚犯。”
  “很有预见,”魏斯说。
  “听我说,”上校火了,“我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的著名飞行员。法国和英国都知道我的名字。我总共荣幸地进行过二十八次空战。”
  “那又怎么样呢?”魏斯问道。
  “我是个军人,”上校说,“是个军人。我有自己的军人信仰和原则。而您是盖世太保……”
  “我是保安局的军官。”
  “我看不出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
  “干脆点儿说,您是想说,您不太喜欢这项战斗任务?”
  “这不是战斗任务,不是军事任务。”
  “那到底是什么任务?”
  “您本人非常了解是什么任务。”
  “您只不过是害怕。怕以后人家不把您当做被俘的军官,而当作战犯。”
  “不错,”上校说,“我不怕阵亡,甚至不怕被布尔什维克枪决。但决不愿上绞架,象……”
  “象谁?”魏斯问道。
  “比如说,象您,就可能被绞死。”
  “您想逃避执行任务?”
  “我是军人,必须服从命令。”
  “但命令是不能讨价还价的。”
  “对部下,这是对的。但您并不是我的部下。”
  魏斯盯着上校看了看。
  “您这样老实、坦率地对我说了自已的看法,我很感谢您。”
  “就您的工作范围和特点来说,这对您很有用吧?”
  “哪里,”魏斯说,“只不过是您使我也不能不思考一些问题。”
  在这次交谈以后,魏斯又到上校那里去过一次,不过,只是跟他随便聊聊,偏偏没有谈到这次行动的准备工作。上校也是如此。
  通过联络员,魏斯把运油车到达的时间通知了战斗小组,并在地图上标出了浮桥、弹药库、从仓库到机场的公路的位置。
  魏斯察看了暂作待运物资库房用的两个掩蔽部,这里除了一批瓦斯瓶以外,还堆放着毒剂箱。有一次巡视时,他趁机把用塑料烟盒装着的定时发火管热熔炸药塞进毒剂箱中间。
  第二天,全体人员戴着防毒面具在掩蔽部里救火。为了不致中毒,他们还得过几天才能返回机场驻地。方圆两公里之内,树叶都枯萎了。
  又过了一天,上他把魏斯找来通知他说,浮桥被炸毁,在架好之前,炸弹运输车队无法过河;此外,从仓库开往机场的运输车队遭到袭击。有些汽车被打坏,有些汽车连同货物被炸毁。
  他摊开双手,装作惋惜的样子说:“这样一来,我就无法在指定期限内完成任务了。”
  迪特里希大发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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