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大决战-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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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边。华北日军第14师团和第11师团,在攻占兰封之后,继续西进,已撞开开封重镇的大门。同时,华北方面军主力第2军,也轻易突破中国第8军归德防线,分两路大军,从陇海路南侧向西推进。郑州岌岌可危。一战区长官司令部和主力各部,为免遭强敌歼灭,已
从郑州地区退到了京汉铁路线以西。
郑州即失,武汉以北千里大平原,已无险可守。按照日军现在的进攻速度,几天或十来天之内,就可进抵信阳,迫近武汉重镇。
蒋介石现在才洞悉日军统帅部的战略意图。那么,他的军队目前状况如何呢?
用于武汉会战的主力,亦是从徐州突围的那五十个精锐师。这些部队经过台儿庄会战和徐州会战的拼博消耗,已经十分疲惫、部队减员后也没来得及补充休整。目前,他们仍未摆脱日军南路兵团的尾追,正从蚌埠地区跨过淮河,然后沿淮河南侧,准备千里强行军,向信阳地区集结。
日军靠机械化运兵,千里出击,时间迅速,战力不减,一个师团顶许多个师团用。而中国军队全靠两条腿赶路,劳师千里,已疲惫不堪,很难立即投入战斗。如勉强或被迫应战,战斗力要大打折扣,武汉会战就必败无疑了。
现在,蒋介石第一需要的是时间。他至少需要两个月至三个月的时间,使他的部队喘口气,稍稍恢复一下战斗力;需要时间,将这支刚从千里之外撤回的部队,进行必要调动部署,使之在部署的位置上有效地阻止日军进攻,还有,需要时间对民众进行动员和作好后勤保障的储备,将武汉地区的重要物质向后方疏散,以及政府机关、社会团体、工厂和难民向后方的搬迁。
蒋介石深知,死守武汉只对日军有利。日军目前正处在锋芒锐利阶段,往往利用中国军队死守城池,而将其聚歼,徐州会战就是一个例证。武汉之战必须打,而且要狠打;武汉重镇要守,而且要高喊死守。但这只是为了吸引日军、并大量消耗其战力。也向国人和世界证明,他对抗击侵略者是尽了职责的。
蒋介石推开窗户,望着远处滔滔向东的长江,心情并没为之激动和轻松。他面临着两种选择和两个结局:
第一种选择:强大的日军兵团从北面平原席卷而来。他选择被迫应战。结局:他的疲惫不堪的军队,将彼敌人一鼓而歼之,长江正面战场将无力再战,也没军队再战了,等着他的是战败投降。
不!他坚决不干。在他看来,自己是一个大国领袖,几百万军队的最高统帅,是一个至高无上的特殊人物。怎么能做敌国的阶下囚,向日本人称臣纳贡!
第二种选择:强大的日军从北方平原席卷而来,他选择避战,将武汉地区的部队向西南撤退,以保存实力。结局:日军将轻易占领华中大片国土,日军由于未受大的消耗而占领武汉,将凭其勇威,再向西南进攻,中国军队处于继续溃退和最后被打败的危险之中。
不!绝不能走这条路。这大有失他作为军队统帅的颜面。他蒋某自诩从投身军旅以来,无论打清朝辫子兵,还是打北洋兵,无论是打内战还是打外仗,他从未怕过死。他剃光了脑袋,并不是为了好看,而是要给他的军队树个样板,保持军人的超脱和威严。
长江水仍旧在那里浩浩荡荡,滔滔不绝地向东流去……
突然,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决开黄河大堤,用黄河之水阻挡北方日军。
他现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了。
早在一个月前,陈果夫呈上一份报告,提出在河南武涉县的沁河口附近掘开黄河北大堤,让黄河水去淹北岸的日军。陈果夫的理由是:黄河水对于守卫南岸的中国军队和守卫北岸的日军,都是一大危险的东西。如果日军先打开南大堤,则我军将被水淹。既是如此,不如来个先下手为强,趁日军尚未动手时,打开北大堤。
蒋介石当时想:决堤放水,虽可淹敌,但必殃民,这功与罪,是与非千秋难辩。所以,他只在陈果夫的报告上批了个“电程长官核办。”
显然,蒋介石要把这件干秋难评的麻烦事推给程潜去处理。你程潜的一战区正好与日军隔河相峙,你若不想让日军放水淹你,要来个先下手为强,捅开北大堤,他蒋介石就来个睁眼睛,既不主张也不反对。今后历史上论功论罪,全都是当事人的事,他蒋某也摊不上。
但是,殊不知,程潜也非等闲之辈,对这种摆明了当替罪羊的事,程潜干脆束之高阁,非待蒋介石白纸黑字明确指令,这事是能拖就拖,能不办就不办。
现在,蒋介石的桌上堆着一大叠建议决堤放水的电文、报告。他随手翻阅着,认真思索各电文上提出的决堤理由。本来,他应该在每一份电文上签字的,但他觉得此事太复杂,在历史上的关系又太重大,因此,未在任何电文、报告上签字。
6月1日,程潜的电报上认为:“如果我军此后不能确保自黄河南岸起,经郑州至许昌之线,不惟平汉铁路郑汉段的运输和联络线将被敌遮断,而且此后敌人南进可以威胁武汉,西来亦可进逼洛阳和西安,最后由西安略取汉中,进而窥伺我西南大后方。”
蒋介石苦笑笑,有那么严重,你程某为啥还不动手?非要逼我明确下令才干?滑头!
