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录-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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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33(167)323—190
人生的可悲就奠定了这一切;既然他们看到了这一点,他们就从事排遣。
213—267(168)118—172
消遣——人类既然不能治疗死亡、悲惨、无知,他们就认定为了使自己幸福而根本不要想念这些。
214—266(169)147—174
尽管有着这些悲惨,人还是想要能够幸福,并且仅仅想要能够幸福而不能不想要幸福;然而他又怎样才能掌握幸福呢?为了要好好做到这一点,他就必须使自己不朽;然而既然不能不朽,所以他就立意不让自己去想到死。
216—265(170)317—110
消遣——假如人是幸福的,那么他越是不消遣就会越发幸福,就象圣人或者上帝那样。——是的;然而能够享受消遣,难道不也是幸福吗?——不是的;因为幸福是从别的地方、是从外部来的;因而它是依赖性的,并且可能受到千百种意外事件的干扰而造成无可避免的痛苦。
217—128(171)299—112
可悲——唯一能安慰我们之可悲的东西就是消遣,可是它也是我们可悲之中的最大的可悲。因为正是它才极大地防碍了我们想到自己,并使我们不知不觉地消灭自己。若是没有它,我们就会陷于无聊,而这种无聊就会推动我们去寻找一种更牢靠的解脱办法了。可是消遣却使得我们开心,并使我们不知不觉地走到死亡。
168—84(172)271—111
我们从来都没有掌握住现在。我们期待着未来,好象是来得太慢了,好象要加快它那进程似的;不然,我们便回想着过去,好拦阻它别走得太快:我们是那么轻率,以致于我们只是在并不属于我们的那些时间里面徘徊,而根本就不想到那唯一是属于我们所有的时间;我们又是那么虚妄,以致于我们梦想着那种已经化为乌有的时间,而不加思索地错过了那唯一存在的时间。这乃是由于现在通常总是在制痛着我们。我们把它从我们的心目之前遮蔽起来,因为它使我们痛苦;假如它使我们愉悦的话,我们就要遗憾于看到它消逝了。
我们努力在用未来去顶住它,而且还想把我们无能为力的事物安排到我们并没有任何把握可以到达的时间里去。
假使每个人都检查自己的思想,那他就会发见它们完全是被过去和未来所占据的。我们几乎根本就不想到现在;而且假如我们想到的话,那也不过是要借取它的光亮以便安排未来而已。现在永远也不是我们的目的:过去和现在都是我们的手段,唯有未来才是我们的目的。
因而我们永远也没有在生活着,我们只是在希望着生活;并且既然我们永远都在准备着能够幸福,所以我们永远都不幸福也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190—139(173)327—113
他们说日月蚀预兆着不幸;因为不幸是常见的,从而当不幸是如此之经常临头时,他们也就是经常猜中了。反之,假如他们说日月蚀预兆着幸福,那么他们就会是经常撒谎了。他们把幸福仅只归之于罕见的天象遇合,因而他们往往是很少猜不中的。
169—117,126(174)79—108
可悲——所罗门和约伯是最认识而又最善于谈论人的可悲的:前者是最幸福的,后者是最不幸福的;前者从经验里认识到快乐的虚幻,后者则认识到罪恶的真实。
220—148(175)878—136
我们对自己认识得那么少,以致有许多人在自己身体很好的时候就自以为要死了;又有许多人当他们已临近死亡的时候却以为自己身体很好,并没有感到热病临头或者是肿瘤就要长出来了。
221—203(176)297—140
克伦威尔要蹂躏整个的基督教世界:王室被推翻了,而他自己的王朝则是永远强盛的;只是有一小块尿沙在他的输尿管里形成了。就连罗马也在他的脚下战栗;然而这一小块尿沙既经在那里面形成,于是他就死了,他的王朝也垮台了,一切又都平静了,国王又复辟了。
224—110(177)307—141
〔三个东道主〕一个曾享有英国国王、波兰国王和瑞典女王的友谊的人,难道会相信自己在世上竟找不到一个隐退和容身之所吗?
