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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24重人格 作者_卡梅伦.韦斯特-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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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比萨饼烫到嘴巴的感觉,也挺难受的。”安迪拿起汤匙,舀起满满一匙的泡沫奶油。“泡沫奶油不会烫人哦!”他把汤匙伸到瑞琪嘴边,要她尝一口。瑞琪晓得他们两人正在玩一场危险的游戏。她迟疑了半晌,终于伸出舌头,舔了舔安迪伸出来的汤匙。她那两只眼睛一眨也不眨,只是静静地瞅着安迪。好一会儿,两人都没吭声。
  
  瑞琪望了望安迪的左手。“你没戴戒指。”
  
  安迪端起咖啡杯,小自翼翼啜了一口,然后把杯子放回桌面上。“卡蒂两岁的时候,我太太走了。”
  
  “天!就这样走了?”
  
  “嗯,唔。回互怀俄明州的娘家,跟她父母亲住在一起。离婚时,她没争取女儿的监护权。”满脸哀伤,安迪望着瑞琪笑了笑。“我太太埃伦长久以来就有酗酒的习惯,而且进出精神病院不知多少次了。她自杀过一次。”安迪耸耸肩膀。“现在我们每年通两次电话。每年卡蒂生日,她妈妈都会为她寄来一件礼物……”
  
  瑞琪皱起眉头。“这样的日子,对你来说肯定是很难过的?”
  
  “刚开始时,确实很难过。我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突然间,她变了,好像整个人都被酒精吞噬掉了。”安迪拿起汤匙,把玩了一会儿。“离婚后,我跟我女儿卡蒂相依为命,日子过得还好。”
  
  “离婚后,你交过女朋友?”
  
  “唉!”安迪叹口气。“交过两三个。大约3年前,我跟一个女朋友感情发展得很快,但她不愿跟我结婚,因为她不想当后母。她想建立一个完全属于她自己的家庭。所以……”安迪伸出双手做了一个夸张的手势,“吹啦!”
  
  他坐在椅子上,挺直起腰杆,脸上绽现出灿烂的笑容,仿佛走出了阴暗的森林似的。“你呢?能不能让我听听你的故事啊。”
  
  瑞琪拿起她的杯子,双手捧着,好一会儿呆呆地瞅着杯中那一团旋转不停的泡沫奶油,心里思量着:她和卡姆的事,可不可以告诉安迪?如果可以,那她到底应该告诉他多少呢?踌躇了好半晌,瑞琪终于开口了。她把心中的烦忧一五一十全都告诉安迪。安迪竖起耳朵,凝神倾听,一边瞅着瑞琪那双湛蓝的眼睛,一面观察她那双随着心中思潮起伏、不停摆动的手。
  
  瑞琪讲完故事,天已经黑了。餐馆里的侍者助手们为每一桌的客人点上蜡烛。那一团泡沫奶油荡漾在喝掉了一半的咖啡杯中,早已经溶化了。
  
  安迪伸出手来按在瑞琪的手背上,悄悄捏了一下。“知道你受了那么多苦,我心里感到很难过。”
  
  瑞琪捏捏安迪的手。“谢谢你的关心。”她低头看了看表。7点30分。“噢,我的天,我得马上赶回家!卡姆今晚要去参加一个聚会。我记得,他们的集会是8点30分开始的。”
  
  安迪举起手来,向侍者作了个手势。她赶紧走过来,把账单放到桌面上。安迪捡起同事们临走时留下的钱,付了账,赏给侍者一笔丰厚的小费,然后站起身来对瑞琪说:“我陪你走到停车场吧。”
  
  瑞琪笑了笑。两人肩并肩走出餐馆。
  
  在瑞琪车子旁,他们停下脚步。安迪挨近她身边。“什么时候我们一块吃午餐好不好?”他央求道。“交个朋友嘛。”
  
  乍然听到这句话,瑞琪心中感到兴奋莫名,但也觉得有点害怕,忍不住皱起眉心来。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她的脸庞上终于绽现出甜美的笑容来。“好吧!”她告诉安迪,交个朋友嘛。
  