此时,陈诚等人来见,一致竭力主张立即决开黄河南堤,阻敌西进南下。
蒋介石感到别无它法,乃定下决心。叫委员长侍从室主任林立即密电第一战区长官部,决堤放水。
程潜等的就是这道命令,现在既有把柄在手,立即放心大胆于了起来。一战区长官部召集黄河水利委员会及有关河防军政人员会议,研究掘堤问题。最初选在中牟县境内的赵口,令20集团军所部第53军的一个团执行这项任务。于6月4日上午六时开始行动。一个团的
兵力挖了一天一夜,未挖开。第二天又加派一团兵力,又挖又炸,由于黄河岸边流砂土质问题,没有成功。
6月6日。再以一个团的人力,重新选址开挖缺口,经一天一夜苦战,仍告失败。
蒋介石得知一二次掘堤失败,异常焦灼,因此时日军第2军主力倾巢西进,已到达开封与兰封之间。
第一战区长官部也很着急,又把这任务交给新编第8师师长蒋在珍。蒋师长带着参谋人员到现地勘察,把掘堤地点另行选在郑州以东不远处的花园口。
蒋师长的方案,得到军方和黄河水利委员会有关专家同意,认为在此处决口,可使黄河之水向东南而行,经过中牟、尉氏,扶沟、华西(西华),周家口各县境而注入淮河,可以达到阻敌南进的战略目的。
蒋在珍用了两个团的兵力,在黄河大堤上五十米的宽度开挖口子。由于这里的堤坝异常坚硬,开挖不动,只好用炸药炸,大炮轰。
1938年6月9日上午9时。震惊中外的黄河决口掘就。
黄河之水,居高临下,似万马奔腾,汹涌咆哮,一泻千里。
决口越冲越宽,越冲越大。第二天,不知是夭公震怒,还是雷神助战,突然雷霆大作,暴雨倾盆,整整一天,暴雨不住。河水猛涨,浪高三尺,远远望去,一片无际的奔腾咆哮的汪洋。猛兽似的洪水,见人吞人,遇村毁村。豫东皖北四十四个县市,五万四千平方公里的土地,顿成泽国,民众死伤者不计其数,无家可归者不知其数。
在黄河决口前,凶恶的侵略军之第14、第16两个师团各一部人马,分由两路攻入中牟、尉氏、新郑,并已切断郑州以南的平汉铁路线。该两路日军被黄河水切断退路,被一战区部队全歼,日军辎重弹药亦损失较重。第2军主力各师团此时正好推进到开封以南地区,
突被新黄河遮断去路,只好望洋兴叹。
6月9日,深夜。
蒋介石接到程潜急电:黄河决口成功,日军受阻新黄河东面。同时,程潜建议向外宣传为日军所为:
敌占据开封后,继续西犯,连日在中年附近血战,因我军誓死抵抗,且阵地坚固,敌终未得逞,遂在中年以北,将黄河南岸大堤决口,以图冲毁我阵地,淹毙我大军。蒋介石深感此事罪恶深重,不敢承担责任。为了把这罪责推到日本人头上,而且还要把谎话编得更像。马上密电程潜,指令三点:
一、须向民众宣传敌飞机炸毁黄河大堤;
二、须详察泛滥景况,依为第一线阵地障碍,并改善我之部署及防线;
三、第一线各部须向民众合作筑堤,导水向东南注入淮河,以确保平汉线交通。此后,蒋介石虽接连下令国民政府和河南、陕西等省,作好接收、安置、救济黄泛区灾民的工作,但那只是一些小的补救而已。
根据蒋介石的指示,国民政府宣传部门纷纷开动宣传机器,把这一事件强加到日本人头上。
6月11日,中央通讯社从郑州发出专电:
敌军于9日猛攻中牟附近我军阵地,因我军左翼依据黄河坚固抵抗,敌遂不断以飞机大炮猛烈轰炸,将该处黄河堤轰毁一段,致成决口,水势泛滥,甚形严重。
6月12日,中央社又发专电:
