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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科幻之路第三卷-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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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义的线条,这是任何一个当父母的都常见的。帕拉戴恩噘起了嘴。
  这可能是一种图形,表现患狂郁症的蟑螂的精神变异。可是,在埃玛看来,它无疑是有意义的。或许那些乱涂的笔划代表熊先生。
  斯科特回来,显得喜气洋洋。他与埃玛注视的目光相遇,点了点头。帕拉戴恩心头感到一阵好奇。
  “秘密吗?”
  “不。埃玛……呃……叫我为她做点事。”
  “哦。”帕拉戴恩想起有些婴儿咿呀学语,喋喋不休地讲些莫名其妙的话而使得语言学家感到大惑不解;于是等到两个孩子走了,他特意把那张纸拿起来塞进口袋里。第二天在大学里他把那张涂过的纸拿给埃尔金斯看。埃尔金斯熟练掌握多种奇言怪语的专业知识,但他对埃玛初试写作暗自感到好笑。
  “我把大意翻译给你听,丹尼斯。引用原话。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可是我用它骗得我爸爸团团转。引语结束。”
  两人哈哈大笑,于是分头去上课。后来帕拉戴恩不时想起这件事,尤其在他遇到霍利威之后。然而在此之前,几个月过去了,情况进一步向高潮发展。
  也许帕拉戴恩和简对那些玩具显示了太大的关注。埃玛和斯科特开始把它们藏起来,只在私下偷偷地玩。他们从不公开地玩,但玩的时候不动声色地防备着。诚然如此,简尤其感到有几分惶惶不安。
  一天晚上,她对帕拉戴恩谈起这件事:“亨利给埃玛的那个洋娃娃。”
  “嗯?”
  “今天我到闹市区去了,想要查清那洋娃娃是哪里买的。家里.肥皂用完了。”
  “亨利也许是在纽约买的。”
  简不相信:“我还向他们打听过别的东西。他们给我看了存货——约翰逊公司可是个大商场,你知道。那边没有像埃玛玩的那种算盘。”
  “嗯。”帕拉戴恩对这番话不太感兴趣。这天晚上他们有票子要去看演出,时间也不早了,所以这个话题暂且搁下不提。
  后来一个邻居打电话给简,这话题又冒出来了。
  “斯科特从来没有那么捣蛋,丹尼。伯恩斯太太说他把她的弗朗西斯吓得灵魂出窍。”
  “弗朗西斯?一个胖墩墩像恶霸一样的小流氓,对不对?跟他父亲一个样。我一度为这小子砸了伯恩斯的鼻子,当时我们是大学二年级学生。”
  “别吹嘘了,听着,”简说着,掺合一杯苏打威士忌。“斯科特让弗朗西斯看了一样什么东西,把他吓坏了。你最好——”
  “好吧。”帕拉戴恩听着。隔壁房里嘈杂的声音泄漏了他儿子的下落。“斯科特!”
  “痛快,”斯科特说着,笑眯眯露脸了。“我把他们全宰了。太空强盗。你叫我吗,爸?”
  “是的,假如你暂时不埋葬那些太空强盗而不介意的话。你怎么惹了弗朗西斯·伯恩斯?”
  斯科特的蓝眼睛流露出令人难以置信的爽快神情。“唔?”
  “想想看。你会想起来的,我肯定。”
  “啊。哦,那个呀。我没有不惹他。”
  “没有惹过他,”简心不在焉地纠正他双重否定的语法毛病。
  “没有惹过他。说实在的。我只是让他看看我的电视机,它……它把他吓着了。”
  “什么电视机?”
  斯科特拿出水晶块。“不是真正的电视机。懂吗?”
  帕拉戴恩仔细检查着那个小玩艺儿,被它的放大作用吓了一跳。不过,他所能看到的只是一片乱糟糟没有意义的彩色图案。
  “亨利舅舅——”
  帕拉戴恩伸手去抓电话。斯科特吞咽一下。“亨……亨利舅舅回城了吗?”
  “是的。”
  “唔,我得洗个澡。”斯科特向门走去。帕拉戴恩遇见简的目光,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亨利在家,可是一口否认那些古怪的玩具是他送的。帕拉戴恩恶狠狠地要求斯科特把房间里所有的玩具都搬下来。最后这些东西排成一行放在餐桌上:水晶块,算盘,洋娃娃,像头盔一样的帽子,还有其他几样神秘兮兮的玩艺儿。斯科特受到盘问。他气壮如牛撒了一阵子谎,但是终于垮下来,于是痛哭流涕,打着嗝供认了事情的真相。
  “把东西收进盒子,”帕拉戴恩命令道。“然后去睡觉。”
  “你是不是——呃——要惩罚我,爸?”