  
  第三十四章
  
  瑞琪把车子开进我们家门前的车道时,我正在暗沉沉的车库里来回踱步,心里感到又是焦急,又是恼怒。我担心,今晚到“塞多纳之家”参加聚会可能要迟到了。
  
  车头灯照射下,瑞琪看见我气冲冲站在车库里,赶忙向我道歉。我含含糊糊地答应一声:“没关系。”夫妻俩站在车门旁,匆匆亲个嘴,然后我就钻进驾驶座,把车子驶出车道。瑞琪回家还不到15秒钟,我就开着汽车奔驰在公路上了。今天,两个新分身——怀亚特和莫扎特——突然在珍娜的诊所冒出来,让我措手不及,心里感到十分苦恼,偏偏今晚瑞琪又这个时候才回家——这简直就是火上加油嘛。我试图把注意力集中在驾驶上,然而,我手中掌握着的方向盘,感觉滑溜溜的,仿佛给涂抹上了厚厚一层黑色的甘草精。车头灯放射出的光线,仿佛给路旁的每一件东西,喷洒上一层黄色的油漆。
  
  车子行驶在距离我们家不到1英里的上维斯塔路时,我忽然听到凄厉的警笛声,接着就看见红晶晶的警示灯闪烁起来。把车子开到路边,踩煞车,停好。发生了什么事啊?嘘,不要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嘛?别吵!发生了什么事?!不——要——吵!!一束白光朝我照射过来。
  
  “先生,请把车窗摇下来。”嗯?这个声音从哪里冒出来?声音又响起来了,这回更加洪亮:“先生,请把车窗摇下来。”有个人说了一句什么话。赶快按一按车窗的按钮。咦?车窗一动也不动。我明明已经按了按钮呀。车窗依旧纹丝不动。
  
  “先生,请把你的双手放在方向盘上。”我和我那群分身赶紧伸出我的手,放在涂抹着甘草精的方向盘上。警察打开车门,举起手电筒,直直照射在我脸庞上。
  
  “你为什么不摇下车窗呢?”
  
  “我不知道怎么摇呀!我按了一下按钮,车窗一动不动。”
  
  “引擎熄火了。你刚喝过酒?”
  
  “水。我刚喝过一杯水。”
  
  “先生,请你走出车子来吧。”
  
  我把黏答答的双脚从驾驶座下垫着的草席上拖起来,嘎吱嘎吱,踩在人行道上。我长高了!一阵微风忽然刮过来,卷起一绺长长的发丝,吹送进我那张开着的嘴巴里。这是什么东西?绳子?我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坠人了浑浊、阴暗的深水潭中,渐渐往下沉。
  
   警察说:“请拿出你的驾照,让我瞧瞧。”
  
  “拿出什么?”
  
  警察又说一次,这回口气有点不耐烦了。“我说,请你拿出驾照给我看一下。”她的伙伴待在巡逻车里,查我的车牌号码。她钻出车子,朝我们走过来。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慢吞吞地对男警察说。
  
  “我要看你的驾照啊!驾照在你的皮夹里。你身上没带皮夹吗?”男警察说。女警察望着她的伙伴,满脸狐疑。
  
  “皮夹在我的口袋里。”我喃喃地说。我只觉得我整个人一路往下沉,越沉越深,没有人出来救我。利夫在哪里?我不知道哇。佩尔呢?我不知道。“皮夹在我的口袋里。我今夫穿裤子,皮夹在裤袋里。”
  
  男警察瞅了女警察一眼,又回过头来望着我。“慢慢把你的手伸进裤袋,拿出你的驾照,先生。”
  
  “好吧。”我掏出皮夹,递到男警察手中。我没把皮夹打开。有时他们会咬你一口,知道吗?
  
  “先生,你不必把皮夹交给我。我要你打开皮夹,把驾照拿出来。”
  
  “我不会。我我我不知道你要我找什么东西。”
  
  女警察拿出一个塑料做的东西,塞进我的嘴巴,对我说:“吹口气!”我照她的指示做。她把那玩意从我嘴洞中抽出来,瞧了瞧,对她的伙伴说:“没喝酒。”
  
  男警察从我手里接过皮夹,打开来,拿出我的驾照。另一束白光朝我照射过来。原来女警察手里也拿着一支手电筒。
  
  她望着我,“先生,请问贵姓大名?”
  
  “卡梅伦·韦斯特。”我的声音说。这会儿我的灵魂早已经神游,脱离现实世界越来越远。“他的名字叫卡梅伦·韦斯特。”我的一个分身说。
  
  男警察检查我的驾照。“没问题,本人的。”
  
  女警察说:“车子也是他的,没被查扣。他就住在附近。”
  
  男警察把皮夹递还给我们——我和我那群分身——我们把皮夹塞回裤袋里。男警察说:“刚才你说‘他的名字叫卡梅伦·韦斯特’。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回答。潜入水底时,你无法开口说话。
  
  “韦斯特先生,你知道现在你在什么地方吗?”
  