225—597(178)302—161
马克罗比乌斯:论被希律王所屠杀的无辜者。
225—612(179)315—132
当奥古斯都听说,希律下令把两岁以内的孩子一律处死,而其中也有希律自己的孩子在内时;奥古斯都就说,作希律的猪还比作他的儿子好一些。马克罗比乌斯,《农神节书》第二卷、第四章。
223—258(180)337—162
大人物和小人物有着同样的意外、同样的烦恼和同样的热情;然而一个是在轮子的顶端,而另一个则靠近中心,因而在同样的运动中动荡也就较小。
164—104(181)336—744
我们是那么不幸,以致唯有在某件事若搞不好就会使我们烦恼的情况之下,我们才会对于那件事感兴趣,因为我们有千百件事情可以做,并且是时时都在做着。〔谁〕要是发见了可以享受好事而又不为相反的坏事所烦恼的秘密,他就找到了要害;而那就是永恒的运动。
165—307(182)335—103
凡处于困境之中而总是怀着良好的希望并且享受了幸运之乐的人,假如不是对坏事也同样地感到痛苦的话,就会被人怀疑是幸灾乐祸了;他们喜出望外地发见能有这些希望作借口,以便显示自己对它的关切,并且以他们对此所佯为抱有的快乐,来掩饰他们看到事情失败时所怀有的那种快乐。
226—342(183)328—104
当我们在自己眼前放一些东西妨碍我们看见悬崖时,我们就会无忧无虑地在悬崖上面奔跑了。
《思想录》
帕斯卡尔著 何兆武译
第三编:必须打赌
365—27(184)313—414
能引人寻求上帝的一封信。
然后,引人在那些使得寻求他们的人感到不安的哲学家、怀疑主义者和教条主义者那里去寻求上帝。
9—357(185)316—374
上帝的行动是以慈祥在处置一切事物的,它以理智把宗教置于精神之中,又以神恩把宗教置于内心之中。然而,想要以强力和威胁来把它置于精神和内心之中,那就不是把宗教而是把恐怖置于其中了,terrorem potuis quam religionem。〔那就是恐怖而不是宗教。〕冉森派以为基督教的原则在于以仁爱来代替犹太教的恐怖。
9—140(186)329—376
Nesiterrerenturetnondocerentur,improbaquasidomi natiovideretur〔如果他们感到恐怖而没有受到教诲,看来那种统治就是不公正的。〕(奥古《书信集》,第48或49篇),——第四卷:contramendaciumadconsentium〔对待谎言,要请示宗教会议。〕)。
1—35(187)334—377
顺序——人们鄙视宗教;他们仇恨宗教,他们害怕宗教是真的。要纠正这一点,首先就必须指明宗教绝不违反理智;
指明它是可敬的,使人加以尊敬;然后使之可爱,使好人愿望它能是真的;最后则指明它的确是真的。
可敬,是因为它充分了解人类;可爱,是因为它允诺了真正的美好。
10—959(188)80—74
在一切的对话和谈论中,我们一定要能够向被触犯的人们说:“你尤怨什么呢?”