  “逃学又撒谎,是要惩办的。你知道咱的家规。两星期不得看戏,同一段时间里不得喝汽水。”
  斯科特吞咽一下。“你要没收我的东西吗?”
  “现在还难说。”
  “嗯……晚安,爸。晚安,妈。”
  小家伙上楼以后,帕拉戴恩拖一把椅子到桌旁,仔细检查那个盒子。他若有所思地拨弄着那些熔化了的小玩艺儿。 简看着。
  “这些是什么,丹尼?”
  “不知道。谁会把一盒玩具丢在溪流边呢?”
  “可能是从车上掉下来的。”
  “在那个地点不可能。车路在铁路高架桥以北,没有到达小河边。全是空地——没有别的东西。”帕拉戴恩点燃一支烟。“给我一点喝的好吗,宝贝?”
  “我去配酒。”简走开了,眼神忧郁。她给帕拉戴恩送来一杯酒,站在他背后,用手指抚摸着他的头发。“有什么不对头的吗?”
  “当然没有。只是——这些玩具是从哪里来的呢?”
  “约翰逊商场的人不知道,他们是从纽约进货的。”
  “我也一直在查对,”帕拉戴恩说。“这个洋娃娃”——他拨弄一下——“真叫我发愁。可能都是些定做的东西,但愿我知道谁制作了这些东西。”
  “是心理学家吧?这个算盘——他们不是用这样的东西给人们做测试吗?”
  帕拉戴恩啪一声捻了手指。“对!我说呢!有个人下周到大学来做演说,那家伙名叫霍利威,是个儿童心理学家。他是个大人物,名声显赫。他对孩子的玩具可能了解内情。”
  “哪个霍利威?我不——”
  “雷克斯·霍利威。他是……嗨!他的住处离这里不远。你认为这些东西可能是他本人定做的吗?” ’
  简正在检查算盘。她作作鬼脸,退回身去。“假如是他的话,我就讨厌他。不过你查查看能不能查清楚,丹尼。”
  帕拉戴恩点点头。“我会查的。”
  他喝了苏打威士忌,皱起眉头。他有几分犯愁,但他不恐慌——还不恐慌。
  雷克斯·霍利威是个胖子,容光焕发,头顶光秃,戴着深度眼镜,眼镜上面是浓黑的双眉,活像爬着两条毛毛虫。一星期以后帕拉戴恩带他到家里吃饭。霍利威似乎不观察孩子,但是他们的一言一行没有一样不受到他的注意。他那双灰眼睛明亮又敏锐,什么也逃不出他的视线。
  玩具使他入迷。在起居室里,三个大人围坐在桌旁,桌上放着玩具。霍利威一边细心研究着玩具,一边听着帕拉戴恩和简介绍情况。最后他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很高兴今晚到这儿来,但不完全如此。这叫人十分不安,你们知道。”
  “呃?”帕拉戴恩瞪着眼,简的面容显得惊恐万状。霍利威下面的话并没有使他们镇静下来。
  “咱们在跟疯狂打交道呢。”
  他对他们投来的惊恐目光报以一笑。“从成年人的观点来看,所有孩子都是疯狂的。读过休斯的《牙买加劲风》吗?”
  “我有一本。”帕拉戴恩从书架上拿下这本小书。霍利威伸手接过去,翻到他所要的那一页。他朗读:
  “‘婴儿当然不通人性——他们是动物,他们具有一种非常古老的衍生状的文化,如同猫一样,如同鱼,甚至如同蛇一样;他们与这些动物同一种类,但是复杂得多,也生动得多,因为在低等脊椎动物之中婴儿毕竟是最发达的物种之一。总而言之,婴儿有头脑,用他们自己的措辞,在自己的范畴里进行思维,它们无法转译为人脑的措辞和范畴。’”
  简想要处之泰然,可是做不到。“你该不是说埃玛——”
  “你能像你的女儿那样思考吗?”霍利威问道。“听着:‘谁也无法像婴儿那样思考,倒有可能像蜜蜂那样思考。”
  帕拉戴恩配着酒。他回头说:“你讲了不少理论,对不?照我的理解,你的意思是说婴儿有自己的文化,甚至是一种高水准的智力。”
  “未必如此。你知道,压根儿没有一种衡量标准。我所说的一切就是婴儿的思维方式与我们不同。不一定比我们好——这是个相对值的问题。但是由于外延的方式不同——”他搜寻着用词,作作怪相。
  “想入非非,”帕拉戴恩说道,他态度相当粗鲁,不过他是在生埃玛的气。“婴儿的感官与我们没什么两样啊。”
  “谁说两样啦?”霍利威反问道。“他们用另一种方式使用头脑,仅此而已。光是这一点就够受了!”
