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羊-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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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张小小的照片从信封里掉出来，落到田埂上。上面有奋力喊着茄子的缪佳，和一只和小志同名的橡胶小老鼠。　　　　
　　　　小志弯腰检起照片，看了又看，然后把它贴在胸前，脸上露出无比快乐的笑容。　　　　
　　　　缪佳啊缪佳，你可真傻，小志怎么会介意呢？它自己的那只毛绒小猫，也已经叫做缪佳了啊！


《入梦羊》　第二部分来自天空的花朵（图）

　　来自天空的花朵　　老头乐拜托考拉写一个童话送给女友“白莎”　　引子　　　从你所在城市的最高处，向北眺望，在你目力所及的尽头，找一个更高的地方，到那里去——骑马，或是乘船——然后站在上面，再向北眺望，在视野的尽处，再找一个更高的地方，到那里去……如此反复，直到第七次眺望……看到了吗？就是那里，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那是一个冰雪的王国。　　我的故事就从寒冷开始。


《入梦羊》　第二部分来自天空的花朵（1）

　　　　一　　　　
　　　　因为寒冷的缘故，冰雪国里的人们很少外出，对于外面世界的了解，全靠书籍。　　　　
　　　　所以冰雪国有着世界上最大的图书馆，那些书页放到一起可以吸干一片不大不小的海洋。　　　　
　　　　冰雪国的人们都爱读书，那些新奇的故事，美丽的画面，让一个个漫长的冬天不再难挨。　　　　
　　　　在图书馆的顶层，向阳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图书室，只对一个人开放。这个人总是在下午与傍晚相交的时刻来到图书室，穿着一身美丽的白纱裙，坐在靠窗的小桌前，一只手轻轻撑着头，凝神专注的读书。　　　　
　　　　这个人是那样美……连阳光也想在她身上多逗留一会儿，又怕晃了她的眼睛，只从窗帘的缝隙中轻轻一瞥；连风也想再离她近一些，又怕打扰她读书，只悄悄撩起她几缕发丝就慌忙逃走。　　　　
　　　　这个人就是冰雪国的白纱公主。　　　　　
　　　　就像每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孩子一样，白纱公主的脑海里充满各种奇思妙想。而当她跨越十几个日落黄昏，读完那本厚重美丽的大书——花卉图鉴，公主的梦想变成了：在冰雪国建造一个最大最美的花园。　　　　　
　　　　没有哪个国王，会不努力满足他惟一的小女儿的愿望。何况是白纱这样美丽可爱的公主。　　　　
　　　　巨大的暖房很快建成，花匠也从世界各地被重金聘来，带着普通或罕见，廉价或昂贵——然而终究美丽的花种。　　　　
　　　　接下来的日子里，白纱公主不是在图书室，就是在花房。她亲眼看着种子们渐渐发芽长高，热切的期待那一天——满园的绿色绽放出它们孕育的绚丽光华。只是公主没有料到，将会一起绽放的，还有她的爱情。　　　　　
　　　　二　　　　
　　　　有些东西，专注的等待是无用的，美好总是来的让人猝不及防。　　　　　
　　　　他来自另一个温暖的国度，是花匠的助手，一个花僮。　　　　
　　　　这里的花匠成百，这里的花僮成千。白纱公主偏偏爱上了他。　　　　
　　　　其实，茫茫人海，所有的爱情都是偏偏。　　　　
　　　　偏偏那天，公主没打招呼就闯进了这间花房，十几个花僮正在忙碌着，看见公主来了，无不放下手里的活，暗自惊叹，惊叹公主的脱俗气质，惊叹公主的随和亲切。　　　　
　　　　只有他，偏偏对一切不闻不问，只是在花房的一角专心摆弄他的花芽，而就是那个沉默的角落，吸引了公主的视线。　　　　
　　　　白纱假装检查每个花苞，和花匠请教，余光一直瞥那花僮，看他对着掌心间捧着的花芽微笑，摇头，轻声细语，全神贯注，仿佛那是个能解人意的生命，知情知感的朋友。喧闹的花房中，小花僮和他的花芽，自成一个温暖世界。公主，冰雪国的珍宝，竟被隔绝在外，视为无物。　　　　
　　　　而白纱公主，并不气恼，只是不知为何，心生一丝羡慕，觉得那朵没有绽放的花朵，真比她这个公主还要幸福一些呢。　　　　　
　　　　走出花房，像往常一样，公主来到最靠近阳光的小图书室看书。　　　　
　　　　奇怪的是，今天，如何新奇的故事、美丽的插图，也抓不住她的思想，留不住她的心了。那个小花僮和他心爱的花芽总在眼前晃呀晃的，渐渐的，花芽退出了图景，只剩小花僮：他凝神专注的目光神态，他清秀俊朗的侧脸剪影，他的温暖，他的清新，他的忘我，他的沉默……　　　　
　　　　啪，公主合上书，走出书室。　　　　
　　　　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白纱只是漫无目的的在图书馆的通道里徘徊。　　　　
　　　　竟然偏偏，又见着了他。