敌机三十余架,十二日晨飞黄河南岸赵口一带,大肆轰炸,共投弹数十枚,炸毁村庄数座、死伤难民无数。更在黄河决口处,扩大轰炸,致水猛涨,无法挽救。
6月13日,中央社报道:
敌机猛烈轰炸我黄河沿岸工事,致将赵口、花园口方面河堤炸毁决口,泛滥成灾。行政院于昨日召集关系机关,商讨救济办法。
6月30日。
陈诚在汉口举行各国记者招待会。对黄河决口之事,他重申了中央社所报道过的说法后,又说:“惯作欺骗宣传的日寇,它不知忏悔,它还在广播的消息中,在新闻报纸上,把决河毁堤的罪行,加在我们身上来,说我们自己毁决的。”
各国记者纷纷要求到黄河决口现场采访。
蒋介石没有阻拦,但密令一战区赶紧做好“接待”工作。记者来到现场见到的是被“狂轰滥炸”过的决口,以及一战区大批官兵和许多民工正在“奋力堵决口”。
此事虽暂时蒙混过关,但仍为一些人看出破绽。法国记者不久在报上发表评论:
中国已准备放出大龙两条,即黄河与长江,以制日军的死命,纵使以中国人十人之命,换取日本人一个性命,亦未始非计……
黄河决口,造成了从郑州至蚌埠地区的长约一千多里的大地障。日军自北南下包围武汉的计划完全破产,进攻郑州的日军第2军主力,不得不改变计划,掉过头来,沿着漫长的黄泛区东北面艰难地绕行,向合肥地区集结。然后,于8月底,才从黄泛区南面(淮河南侧)向信阳方向进攻。这一过程,使日军进攻武汉的时间,推迟了将近三个月。同时,使日军原计划利用淮河为水运交通,向信阳进攻的目的破产。
华北日军向中央陆军部报告:
中国军队为了阻止我军进去,6丹上旬于郑州东北掘开黄河堤防,使黄河水向东南溢出,采取了水淹战术。形成了经由中年、蔚氏、周家口、颖州连接淮河的大地障。由于新黄河的泛滥,情况严重,看来以主力从北方席卷武汉似有困难。
因此,日军总的战略计划也被迫更改。即以主力从北方席卷武汉,变更为以主力沿长江进攻武汉。
三
6月中旬。
蒋介石在汉口召开军事会议,研究武汉会战的战略方针。经过认真回顾自芦沟桥事变以来,中、日两军交战的各次大的战役,分析了敌我兵力和作战方针,从而确定了中国军队进行武汉会战的战略和作战指导方针:
一、各有关战区积极出击,牵制日军力量;
二、在鄱阳湖以东迎击日军,并相机与敌决战;
三、在武汉外围布置重兵,巩固武汉核心。在大别山、九宫山、幕阜山、庐山等山脉配置重兵,构筑完善坚固阵地。同时,沿长江两岸的丘陵湖沼和江防要塞加强兵力,以迟滞日军的进攻;
四、各部队要把重点放在外翼,争取我军行动主动,以达到消耗和歼灭敌人有生力量之目的。
总的战略方针确定之后,蒋介石立即调兵遣将,部署会战。由于日军主力从长江东面而来,蒋介石则以长江为界,将中国军队划分为南北两个大的战场:
江北战场,以二十三个军为基干兵力,由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指挥,主力配置于大别山西北面的信阳、商城地区;另将一部兵力配置在大别山以西的长江北岸一线。
江南战场,以二十六个军为基干兵力,由武汉卫戍司令部总司令兼新成立的第九战区司令长官陈诚指挥。主力配置于武汉以西的长江南岸沿线。
南岸是日军进攻的重点,因此是武汉会战的主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