  “我边听边想,尽力理解,”简慢慢地说。“我所能想到的就是我的杂用搅拌机。它既能打搅马铃薯和做饼的面糊,也可以榨橘子汁。”
  “有点像。大脑是一种胶体,一种十分复杂的机器。人对它的潜力知之不多,甚至不知道它到底能掌握多少知识。但是我们已经知道,当人形动物①成熟的时候,思维就定型了。这种思维依循某些尽人皆知的定理,此后所有思想完全建立在想当然的模式上面。瞧这东西,”霍利威摸一下算盘。“你们用它做过试验吗?”
  【① 在此指婴儿。】
  “做过一点,”帕拉戴恩说。
  “但是不多,呃?”
  “呃——”
  “干吗不呢?”
  “这没有道理,”帕拉戴恩抱怨说。“即便是个谜,也该有一点逻辑。可是那些乱七八糟的角度——”
  “你的思维已经适应了欧几里得几何学,”霍利威说,“所以这个——东西——叫咱心烦,显得没有道理。可是孩子对欧几里得一无所知。一种与我们所学不同的几何学不会使孩子觉得违背逻辑。孩子相信他亲眼见到的东西。”
  “你是想告诉我们说,这玩艺儿有第四维的外延吗?”帕拉戴恩问道。
  “凭视力毕竟看不见,”霍利威否认说。“我说的是,我们的思维既然适应了欧几里得,那么在这算盘上只能见到金属丝违背逻辑的角度。但是一个孩子——尤其是一个婴儿——他们见到的可能比我们多。不是一开始就见到。这玩艺儿当然是个谜。只有孩子才不会受到太多先入之见的干扰。”
  “就是思想动脉的硬化。”简插话说。
  帕拉戴恩想不通。“那么婴儿运算微积分可以赢过爱因斯坦了?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能理解你的论点,多少清楚一点了。只是——”
  “喏,听我说。咱们假设有两种几何学——为了便于讨论,暂定两种。咱们这一种是欧几里得几何学,另一种咱就叫它X几何学。X几何学与欧几里得几何学没有多少牵连。前者以不同的定理为依据。在这种几何学里二加二不必等于四,可以等于y8,甚至可能不相等。婴儿的思维还没有定型,只是可能受到遗传和环境某些可疑因素的影响。给幼儿灌输欧几里得——”
  “可怜的孩子。”简说。
  霍利威迅速瞥了她一眼。“欧几里得基础原理。字母方块。还有数学、几何、代数——这些功课迟得多。咱们熟悉这些进程。另一方面,给婴儿灌输X逻辑的基本原理。”
  “方块?哪一种方块?”
  霍利威望着算盘。“这对咱们来说没有多大意义。可是咱们已经习惯于欧几里得。”
  帕拉戴恩喝了一大口烈性威士忌。“这太可怕了。你的话题不限于数学。”
  “对!我压根儿不能限制在数学范围里。我怎能这样做呢?我不适应X逻辑。”
  “答案就在这里,”简轻松地叹了一口气说。“谁适应X逻辑呢?一定是这样一个人制作了这种玩具。你显然认为这都是玩具。”
  霍利威点点头,一双眼睛在深度镜片后面眨巴着。“这样的人可能存在着。”
  “在哪里?”
  “他们可能喜欢躲藏起来。”
  “是超人吗?”
  “但愿我晓得。你明白,帕拉戴恩,咱们又遇到衡量尺度的麻烦了。按照咱们的标准,这种人在某些方面可能像是超级精英,在其他方面又可能像是低能儿。这不是个量的差别,而是质的差别。他们的思想方法不同。我肯定咱们能做的某些事他们做不了。”
  “或许他们不愿做呢。”简说。
  帕拉戴恩拍拍盒子上熔化了的小玩艺儿:“这是怎么回事?它包含着——”
  “一个目的,我肯定。”
  “是运输吗?”
  “谁都会首先考虑到运输。假如是这样的话,这盒子可能来自任何地方。”
  “来自——情况不同的地方吗?”帕拉戴恩边想边问。
  “正是。来自空间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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