《入梦羊》　第二部分来自天空的花朵（2）

　　　　三　　　　
　　　　有了爱，所有的偶然都是缘分。没有爱，所有的缘分都是偶然。　　　　
　　　　花僮今天收工后又在花房耽搁了一会儿，照顾花，这在他不是工作，是享受，是生活。　　　　
　　　　直到一切都料理妥当，像往常一样，花僮来到图书馆。和每一个富于幻想的年轻人相同，他喜欢看书，但花僮不喜欢坐在阅览室里，以一个规矩的坐姿在麻木的灯光下，屏气阅读。他从保管员那里，求来特权，只要不带出馆，随便他在什么地方读。　　　　
　　　　花僮会抢在太阳落山前，选择一个寂静的走廊，追着阳光，倚着窗口，自由自在地神游书中的世界。　　　　
　　　　今天也如此。　　　　
　　　　然而时间过得太快，文字正逐渐陷入阴影中，花僮合上书，揉揉眼睛，忽然，余光中翩然而至一片明亮。那明亮纯美好似冰雪反射的阳光，正向这里轻轻走来，悄悄静静无声无息却又轰然仿佛一个世界的大门就此开启，花僮终于按耐不住抬起头。　　　　
　　　　于是他看到了，值得他用一生时间去照看的，一朵世界上最纯最美的花朵。　　　　
　　　　而那时那刻，白纱公主只有一个心愿：让我变成一朵花吧，甚至一个永不绽放的花芽，只要能长久的留在他的目光里……　　　　
　　　　他们相爱了，公主和花僮。　　　　
　　　　彼此。深深。　　　　
　　　　四　　　　
　　　　下面的日子里，收工后的花房，花僮向公主介绍每一种他心爱的花芽，两个人一起细心的照料，想象他们将来盛开的姿态。　　　　
　　　　靠近阳光的书房，公主给花僮欣赏每一本她心仪的图书，两个人共同陶醉在文字的深处，穿梭于时间，神游在八荒。　　　　
　　　　直到有一天，他们的爱情成为尽人皆知的秘密，老国王终于也知道了。幸福的情侣低估了命运的无常。这次国王连爱女也不能迁就。　　　　
　　　　花僮要被立刻遣送回国，那个万里之外，远离冰雪的温暖国度。　　　　
　　　　而公主，将被软禁在她的书房里，直到她承认这份爱情的错误。　　　　
　　　　连最后的告别都不能了。　　　　
　　　　被押上雪橇的花僮，只得到一句公主捎来的话：好好生活，等着我，我一定会去找你。　　　　
　　　　那天，他们的花正开。　　　　
　　　　五　　　　
　　　　就凭了这句话，一无所有的花僮回到家乡，白手起家，日复一日地辛勤努力，终于拥有了一座全城最美的花园。　　　　
　　　　情侣们都以从他这里买花相送为荣。　　　　
　　　　“真的，”情侣们说，“没有见过红的这样热烈的玫瑰，仿佛一滴滴情人心上的血。”　　　　
　　　　花匠们感慨，“再怎样种，也是种不过他的，他种花不是用水用肥，是把整个生命一点一点都给了花。”　　　　
　　　　花僮的面容急剧衰老，然而他的生命力很旺盛，仿佛是一团不熄的火焰。他那看花的眼神依然纯真一片。　　　　
　　　　没有人知道其中的秘密。　　　　
　　　　没有人知道，那一茬一茬的花儿到底是在把谁等待，为谁绽放。　　　　
　　　　冰雪国的花房早已荒废。　　　　
　　　　白纱公主再没有出过图书馆，她只看两种书，关于花卉和魔法巫术。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岁月更改了公主的漂亮面容，却改变不了她的美丽真纯，命运带走了她的笑容，却带走不了她的信念。终于有一天，公主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入梦羊》　第二部分来自天空的花朵（3）