  “加州。”我回答。两个警察交头接耳,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每小时不得超过25英里的区域内,以每小时34英里的速度行驶?”
  
  倏地,怀亚特冒出来了。“59英里。那是59英里呀!34加25等于59。”
  
  男警察呆了呆,“你说什么?”倏地,怀亚特又消失了。男警察回头望了望女警察。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我听见他们又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女警察问我:“韦斯特先生,你结婚了吗?我们能不能跟你的家人谈一谈?”
  
  “瑞琪·韦斯特。”我告诉他们我老婆的名字。
  
  “她是你太太?”
  
  “嗯?”
  
  “瑞琪·韦斯特是你的太太吗?”
  
  “瑞琪·韦斯特是妻子。”
  
  “你还记得你家里的电话号码吗?”
  
  电话号码从我内心深处某个角落冒出来,经我的嘴巴,传送到两个警察耳朵里。电话号码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呢?
  
  这当口,怀亚特突然又窜出来,说道:“这里没有臭虫,连一只都找不到。但是,刚才一阵风把好几根绳子吹进他嘴巴里,我尝到了绳子的味道。”
  
  女警察对男警察说:“我去打个电话给他老婆。”她走回到巡逻车旁。
  
  男警察对我说:“先生,请到这边来。”他招招手,叫我走到车子右边,免得站在街道上妨碍交通。附近人家看到警车灯一闪一闪,纷纷走出屋子,站在门廊上观看。我只觉得浑身热烘烘的。
  
  女警察钻出巡逻车,朝我们走过来。她对男警察说:“我跟他老婆通过电话。咱们的一辆巡逻车马上就会开到她家,把她接到这儿来。她说,她老公是乱伦的受害者。有时,他会突然想起小时候的遭遇。这个时候他就会感到慌乱。这种现象就像是一种‘创伤后应激’(Posttraumatic stress)。他老婆说,今天晚上他开车出门,是要去参加受害者的一个聚会。”
  
  男警察压低嗓门说:“我不知道创伤后应激是什么玩意。这个家伙看起来很邪门,不像好人。我觉得我们应该逮捕他。”
  
  女警察说:“等他老婆来了再说吧。”
  
  这时,我潜伏在温暖的热带海洋深处。皎洁的月光照射在铺满细沙的海底,粼粼闪烁,乍看就像斑马身上的条纹。我没有穿鞋子,身上只穿着一件衬衫和一条宽松的茶褐色长裤。在水里干嘛要穿长裤呢?别讲那么大声!他们会把你关进牢里。哦,我的妈!我们做错了什么事、犯了什么罪呀?
  
  我浮上水面来,质问两个警察,“我做错了什么事、犯了什么罪?”说完这句话,我就立刻潜回海底。la
  
  男警察说:“韦斯特先生,你开车开得太快,被我们拦截下来。待会儿,我们的一辆巡逻车会把你太太载到这里来。瞧,她来了!你不要激动哦。”
  
  女警察朝刚开到现场的第二辆巡逻车走过去。两个男警察从车中钻出,打开后车门让瑞琪出来。街上车水马龙。路上行驶的人纷纷踩刹车,探出头来,查看发生什么事;附近的居民纷纷走出家门,聚集在街道上看热闹。瑞琪跟女警察交谈了大约1分钟,男警察站在一旁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我虽然静静站着,但内心探处,我却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只魟鱼,在距离海底只有几英寸的地方,不停地游来游去。然后,我看到一伙人朝我们站立的地方走过来。
  
  瑞琪直直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来拍拍我的胳膊。“卡姆?卡姆?”她焦急地呼唤我的名字。瑞琪的声音穿透过温暖的海水,宛如一根长长的、弯曲的竹竿,轻轻碰触我的肩膀。我转过身子,一把攫住竹竿,让它慢慢地把我从海底拉到水面上来。鱼儿,再见!水草,再见!我们会再回来的。
  
  我脑子里的神经细胞开始重新调整、组合,我发现海水渐渐消退。浑身猛一阵哆嗦,身份转换,我又回到现实中来。警察、灯光、汽车、夜空、瑞琪……一一展现在我眼前。
  
  “瑞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感到很困惑。
  
  “你开车超速,被警察拦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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