11—338(189)536—73
首先要怜悯不信仰者;他们的状况已经使他们够不幸的了。我们只需以宗教有益的事例来谴责他们;而这就刺伤了他们。
12—332(190)467—173
要怜悯那些正在寻求之中的无神论者,因为他们岂不是十分不幸吗?要痛斥那些炫耀宗教的人。
13—23(191)324—75
后一种人要嘲笑前一种人吗?谁才应该受嘲笑呢?然而,前一种人并不嘲笑后一种人,而只是可怜他们。
337—760(192)298—79
要谴责米东的无动于衷,既然上帝将谴责他。
361—22(193)322—76
Quid eiet hominibus qui minima contemnunt,majora non credunt。〔对于既看不起最渺小的事物而又不相信最伟大的事物的人,应该怎么办呢?〕
335,8,16,336—11,15(194)89—77
……但愿他们在攻击宗教之前,至少也要懂得他们所攻击的宗教是什么吧。如果这种宗教自诩能够清楚明白地看见上帝,并且能够公开地、毫无隔膜地把握住它;那末要说我们在世界上看不见任何东西可以以这样的证据来表明它,那就是在攻击它了。可是,既然它恰好相反地乃是在说:人是处于黑暗之中并且远离着上帝,上帝把自己向他们的认识隐蔽了起来,而这甚至于就是圣书中上帝所加给自己的名称Deus absconditus〔隐蔽的上帝。〕——按语出以赛亚书》第45章、第15节。;并且最后,如果它还同等地努力确立这样两件事:即,上帝在教会中确立了显明可见的标志,使他自己能为那些真诚在寻求他的人所认识,而他又同时是那样地在蒙蔽着他们,从而他只能被那些全心全意在寻求他的人所察觉;那末当他们在茫然无知之中公然宣称是在追求真理的时候,他们叫喊着并没有什么东西能向他们显示它的时候,既然他们所处的以及他们所用以反对教会的那种蒙昧状态只不过是确定了它所肯定的一件事而且没有触及到那另一件事,并且远未能摧毁它的学说反而是确定了它的学说,这时候他们又能得到什么便宜呢?
为了攻击它,他们就一定得大喊大叫他们已经尽了一切努力在到处寻求上帝了,甚至于是在教会准备要指点他们的地方,可是并没有任何满意的结果。假如他们是这样在讲话,那么他们事实上就确实是在攻击它的主张之一。但是我希望在这里指明,没有一个有理智的人是可以这样讲话的;我甚至于敢说,还没有一个人这样做过。我们很知道,具有这种精神的人是以怎样的方式在活动的。当他们花了几小时的工夫阅读了某卷圣书,当他们向某位牧师请教了有关信仰的真理的时候,他们就以为已经做出很大的努力在求学了。在这以后,他们就自诩已经在书籍里并在人们中间寻求过了,只是毫无成果。但事实上,我要向他们说我常常说过的话,那就是,这种粗疏无知是不能容忍的。这里所涉及的并不是某个陌生人的渺不足道的利害,因而可以使用这种方式;它所涉及的乃是我们自身以及我们所有的人。
灵魂不朽是一件与我们如此之重要攸关的事情,它所触及于我们的又是如此之深远;因此若是对于了解它究竟是怎么回事竟然漠不关心的话,那就必定是冥顽不灵了。我们全部的行为和思想都要随究竟有没有永恒的福祉可希望这件事为转移而采取如此之不同的途径,以致于除非是根据应该成为我们的最终目标的那种观点来调节我们的步伐,否则我们就不可能具有意义和判断而迈出任何一步。
因而,我们首要的兴趣和我们首要的义务,就是要向自己阐明为我们的全部行为所依据的这一主题。而这就正是何以我要在那些没有被说服的人们中间划出一种极大的区别的原因,我要区别那些竭尽全力在努力求知的人和那些对之毫不介意也不思想而生活下去的人。
我只能惋惜那些在这场怀疑中真诚在叹息着的人,他们把它视为最终的不幸,并且不惜一切以求摆脱它;他们把这场寻求当作是他们最主要的而又最严肃的事业。
然而对于那些并不思想人生这一最终目的而度过自己一生的人们来说,他们仅仅由于不能在他们自己身上发见那种可以说服他们的光明,便不肯再到别的地方去寻求;他们不肯从根本上去考察这种意见是不是人们出于单纯的轻信而加以接受的一种意见,抑或是尽管它们本身幽晦难明,然而却具有非常之坚固的、不可动摇的基础的一种意见;对于他们我是以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态度来考虑的。
对于涉及他们的本身、他们的永生、他们的一切的一件事,采取这种粗疏无知的态度,这使我恼怒更甚于使我怜悯;
它使我惊异,使我震讶,在我看来它就是恶魔。我这样说,并不是出于一种精神信仰上的虔敬的热诚。反之,我是说我们应该出于一种人世利益的原则与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