　　　　六　　　　
　　　　那是一个春天的午后，接近日暮的时候。　　　　
　　　　花僮在他的花园中，弯着腰，细心检查每一个花芽。时不时停下来，冲它们微笑，摇头，轻声细语。　　　　
　　　　春风吹过，花儿们点点头，那景象就仿佛它们是多年相熟的老友，彼此间，已然拥有了一个默契温暖的世界。　　　　
　　　　天渐渐暗下来了，花僮仍然专注着手中的活，只是，他仿佛渐渐感到了一种光亮的气息，明亮纯美仿佛冰雪反射的阳光，正缓缓向自己笼罩过来，悄悄静静无声无息却又轰然仿佛一个世界的大门就此开启，那感觉是这样熟悉，这样熟悉……　　　　
　　　　年老的花僮终于按耐不住抬起头：　　　　
　　　　雪花！　　　　
　　　　在天空中飞扬的，那是满天的雪花啊……　　　　
　　　　来了，你终于来了，我等了这么久，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你还穿着你的白纱裙，真美……没变，一点没变，就和我第一次看见你一样。　　　　
　　　　什么？这次怎么你一来我就放下我的花不管？……那件事你还记得？呵呵……　　　　
　　　　放心，现在我永远是你的花僮了，你是我惟一想照看的花……　　　　
　　　　七　　　　
　　　　直到很久很久很久以后，小城里的人们还会用惊叹的语气说起历史上的那场大雪，这里冬天都从不下雪，而那场春雪整整下了三天三夜，更奇怪的是，城郊有名的老花僮忽然疯了，站在雪地里，不住的自言自语，又哭又笑，就那么站了三天三夜，雪停了，他也倒在雪地里死了。　　　　
　　　　为花僮举行的葬礼上，堆满了鲜花。　　　　
　　　　而在另一个遥远的国度，冰雪的世界，同样也举行着一场葬礼，那是他们幽闭多年的白纱公主，很奇怪，去世前，她连续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只是呆坐在窗前自言自语，脸上挂着多年未见的笑容。　　　　
　　　　相信我，公主和花僮其实没有死去，他们只是用这种形式重新相聚在一起。　　　　
　　　　死亡，只是用来愚弄世人。　　　　
　　　　尾声　　　　
　　　　找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从你的城市的最高处，向南眺望，在你目力所及的尽头，找一个更高的地方，到那里去——骑马，或是乘船——然后站在上面，再向南眺望，在你视野的尽处，再找一个更高的地方……如此反复，直到第七次眺望……看到了吗？那里有一个美丽的花园，公主（现在叫花儿）和她的花僮，花僮和他的花儿，就生活在那里。　　　　
　　　　他们依然相爱。　　　　
　　　　彼此，深深。　　　　
　　　　我的故事就在爱中结束。


《入梦羊》　第二部分失恋的夜晚遇见海豚（图）




《入梦羊》　第二部分失恋的夜晚遇见海豚（1）

　　　　失恋的夜晚遇见海豚　　　　
　　　　是我提出分手的，螃蟹说他无条件接受，然后他长长地吁了口气。热气顺着电话线一直钻出话筒，遇上我冰冷的脸，变成水滴，流下的时候好像眼泪。　　　　
　　　　“其实我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了。”他说。　　　　
　　　　走出电话亭，月亮不知不觉已经升上头顶……奇怪，今天总是看见黑暗的一半，金黄的那一半倒象是陪衬似的，不行，我站在便道上盯着月亮使劲看。告诉自己不要想它是圆的，可是旁边的阴影像魔鬼一样霸占着我的思想，反而越来越清晰，完了，怎么看都是黑的！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臭螃蟹！　　　　
　　　　我冲着无辜的月亮哭起来。　　　　　
　　　　哭到眼睛酸了，脸上沙沙的，我把眼泪擦干，暖了暖手，心想现在已经是明天了吧，反正宿舍也锁门了，顺着这条路随便走下去好了。　　　　
　　　　平常这样深的夜我决不敢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可是今天，失恋的人是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无所谓的！所以当我看见那是一只海豚坐在路边健身绿地里的秋千上，我一点也没有大惊小怪。　　　　
　　　　每次我经过这里都会看看秋千，荡秋千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冒险之一。我以为每一只鸟到要先从荡秋千开始然后才能学会飞翔。我的秋千荡的可好了，要是有一对翅膀，我一定能成为一只出色的鸟！小时候的我就是这样以为的。后来我告诉了海豚，它很认真地听，一点没笑话我，它还告诉我它小时候想当一只考拉来着，这样就总能让妈妈抱着，还能在树上荡秋千，荡秋千是它从小的心愿。　　　　
　　　　嘿，海豚旁边的另一个秋千是空的，我赶快跑过去，真是个难得的机会！白天和傍晚这里都被小孩子们占据着。　　　　
　　　　海豚看到我过来张了张嘴，可能是想和我打个招呼，发现我原来是冲着秋千去的，就把嘴闭上了。　　　　
　　　　我荡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秋千太小，也或许是我太大了，荡不起来。我从秋千上跳下来，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有一个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