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羊-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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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明它不是一只来自南极乡下的企鹅，只会捉鱼和玩雪，而是一只地道的都市宠物企鹅，可以帮助它的主人远离孤单。
每当夜晚来临，就是企鹅和它们的主人出来散步的时候。这些人有的把企鹅抱在怀里，有的用手拉着它们的小翅膀，还有的，大概是为自己的寂寞害羞的缘故，只顾一个人往前走，它的企鹅只好一摇一摆的跟在后面。但是无论怎么样，那只戴红围脖的小动物，默默的说明了一切，你的孤单，和你的寂寞。
我就养了这样一只企鹅。
这天，像往常一样，在夜幕低垂的时候，我领着我的企鹅上街去。
路边昏黄的街灯像朦胧的睡眼，混浊而暧昧；而那些妖艳的霓虹，只会让我更加怀念星星。是啊，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星星了，上一次还是在三年前，我专门配了眼镜才看到。科学家预测下一次可能要等上五年。
“你一定会再看见许多次星星，许多次。”
没错，是我的企鹅在“说话”。每只宠物企鹅都和它的主人有心电感应。
“希望如此，反正我至少还有你。”
还记得第一次带企鹅出来，迎面碰到的第一个带企鹅的人，是一个摩登女郎。她并不看我，我也就不好意思打量她。不过她的企鹅主动叫住了我的企鹅。两只企鹅站在原地亲热地聊起天来，就像两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我和那个女孩则站在旁边，静静地等待。企鹅和企鹅可以交流，企鹅和主人可以交流——用心电感应，但是主人和主人是不能说话的，这是使用宠物企鹅的前提。
我用余光瞥那女郎，她正在一根接一根的吸烟，神情落寞，而她的企鹅正哈哈大笑，很开心的样子。我的企鹅也手舞足蹈，兴高采烈，我的心里则渐渐变得兴奋而快乐，但是身体仍然靠着路灯柱，面无表情。
这时对面也已经有了几对找到伙伴的企鹅和它们的主人。和我们一样，看着它们的企鹅快乐的聊天、玩耍，孤单的主人们在沉默中感受着温暖。
又过了一会儿，我听到那企鹅向我的企鹅道了晚安，它们互相握了握手。就此分别。那女郎扔掉最后一个烟蒂，抱起它的企鹅，和我擦肩而过，仍然没有看我。
我轻松地舒了口气，拉着我的企鹅回家去。
“你辛苦了，今天晚上我很快乐。”我用心电感应告诉它。
企鹅冲我眨了眨眼睛。“可是我知道，明天你还会一样寂寞。”
可是明天毕竟就是明天了，它还被黑夜隔着，还很遥远。
《入梦羊》 第一部分红围脖企鹅的故事（2）
反正明天还会碰到许多孤单的陌生人，我们可以通过企鹅彼此靠近，互相驱散那一刻的寂寞。而且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不留痕迹。明天的明天也一样。还有明天的明天的明天……
这么长时间了，我就是这样生活的。
今天又会碰到谁呢？我和我的企鹅坐在路边的台阶上，数汽车。我数往东开的，企鹅数往西开。两条河流：红色的和金色的，交错而过。
当我数到77辆时，企鹅站起身，盯着一个地方看。果然，那边走过来一个清瘦的女孩和她的红围脖企鹅。
当他们走到我们身边，我的企鹅微笑着伸出它的小翅膀：你好！
女孩的企鹅于是停下来，冲我的企鹅点点头。很快它们就交谈起来。
女孩于是坐在我身边，她是那么的不起眼，在白天的大街上，她是被阳光遮盖的部分，而黑夜，使某些东西凸显出来。
企鹅都像它们的主人，真相或者假象，它们拥有同一颗心。
女孩的企鹅话不多，更多的时候是在听我的企鹅张牙舞爪的吹牛，她安静的眨着眼睛，有时问上一句：真的吗？我的企鹅于是更来劲了。
这一晚它们聊了很久。
回家的路上，企鹅说：“希望明晚还能碰见它。”
当然这也是我的想法。
于是第二天我们在同一个时间，走了同样的路。
于是我和清瘦的女孩又一次并肩坐在马路边，静静的看红色的金色的河流交错而过，两只企鹅欢畅的在一旁聊天。今天女孩的企鹅话多了许多，我的企鹅一会儿默默地点头一会儿开怀地笑，时间不知不觉地溜走，一去不回头。
一连许多日子，都是这样。
终于有一天，两只企鹅见面后握了握小翅膀，交换了一个微笑，简单交谈了两句后，就不说话了。它们面对面的站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只是一个劲眨眼睛。好像忽然出了故障。
我知道不是的，因为我在和我的企鹅做心电感应。它回答我：“这个，我的功能还做不到，你要想知道她手的温度就得伸出你自己的手去试一试。”
当我正在犹豫犯愁的时候，
“你喜欢星星吗？”忽然女孩转过头，对我说。
“非常，喜欢。”我看着她的眼睛，愣住了。
就在同时，我们的两只企鹅，它们的目光暗淡下来，一动也不能动了。只有它们深红色的小围脖，还在风中飘荡。
于是我知道，世界上少了两个孤单的人，多了一对幸福的人。还有，她的手，很暖很暖。
后来我们一起把两只失灵的企鹅送回了宠物店，它们已经完成了使命，将被洗脑，清除关于过去主人的记忆，等待被别的寂寞的人领养。
不过我偷偷地藏下了我的企鹅的小红围脖，算是留作纪念吧。
《入梦羊》 第一部分企鹅布布和朵西的天堂之旅（图）
企鹅布布和朵西的天堂之旅 序幕： 南极 对于远行来说，无论是旅游还是逃亡，成双成对总是最理想的。 ——信天翁 “我要走了，朵西。” “你要去哪，布布？” “远方……我们一起去吧。” “远方？那是什么？” “就是你没有去过的美丽地方。” “有多美？” “天堂那么美。” “要很久吗？我想晚上赶回来吃那些小鱼，我刚和艾斯学了新的做法，你不想尝尝吗……” “远方要比你那些小鱼好上5000倍。” “那好吧。我跟你去。” …… 就这样，企鹅布布和企鹅朵西开始了他们的远方之旅。
《入梦羊》 第一部分爱琴海的夕阳
一 爱琴海的夕阳
孤独啊，孤独。孤独的浪花沉入孤独的海洋。
——信天翁
朵西和布布走啊走啊，当它们来到热带的大海边。被眼前的情景惊呆。良久……
“好大的一颗蓝宝石！是我见过最大的。”
“这不是蓝宝石，朵西，蓝宝石不会生出白色的花，也不会唱歌。”
“但是这一颗它会啊。”
朵西和布布坐在沙滩上。
“我喜欢听它唱歌，布布。”
“好像可以把什么都忘记了……我都忘记了我是谁。”
朵西歪过头看了看布布。
“你是一只企鹅。”
“我知道。我只是，夸张了一下。”
“什么是夸张？”
“就是……比实际的程度深。”
“布布。”
“什么？”
“你真是一只英俊的企鹅——这是一个夸张吗？”
“……”
夕阳西下，海天相交的地方一片通红。
“你看那个球，布布，它也跟我们来了。”
“是啊，可是它比在家乡的时候红多了。”
“也许是发烧了。”
“也许是不好意思。”
“为什么不好意思？”
“因为我们在盯着它瞧啊，我们是两个，它是一个。”
“那你把眼睛闭上吧。”
“为什么是我？”
来不及了，朵西捂住了布布的眼睛。
海风和海浪应声哼起温柔的旋律，也想把它挽留。
可是那个害羞的球还是缓缓的，缓缓的，沉到大海里去了。
《入梦羊》 第一部分金字塔和沙漠
二 金字塔和沙漠
沙漠和海是相似的，它们都可以让人看到最美的幻象。
——信天翁
“朵西，这片沙滩可真大啊。”
“是啊，我们已经走了好几天，还没有到海边。”
“我觉得可以先把充气小鸭的气撒掉。”
“那你得保证到了海边在帮我吹起来。我要和它一起下水。”
“我保证。”
嘶……几秒钟后，小鸭变成了平面。
有头骆驼载着一个阿拉伯男孩经过。
“布布，布布。那艘船会跑。”
“那不奇怪，因为它长着腿……还有眼睛。”
“它的眼睛好像刚刚哭过呢。”
“嗯，这是一艘长着腿的悲伤的船。”
在傍晚的时候，它们走出了沙漠。
没有另一颗蓝宝石，远方竖着几个小巧的，金色的三角。
“朵西，你觉得那是什么？”
“我想那是一些攀登玩具。让小孩子往上爬的。”
“你真傻。你看它的上面那么尖，会扎屁股的。爬上去怎么呆着啊。”
它们要走到跟前去看个究竟。
走了两天两夜。
朵西和布布终于站在了金字塔面前。
原来那些三角比家乡任何一座冰山都高大宏伟，在苍茫的天色中如此壮观。
朵西和布布仰着头，感到了一种巨大的震撼。
……
“原来刚才我们看到的是错觉。”
“对啊，没想到它这么巨大。”
“所以，以后无论什么都该走近些。”
“这样够近了吗？”
“我想够了。”
“可是为什么要建造这种巨大的三角呢？”
“我想是为了够到星星。”
朵西和布布坐在金字塔的塔顶，看着浩瀚的夜空，踮起脚尖，伸出它们的小翅膀。
塔顶宽敞得很。
《入梦羊》 第一部分长城与乡愁
三 长城与乡愁
我喜欢海，因为海上没有墙。
——信天翁
企鹅朵西和布布来到了中国，正在攀登长城。
“朵西，这堵墙可真长啊。”
“为什么要在这里建一堵墙呢，门在哪？”
“不知道。也许是不想让人进来。”
“也许是给大山镶一道花边吧。”
“你真浪漫。”
“浪漫？”
“就是把事情想的十分美好。”
“好啊，我就做只浪漫的企鹅。”
烽火台上，大风很通透地刮着。
“我想家了，布布。”
“我们还有许多美丽的地方没去呢，还没找到天堂。”
“可是，我真的想家了。”
“家就是用来思念的地方，不是你呆着的地方。朵西。”
“你是说，企鹅就应该这样？离开家然后想家。”
“差不多吧。这叫乡愁。不离开家是不会体会到的。”
布布的脸上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但是我要哭了。这也是乡愁的一部分吗？”
“嗯，眼泪是缓解乡愁的药。”
朵西哭了。泪水随风而去。
“你不来点吗？”
“什么？”
“药啊，泪水的药。”
“不了，我要比你坚强。”
“为什么要坚强？”
“这样才可以让你依靠。”
朵西听了，靠在布布怀里。
“是这样吗？”
朵西觉得好了许多，布布比泪水更有效。
《入梦羊》 第一部分开满鲜花的山野和天堂
四 开满鲜花的山野和天堂
我一直在想我到底能把我的生命带到多远的地方。
——信天翁
漫山遍野的鲜花，绿草，小溪，还有蓝天和白云。
“我从没见过这么多颜色。布布。”
“我们那里除了雪花也没有别的花。”
“这里真美。”
“美极了。”
“还有各种味道。香香的。暖人的。”
“嗯，以前我们只熟悉冰雪的味道。”
“管最美的地方叫什么来着？”
“天堂。”
“那这里就是我的天堂。”
“好吧。而我的天堂，在远方。”
“那么，这里不是远方了，布布？”
“不是，如果你已经到了一个地方，那里就不是远方。�
